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足中二病的paro】
世界观搭建中。
一起来享受末世后的新生活吧☆
(和亲友自娱自乐的产物,暂不收人谢谢)
七十七区
易影所在的区
末世之后一些怀旧之人聚集在一起自发建造的区域,一切都按末世前的样子甚至采取更怀旧的风格建造。
由于食物的缺乏不得不开始尝试捕杀一些变异生物维持生存,经过漫长研究后,渐渐掌握了末世生物与变异蔬果的养殖培育技术成为最大的食品出口区之一。
有时也会派一些精锐小队去探索未知区域搜索(可食用的)资源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最安全区域,根本不会担心被未知生物袭击的问题
没钱也没有关系,试吃一条街也管饱,至于会不会由于吃了未开发好的试验品导致一些不明的作用就后果自负了
桜井翼
外表为17岁的少女。身高163cm
是“俄塞里斯”商队的领头人。
在经历过末世后身体发生异变停止生长。虽然之后受的伤很快能好,但是之前受的伤却无法恢复。右手缠有绷带,绷带下布满了伤痕,据说是世界崩坏时受的伤。腹部也有一处长长的伤口。
平时喜欢坐在盖布的头上望风景,没事喜欢唱歌或者睡觉。
很强,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平时的武器是一把精致的小刀,平时挂在大腿旁边。认真的时候会用一把黑色的镰刀。镰刀是某种特殊的粒子的集合体,平时分解散在空气中。
左眼下有一道血红色的符文样的刻印,本人说是和幼驯染友情的证明。
十分健谈也十分爱笑,著名单口相声演员(熟人限定)面对陌生人会比较寡言。
#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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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塞里斯”商队
是桜井翼所领导的商队
俄塞里斯为是埃及最重要的九大神明“九神”(Great Ennead) 之一。,(俄塞里斯是地界主宰和死亡判官。他还是复活、降雨和植物之神, 被称为"丰饶之神"。他是文明的赐予者,冥界之王,执行人死后是否可得到永生的审判。)
商队名叫俄塞里斯是名间所传的名字。实际名字现在也不得而知。
商队住所伫立在一只巨大的末世生物上。商队叫他为盖布。盖布为水陆两栖生物。是末世后异变产生的未知生物。听力,方向感很好,可以准确的接到指令并去往目的地。虽然体型庞大,但并不像其他末世生物一样具有攻击力。
商队成员现有10人,成员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因为无论什么情况可以保证货物订单能够安全快速到达而出名。有一些想加入商队的人却都被拒绝了,原因不得而知。
同时商队成员都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也可以接受灭除,捕捉一些末世生物的委托。
盖布平时一般都在各个区边界移动。需要进入区的时候成员会拉出装货用的马车进区。
领头人迷之被传说是个很强的满身肌肉的超强大汉。天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
人造神話。
其實與航海本身無關……只是取原型而已←
猫叫三声各有不同
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Mkgnao
Mrkgnao
Mrkrgnao
自己写的文的……唔。
另外有泰拉瑞亚/LOL/COC相关的组欢迎联系我……我实在翻不到啦q
其实并没有完,但是因为其中有一些漏洞所以最终选择写完C2就放弃了。
毕竟,最开始那只是一个梦,从梦改过来的文果然还是……啊,很多纰漏啊,下一次写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不过应该不会有人看到这儿的xx
来自世界之外的、人类认知之上的生命体。
本杰明花了足够长的时间才冷静下来——抑或说醒过来。梦境里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奇异现象,他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视着自己的国家,甚至自己所居住的这颗星球。微妙的震颤感让他目所能及一切的边缘似乎叠加了一层高斯模糊的图层一般,令他不适。算不上恶心,但总归令他想要远离这样的场景,却不知为何本杰明选择了睁开眼睛想把一切尽收眼底。
他忍不住看向离熊熊燃烧的恒星相反方向的地方。在宇宙的深处还有多少可怕的生物存在?那些似乎抬手就可以碾碎人类的玩意儿,给予人最为深切的恐惧;凡是恰巧又不幸地窥测到他们的外形,那么在那短的可怜的生命,每夜的梦魇都会是光怪陆离的未知领域。在本身并不会遇见的事物带来的幻觉中挣扎着,绞尽脑汁试图容纳那些超越理解力的存在,而又一次一次失败,就像一只渺小的蜉蝣终其一生也无法明白季节交替一般,接触不到的未知与一片黑暗的远方将永远囚禁着可怜的越界者。
海浪会吞噬弱小的船舶。那些以为自己能够航行久远的、经验丰富的水手,在扬帆远航之时,才发现之前所见之灾,不过是冰山一角;面对着滔天的巨浪,他们意识到那些“聪慧”的应对方式与训练、自诩的丰富经验,对于真正的深海而言,不过是湖面上可笑的小打小闹。
在噩梦中渴求的苏醒伴随着生理性的恶心。他感觉喉咙干涩,并非因为口渴亦或是缺水,而是那种胃部的不适导致的条件反射。最开始他认为自己需要深呼吸两三大口才能恢复过来,但是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情况的时候他像个见到食物的橘猫一样从瘫成一滩立刻弹起来,随后快速离原来的地方三四步远。
牧跪坐在刺绣着樱花花瓣图案的垫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而刚才本杰明则躺在他的……大腿上。他对天发誓这不是自己主动去做的。如果这人是长得不错的女性他会很乐意,但没有人会愿意去躺一个可怕怪物的大腿。
