_赛博朋克 科幻废土 边境行星 后启示录
_子企「DICE Front_Arabah」筹备中
_设定归纳不收人 互动请到http://elfartworld.com/groups/416/
_文案写得我好想死
即Eldorado
最大的流浪者据点 及时行乐的销金窟 Caligula贸易链的一部分
由几个废弃的旧世网格球体拼凑改建而成 四架大型升降机使其与陆地相连
其中央主体上部是一座大赌坊 赌坊周围为红灯区
中部为奖励丰厚的竞技场
下部近地面处为黑市与从属各势力的酒馆和旅店
尼克斯之眼在此设立短途空间跳跃中枢
其他阵营与势力皆在此设立任务发布窗口
据点管理者 ROD夫妇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0637/
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22247/
其治下各阵营势力相安无事 而在此发生冲突后唯一解决途径:豪赌
穹顶城市体系出现前 人类所居住的陆上都市
人类迁出后 皆于旧世末期频发的地质灾害和战争中化为废墟
如今这些一度繁华的钢铁森林被变异动植物占领
成为充满辐射危机四伏的遗骸 匍匐于废土之上静待拾荒者的到来
即 瓦尔哈拉
随执行者登陆地球的先遣编队
成员组成
星际联邦各成员星系高阶生命 以及方舟计划后加入联邦的部分人类及后代
头目 提亚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7102/
职能
收押逃犯 驱逐掠夺者 镇压叛乱 收缴非法物资 清除非法信息库 合法装备维修
从属阵营 执行者
废土行者间流传的乌托邦传言 无法证实其可信程度
方舟计划实施后 一座穹顶城市迫降于沙漠腹地
而在着陆点附近发现的一条裂隙下 是片与世隔绝且生态系统完善的雨林
人们耗尽城市最后的能源将穹顶降下裂隙
并派出飞行员向裂隙外求援
其他人则在雨林中用拆除穹顶所得的材料建立据点 开始自给自足的返古生活
那些求援者再也没有回来 而据点里的人再也没有回到地面
放点无聊的角色
切莱西娅(Chelsia)
但凡每一只在森林的庇护下自由翱翔的鸟儿,都会竭尽所能展示他们柔顺、富有光泽的羽毛。这种具有装饰和攀比意味的风尚一直持续至今,而无疑,美丽的管理者青鸟切莱西娅女士始终是其中的佼佼者。
早在神殿尚未分崩离析前,切莱西娅就用那炫目的一瞥走进众人视线,展露出与女武神别无二致的风华。她是摒弃女武神解放战线意志的叛逆者,同时也是在远离喧嚣之所建立起众生庇护所森林的拯救者。
这位半人半鸟的女士从不吝于展示自己的外表,在那举世无双的美貌、华美无比的羽衣和优雅动人的姿态面前,没有目光不会在她身上停留,没有人不会对她心生爱慕。
作为混沌无序的象征,切莱西娅拥有与其血脉相称的力量,在那绝对的权威和强大面前,万物颤栗,山河臣服,一切诞生和毁灭,光明和黑暗,混沌和虚无,都只在切莱西娅的一念之间。
负责任剧透:
为什么把森林的最高掌权者叫做[管理者]呢,因为如果把整个森林看作一个系统,那么切莱西娅就相当于架构师,她的职责就是管理和经营好这个系统。她拥有很多改造森林的权限,就像程序员更改项目一样,因此她也很强,强到已经不属于本世界的生物范畴,于是现在只是借个躯壳在森林里呆着,享受(监视)自己的创造成果和不安定的变量。
切莱西娅能够随意地增减森林内的无机物,她在森林里弄了很多类似于平原、河谷、湿地之类的地形,导致最后森林不只是森林了,只是一个区域的代称,而切莱西娅则是这里至高无上的王。
不负责任补充:
不知道邪不邪恶,但混乱是绝对混乱的,她喜欢吞食绝望,散播安逸,也会去追逐自认为美丽的事物,拥有或摧毁它们。
控制欲很强,不喜欢所有在管辖区域内的不稳定变量,渴望掌控所有信息
是app99大美人,但没有人见过她的本体,可能和鸟相关。
喜欢女性,以自身强烈的意志认为自己也是女性,因为app太高导致森林里的鸟群san值水平直线上升(。
收养了两个鸟小(匕)孩(首),起初只是为了控制变量,但现在好像也渐渐感受到了养小孩的乐趣,做单亲麻麻做得好快乐,还多了两个不用定义的变量(?)超赚
代号为「鸩」的刺客,本名是等居处(Vartnebo)。
自称本体是只黑头灰身的蓝尾雄鹊鸟,但谁也没有见过他变成鸟的样子……不,可能这家伙不是鸟也说不定。人形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小孩,浑身上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一张普通得毫无气质的脸。
性格活泼可爱,不会把坏事太过放在心上,却意外的耐不住寂寞,向往喧嚣、热闹的场景,一副看起来很好掌控的傻白甜模样,然而实际上是个主张以武力碾压获取胜利的激进者,因此在森林中属于因为装模做样所以不受欢迎的那一批。
传说中千年出一个的魔法蠢才,完全不能控制元素施展任何法术。对自己的魔法天赋相当有自知之明,因此把全部心力放在了体术和物理攻击上,并且相当勤奋,是那种一招能练足五年的疯子。
负责在各地游荡,为森林提供最新情报,同时拦截并击杀派往森林的不速之客,可以说是为了干掉同行而存在的杀手。拥有一对薄如蝉翼的刺刀,刀身呈现半透明的绝景,并且能够轻易削骨剔肉,至今仍未有败绩。
作为刺客相当低调,基本上不会主动出击,因此在森林外知道他存在的家伙不多(基本都已经死了)。
奇怪的是,作为刺客,他却没有对生死过多的执着,将强大之人踩在脚下也不会让他得到快感,自然也不会怜悯敌人。
不过他自称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做一只仰望日月的鸟。
额外的情报:
真实身份是青鸟管理者切莱西娅之母,艾斯娜塔西娅的旧部,名字也由旧主所起,似乎也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在人型状态下,背部刻有一大片复杂的墨绿色纹样,那是能够抵御某种攻击的咒文,而等居处则称其为「暂存箱」,如传说中的毒鸟般,等居处会以背部的咒文为媒介吸收毒素(即抗毒性),并将其附魔至自己的武器中。
有一个彼此爱慕的恋人,喜欢埋胸和枕膝,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在那位相爱的人面前,他也仍用谎言武装自己,总是装作一副温顺无害的模样。
秉烛者(Porta)
生存,仅是一场无力的挣扎。在这片无尽蔓延的大地上,由疯狂所铸就的非人生物从深渊稳稳地向上爬来,与灾难的因果层层叠叠纠缠成一团。
于是红色死神[秉烛者]应召而来。传闻他因有一头鲜艳如火的红色长发,手持一盏永不熄灭的烛台而得此名。他是驱赶恐惧的火焰,也是将絮乱的生死拨乱反正的灯塔,众生仰仗的路标。
秉烛者回收死者的怨恨和执念作为烛台中红色蜡烛持续不断燃烧的燃料,由万千意识所铸的火光能够烧灼一切邪祟,也能把他自身燃烧殆尽。
带来死亡同样是秉烛者的职责。在他面前,被复活的尸骨也会倒下,亡者也能再次死去,如此一来,才能将他们献托于魂灵的姓名归还给大地。
尽管秉烛者代表驱逐黑暗的光明,但却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因为要遇见他意味着要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或许只有疯子和恶魔才会找寻他。
传说秉烛者栖息在深渊底部一个无法被邪恶侵扰的地方,当大地上发生战争、灾厄和疫病时,他就会应邀而来,拯救所有受苦的灵魂。
不过,秉烛者更多的被描述成一个在大陆四处游荡的良善者形象,他以不同的外表、不同的姓名混迹人群,用那双同样炽热如火的眼睛观察一切,提防所有藏匿于黑暗的不详。
「如果受到了召唤,就要有所回应。」
补充设定:
虽然说是能带来死亡的死神,但他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的力量去剥夺【生者】的生命,而是用这种力量剥夺【被创造的生】,在他心中,创造生命是绝对不能发生的奇迹,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必须消灭这种力量。
月雾,海拉莫塞斯(Hmlamesice Lowe griglia)
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雄隼,冰原种,看起来小小只。原则上这种鸟有召唤暴风雪的能力,但是好像没有谁见过月雾用这招。
按年龄来说属于待字闺中的适龄鸟,人型外表也是个年轻人,银色短发,蓝瞳,戴珍珠头饰,右耳有耳坠,穿镶嵌钻石的咒术师长袍,总是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
武器是一把外观朴素、没有任何纹样装饰的施法匕首,传闻这是用他生父之骨血所炼成的禁器。
属于[森林]阵营,是前任森林管理者青鸟的养子。月雾为自己这样的身份感到骄傲,有时候任性得像个被宠坏了的少爷。
坏心眼,表面乖巧实际上花花肠子很多,喜欢弄一些不痛不痒的恶作剧,是个麻烦制造机,以看到别人的苦恼神色为乐。
和另一只同样被收养的乌鸦清清单方面不对头,喜欢开人家双性特征的玩笑,按心情随意叫他‘哥哥’或‘姐姐’,内心却认定对方是最可靠的鸟,会不自觉地依赖清清。
月雾是个天生的暗杀者,视力和听力比大部分的鸟都要好,擅长突击和狩猎,高攻高敏脆皮怪。在森林里负责布置各种侦察和陷阱法术,同时也作为幕僚和对外沟通的传声筒而存在。
因为是体温偏低的冰原种,所以会不自觉地追求温暖的事物,最喜欢睡在铺满柔软羽毛的窝里晒太阳。没有什么非常憎恨的东西,看起来在大家的庇护下过得很好。
补充设定:
月雾的故乡在冰川岛屿,他们族群里面是母系社会,男性的地位异常低,和消耗品没什么不同,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当炮灰了。月雾是出身世家的贵族少爷,虽然是男孩,但因为本性凶残而受到母亲的青睐,在他能够完美完成各种暗杀任务后威名远扬。
因为是女性掌权,社会审美也是偏向于优雅、华丽的,月雾在这种审美下习惯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还会特意约束自己,露出一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样子。
月雾从小要争宠所以超会撒娇,言行举止也偏向女性。作为被母亲宠爱的小孩,月雾无论法术还是体术都很厉害,受的也是一等一的杀戮教育,孩童时期就是职业杀手了。后来冰川沉没,月雾就成了混沌种,被守序善良圣母役收养了,姑且算是改造进行中吧,可惜没有什么效果呢。
虽然月雾平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不是女装大佬(重点),也非常讨厌别人说他像女性,恐女又厌女(可能是后遗症
对蛇又讨厌又害怕(天生的恐惧症),无论大蛇小蛇都能吓到他,轻则惊慌失措优雅不再,重则哭唧唧(。
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雾开始学他那个不会叫的兄长那样,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左手。
虽然没有受过任何伤害,也没有任何伤疤,但月雾还是坚称‘感受到了从左手手臂传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并很难在人型状态下用左手灵活作出简单或困难的动作,他的苦恼不似作伪。
月雾被养母认为患有某种臆想自己缺失肢体的精神疾病,究竟是真是假,只有月雾自己知道。
2.