“欢迎回来。”
牧仍旧闭着眼睛。他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甚至羸弱的人类。想到这一点本杰明打了个冷战,无论是他或是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罗德,都有着能够欺骗他人的漂亮外表。说实话他希望自己是个普通人,希望自己没有那么高的、能够看到他们本来模样的眼界。
“去感谢他。”牧在本杰明询问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平缓开口,微微抬了抬头示意本杰明向着前方看去。一个青少年模样的、留着整齐的刘海与发尾的男性坐在桌在上,低着头玩着放在腿上的什么电子设备。
本杰明眯起眼睛,就算是这个少年也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他就是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男孩子,但是看久了之后却觉得他的脸在逐渐融化滴落,露出了苍白的、没有五官,只在眼睛处有着黑色扁桃形洞口的面具。
死里逃生的佣兵闭上眼摇了摇头又抬头看过去,少年又恢复了第一眼看着的模样。为了不让那种难受的幻觉出现,本杰明决定把头扭开不去看在玩着平板的少年。
“我叫奈特。”似乎是感觉到了本杰明的视线,少年抬起头来看向本杰明。余光瞥到的这位奈特依旧是人类一般的外貌,但是当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本杰明觉着自己的喉咙中干涩的感觉愈发强烈。
“嗯,谢谢你。”于是顺从牧的旨意向他道谢。“你和牧一样吗?我是说,都是那种……生物。”
“是的~”奈特的回答分明带着上挑的、玩乐的语调。本杰明相当不希望他会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向自己,但是实际上他就这么做了。“蔡伦尔先生,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能够得到你的关注?我嫉妒了。”
“我的子民。”
“哈?”谢天谢地奈特在说话的时候把视线挪到了牧那边,本杰明甚至下意识地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不挡住奈特盯着牧的视线。“但他只是个人类!如果说子民的话,我才算是某个‘上古之神’的子民吧!”
牧没有回答奈特有些耍赖一样的不满言辞,只是招了招手。不知站在何处的某个佟欧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将放着鲷鱼烧的三个盘子放在了桌台上,随后为斟了三杯绿茶,但似乎并没有人想现在就吃属于他们的下午茶。
本杰明打了个激灵。这个地方第一眼看竟然有些像自己之前居住的拙劣的公寓,房间的正中摆着一个桌台,角落相应的地方放着书架,地板是榻榻米,而本来有着门的那面墙由一排竹子代替,其中刻意留了个缺口供人出入。他忍不住探头试图看向外面,隔着竹子的缝隙约莫能推测这里也是在那个满是植物的庭院之中,而这间小房子下方似乎是人工湖。缺口处的楼梯能让人回到道路上,大概几百米外被从这个人工湖引出的河水环绕的蔷薇篱笆便是之前所处的、喝下午茶的地方了。
“蔡伦尔先生——牧,你总是喜欢用沉默和甜点封住我的嘴。”等不到牧的回复的奈特跑回了桌台前边盘腿坐下,双手抓起鲷鱼烧咬了一口,似乎又被烫到了似的把吸了几口凉气。“我不承认这个人和我们是同类,只要我愿意我立刻就可以让他去死。”
本杰明现在想躲在牧身后了。尽管牧是让他陷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但是毫无疑问除了牧以外,目前遇到的另外两位“上古之神”——罗德和奈特,都对自己有着一定的敌意。若是没有与他们势均力敌的人维护自己,自己只不过就是一个毫无价值、随时可以抛弃的生命。
“奈特一直都是这样,请格洛格先生不要在意。”此时牧的发言竟让一直抵触他的本杰明松了口气。“既然罗德已经苏醒并且已经让一个属于他的血脉被回收,那么我们需要做的是在他做出更糟糕的事情之前阻止他。”
牧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本杰明很想回敬他一句你还牺牲了整个孤儿院的孩子,但是他最终选择将不敬的话都吞进肚子里,更何况那其实算是自己亲手做的呢——只为了那后面数不清的零的赏金。“……我能做什么?在他……罗德面前我只不过是狼口里的羊。”
“罗德会去寻找信仰他的其他神明,去回收那些还没被他发现的孩子。”牧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些笑意,让人感觉不出这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如果找到了,我会保护好他们。”
“为什么这么麻烦……你们不是所谓神明吗,想要做到什么的话直接用你们的能力去做就好了,为何还要假借我手……”本杰明看着自己赤足踩着的榻榻米。“还要牵涉到……夙枭。”
“我以信仰而活。若是我失去了那些拥护我的神明们,我便是除了拥有不死的能力之外最为脆弱的个体。当然,人类最让我意外的是,他们的精神竟然与神明们是类似的——意为人类的信仰也能使我更加强大。现在的我,以这座岛为据点,没有足够的能力支撑我走出城邦太久。
“而罗德,他与我不一样,你已经了解过他的行动方式。奈特知道有一个属于罗德体系的神明,我需要在你的帮助下,将那位神明拉拢,亦或是除掉。”
“但是放任罗德去做又会如何,反正人类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存在。”本杰明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抱着头蹲下来缩成一个不规则的球。“如果不是因我我如此‘幸运’地成为了试验品,我是不是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你除掉?”幸运二字被他加以重音,颇有嘲讽的意味让竹子与木板隔出的幽静空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牧歪了歪头。聒噪的奈特嘴里塞满了滚烫的钓鱼烧,这让他不得不大口吸着空气来减缓被烫坏的感觉,但当意识到这个“人类”难过的样子之后停下了那夸张的表演举动并闭上了嘴。