月雾对装扮自身的执念远远超过任何一位女性,无论何时,他都是一副盛装打扮的优雅模样。他爱惜自己的每一根羽毛,并用大量璀璨的珠宝映衬它们的美丽。月雾招摇地自称是森林排名第二位的美人,事实上,他那张艳丽俊美的面容确实能够对得起这个称呼。
自然,最美丽优雅、风华绝代的还要数那位智慧的掌权者,青鸟切莱西娅女士。这是所有鸟类都认同的公理,月雾也只愿意对那位女士屈膝。
月雾是切莱西娅的养子,他为自己这样的身份感到骄傲,有时任性得像个被宠坏了的少爷。无论如何,他绝非外表看上去那样温顺无害。
他的武器是一把外观朴素,没有任何纹样装饰的施法匕首,传闻这是用他生父之骨血炼制而成的禁器,蕴含着常人难以掌控的诅咒力量。
3.
所有和月雾接触的家伙多多少少都会被月雾的坏心眼弄得焦头烂额。制造麻烦已经是月雾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以看到别人苦恼的神色为乐,心里有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无时不刻都在准备用恶作剧捉弄别人。
受到原生家庭(?)的影响,月雾非常在意自己的外表,还会特意约束自己,露出一副游刃有余、胸有成足的优雅模样。虽然他平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但并不是女装大佬(重点),也非常讨厌别人说他像女性,恐女又厌女。
月雾总是笑眯眯讲些挑衅的骚话,人美嘴甜心狠手辣,擅长用欺瞒和诈骗的手段达成目的。月雾从不相信任何据称真心实意的感情,也不履行相应的承诺,但他对森林阵营的忠心始终如一,或许这个地方对他意义非凡。
4.
关于喜欢吃什么的话,月雾是不折不扣的肉食鸟,吃的又多,喜欢吃鸡鸭等鸟类,再不济也要吃小型哺乳动物果腹。因此,他在森林里很难能够吃饱,有时也要勉为其难吃点浆果填肚子。只是勉为其难噢。
因为是体温偏低的冰原种,所以月雾会不自觉地追求温暖的事物。他最喜欢睡在铺满柔软羽毛的窝里晒太阳,感受透过茂密的林叶的温暖阳光,一晒就是一整天。
他的养母默许了月雾随心所欲的怠惰。似乎对于她来说,月雾躲在森林里发呆总比到外面搞事惹一堆麻烦回来好。
还有鸟类的通病,好奇心重,爱顺手牵羊。不过月雾凭借着自己的高超技巧,从来没有被抓到过。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5.
月雾属于森林阵营的从属,作为天生的猎杀者,月雾擅长突击和狩猎,是只高攻高敏的脆皮怪,在森林里负责布置各种侦察和陷阱法术,同时也作为幕僚和对外沟通的传声筒(外交使者)而存在。
虽然月雾对这样的工作感到非常不耐烦,但不能否认的是,月雾早就踏遍了中庭大陆的每一寸土地,他去过的地方或许比众人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传闻。只是传闻。月雾在某次旅行中接触到了某个毫无魔法元素波动的异世界,在受到与众不同的理念和规则的冲击后,他开始花费更多时间思考世界的本质。
严格意义上,月雾是森林区域中最愿意也最能够接受新事物的学者,他的好学不仅体现在法术成就上,也体现在对机械构造的理解上。可以说,他是孜孜不倦的人类学者眼中的炼金大师。
6.
月雾去过的地方、见过的生物多不胜数,甚至也和那位无所不知的观察者有私交,还曾到达过建立在神殿遗址上的时钟塔。
受其中絮乱的时间影响,月雾自身的一部分因果被打碎重组了——他常常会梦见一位看不清容貌的未见者。
在梦中感受到的激烈而炽热的感情、相伴经历过的岁月究竟是否真实?无论如何,他对于与那位未见者的正式会面充满了期待,不否认自己会像梦中一样喜欢对方。
串一串串一串,把自家oc串一串~
目前整理个自的故事,不知啥日子能把一家瓜娃子们聚起来哦
云朵般一尘不染的白色,秋叶般灿烂明亮的黄色,软绵绵、软乎乎,还在轻轻地动弹着,让人忍不住立刻就把手放上去摸一摸揉一揉那团柔软和温暖。它的小胡子一翘一翘,左边三根,右边也有三根,眼珠子黄灯笼一般,一眨一眨,炯炯有神,它向前挪了一挪,扬起了那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小脑袋:
“喵。”
叫的人心都要化了。
“……就是这样,”罗卡站在门外抱着箱子觍着脸笑着问,“能把它寄放在你家两天吗?”
落芷心里还在踌躇,在向可爱妥协和对面前的人保持距离两个极端选项上犹豫不决。
“阿芷?”
罗卡歪了歪头,试探地叫了一声。
“......”
落芷欲言又止,她皱了皱眉,把心里那句“别这样叫我”咽下,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她已经充分地了解到,自己的反复强调对面前这个家伙不仅完全无效而且还可能适得其反。
“哈哈,你终于允许我这样叫你了呢。”罗卡嘿嘿笑着,仿佛是占了个天大的便宜。
“随便你怎么叫吧。”
——反正我也阻止不了你。
“你能收留它吗?”笑罢,罗卡坚持不懈地问到。
落芷点了点头。
“太好了!”
罗卡笑了起来,落芷赶忙别过了头,她知道自己对这家伙的笑容毫无抵抗力,她把门敞开,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说到:“进来吧。”
“好的,”罗卡笑嘻嘻地答,他一手抱着装猫的纸箱一手蹲下提起装着猫砂猫粮等杂物的袋子,“我进来啦——阿姨不在吗?”
“她去上班了,”落芷从他手中要过了袋子,帮着提进了屋,“东西你都带来了?”
“还有喝水的和食盆,一会我下去拿。”
罗卡一把箱子放下,猫儿就迫不及待地半爬半滚地跑了出来,东瞧瞧西嗅嗅地好奇探索面前的新环境,摸索了一会后它开始绕着落芷的小腿不停地转。落芷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它,但当她的手刚一碰到它的小脑袋,它突然像旁一躲灵巧地跑远了。
“它有点怕生,嘿嘿,熟悉一会就好了。”
罗卡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笑着缓解了落芷的小尴尬。
“哦.....”
虽说理解,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接下来我教你怎么喂它哈。”罗卡从袋子里把东西一个一个掏出来。
落芷的目光追随着那团毛茸茸,看着它正好奇地向着阳台上的落地窗帘垂下的流苏进军。
“它多大了?”
“五个多月了吧。”
“看起来还很小啊。”
“嗯,它有点营养不良。”
“嗯?”
“我捡来的,一个多月了吧,”罗卡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毛绒的小鱼扔了过去,“金蛋,看!”
“流浪猫?”
“嗯。”
猫儿察觉到有东西滚向自己,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放下窗帘转而进攻玩偶小鱼,落芷看着它颇有气势地把小鱼扑倒之后把视线收了回来,她无意地扫了一眼罗卡,发现他的目光里此时盈满了温柔。
“它叫,”落芷顿了顿,“......金蛋?”
“对哇,我妹起的,很有才吧?”
他的表情显示着他是真的很自豪,落芷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隐藏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挺,可爱的名字。”
她违心称赞。
“你家崽呢?”临走前,罗卡突然问到。
“白天,屋里睡着觉呢,”落芷指了指里面的房间,“对了,金蛋会抓老鼠吗?”
“我也不太清楚,你注意着别让它把崽子的笼子弄开就行。”罗卡坦然地回答。
落芷点了点头。
罗卡站在门口向落芷和金蛋告别,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刚想关门又打开来如此反复了两次,搞得落芷有些不耐烦地翘眉毛:“你到底走不走?”