“罗德会去强行破坏人类安逸平和的生活,而我无法阻止他。”——然而牧的声音在这里出现并不令人觉得突兀,反而缓解了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人类警醒的时候,他们就会试图攻击、抵抗我与罗德,或是在世的任何一个神明。”
“但是我可以击败他们……我是说,您,蔡伦尔先生,你是最强的。”奈特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又用绿茶把喉咙里的玩意儿都冲下去,“就算是他们做了什么复制你的力量的实验,赝品终究抵不过真货。”
“太多的话,我也会应付不来。”金发的神明站起来、走到本杰明旁边单膝跪下,安抚猫咪或者什么小动物一样拍了拍他。
“就像那些被小白鼠咬断喉管的实验员一样,那只是一只白鼠,却能让人类咽气。于我而言,若是有太多的人类来攻击我,就算我比他们的存在要更高级,恐怕也要被咬的遍体鳞伤。”
本杰明微微抬起了头。然而但他发现自己离牧是那么近的时候,他几乎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生怕下一秒就会出现什么能让他陷入恐慌的幻觉。
“那样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为了阻止这种事情,拜托你了,格洛格先生。”
佟欧的降落姿势有些粗暴。飞机毫不客气地撞倒了几颗并不年轻的树,在空地上滑行了一段时间后才慢慢刹车。毫无疑问冰面上的那个家伙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威胁——他转头看向了这边,纵使隔了数百米本杰明也觉得背后发毛。
虽然说是古神但那个家伙给自己的感觉和牧完全不一样。他一边率先下飞机一边思索着,却又被佟欧用力扯了回来。
“难怪087断开了联系……一定是罗德发现了他。”佟欧让本杰明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要让罗德直接碰到你。他如果知道了你是和牧先生有关系的话,呃……”
“他就会优先杀了我是吗。”本杰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而仍旧是听从复制人先生们的建议,跟在其中一个家伙身后准备下飞机。“我会小心不让他碰到我的。”
“我想他会让你生不如死。”在他身后的佟欧按住了他因为无所谓而耸动的肩膀。“你之所以来是为了阻止罗德从沉睡中醒来,而当他苏醒之后你无能为力。我会去把那个女孩儿救回来,你留在飞机里待命。”
本杰明在原地愣了愣。被塞住路的佟欧有些粗暴和焦急地将他往回拖了一大步,然后蹭过他的肩膀向外冲了出去。从犹豫中脱出的本杰明选择在这场自己绝对帮不上忙的战争中围观,从舷窗看向外边。
那个叫罗德上古之神盯紧了冲过去的佟欧们。他似乎能让水凝结成冰,方才在天空中看到的那个大型的等六边晶体的地面大概就是他的杰作。本杰明眯起眼睛看向那块冰面,随后被猛地吓了一跳——约莫是佟欧跟他说的那位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被一根冰锥贯穿了胸口。她的双脚离开了地面,所有的重心大概都压在了那一根冰锥之上;她的鲜血混着冰锥上融化的许些水珠滑落在冰面上,在一片白中的赤红色难免有些扎眼。
如果佟欧们在吸引罗德注意力的话,自己也许可以帮上点忙——比如绕开他们去把那个什么利亚救回来。安然坐在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去打一场据说实力悬殊的战役本杰明很难做到,他在想如果那边挂着的是他最亲爱的人的话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如果那边是夙枭的话……
那个女孩子也是人体改造的成品,和自己一样,和夙枭一样。如果在这种时候不能保护这个孩子的话,那么自己凭什么有资格说在愈演愈烈的情况下可以在找回夙枭之后能够保护他。
不明不白的罪恶感慢慢占据了自己的思绪,然后一脚把佟欧的嘱咐踢出了在自己脑海里耀武扬威的佟欧的嘱咐。本杰明深呼吸了一口气,趁着其中一个佟欧掏出手枪来向罗德开枪的时候钻出了舱门。
罗德并没有想本杰明想象的一样用冰块去阻挡,子弹径直嵌进了他的皮肉。但是他并没有流血,反而是伤口在以人类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那颗子弹被恢复的皮肉挤出了罗德的身体,掉在泥土与草丛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本杰明将飞机视作掩体。这横在沙滩上的大铁皮划出了一条凹陷的道,把沙子挤开来。本杰明滑下了那个凹痕,在横七竖八倒塌的树木的掩护下钻进了森林之中。在这片几乎没有开发的岛屿上,据说就连那栋什么梅菲斯克买下的别墅都是用一个比较老的发电机来供他们在此处度假时使用。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这种地方自由自在地伸展着枝桠,毫不吝啬地给与了本杰明他想要的掩护。蔓延快到海岸边的葱郁绿色与三位正在和罗德缠斗的佟欧无疑给了本杰明去悄无声息地救下维克利亚的条件,但是……自己并没有办法通知佟欧和自己配合,那群看似每天对发胶的消耗量能撑起一整个要倒闭的公司的家伙甚至不希望自己出飞机。