“我走,我走,”罗卡揉揉脑袋,万般不舍地冲金蛋挥手,“金蛋啊,过几天我就回来看你哇——”
“行了行了啊你,”落芷简直想把他给推出门去,“拜。”
当天晚上,罗卡就连环炮似的给落芷发了一堆消息,落芷捏着手机皱了皱眉。以前的时候觉得住在上下楼,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很烦了,没想到离得远了反而变得更加缠人。
“睡了。”
她干净利落地回。
“能拍张照片吗”
对方秒回。
“唉。”
落芷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靠近蜷在自己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猫。是的,金蛋此时正在落芷的床上睡得正香。本来她是坚决不允许猫上自己的床的,但是赶了猫儿一次又一次,它不仅不走反而还缠上了她,围着床喵喵地叫,样子委屈极了。
谁能向毛茸茸的萌物狠下心来呢?况且本身就是毛茸茸狂热爱好者的落芷,于是她心一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交给造化,给它放了个小板凳在床边作为跳板,猫儿便如愿地跑到了她的床上。它先是在上面疯跑了一会,很快便自己找了块地四仰八爪地睡着了。
落芷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给罗卡发过去,刚拍完猫儿翻了个身,小爪子松开搭在了自己脸上,这模样把落芷逗得不禁笑出了声,她又举起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她坐回书桌前,心不在焉地玩着笔, 盯着作业没几分钟就放弃了与它继续周旋,摸过手机开始整理今天拍下的金蛋的照片。
她看着手机中的金蛋,想起了今天和罗卡的对话。
捡来的?
她知道他的热心肠没个底线,不过还从没想过他会把流浪猫捡回家来养。罗卡在梦域中遇到那大猫的反应还让她以为他是怕猫的,虽然当时他就极口否认在害怕,但还不是被吓得差点在自己面前尿了裤子。
落芷整理完了照片,翻了翻自己的相册,金蛋差不多已经占了三屏。
身后传来哗啦哗啦的响声,不回头看落芷也知道是崽醒了爬上小轮子开始运动了。
明天录点金蛋和崽子同框的小视频吧,她想。
第二天下午左宇来了,一看时间就知道他是专门冲着晚饭而来。
还没踏进门他就哎呦一声,落芷歪头,原来他是看到了摆在客厅里的猫食盆。
“哎呦,”他又叫了一声,“这么小啊,还挺可爱的。”
“你轻点逗它,”落芷有点不满地踢了他一脚,“吓着它了。”
左宇向旁一躲,没躲过,立刻摆出一副很受伤的表情:“对老哥怎么这么凶。”
“有没事就来妹妹家蹭饭的哥吗?”落芷白了一眼他,回身进厨房准备多做一点米饭。
“你养的?”
“不是,”落芷指了指地下,“那家伙寄养在我这的。”
“哦哦,那小子啊。”左宇恍然大悟,“那小子是不是还在缠着你让你做他师傅?”
“嗯,不过昨天没提。”落芷在厨房里,头也不回地答。
“你干嘛不同意啊,我看他还挺有天分的。”左宇边搔着金蛋的脖子,看着它舒服地哼哼边问。
“另一个你可不会这么说。”
左宇沉默了一会,摊手。
“好吧,反正决定权在你。”
送走左宇,不知不觉就又到了十点,罗卡准时发过来消息,无非还是重复着昨天的内容。
今天金蛋倒是还没睡,白天的时候它睡了不少,到了晚上精神十足,估计这才是它的正常作息,毕竟是猫。
落芷看着罗卡一连串的消息,手一滑发过去一张叫爸爸的表情。
“爸爸”
秒回,完了还附了一张毕恭毕敬伏地的表情。
得了,在萌物面前,人类的尊严已经不复存在。
落芷笑得不行,一连串把今天录的小视频也传了过去。
“哇”
对面惊叹,又附了张“老哥稳”
落芷刚想退出,对面发过来一串消息:
“woc 我的流量”
她不紧不慢地回:“你不看我撤回了啊?”
“等等!爸爸,手下留情!”
“我错了!!”
“爸爸息怒,我嘴欠!!”
对方忙不迭赔罪。
落芷笑出了声。
三天后,罗卡一家回来了,他来取金蛋,还顺手捎来了不少土特产。
落芷推辞了一番,不成,只得收下了。
临和金蛋分别的时候她心里不舍极了,也顾不得面子,央他等一会让自己再和金蛋告个别。
“以后还可以来我家撸猫呀。”罗卡笑着说,但落芷总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
“只要你同意收我做徒弟,随时都可以来和金蛋玩。”罗卡继续笑。
“那算了。”
“别别别,”罗卡一下子慌了,“我逗你呢。”
“我也是逗你,”落芷回,“你以为我会当真啊。”
罗卡搔着脑袋嘿嘿笑,他小心翼翼问:“那收徒弟呢?”
“不收。”
落芷双手抱臂倚在门上。
罗卡失落地垂下了头。
“其实我挺好奇的,”落芷突然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加入我们?”
“想知道?”
罗卡突然收起了嘻嘻哈哈,正色问道。
落芷本想抬个杠,但罗卡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黑玉般的眼睛仿佛磁铁一般盯着她,不仅让她错失了时机而且无法移开目光。
她遵从内心地点了点头。
“因为我还想在阿芷身旁保护你啊。”
罗卡笑着说到,落芷突然觉得他的笑容耀眼异常,她本能地想要躲闪又不像把目光从这太阳般温暖的微笑上移开。
“啊,”罗卡突然停了笑愣了下说到,“虽说似乎是你保护我多一点,不过我也会努力的啊。”
“你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喂我们家崽子呢。”
——虽然现在还不到喂食的时间。
落芷不由分说地把罗卡推了出去,同时关上了门,关上门后她靠在门后深呼吸,停了一会缓缓把手挪到了胸前,捂住了胸口。
扑通、扑通、扑通。
不知为何,那里跳动的速度突然有些异于往常。
暂时写了这些,比比了这么久然而还是没写到正剧(ntm在干什么)......总之先发出来!!!
壹
北为泽,南为川,北泽中有一国,名为章,章中有一山,平地而起直插云天,其山高,其势险,上有古木苍穹下有二河交汇,奔腾向东。
这山名为钟北山,山脚平缓,村庄众多;山腰稍峻,有一酒家;山顶陡峭,立有一亭。
时至立秋,酷热消散,天高气爽,故有一帮章国纨绔子弟闲耐不住,呼朋唤友,互约畅游钟北山。
这帮子弟皆为章国官宦世家子嗣,平日里张扬跋扈,个个奢纵至极。出则兴师动众,从者家丁繁众,有开路者,有抬轿者,有拂汗者,有执香者,有携物者,浩浩荡荡,穿街过巷,引得路人皆驻足观看,如逢佳节。
此类懒人口中之游山,不过是乘着轿子,行至山腰酒家,叫了专人揉罢颠乏了的肩背,扶进店与众酒友相聚,饮酒品果,烂醉如泥之后再各自回家。
这日这帮浪荡弟子如往常般齐聚一堂,正喝至兴头,忽有一男子执酒站起,示意众人稍停片刻。
这帮人平日里无人能管,个个顽劣之极,然此人刚一站起,方前乱哄哄的众人忽而静了下来,纷纷停了酒盏,仰头静听。
此人生得一副吊梢眼,配上两弯细眉,不动似盈笑,动时目光流盼,分外增神。瓜子脸,高鼻梁,白净脸皮,身材修长,绛红色长发高高绑起随性地盘于脑后,发髻上插了细细的一根玉簪,刘海从中分开,又显出了几分成熟。他身着一席红黑相间衣服,腰间挂着一副玉佩,由白银衬着,一看样式和成色就是不菲之物。
他就是当朝正春风得意的李姓家族家的庶子,大名李云旗。
不过只是单单这层关系还不能使他如此得这帮富家子弟的敬意,此人平日里颇有呼风唤雨之神风,脑瓜灵嘴皮子利索,见多识广结交甚众,有求必应,办事灵通,又与这帮人一样的懒散浪荡,是同道中人,故在这个奢靡的圈子里颇有话语权。
这会儿李云旗刚一站起,眼珠子转了转,熟悉他的人便当即明白这家伙心里又有了不知什么鬼点子。
大声喝着催着快讲。
众人平日里天天吃喝玩乐,早已腻的不觉肉香不觉酒醇,一听说这位李云旗又有了新点子,纷纷热情激昂地开始起哄。
李云旗也不急,先是笑盈盈地举着酒问候了一圈,等众人哄笑声渐渐降下去之后,才背着手缓缓地道:“今儿天气好,邀了众位哥哥们来,只是吃酒难免太过无趣,故李某想到一新奇玩法,不知哥哥们有没有兴趣?”
话音未落,下面一片快说快说的催促声。
李云旗笑笑,接着道:“我们今天来赌,但不赌酒,也不赌棋,就赌——登山。”
这帮懒汉一听到登山两字顿时心里发寒,但出于面子,谁也不肯站起来说一句反对的话。
李云旗继续笑盈盈,他踱着步道:“这赌当然不是让大家独自去爬,每人都可挑一仆人帮着搀扶,只要是最后能攀上山顶那亭子即可。”
听到这里方才紧张兮兮的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我已差人在亭子里挂了一铃铛,”他继续说到,“得到铃铛的人就算赢,怎样,这个玩法新不新奇?”
既已听说可以带人,众人的紧张情绪顿时烟消雨散,自然再不在乎其他,争相招呼着张罗下注,闹得不亦乐乎。
临行时有人好奇地问李公子“你带了什么人?”
李云旗笑笑,侧身让出一人。
本想着这一定是个气人,没料到定睛一看,确是一个身材娇小,穿着紫裙的黑发少女。这女孩生得娇小可爱,细皮嫩肉,大眼翘鼻,也不言语,只拿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人看。
对方显然是早已见惯了这姑娘,但不想她爬山也要跟着,惊讶了一番又笑嘻嘻地逗趣了几句,便揣着手自讨了个无趣走掉了,李云旗顺着看去,不出意料的看到每个人选的都是自家最壮实的大汉,一看就明白是预备着当做坐垫的。
又闹腾地准备了半响,众人终于上路,开始时都走在一起,谁也不甘心地摆着架子自己抬脚走在前面,走了不到两百步,便不约而同得开始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顿时把尊严也好面子也罢纷纷抛到了九万八千里,纷纷爬上各自仆人们的背,骑马似的走远了。过了不到几分钟,山道上便只剩下了喘着粗气又没有座驾可乘的李云旗。
晌午时分,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李云旗坐在树下的石山,叫苦声不迭。他一边四处看着一边叫唤,直到确认了众人已经走远,突然气也不喘了腿也不颤了,直着腰站了起来——敢情之前那些都是装的。
黑发少女走上前,抬头忘着他不说话。
李云旗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读懂了其中意思般回答:“时间早着呢,不用急。”
说罢两人继续上路,走的是与之前众人行的截然不同的一条小路,这路曲折难行,比起之前那条大路添了十几分的难度,然而两人走起来却如同扎在地上般,又快又稳。
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走在前头的少女停下了脚步,她指了指前方的一片密匝匝的林子,回头望着李云旗。
李云旗打量了一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叠成碗状扣在嘴边学了两声鸟叫,声音一出,那草丛子里也回了两声同样的叫。
是了。
两人对视相笑,拨开缠绕着的枝叶走进了那草丛。
草丛里静静地坐着一人,黑衣黑褂,带着纱帽遮住了脸。李云旗和少女走了进去,对方头都不抬道了声:“来了。”
“大概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
李云旗径直盘腿坐下,但对方似乎还有一丝警惕,紧紧盯着李身后的少女。
“抱歉抱歉,忘记介绍了,”李云旗咧嘴笑了,他拉过黑发少女,介绍到,“这是落尘,我无意间捡到的因为觉得可怜就留作了侍女——对外是这么说的,其实同是组织的同伴,暗中协助我方执行任务。”
黑衣人听罢缓缓点了点头,他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恕老生好奇,姑娘有什么绝技吗?”
“忘记说了,”李云旗突然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她不能发声,有什么问题我来回答就好。”
黑衣人的头动了动,想必对此十分不解。一位哑女和一个小生,平日里到底是如何沟通的?
“不劳烦先生费心,我们自有方法,”李云旗自信满满地笑笑,忽地收起了嬉皮笑脸,低声道,“有什么交代,先生快快传达吧。”
黑衣人暗自惊诧这看似轻浮的男子变脸变得如此之快,只相他应当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不过此时完成交代要紧,便点了点头,沉下脸压低了声音,摸出一张竹签来。
“三日后,太宰顾漓回府,你们埋伏在院中,我们里应外合以此确保万无一失,三更过后,即刻行动。”他将刻着图纸的竹签塞进李云旗手中。
李云旗不动声色地接下,换回了往常的那副笑脸,笑嘻嘻答道。
“李某明白。”
贰
待李云旗气喘不迭地登上那亭子时,几位浪荡子弟已经懒洋洋地瘫在亭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了,看他来了,连忙闹哄哄地让出来了一个位子,掩着笑看他气呼呼坐下。
李云旗注意到有几位衣衫有抓挠的痕迹,明白这帮人还为了争抢第一打了一番。
那位得了第一的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站在亭子外一块大石上,背着手有模有样地望着山下林林总总,大呼尽兴。
李云旗看了眼,原来是顾家的小儿子,心里暗自地坏笑起来。
他爬起来向顾公子祝贺了一番,巡视着各位少爷们,问道:“诸位玩的怎么样,可否尽兴?”
“尽兴尽兴!”众人笑喊,其中自然是得了头筹的顾公子笑的最开怀。
众人纷纷起哄,请顾公子表示表示。这姓顾的向来有些吝啬,虽然他家父是当朝的太宰,皇帝的右臂,家里自然富得流油,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斤斤计较,即使是玩乐的时候也斤斤计较,不情愿出钱。这并不是节俭,顾公子对砸在自己身上的钱从不计较,只是每当出份子时才犹犹豫豫不肯出手,就因为这,平日里这帮人早已想找个法子宰他一顿,没想到今个,碰上了这么个大好的机会,顿时谁也不肯松口。
顾公子被催的有点急,但又不愿多花一个子,眼珠子一转,看到了李云旗这根救命草。
他把李云旗拉到一边,求他出出主意。
“你放心,我早有好办法了。”
李云旗得意地笑笑,俯身在顾公子耳边说了些什么,顾公子一听就乐了,连称:“妙哉妙哉。”
李云旗原话是:“听闻令尊近日回府,公子家里大小花园数座,亭楼玉宇美不胜收,何不假借迎父回家,邀着众人到家里品品茶尝尝酒,再邀个戏班,也让令尊夫人乐一乐,大家都高兴,公子还能得个孝敬的好名声,更没准令尊夫人一喜还能免了公子的这场破费。”
众人定下的日子是一日后,之后又闹腾了一番才各自散去,天色已渐暗,山路颇为难行,李云旗和落尘慢慢地踱步在最后,听着闹腾的声响渐渐远去,倒也悠闲自在。
等到两人下到山腰后,那帮狐朋狗友早已散尽,停在酒家店旁的轿子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李家穿着粗麻布的掌事仆人忙不迭地迎了上来,勤快地为他扇风,一边心疼地问公子累着了吗,一边嫌弃瞥一眼跟在身后的黑发少女,说到少爷真是大慈大悲,对这可怜的孤儿尽到了心,只是这丫头什么都不会,总是连累少爷。
李云旗也不反驳,四爪一瘫,装作累极了的样子任凭这嘴巴厉害的仆人呼和差遣众仆人忙前忙后地递茶扇风捶腿,伺候自己。等到觉得差不多了,才发话让众人准备上路。
一堆人热热闹闹地上路回家,天色已晚,陵川各家亮上了灯,橘黄色的灯色晕在墨色的夜里,竟衬得一幅繁盛如花的风景画来。
人马走到进了外郭城,行到一条热闹异常的街时,轿子的帘子突然被掀起,那个粗麻布仆人慌忙地跑过去只是还没等他跑到地方,李云旗便已轻轻从上面跃下把他吓了个趔趄。
“少爷您......”他大惑不解地问道。
“我想四处逛逛,”李云旗身上披了一件斗篷,单手掐着腰扬了扬眉显然一副主意已定不得阻拦的样子,“老规矩,别和那老头说。”
“是。”
这仆人对这帮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们的行径早已见怪不怪,自作聪明地想着少爷想必又是约了什么酒场,也不敢扫自家主子的兴致,顿时低眉下眼地听了吩咐,叫着一行人便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热热闹闹地上了路,独偷偷留下李云旗和落尘两人在繁华地夜市上。
李云旗和落尘悄悄躲在人群中,他看着自家的下人们渐渐走远,心想这个父亲也是愚拙,竟派来个见钱眼开的老家伙监视自己,真是极好应付省了不少的心,想着想着顺手把留在手里的一枚铜子丢进了脚边一个乞丐的脏碗中。
对面就是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家,然而他看都不看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落尘紧了几步跟上他,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李云旗止了步,回头看那黑发的少女,少女那黑如深潭的眸子中映着缭乱的灯火的光,仿佛星子落进了那眼眸里,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仰着头定定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想散散心,”李云旗对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轻轻抚了抚她额上的青丝,解开身上的斗篷反披在了她的身上,柔声说道,“天冷了,小心着凉。”
落尘收了手,也没推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默默裹紧了大自己身子几寸的斗篷。
两人沿着护城河漫不经心地逛了不多时,转进了一个巷子中,这巷子不似其他商街繁华,只有孤零零的几家店,在这诺大的闹市中难得地落得一片清净。
“从来没来到过这里呢,”李云旗说到,心底的好奇心顿时泛了上来,“走,我们去看看。”
他牵着落尘走进巷子尽头的一家店,近看才发觉这店装饰的古色古香,颇有一般风情。店子不大,四四方方,内里的灯光也不算明朗,中间摆了张四方桌,两边是些个木质的大柜子,里面是个高柜台,大概是供主人看店算账用的,墙上挂着一副字画,只是灯影微暗看不明晰,高柜台后则是个用挂帘挡住的里屋。
两人在不大的店里站定,才发现高柜台后坐着一个女孩,黑色的长发盘起小辫绑在了头后,辫子上绑着个巨大的蝴蝶结子,身着一件鹅黄长裙外面罩了件雪白的小褂,样子不大,长了一副可人的模样,只是两只眼睛十分特别,异于常人。
女孩看着两人进了店,忙起身甜甜地招呼,经她这么一介绍,李云旗才明白这是一家占星屋。
那女孩看着年幼,却也不忌惮生人,看着她这番热情的招呼,不禁激起了李云旗的好奇心,将身旁的落尘轻轻推到了身前,对那女孩说到:“姑娘可否帮着占一占她?”