他们说过,罗德并非善类。按照牧在庭院中的念叨以及在路上佟欧的科普,罗德可能是个……用人类的话来形容的话,变态杀人狂?谁知道呢。牧说罗德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亵渎了神明领域的”人类,而佟欧的形容相对比较露骨——“他会杀掉所有拥有他基因的家伙,因为他要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牧依靠着高等生物的意念而活。在传闻中的、人类不可能了解的国度中,无数与牧类似的所谓“上古之神”对牧的忠心撑起了他的力量。如今他甚至难以踏出那个C国的岛,不仅是因为落下了大部分躯体在深海中,更多的是他早已得不到曾经支持并信仰他的神明的信仰。
“人类的思维意外的精妙。碳基生物能够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这也是你们最为强大的地方,甚至得以成为我的……食物。用你能理解的话简单来说,拥有更多的忠诚信徒,我便可以创造或说拥有更多的东西。”
当时牧抿了口玫瑰茶,半闭着眼睛说道。本杰明喝不惯那种有些过于香甜的花茶饮料,于是只是将视线放在了随便一个马卡龙上。
“但是罗德的存在,便是存在。他不需要更多的支持,他只需要找到自己的躯体,他就是一个不受任何规则限制的、可以轻易抹去任何一个生物存在的人。”
——只要他找到自己的躯体。
本杰明记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牧的描述。那些被过度改造的孩子们,死去的尸体会消失无踪,大概像是牧所说的一样,他们死后会回归无垠的宇宙、等待重生。那么罗德也一样吧,如果那些改造体死去,罗德就能得到本应该埋在深海之下的、属于他的血肉。
若不是维克利亚潜入深海,这位神明又怎能听到令他睁开双眸的呼唤。但这或许并非这个可怜的孩子的错——每一个离乡的人都会有着扑向家乡怀抱的欲望,那源自深海的实验体原材料让维克利亚如同飞蛾见到烛光,纵使被焚烧殆尽也会选择向永无尽头的渊源走去。
那可怜的少女,纵使血脉中传承着罗德的念想,她自己又有何等能力与来自古神的威压抗衡。光是从牧口中简单明了的言辞就可以体会到罗德的可怖之处。忍不住思索第一次窥测到牧的形体时,当视线与存在于已知时空之外“生物”的双眸对上,从头到脚都弥漫着一丝丝无可抵抗的寒气,甚至已经无法控制身体去逃脱这一切。
本杰明觉得自己很快就有几乎再体验一下了。他在用未经过训练却在求生中练就的敏捷身形在树林里快速移动,尽可能地克制住自己去触碰枝叶发出声音。佟欧们似乎在离罗德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徘徊,看起来就像他们面前有什么阻止着他们的继续前进似的,那些需要上膛扣扳机的热武器似乎甚至不能激怒站在冰面与海滩交接处的神明先生。这位从海底的居所大费周章冲过万米深渊沐浴阳光的神明,或许是因为他人类的形象长至后腰的银色长发被清晨的阳光衬托的有些晃眼,本杰明竟然觉得没有什么比圣洁一词更能形容他。
但是与他那种于黑暗的海域中脱出的、圣人的感觉相悖的是,他同时给人一种背脊发寒的凉意……不,不是感觉,本杰明在胡思乱想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越是靠近罗德,他就觉得气温越是不适。那个家伙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制冷机,恐怕佟欧们不愿意进入某个范围也是因为太靠近罗德可能会被冻得没法行动。
幸运的是罗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本杰明暗自想着。否则自己这个位置大概是能够直接被冻成块儿。他握紧了手,在感觉到皮肤冰凉的情况下手心却沁出汗来。森林到冰面上还有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本杰明猜测自己能在十五秒左右冲过去,然后再扛着那个小姑娘离开那个危险的地方。如果佟欧能够在看到自己的时候配合吸引罗德的目光,或许自己能够安全并流畅地完成脑中的计划。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他的呼吸道进入肺部的冷空气让他险些咳嗽出声;他迈开步子,向着海边冲去。
他可以断定佟欧们注意到了自己,甚至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来自他们的暴跳如雷。但是事已至此了,本杰明想着,内心诚挚地向着担心自己安危的佟欧道了个歉。
任职过佣兵的他听见了枪响。尽管他的职业生涯挫折不断甚至让他吃不饱饭,但无可否认,那些加强了他每一个感官神经的、他不愿承受的来自牧的血液,足以令他敏锐地通过一些细碎的颤音来判断斗争的程度。
他冲到了维克利亚前,女孩儿伤口的血液已经冻结了,这也成功地让她没有继续流血以至于失血过多而死。她大概是从海洋的最深处出来的,身上很意外地没有任何潜水服之类的保护措施,她却仍旧还……活着;她的常服贴着她的皮肤,未干的海水凝结成了霜;她踮起的脚尖勉强碰着冰面,稍微支撑着这副身体,减轻胸口上压迫带来的伤口开裂或是剧痛。
本杰明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抖。这是C国北部冬日大雪纷飞时的气温,在这里待太久不知道少女这幅被人折磨的破破烂烂的身子能不能坚持住。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试着将那个并不细的冰柱砍断,反复地做着剁的动作却也是有显著的成效的。
在本杰明专注于帮助少女解脱痛苦的时候,少女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后颈。与气温旗鼓相当的寒冷让本杰明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有些受惊似的抬头看着女孩儿。
“阻止他……”
名为维克利亚的濒死之人似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从发紫的嘴唇中挤出一句话。她已经失去了对未来的希冀——在看向她的眼睛的时候本杰明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不属于她的部分定然已经撑着她完成了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同时给她带来的痛苦也无可比拟。