女孩上下将落尘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了声:“好。”
手法利索地在方桌上摆了几个家事,她抬手请落尘在自己对面落了座,执起一柄精致的小刀割了自己的手掌。细细的血丝从女孩细嫩的手掌留下,她的手腕迅速地挥舞着,在已经铺在身前的宣纸上画了一个纹路奇怪的符,画毕,将符子贴在了眼睛上。
李云旗在旁静静地看着,他向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此番的任务艰险,竟让向来自如的他也乱了心神,这才想着四处逛逛散心。
女孩将符纸附在眼上,过了一会儿纸缓缓地自行落了下来,然而她依旧紧闭着眼不言语,又停了一阵,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对两人轻轻笑了笑,道:“方才我开了眼,姑娘即将遇到一件大事吧?”
落尘看着她定定地点了点头,然而站在一旁的李云旗已经站不住了,他急急地上前问道:“就姑娘来看,是吉是凶?”
女孩的眼帘垂了下去,嘴唇微启,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
低低的灯影下,李云旗的脸上泛起一圈黑色的阴影,夜风从没闭紧的窗子中飘进了屋子,引得灯烛微摇,而他的心也如同这摇摆不定的灯影般,渐渐地沉了下去。
在公元2129年爆发的一场瘟疫之后,全球的人口缩减到了原来的35%,在此之后,出生的孩子们在3岁左右都会觉醒一项超能力。
让我们把时间拉到约30年后,在超能力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的2155年,几个里昂中学的高中生为了调查数年前的某个实验的真相凑在了一起,(然后开始东奔西跑到处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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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类似于学园都市的超能力校园paro,世界各地都有一些超能力者(尤其是学生)集中的城市。
是自家和cp家的孩子们在这种背景下发生的故事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中野扒开一个树丛,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小差不多合适的山洞。她回过头向身后跟着的西村点头示意,后者心领神会,把抗在身上的蓝发少年塞了进去。
完全顾不得地上有多脏,中野毫无形象地呈大字型躺在山洞里。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刚才战斗时藤田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稍微冷静下来思考,我还是中了那家伙的激将法。中野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有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两个人一锅端掉。就算是欠了藤田几个人情,其实也不应该这么感情用事,要是森田再大胆一点直接进攻,其实现在她和西村现在就应该在刚才的地方横尸荒野了。
“你也一直都这么没形象的。”
西村已经把昏迷的藤田捆了个结实,在中野对面盘腿坐下:“这个藤……藤什么,真的和你只是认识?”
中野叹了口气:“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但他的确算不上是我朋友。”
“我觉得你还是说了比较好,”西村正色道,“我不认识他,也无法信任他……”
对面的少女挑了挑眉毛,“你是在说我感情用事?”
唉,为什么她老是在这种地方这么敏感。
“我有点不放心。”西村眼珠子一转,试图找到一个温和点的说法,“你以前到底欠了他什么人情?”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至少不应该是能和救他一命对等的人情。你说得对,确实是我感情用事了。”
“不……没有,唉,”金发少年叹了口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下不去手也情有可原,但……”
……但你的反应一点也不像是普通地遇到“认识的人”的反应,西村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唉,真够麻烦的。他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直觉告诉他以中野的性格她肯定还瞒着更麻烦的事情。但是还能怎么办呢,现阶段她也不会说出来。
只是旁边这个捡回来的人,他的心里实在是很没底。在现在这种打打杀杀的环境下,放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身边简直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而且很明显这个人对那种夺舍的能力没有抗性,万一以后那个女生再来,那两个人根本就是瓮中之鳖。
“话说西村。”
“嗯?”
中野看了看藤田的方向,确认他还没醒过来之后,凑到西村耳边压低声音道:“你试试读他的心。”
“之前不是失败了吗?”西村也压低了声音。
“现在森田应该已经放弃控制权了。要是还不成功的话,那就说明她还在附近,我们直接把藤田扔在这里。”
“你好毒,不过我觉得可以。”
西村掏出遥控器,刚准备集中注意力使用能力,却听见了第三个声音闷闷地说道:“别试了,我醒了。”
藤田平艰难地翻了个身,让自己面朝着靠近洞外的两个人,挤出一个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的笑容:“中野,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
中野脸一下子黑了下去,二话不说准备去拿西村手里的遥控器准备打人。
不得不说藤田脸上的表情真的有点欠揍。西村忍住自己抽搐的嘴角:“这位同学,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藤田饶有兴趣地看着中野身边这个穿着一年级校服的男生:“在此之前,你应该叫我学长。”
中野,我不行了,交给你。西村眼神示意自己的搭档,并把自己有些分量的背包塞到了黑发少女的手里,意思是你要打就打,我不拦你。
好,中野郑重地点了点头,用眼神回复说我一定。
“所以,”中野看向藤田,“你看起来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是啊,因为我上一次的记忆还停留在上午在草丛埋伏你们。”
“你的搭档是森田?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把你直接扔掉了。”
“我觉得也是,”藤田试图换个姿势,然而由于现在手脚都不能活动自如,他的动作看起来很像是在蠕动,“不然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鸟样。”
西村别过头去。中野倒是忍住了没有笑出来:“那,关于森田,说说你知道的吧。”
“这是你的能力?”藤田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中野身边待机的原子崩坏,“那我是不是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有的,”西村晃晃手里的遥控器,“只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也会读心。”
“那我还是说吧,给自己留点尊严。”
“哦,你还有尊严。”
地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无视掉中野刚刚的讽刺:“森田跟我说她的能力是心灵感应。不过既然我啥事都不记得了,那应该就是直接被她拿走了意识。我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了,信我。”他本想做出一个举起双手表示无害的动作,可惜变成了第二次的蠕动行为,“不过从你们俩的反应来看,我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森田应该直接读了我的精神。”
“那个女生读了你精神的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小朋友。”
西村再次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我叫西村凉。”
“你不会想知道的,西村。”
“他说的对,西村,”中野换了个姿势,她现在感觉腰有点不太舒服,“也不是什么特别必要的信息。”
“你还挺了解我。”
“彼此彼此。”
看到面前的中野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藤田又生出了一股挫败感。明明跟她的朋友们的时候就好好的,无论是神上还是岛田还是中川那家伙都能和中野正常相处,为什么同样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也试着帮过她几次,投进湖里的石子却根本没有激起一点水花。她明明应该是知道的。算了,藤田想,可能这次到死我也不太可能会搞清楚这个问题。
“那……中野,接下来怎么办?”
西村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自己的搭档和这个欠揍男人之间意义不明地对话了。
“天色也不早了。”中野望向山洞外面,“不过我们得先讨论好怎么处理他。”
她低头看向藤田。虽然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蓝发少年的脸上还是带着一副与平常无异的笑容,甚至还要比以往更欠揍一些。蜜柑色的眸子在有点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明亮,中野和他对上眼,发现自己一如既往地读不懂这双眼睛里的情绪。
——这个家伙平常就是这副样子,他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把我放掉?”
“你得做一些保证吧?”
“是是,我保证不偷袭你们。”
尽管表情上没有变化,不过西村似乎还是听到中野很轻地冷笑了一声。他大概知道中野在担心什么。
“我试一下给他上个屏障和保险吧。”西村咽了口口水,他不太确定中野会不会答应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中野,要不把他留下来?我们需要同伴,不然根本赢不了森田。”
“可以。”中野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站起身来向外走,“你们先搞,我去外面守着。”
——————————————
大概十分钟过去了。藤田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又伸了个懒腰,心想这气氛可真是尴尬。刚刚西村在对他使用能力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不过期间他的意识又中断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便听到一句闷闷的“好了”,随后发现自己的手脚也自由了。
他走出洞外,看到了坐在洞口抱着膝盖的中野。听到脚步声,少女回过头发现是他来了,点点头向他示意,接着又别过头去,完全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跟在学校里一模一样,藤田在心里嘟囔道。
“中野。”
“嗯?”
“…………”
虽然试着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了避免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气氛中,藤田下意识地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明明不欠我什么。”
“是啊。”
“我也没想到你会那么较真。”
“我没有较真。你只是运气好,你的搭档正好和我合不来,你又正好处于弱势地位,换了谁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
藤田觉得自己应该开口道谢,但他说不出口。神奇的是,他原本完全没有注意过这种礼节之类的问题,然而在面对中野时,思考里就会不由自主地附带上这些东西。
“作为回报,我会帮你们活下去。”藤田语气诚恳,“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中野回过头来,红色的眸子里平静得像今天晚上的夜空。她直勾勾地盯着藤田,“我信你一次。”
“好。”
两人之间的对话一向简洁,而这短短的两句话足已确立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
中野勾起嘴角,她找不出原因,但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藏身在茂密的树叶之间,藤田平抬眼望了下天空。
天空比起刚刚从车间出来的时候要亮了很多,乌云稍微散去了一点点,刚好露出了能看到太阳的缝隙。从太阳的位置来看,现在大概已经临近中午——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三个小时了?”
藤田向自己的搭档森田枫发问。
得益于森田极其方便的念话能力(*注1),现在两人之间的交谈无需开口,藤田只要将自己想说的话在心里默念一遍,对方就能接收到。
“你别走神,万一错过了机会怎么办。”
森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想起,语气中透露出来一丝丝不耐烦。
“你那么紧张干吗?都已经浪费一上午了,我走神的这几分钟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呃,猎物吧?”
“嗯,对,没错,是猎物。你知错就改这点我还是蛮中意的。”
废话,毕竟你刚刚生气的时候要杀了我的眼神跟真的一样……藤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位同班同学在这场生死游戏开始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之间三句话不离什么“猎人”“猎物”“全部都杀光”“我才是胜者”之类的。他觉得森田甚至连看人的眼神都变了,刚出车间的时候和她目光对上了一次,吓得他条件反射性地在半秒之内移开了目光,简直跟要吃了人一样。
“集中注意力,我看到有一对猎物来了。”
您别用这种中二病气息浓厚的词了……
他忍不住又吐槽了一次,同时屏住呼吸,将手中的生存刀对准眼前敌人可能会出现的空地。
“大概还有10米。”
“了解~”
第一次遇上别人,藤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紧张还是兴奋,但总之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飞快加速。他在心中默默复习了一遍能力的使用方法(将喷气点设置在刀的尾部,刀就会向标枪一样飞快射出穿透目标),想着念话能力配合自己的空力使搞狙击简直就是一对无敌组合的时候,森田又发声打断了他。
“目标进入你视野了,准备。”
藤田定睛观察走进视野的第一对“猎物”——接着,映入眼帘那个熟悉的蝴蝶结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中野。她身边的那个男生应该是初一的,校服不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她的搭档。
可恶,能力开始不听使唤了,我好像根本下不去手!
——————————————
森田枫听着藤田内心的心理活动,皱起了眉头:藤田和中野认识?我好像有点印象……但这成为不了藤田直接下不去手的原因。
稍微凝聚心神,森田向藤田的脑海深处找了找,终于发现了答案。
啧,这个没用的……虽然有点浪费,但还是直接夺舍吧。
“藤田,一秒后射击。”
装模作样地发出最后一个指令后,森田对着藤田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开关按钮。
“哔”
——————————————
“所以?你被分到的就是一个遥控器?”
中野从西村手上接过他的武器。
“嗯……菊地同学,啊就是刚刚追杀我的那个人,”提到追杀,西村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武士刀,而我偏偏是这么没用的东西……”
中野仔细端详着这个遥控器。跟自己家地空调遥控器挺像,上面甚至有一个显示时间的小屏幕,下面的几个按钮均匀分布,仔细看旁边还有几个小字的备注。她尝试将这些念出来:“Psy……cho……metry,Telepath……这几个词好耳熟啊,西村你认识吗?”
旁边的西村没好气地回答:“我比你还小一岁吧,你都不会的我怎么可能会……”
“哇,你真没用。”
西村张口想要回击,无奈自己的嘴巴没有中野毒,只好沉默认输。而一旁的中野好像恍然大悟了:“是【心理掌握】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从动漫里看到的,是很强的能力,西村我们赚大了——”谈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黑发少女的眼神一下子亮了,“里面有一个我还挺喜欢的角色叫食⚪操祈,她也是通过遥控器来使用自己的能力的,只要按一下按钮无论是修改记忆还是心灵感应都不在话下……”
“说得好,”西村试图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显得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痴呆,“那不如我先对着你试试?”
“哦,你对我用不了的。”
中野耸耸肩:“我是电子系的能力,你的能力应该是建立在操纵人体神经电流的基础上。”
“嗯……嗯??你是说,你的能力会干扰我?”
“对,不过只要你不对着我用就没有问题。只是对我不生效而已。”
西村挠挠头,对于自己居然理解了这个事实有点小惊讶。他有点没想到几年没交流中野居然变成了死宅,不过她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要是能派上用场就再好不过。
“那中野,你的能力是什么?”
少女眨眨眼,像是炫耀一般语气欢快地回答道:“我可以放电和原子炮。”
求求你不要再冒出奇奇怪怪的句子了。
“我给你示范一下。”
看到西村有点不解,中野抬起右手。接着她身旁就出现了几个荧光绿色的小光球。
“这样的话,基本随时都能发动能力——”
“小心——!!”
西村一把拉住中野。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生存刀刚好擦着中野的耳边飞过去。
——————————————
“是谁?!”
抱着虽然敌在暗处我在明处,但大声喊一下说不定人就出来了呢的心态,西村大声喊道。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遥控器,试图缓解自己飙升到快200的心跳。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至少人是真的出现了。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生,对方穿着二年级的校服,表情呆滞地举起另一把短刀,接着,松手。
只见那把刀无视了他的生活物理常识,明明没有任何抛掷的前摇动作,那把杀人利器却向西村径直飞来。他心中暗叫不好,本来想要向旁边躲闪,身体却向被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轰隆——!!!”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前方茂密的树从被炸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爆炸声来自中野,她身边的那三个小光球不停游动着,最终在她身前形成了一个小的三角形。少女挥挥手,这几个小光球快速的闪耀了几下,接着三道绿色的电子射线从中平行射出,制造出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爆炸声,几个洞,和令人睁不开眼睛的烟尘。
——————————————
“…………藤田?”
中野眨眨眼,她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似乎是因为很久没有直接念出过这两个字,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点口干舌燥,在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微微颤抖,可是到底是出于面对袭击者是自己熟人的不可置信,还是什么别的心情,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袭击者的脸她很熟悉,中野在这张脸上见到过各种各样的表情,开心、生气、疑惑、惊讶、期待,甚至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和窃喜的表情,但只有这幅呆滞无神的表情从未出现过。
“是熟人?”
“算不上熟,只是认识。”中野深吸一口气,试图给自己大脑增加供氧以冷静思考,“隔壁班的人。”
“怎么办?”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对。和平常差太多了。”
不是只是认识的人吗,西村忍住了和中野抠字眼的欲望:“那怎么办?”
“别复读了,你试试读他的心,我来给你拖延时间。一二三,快。”
“我明明没有用过!”
中野终于忍不住踹了西村一脚:“那我们不如都死在这里!”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西村。死亡,他一直觉得死亡很遥远,甚至到了现在这个关头还一点实感都没有。但确实没错,就算是把她的中二发言死马当活马医也好,再不试试两人都得死。
中野又深呼吸了一次,集中精力准备瞄准藤田再来上几发大炮。或许是因为下意识的手下留情,刚刚的那几发实际上准头差得男默女泪,别说命中了,甚至一个还偏得很离谱,直接打到了距离藤田大概两三米得树上。
再对比一下对方刚刚发射过来的那个擦着边过去的刀子,更是惨不忍睹了。烦躁的情绪开始在中野心底酝酿,她想藤田这个人明明平时那么大大咧咧掉链子,却把干正事的劲头用在打自己这件事情上,这也……
……不对,她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眼下藤田的状态,说不定是被人控制了?
——————————————
“哔”的一声,西村攒足了劲对着藤田按下了遥控器。对面男生的身体很明显僵硬了一下,呆滞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之后却依旧朝二人发动了攻击。
“我为什么什么都读不到?!”
“西村,他说不定是被人控制了——”中野在脑子里快速组织语言,试图用最简单的话总结出自己的猜想,“他的搭档说不定是跟你拥有类似能力的人,两种相同的东西对抗,所以不会产生效果——”
她顿了一下,索性收起了几个光球,向前方做出了一个类似于“推”的手势。青白色的光随着劈里啪啦的声音开始闪烁,西村意识到那是电,高压的那种。(*注2)
哇,这个,威力好大。幸亏不是我的敌人,西村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个念头,随即又意识到这个想法有点可怕,甩甩头赶紧把它赶出脑海。
在中野的放电攻击下,藤田终于没有力气继续攻击了。与此同时,在被中野轰出的其中一个大洞里,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还伴随着一个有点甜腻腻的声音:
“哎呀,还是得轮到我出场~”
——————————————
这个人中野也很熟悉。要不是那个人身边还站着一个藤田,她会直接用一发高压电流送对方上西天。
“虽然大概能感觉到一股极其讨人厌的气息,不过我没猜到真的是你,森田枫。”
一旁的西村似乎听到了咬牙发出的声音。
“嘛,似乎我的能力对于你们两个都没有用呢。”森田没有接话,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轻松得像在学校里聊天,“你的能力大概是轰大炮,不过你身边的那位,是和我同一类型的能力吧?”
“你觉得呢?”
“你这么回答,那就是了。”森田笑了,从容不迫地站到藤田身后,“问题也不大,只要这个在这里,你就不敢动手,对吧?”
她搭上藤田的肩膀。后者现在像一个电池耗尽的机器人,一动不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所以嘛,你们现在完全是属于被动的状态,想进攻也不行,想防守也不敢。不如我来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们合作如何?反正名额一共有三个。”
“你,想,都,别,想。”
这五个字几乎是从中野的嘴里挤出来的。
西村突然感觉自己身上有点麻麻的,又看到中野现在的状态,以她的脾气,忍到现在已经是相当接近临界点了。这样下去不妙,听起来对方好像是在激将,得先让中野冷静下来——就当西村这么想的时候,对面的森田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藤田也可以直接顺手送给你们,被我调整之后应该用起来很方便。毕竟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
不只是中野,这回连西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以为这种人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没想到现实中居然真的存在。
“……你,给我把他的意识还回去。”
“嗯?你就这么在意这个人?”
“我欠他几个人情。”中野深呼吸道,试图用最后一丝理性维持住自己说话的能力,“至少我不会看着他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用完就被扔掉的棋子,最后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就这么死去。”
“嗯……”森田脸上依旧挂着让人有点发毛的笑容,“如果我不配合你呢?”
绿色的射线和爆炸的轰鸣声回答了森田。只是硝烟过后,中野和西村两人好不容易恢复了视野,却发现本来森田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大坑。而藤田倒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坑里,似乎是彻底晕过去了。
“……不在了?”