“阻止那个家伙……他是恶魔。”
维克利亚哭了。她是个坚强的孩子,本杰明推测,纵使是在体温逐渐流失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偏开头不想让本杰明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泪水混着冰碴滑落,最后滴落在那令人觉得打滑的冰面上。
——滴答。
就像是在安静到能听到自己耳内血液流动的声音的房间里似的,在本杰明耳中这一声水滴的落地声宛如惊雷。他感觉像是犯案被抓一样的感觉,血液从四肢涌上头部,肾上腺素逼得他感觉全身都过分的高温。
太糟糕了。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化。他感觉冰面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从自己的足下盯着自己;那幽深的瞳孔似乎没有深度,亦或是太深以至于身为人类本杰明无法窥测到最底端。他低头可以清晰地看见眼白上的血丝在逐渐增多——这像是一只生气的人睁大的眸子,虹膜完全没有被眼睑挡住,自己踩在了他的眼白上面,感觉上有些打滑,整个空间瞬间充斥着令人极不舒服的微微震颤感。
佟欧都死了。
本杰明意识到这是自己错乱的精神在失去牧的能力的抑制下引发的该死幻觉。他惊慌失措地后退又跌坐在冰面上,而被他碰到的眼睛表现的更是气愤,它的视线锁在了本杰明身上,随着本杰明的挪动而转动眼珠。孤立无援的佣兵艰难地将视线从冰面的眼睛上移开,转头看向他妄想对抗的神明。
罗德在看着他,就像那只可怖幻觉中眼睛一样,死死地锁在了本杰明身上。这不是猎人打量猎物的表情,亦不是任何一种本杰明认为自己有见到过的情绪。他能看到罗德身上叠着的幻影,与牧那种触须生物相当不一样——罗德看上去应该曾经是天空乃至宇宙的翱翔者,他的背后有着惊人大小的骨翼骨骼,没有血肉,却爬满了像是蜿蜒的蚯蚓一般的神经。
三位佟欧都被冻成了冰雕。天知道罗德做了什么,本杰明觉得自己也离和那几位一样不远了。他感觉自己手指已经僵硬,甚至有些失去知觉,或许再过一会儿就会被冻裂;他不得不用尽力气咬紧牙才不会让牙齿因为冷颤而互相碰撞、发出惊扰绝对寂静的这一刻的声音。或许这就是终结,他思索着,或许对自己这种没有未来的人来说,能够被从世界上抹掉也算是某种可笑的恩赐。
他发现森林也开始变化。变成了暗紫色调的树林,甚至滴着脓水——但这在现实中可能只是凝聚在树枝上的冰霜微微融化后低落的水珠。他动不了了,就和当时面对着牧的恐怖威压一样——甚至更加让人不安,似乎这位罗德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宣告着处决,并且不是用任何无痛苦的方式。
“让你生不如死。”
佟欧这么说过。本杰明有理由相信这一句绝对是正确的,罗德对他失礼的凝视让与牧交流过后留下的幻觉后遗症更深了许多。无处可逃,似乎整个世界都有着锁定他的视线,就连在睡梦中也无法安生,甚至会去思索就连死亡后是否也必须在这种生物的统治下煎熬地维持着意识。在这种看成恐怖的实力差距之下,维克利亚会失去活着的希望或许是理所当然,没有什么人有资格责备可怜的少女。
冰面碎裂了。本杰明无法知道罗德是否发现自己是个和维克利亚一样的试验品,但他知道罗德想把自己埋葬在深海,而自己在掉入海面的时候甚至连闭上眼睛躲避咸涩的海水刺痛他的双眼都做不到。在他眼中这一篇海域已是鲜血一般的殷红,夹杂在其中的鱼类或是海洋垃圾在他眼中看上去就是漂浮的内脏。他不停地往下沉,无法呼吸,口鼻中冒出一串泡泡向海面飘去,手脚似乎被冻僵一样连最简单的划水都做不到。
“谁能拯救我?”
他在内心呢喃着。或许从飞机落在这个岛屿上的瞬间,所有亵渎这片海域的人都必须为他们的冒犯献出卑贱的生命。纵使放弃援救迅速掉头,罗德想要拦下一个飞机怕不是……轻而易举。
如果有谁能拯救陷入危险的人,那么只有“神”的同类能与之抗衡。本杰明在闭上眼睛之前似乎见到了向他张开双臂的恶魔——那位似乎戴着面具的少年无法给他任何能与“神明”有关联的感觉,反而更令他觉得是一个世界上所有最恶劣的情绪所揉成的集合体。
维克利亚艰难地在水中移动。古早的潜水服没有失去应有的功能,它尽力的保护小小只的女孩儿,让她免受缺氧与水压之苦。而维克利亚也没有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停留太久,很快就掌握了移动方法的她稳稳地向着潜水艇的照明灯指向的大门走去。
佟欧没有反应。潜艇一动不动地像是什么深海的异兽一般匍匐在岩地上,维克利亚回头看向那藏在阴影中的巨大机器时难免觉得有些不安。通讯不知道是因为储电不足亦或是被什么东西干扰,或是在潜艇内的家伙不知道什么原因根本没有打开收发器,维克利亚听不见本该来自佟欧的方向引导或是警告。
于是她继续向前走。在潜艇光束力所能及的尽头,她打开了携带式的手电筒。
和她睡梦中的场景一样。覆盖在怪异石砖上的文字是被语言学家翻译过的图画文字,虽然完全不懂这里的文字,维克利亚却能猜出这上面写的就是亚特兰蒂斯几个字。浑浊的泥沙因为她笨拙的行动而在水中纷飞扬起,水下的环境因此而变得有些难以用肉眼看清。
她走了进去。行动与梦中那种轻盈的感觉背道而驰,但毫无疑问,像是玩偶被牵着线一样抑制不住地往更深处走去的欲望与沉眠的世界中一模一样,同时蔓延上心的是对未知与可能的危险的极大恐惧。或者更多,维克利亚说不出来,她觉得单纯的害怕之后还有什么促使着她想要掉头离开,但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比那份单纯的念想更为强烈。
真可怕。
她猜不到自己为何会对这个深海之城满是不可抑制的欲望,她也没有办法去思索原因。在平日梦醒之后她完全意识得到这是非常不正常的想法,但此时真正地面对着这片城镇的时候,她就像正处于梦境中的情况一样,完全失去了判断合理性的能力。
——“如果是有人让自己强行进入恐惧的源头,那么他是为了什么。”
——“为何那未知的力量真的能做到,让自己一直向前,不管心中蕴藏着多少抵触与恐惧?”