——————————————
注1:念话能力(Telepath),跟心电感应差不多
注2:我没怎么见过高压电,瞎写的
注3:森田怎么溜的?她在藤田不知道的时候洗脑了几个人来接应她
1
在大多数人的想象中,初中生的放学后的生活理应是丰富多彩的。
社团活动、与同学朋友出去逛街或者去KTV、又或是去补习班学习提高自己——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像藤田这样在放学后直接回家,把书包往地上直接一扔,躺在床上看漫画(也就是所谓的闲书)。
“唔,学校阶级底层的归宅部说的大概就是我吧。“藤田嘟囔着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做出了很有自知之明的发言。
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开口了:“你要是自己也能明白这一点的话,不如起来先把作业写了吧?今天的分量还不少,再不开始写几个小时后会很辛苦的。”
说话的是黑木,她此刻正在借用藤田房间里的书桌进行着作为一个学生最应该做的工作——学习。
尽管同为被研究院“收养“的孩子,黑木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却是和藤田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善良到连蚊子都不肯杀的女孩子,宽容且又富有同理心,尽管不是顶尖聪明却很努力,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她的能力是稀有的空间系能力,虽然能力等级方面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强者,从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骄傲,无论是和男生女生都能相处得很好,好到甚至和自己这种在哪里都会被排斥的人关系这么亲密也没有人非议。这叫什么来着?
对,藤田想,对比。我们两个人走在一块,在这么鲜明的对比之下,原本的差距会显得更加鲜明,就如同光芒越是耀眼,角落里的黑暗就更容易滋生一样。通常情况下,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大多普通人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嫉妒心理。
但她不一样。她更像是照射进深海里的光芒,生活在深海里的他只会产生追逐的想法,由不平衡心理产生的嫉妒这种情绪根本不会存在。而且,共同相处了这么多年,要是有什么意见两个人早就分道扬镳了。
“我等等再写,先让我看完这本。”
“……好吧。希望你能在明天之前写完今天的作业……”
黑木叹了口气,此刻她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作业,学习优异的她学习效率自然也不会低,因此她每天也会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她合上课本,转过身看向躺在床上的藤田。
“我今天晚上也有点事,很可惜你要自力更生啦。我会把我的份藏好不让你发现的。”
……藤田决定收回前言。别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在这个女孩子身上,善良和腹黑是可以完美共存的。不过他现在心里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于是他翻过身开口问对方:
“话说你最近晚上都在干什么?已经连续一个星期了,每天晚上都见不到你,食堂里没有影子,敲你的房门也没有回应,也听不到你晚上出门回来的声音。”
“这个啊?最近在空间系能力开发方面好像有了新的进展,我是被叫去测试一下新的仪器。”
女孩背过身去准备离开,因此藤田看不到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她说这话的语气与往常一样轻快,可是藤田的直觉和两人多年相处的默契告诉他,黑木似乎在想着隐瞒一些事情,他想继续追问,对方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那我先回去啦。今天约定的时间比之前有点早。”
黑木笑着带上门,红色的眸子和异色双瞳对视,藤田看到那笑容与平常无异,但他刚才的不安却再次涌上了心头。
他摇摇头把这种想法赶出脑海,他的作业还没开工,黑木说的对,现在再不写,今天晚上就将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
2
细小的雨滴砸落在藤田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清醒,才发现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脸色;大约一个小时前还能看到的太阳现在已经被厚重的云层挡住,它们排列整齐严阵以待不让太阳再次露脸,很难想象不久之前还是晴天。
这鬼地方的天气就是跟生活一样捉摸不透,他想。
藤田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更清醒些,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这种动作总能让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快速飞走。趁着雨势还没变大,他从草地上起身,快步回到学校拿伞;他可不想变成落汤鸡。
“你又逃课了?”
藤田很意外回到学校居然还有人迎接自己。
教学楼门口,黑发红眸的少女拿着两人份的书包和雨伞,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回到学校一样。
“嗯。”
“今天我值日,碰巧就留到这个点了。”
黑木仿佛看穿了藤田心中的疑问,径直回答道。
“走吧。明天开始你也有实验吧,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嗯。”藤田被雨淋得有一点头疼,他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接过了书包和雨伞,然后两人一同走出校园。
一路无话。
最近两人的关系有些尴尬,黑木的实验又增加了,连下午放学后的时间都被占用了。藤田没有其他朋友,也不会出去玩,黑木不在,他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两个人又不在一个班,白天上学期间只会偶尔见到几次;中午有时会在一起吃饭,但最终大多都以沉默告终。
而藤田总感觉黑木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黑发女孩的笑容背后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脑海深处仿佛有两个声音,一个说你一定要问清楚不然肯定会后悔,另外一个却在大声叫嚣不要去触碰答案,你现在的平稳生活会一触即碎。这两个想法令他头痛,本来今天他暂时性地从脑袋中甩掉了这件事,但一见到黑木这件事情又立马飞回来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回了研究所门口,藤田想起实验区应该是在和住宿区相反的方向,于是打算挥手和黑木道别,然而对方却叫住了他,“平君。”
他应声停下了脚步。
“我看了下时间表,我们两个明天的实验应该是同一时间的。我的在西区,你的是在东区。”
“嗯。”语毕,藤田又觉得自己应该补上一句:“之后应该就告一段落了……我们两个应该都能闲下来。”
“对。之后带你去见一下我的妹妹。”
“……好。”
“那我走啦。明天见。”
“嗯。”
道别之后直到快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藤田才发现自己似乎再次错过了一个问话的机会。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想,而且今天有点头疼,就算了吧。
反正明天完事之后,她应该会告诉我的。
3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藏着许多秘密。
藤田平第一次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大约是在小学三年级。
里昂市是当之无愧的大都市,藤田望向窗外,即使是夜色已深也依旧灯火通明,很难看到有什么死角,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藏秘密的地方。当时他直接地向身边的黑发女孩表达了疑惑,却忘了女孩其实与自己的年龄只相差了几个月,所以在片刻思考后她也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呀。
只有那一次藤田才意识到女孩与同龄人相比过于成熟。奈何小孩子记性不太好,对于这种自己不愿意去深究的事情更是直接抛到脑后,于是之后还是向往常一样放弃治疗一般地混日子。
在那场失败的实验之后,藤田发现自己的地位直线上升,以前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保洁人员现在看见他都要点头问好的。虽然听起来还是有点惨,但至少我能在肚子饿的时候多要一份饭不会吃白眼了,他想。还算不赖。
尽管这才过去了几个月,但他对于那场实验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实验期间他的意识其实不是很清楚,能感受到的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一会儿像无数根针不停地扎他,一会儿又像一根棒球棒直接砸在关节上,令他动弹不得。疼痛降低了人体大脑的思考能力,他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转不起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直接无视了他本人的意愿进入了休眠。
醒来后又有点像大病初愈,浑身感觉都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只是心里感觉有点空荡荡的。身边的研究人员见他醒来,便让他赶紧驱动一下自己的魔力,他便照做了。从前藤田没怎么做过这类活动,他觉得自己的魔力实在太微弱因此没有使用的必要,可现在他迎来了全新的感受,充沛的魔力量告诉他,他突破到了A级。
而如今,身体的疼痛早已褪去,左眼处的空虚感也只持续了几天,没过多久他就被换上了新的眼睛(并且还是他讨厌的蓝色),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新的生活该开始了。相反的是,随着身体上疼痛的远去,他心里的那个缺口越撑越大,每到深夜便会隐隐作痛,逼迫他想起自己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是我害死了她吧。
新生活的确开始了。那场实验的失败导致科学家们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素体,但他们很快又高效地利用起了这次失败的意外产物:藤田平本人。由于能力的巨幅提升,他的价值也一下子加倍了,接踵而来的便是数不清的课程和能力训练,以及自由限制——这几个月,他很少有机会迈出研究所。
而在这段失去了自由的时间,藤田第一次学会了如何最大化使用自己的能力。黑色的手枪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的感觉,而金属传来的冰凉触感似乎在暗示着他,自己手中的这个铁块可以无情地撕开人类脆弱的皮肉,击碎骨骼,给予恶人制裁,给予那些曾经加害于自己的人报复,给予自己逃避一切的机会。这一切听起来似乎很爽,而在他第一次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却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仿佛自身都变成了黑色的金属铁快,没有一丝温度。
如同自我洗脑一般,他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要越过那最后一条线,但他没有选择,最终只得向深渊缓慢坠去,而在跌至地底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得向上仰望着洞口的那一点亮光,免得被脚下的黑暗完全吞噬。
大城市的夜晚总是藏着许多秘密——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后,这句话突然又从藤田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现在,容不得他半点选择的余地,他也终于可以融入这大城市的夜晚一探究竟,看看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残响脑洞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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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路易斯还能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格外灿烂的夏日午后,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白色点缀,光线毫不吝啬地洒满了整间教室。
十七岁的他坐在教室前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很容易就能将窗外的景象尽收眼底,他所在的教室在二楼,窗户正对着校门,视野相当不错。可是他只想好好看完手上这本书,所以他没有抬头,直到他听见后方传来一声惊呼。
正值课间,没有老师在,教室里的同学原本在三三两两聚集闲谈着,声音并不大,所以这一声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原来是眼尖的同学站在窗边,探出半个身子,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大声道:
“好像有人来了呢!校长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教室里轰地炸开了锅,同学们兴奋地涌到窗边看热闹。无论是什么年代,只要是在学校,所有事情的意义都会被放大,毕竟学习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路易斯被扑过来的同学撞了一下,桌脚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迫使他的思绪中断了。上一瞬他还在思索着书中描述的这场战役,除了争夺资源外大概还有威慑的作用,也许更有深意——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扶了扶被撞歪的眼镜也有点好奇地抬起头,窗户边的位置早已被同学严丝合缝地占领,就算他先天地理位置有利,也还是在反应速度上略逊一筹。他努力了几下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遂叹口气放弃获取第一手资料,不过他听见有些稀碎的议论从人群里漏出来。
“他们朝着礼堂那边去了?”
“身上穿的是军装!我在书上看到过的!”