任何的不合理在此刻都不存在。她跌倒了,爬起来之后又往前走了几步,笨拙地拿起了被弹出几米远的潜水便携电筒,继续向前。光束的尽头还未能照亮这个建筑的末端,目所能及之处只有寂静与被惊扰的泥沙,偌大的空旷区域竟然没有哪怕是无脊椎动物活动的痕迹。没有思维能力、靠着本能存活的低级生物不约而同地远离了这里,似乎对这块地方的畏惧已经是烙印在他们求生的本能之中。
维克利亚脚下打滑了。她没有注意到那个凸起的岩石,或者是楼梯,当她试图用小步的跳跃前行的时候足尖狠狠地磕了上去。她挥舞着双手试图在水中保持着平衡,但是于她而言有些过重的潜水服让她没能保持站立。
她摔倒了。更糟糕的是地上并不平整的地面嗑的他生疼,不知为何会突出来的尖锐利刃——或者只是一块没能被海水打磨圆滑的断裂钢筋划破了她手臂上的皮肤。当她觉得那源自皮肤的刺痛传来时,她只觉得脑子嗡地乱透了。
潜水服的氧气表指数开始跳。如果她的皮肤被划伤,那么毫无疑问保护着自己的潜水服也被弄破。不采取什么措施的话,她会在深海之下活生生窒息而死。掉头走向潜水艇的时间似乎赶不上快速下降的指标表,如果能用什么封上的话……
受伤……受伤就需要用绷带去包扎。维克利亚愣了愣,她记得自己有随身携带用以遮盖自己丑陋面貌的白色布条,但是现在要怎么拿出来,而且那样的东西能够在深海高压的情况下堵封住吗,如果是胶带之类的或许会更好一些。
如果氧气泄露完,除了窒息,恐怕还要承受压力。维克利亚的恐慌之中加上了死亡二字,但她在从面临意外的慌乱中脱出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从地面上爬起来、继续向似乎永无边界的黑暗中走去。
无法阻止。就像被真菌寄生的蚂蚁一样,任凭本身意志的拒绝,身体却在不可抗拒的力量下继续前行。不,比起可怜的蚂蚁,她或许更像是被催眠一般,纵使知道走向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满足欲求的渴望让她无法停下送葬自己的脚步。
氧气表指向了最后的死线。维克利亚感觉得到自己的肺部有些不悦,现在再做什么都已经太晚。她试着用手捂住潜水服残破的缺口,但阻止不了前行的脚步,亦或是逐渐急促的呼吸。她听到水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而玻璃或者什么脆但坚硬的东西破碎,那种令人难受的吱嘎作响声正在逐步接近她。
她觉得手逐渐麻木,似乎是水温让她冻得有点失去知觉。那让世界得以拥有生命的阳光也未能穿透数千米的深海,在此处徘徊的、稀少的生命,终其一生也未能见过那温暖的光辉。
维克利亚的头盔被击穿了。她聚焦看着眼前的那不知是何的尖锐物体,若不是头盔对它造成了阻碍,恐怕它将直接贯穿维克利亚的左眼——这玩意恐怕就是冲着自己那异变的眸子去的。水压在不规则的椎体造成的裂痕处恣意妄为,毫不客气地在短短几秒内将坚固的头盔彻底粉碎。腥咸的海水涌入它们未曾占有的这一簇领域,维克利亚只觉得自己肯定要完蛋了——或许是被淹死,又或许是被水压变成一块肉饼。
但是一切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理所当然。准确一点来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过了她,或者任何一个人类的认知。
她没有因为头盔和整个潜水服里灌满了海水而无法呼吸。她的确觉得自己的鼻子与呼吸系统在深海之下失去了获取氧气的能力,但是与此同时她并没有像往常游泳憋气了太久一样觉得肺部火辣辣的疼,似乎自己所有的身体机能都在正常运转着,只不过有些奇怪——没有呼吸的必要了。可怕的水压也并未像她想象的一样把自己压扁,但身体的确承受了像是被什么勒紧了一样的压迫感。
更多的锥状物向她刺来。她在手电的微光中看到了那些运动极快的、并非生物的东西。那些光泽的反射让她的第一反应认为这些是玻璃或是冰块,这些东西每一下都是想要把维克利亚致死的攻击。它们瞄准的部位很明显是潜水服的头部、氧气瓶或是管道,但维克利亚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