“是士兵?那个据说很厉害的哨兵?还有向导?”
同学们越聊越起劲,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争论起校长身后的那几位到底是哨兵还是向导。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样的角色就像遥不可及的星辰,从来只出现在报纸新闻上,实际上了解甚少,比起活生生的人更像某种象征符号。至于和哨兵向导有关的故事总是自带传奇色彩,是酒后茶余的话题,从不动一根指头放倒一群人到吐息之间闪现到几百米外,这些传言远比真相跑得远。
路易斯摇摇头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信息放到一旁。对于哨兵和向导他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介绍,据说他们眼中除了寻常的景象外还有作为其精神状态具象的被称为精神体的事物,想来也是相当有趣的风景吧。
但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带着几分无奈把桌子往后挪了挪给看热闹的同学让开位置,又继续低头翻弄起未看完的历史书。他是最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走进每所学校都能抓出一大把的那一类,若是把这个时代写成一部小说,像他这样的人只能凝成书中的一个标点,甚至只是一个字母、可能都算不上。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重新回归到手头的书上。这部历史书以时间为主线,杰出人物为关键节点介绍了这片大陆上发生过的重大历史事件,作者对其中许多事件都有相当独到且深入的见解,语言又诙谐幽默,让他有些手不释卷。历史是他所有科目里分数最高,也是最感兴趣的一门,不出意外的话,他大概会在高中毕业之后向心仪大学的历史系递交申请,毕业后成为一名历史学者。
教室里的声音突然减弱下去,他余光瞥见同学慢慢从窗边散开回到座位上,想也知道是老师进来了。路易斯算算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一会儿,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猜测着,暂时把书放下,等待着老师接下来的话。
果然,走入教室的是他们的班主任,他等待了一会儿,等教室恢复了安静才开口道:“下午的课取消,来自圣所的哨兵与向导们将会为我们讲述一些知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都可以去听听。”说话时他的脸上是无法抑制的向往和自豪,似乎是因有机会和英雄般的人物面对面交谈而感到骄傲。
而教室里的学生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还没等老师说完就有人抑制不住好奇跑了出去,很快教室就空空如也。路易斯只来得及不舍地扫了一眼还没看完的那页书,就被兴高采烈的同学连拖带拽地拉出去了,他跟着人群往礼堂跑的时候还在懊悔——该把书捎上的!
毕竟他匆匆略过的那一页上的故事可相当精彩。年轻英武的古代君王带领着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地赢下一场又一场战役,开创出又一个新时代,他的每一次胜利都像宏大传奇的史诗,唯独可惜的是这样的英雄人物留下的记载却少之又少,甚至名字都险些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所幸这本书倒是以相当醒目的字体将他的名字印在了这一章节的开头——那就是他第一次认识图特摩斯四世,在书上。
“...您旁边的、这是猎犬吗?它似乎有些不适应这个场合...”
当他终于有机会站在那位年轻朝气的金发哨兵面前,犹豫了好半天却只说出这句话时,周围方才还面带热情的笑容看着他们这群高中生,耐心解惑答疑的其他哨兵和向导骤然安静下来,目光像窗外热烈的阳光一样直射在他身上,灼得他有些不安。话题中心的人突然中断了话题,旁边的其他学生也识趣地放轻了声音,像在池塘中心投下一颗石子,泛起沉默的涟漪,整个礼堂竟像是被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冻住了一般,一根针也落地可闻。
被这么多人,甚至还是这么耀眼的人注视的感觉并不好过,他甚至不敢去仔细分辨那些目光到底是什么意思,路易斯恨不得回到几秒钟前,把那句话嚼碎了咽下去,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渐渐地,有稀碎的议论声响起,好奇的目光在人群间跳跃,而站得离他最近的朋友更是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摇晃了好几下,低声告诫:“你在说什么胡话,看书看出幻觉了吗?这里哪有什么猎犬?”
可他分明看见那哨兵脚边坐着一只金毛猎犬,先前还略显烦躁地抖动身体,伸爪轻轻挠了下哨兵的裤脚,现在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般眼睛蹭的亮起,转了一圈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看...都是他的幻觉吗?
路易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一次睁眼,猎犬还是没有消失,但是却出现了更多生物——乌鸦、浣熊、蜘蛛...只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身边就围上来一圈哨兵向导和各种各样的动物,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翻了好几倍数量的眼睛一齐投射过来惊奇的目光,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路易斯紧张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余光却又瞥见自己肩膀上似乎闪过一小团哆哆嗦嗦的黑影,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只让他紧张更胜一筹——他真真不该再看书了!再看下去岂不是要变成动物世界了吗!
“你看得到?真的看得到?”最早和他讲话的金发哨兵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语气是显而易见的惊喜:“你的感官似乎没有异常、那你是向导?!”
对方的声音并未刻意掩饰,周围的学生都能听见,议论被搬上台面,声音一下子拔高,所有的探求目光这下总算目标明确地落到了他身上。朋友早就松开了手,指着他满脸的难以置信,一个字都说不出。有反应更快的同学快步挤上前,难掩满脸的惊奇,七嘴八舌地追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俨然将他当成了像那些人一样的明星。
天哪。圣所在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路易斯的脑子晕乎乎的,他手忙脚乱地将靠得太近的同学推开一点,太多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信息一股脑涌进了脑中,让他思考更为艰难和缓慢。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急切地跳动,声音清晰到几乎要破膛而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脸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发烫,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去;他还听到自己的名字和班级被不同的声音在同学间快速传递,听到围着他的哨兵和向导们低声讨论着什么,听到他的朋友用激动的语气大声问他是不是要成为英雄了——
然后新晋的向导,十七岁的路易斯·林博特就因为太紧张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光荣地晕过去了。
交流会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草草结束,他在医务室醒来时那些来自圣所的哨兵向导早已离开,只在他床头留下一封信,是去往圣所学习的邀请。
路易斯捏着信纸发怔,心跳再一次急促起来,他从未像今天一样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因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直以来都笔直得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道路悄悄拐了个弯,朝着他从未涉足过的山林深处延伸。
也许他真的能成为史书上的一笔?
“......要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二十三岁的路易斯长长地叹了口气,略一用力把手里的书推回书架上,严丝合缝。他的办公室在这一层最角落的位置,四方的小房间却装了整整两面墙的书架,剩下一面墙上是敞亮的窗户,正对着大海,窗台上是他养的花。他的办公室很小,也很偏僻,不过反正平时几乎也没人来找他,他乐得清静。
彼时的他还只是圣所里名不见传的历史讲师,平时最大的工作就是给那些和他曾经一样年轻的、还满怀着热情的小哨兵向导们上历史课和整理资料,距离做出引起圣所上下重视的精神疏导周期的研究成果还有好几年光景,甚至担不起一声尊称。
学生时期那种只是因为“向导”二字身份就引起全校轰动的激动和热情慢慢被冰冷的现实磨平,四年的学习让他意识到天赋的差距并非简单的后天努力就能弥补上的,更何况性格中的疏离和下意识与他人保持距离的习惯让他从事向导的本职工作更加困难。总之,以相当平庸的成绩毕业后,结合了他个人意愿和能力两方面因素,圣所做出的决定是让他成为文职人员。
也好,路易斯宽慰自己道,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他心爱的历史领域,中途这几年看过了不少新奇的风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从过往的回忆中抽离,他伸手招来书架上抱着一册古籍没松手的小跳鼠,小只却很灵活的生物几下就先他一步跳回办公桌上,献宝般抓起桌上亮晶晶的耳钉向他展示。
他的精神体一直到十八岁的时候才稳定下来,就是眼前这一只毛茸茸的小跳鼠,棕色的毛发柔软,摸起来很舒服,还有像他一样翠绿的眼睛,只是因为体型实在是太小了,看起来很没有威慑力——不过他的近身格斗成绩其实相当不错,甚至能放倒几个练习不勤的哨兵,跳鼠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给出的致命一击伤害还是很惊人的。
视线又转向它爪上捧着的耳钉,路易斯把耳钉接过来,捧在手心凑近了观察。黑色的底座上镶嵌着金色的结晶,是相当古老的风格,触感冰冷而坚硬,他珍而重之地将耳钉存放进准备好的小盒子中,再将盒子放在贴近心脏的衣服内衬兜中,轻轻拍了拍,准备随身携带了。
这是他这一次去高山实地调研唯一带回来的收获,但他却无比确信这件古物能揭开尘封在历史中的秘密——那可是一整座完整的陵墓!从未有人踏足过,墙体在他破开之前都完整密封,墙壁上绘制着明显历史久远的彩绘,雕刻有起码是千年前的古文字,至于大大小小的陪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他只可惜那些东西都带不走,而出于发现过程的不光彩,他又不便上报,只好拣了其中最小最便于携带的一件。
墓主显然是某位君王,至少也是在历史上声望和地位都相当显赫的一位英雄人物,否则无法享受到这样的墓葬规格。只是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多,不过他可以研究一下耳钉的年份,加上墙上刻着的那些古文字他已经抄录下来,也许可以与圣所中的资料对照一下,缩小年代范围,然后再结合其他资料印证...
他一边收拾着上课的资料一边思索,这一起意外的发现让他陈封许久的心再次活络起来,他久违地听清了自己的心跳。也许,虽然在过去的很多次,很多个日夜,他都妄想过自己能否像史书中的人物一样,做出某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由此被载入史册,青史留名,同样的,在现实的冲击下,泡沫被尽数碾碎,一次次的希望只会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但也许,这一次,真的和以往有些许不同呢?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沉寂的琴弦真的被拨动,古老的歌谣再次得到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