她可以继续往更深处走去,完成梦里未能完成的旅行。她脱去了这幅对她来说过分宽松的潜水服,让自己的头发飘散在水中、惊扰这本该永久地寂静的海峡。她像是停留在芦苇尖上的蜻蜓一般,轻飘飘地踏上那些不明材质的石砖,细小的尘埃因为她的惊扰而惊慌失措地随着卷起的小水流而漂浮着。
如果没有阻碍的话,她本可以做到继续前行的。
在她双脚都踏上结实的地面的时候,一根与刺破她潜水服的利器材质一样的玩意儿在她能够做出反应之前就刺穿了她的胸膛。冰冷的感觉从伤口处逐渐蔓延至全身,血液似乎在流逝——谁知道呢,谁都害怕随之而来的死亡,但谁都没有办法与未知的力量抵抗。维克利亚觉得自己因为疼痛与过分的凉意而无法正常思索,甚至连求救的本能都已经丧失。唯一残留的意志便是——想要往那片黑暗中走去,又恐惧着深渊处的什么。
那是一个人形的生物,亦或不是。不一样的场景在她的眼前切换着,她看不清那边的——谁知道是不是生物——的具体外貌。他,她或是它有着长发,在水中自由地漂浮着,又或是有着像暴露的、没有血肉的骨骼一样的……翅膀。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处在来自于他的温和光辉的中心,像是月亮一样轻柔优美,似乎能安抚每一个被噩梦惊扰的孩子入眠,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光辉维克利亚才得意窥测到伤害自己的这个人变化莫测的外貌。
但是。维克利亚在闭上眼睛、晕沉地在极大压力下昏迷前,一直在意着那种无法忽视的心情。
但是,处在光中心的他,却只能用黑暗来形容。最深的恐惧源于他,已经远胜于死亡所带来的慌乱。
自家世界观的各种各样东西,包括但不限于简介和摸鱼,想起来就发想不起来就放置(
头像是摸鱼女神和逛该魔女
标题意为虚无的注视
【個人群組】
原創世界觀【雲中地區】的設定和相關作品。
【雲中賀家班演義】
《優救孤》
這齣戲是王圭根據《趙氏孤兒》的故事改寫而成,故事的基本框架沒有變化,而是將人物的身份進行了巨大改動,比如將《搜孤救孤》中“程嬰”這個角色替換成一名優伶(這也是《優救孤》這個劇名的由來),將孤兒由男兒改為女兒等,從而使它產生了與《趙氏孤兒》迥然不同的戲劇效果。
該劇情講述,項國諸侯王獻,有一部將名喚劉昭關,其祖上顧安國本與諸侯王項獻之祖項高同為周天子之大將,二人同領大軍出征,打敗夷狄,項高為獨佔功勞,害死顧安國。後來項高被封項王,顧安國的族人為避禍,改名換姓,意圖等待時機報仇雪恨。
項獻喜好樂舞歌演,每日都在宮中舉辦宴會,時宮中有一優伶,樂舞歌演俱佳,深受項獻寵愛,賜名項韶,人稱優韶。劉昭關認為項王貪圖享樂,不思進取,此時正是報仇之機,於是起兵造反,將項王一族屠殺殆盡。在劉昭關清算項族餘孽之時發現,項王有一妃子身孕已久,不日將娩,卻未見尸體,於是派兵繼續搜捕,終於將這名妃子捉拿。但胎兒已經出生,卻不知去向,劉昭關逼問,妃子詛咒劉昭關,說“我的而定會歸來”報仇雪恨,劉昭關一怒之下將其斬殺,而後將所有兵卒都派出搜查。
優韶外出打水時在自家房後不遠處發現了一個嬰兒,憐憫之下將嬰兒抱回,為其沐浴時才發現,這個嬰兒帶著諸侯王族的飾品,才知道原來這就是劉昭關懸賞的那個“項王之子”。其時優韶的兒子也才剛剛出生,驚恐之下,優韶想要帶著兩個孩子逃出項國,卻發現重兵早已把守住所有出路,凡男嬰便要當場斬殺。優韶逃回家中,猶豫再三,終於狠下心來,決定犧牲自己的兒子,讓這場屠殺結束。於是將項王孤女的飾品戴在自己兒子身上,然後將兒子獻給劉昭關。劉昭關見男嬰佩戴項王飾品,便將其活活剁成碎塊,又讓優韶親自去為其收尸,並派自己的一個心腹丁義跟蹤優韶。丁義跟蹤優韶來到家中,見其家中還有一嬰兒正在啼哭,而優韶卻自顧悲泣埋葬男嬰,不顧啼哭,因此察覺到死嬰的真實身份,對優韶的義十分感佩,又見啼哭的嬰孩實是一個女嬰,想到一個女嬰日後也不可能掀起什麼風浪,於是決定為其保守秘密,便回報劉昭關,劉昭關這才相信項王一族再無生還者,並將優韶父女召入宮中,為自己獻藝。優韶向劉昭關請求賜予項王孤兒的飾品,稱有民間傳言,諸侯王者的貼身之物可以保佑自己的孩子,劉昭關不疑有他,將項王飾品賜給優韶,優韶將之保存起來,作為項王孤女身份之證。
劉昭關為先祖報仇之後,霸佔諸侯王座,他一方面認為這是項王竊取自己先祖功勞所得,本應歸屬自己,一方面又恐懼人言人語,擔心周天子派兵前來,因此以殘酷手段統治國民,將項國封鎖,不與他國往來。優韶一邊在宮中委曲求全,一邊將項孤撫養長大,劉昭關見項孤生得美麗,就要求她侍寢,優韶以女兒尚不知如何侍奉為由,懇求劉昭關再寬限一段時日,劉昭關就要求優韶在之後的宴會上踏火而舞,如能做到,就同意等他的女兒長到十五歲再入宮。優韶抓住機會,慫恿劉昭關將宴會開得極其盛大,讓軍民都能參與,以乞求劉氏治下的項國能太平長久,劉昭關應允後,優韶回家將身世真相告知項孤,並將劉昭關給自己出入宮廷的腰牌給她,要求她趁大宴之時逃出項國。
項孤逃至江關,被江水攔阻去路,左右不見舟船,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到不遠處有個老翁正坐在小船船頭釣魚,便上前詢問。項孤請求漁翁用小舟載她渡河,卻被拒絕,原來那漁翁正是丁義,當初助劉昭關報仇雪恨,後來見劉不是明君,於是告老歸田,而這河面的舟船早就被劉昭關下令燒去,不許任何百姓下江,自己因曾是劉氏心腹,又助他報仇,才被特許鑿船釣魚。項孤不知漁翁真實身份,以為漁翁是擔心被劉昭關追責,於是拿出優韶給自己的令牌,丁義認出這個令牌是劉昭關賜給優韶之物,便知道眼前的女子就是項王孤女,於是表明自己身份,要將她捉拿獻給劉昭關。項孤怒斥丁義雖有義名,卻無義心,丁義無話可說,便以三招為限,若項孤贏,便讓出自己的小舟放她離開。丁義內心糾結難堪,項孤果然獲勝,架著小舟逃出了項國。
優韶為宴會助興,在火中起舞,使賓客盡歡,讓劉昭關十分滿意,卻在此時得知優韶的女兒已經出逃離的消息,震怒之下,下令將優韶的雙眼挖去,打斷雙腿鎖進宮中。數月之後,周天子的軍隊前來討伐劉昭關,項孤帶著幾名親兵殺進王宮,救出優韶,父女終於團圓。
按《優救孤》戲本上的標註,這齣戲中的優韶一角,小生、副旦、作旦皆可應工,項孤則為副旦武旦僮行三門抱,劉昭關為副將或醜大將應工,丁義副將、副生、武生、甚至佬行皆可。這齣戲最初上演時,飾演優韶的是名旦賀長生,優韶所用的行頭也是特別設計和製作的,現在被稱為“優韶衣”。飾演項孤的則是後來成為雲中第一批正式登台的女性演員中,被譽為“女武第一”的徐長芳。現代舞台則多由正旦飾演優韶,而且優韶的性別從原本中的亦男亦女改為了十分明確的女性角色(主要體現在項孤對優韶的稱呼由爹爹改為了娘親),而在將其作為女性角色演出的時候,使用的行頭也變成了通常旦角所使用的行頭(這點十分可惜)。
整出戲對優韶的刻畫十分細膩,充分表現出優韶在歌舞演技上的天才,依靠賀長生的演出,使這個角色在當時百花齊放的雲中舞台上站穩了腳跟。然而可惜的是由於王圭身體上的原因,《優救孤》的結局顯得有些匆忙落定,使項孤這個在當時看來十分特殊的角色,沒能發揮出更大的影響。
現代影視曾將《優救孤》拍攝成電影和電視劇,雖然在故事上顯得更加完整,項孤的作用也更加重要,然而無一例外不過是穆桂英或花木蘭的翻版,不但沒能繼承《優救孤》中項孤的獨特氣質,甚至沒能超越其所效仿的穆桂英花木蘭的角色,成了一個有些拙劣的贗品,甚為可惜。
賀家班的賀雪晴一直在做賀家班傳承劇目戲本的整理編纂工作,似乎有意將王圭《優救孤》的結尾進行拓展和補完。
《白蛇傳》
《白蛇傳》是我國經典傳統劇目之一,全國各地許多劇種都有上演,不同劇種的劇本有所不同,雲中腔舞台現在常演的是由晚清劇作家王圭改編的版本(下簡稱王本),或以王本為基礎改編的版本。
王本與大多數劇種排演的《白蛇傳》最大的區別在於許仙這個人物,王本中的許仙相較其它劇種中常表現的“懦弱膽小”和“被欺瞞”的形象,顯得更加不堪。尤其在得知白素貞非人身份之後,其它劇種中的許仙大多是害怕,但仍留有一絲夫妻情分,並不完全絕情,而王本中許仙是主動向法海提出要除掉白素貞,並說祗要以自己當誘餌,白素貞必定回來,到時候法海即可借金山寺之天時地利人和,一舉將白素貞拿下,儼然一個陳世美的翻版。
王本《白蛇傳》一開始交代故事背景,說是峨眉山有條白蛇修出妖身,被一名高僧發現,要將之誅殺,被一名書生阻止方才保命,那名書生卻被高僧詛咒日後定有災禍。後來白蛇修煉得道,自名白素貞,得知那名書生已經投胎轉世,便去尋找,想要報恩。途中遇到青蛇,青蛇出場時是以男蛇妖的身份出現,與白素貞鬥法落敗後,認其為主,化出女身相伴而行。主僕二人最後在西湖找到了當年書生的轉世,也就是許仙,白素貞用仙法使天下雨,得與許仙一同避雨,從而了解到許仙身世。許仙說自己命犯天煞孤星,被一和尚說終身無人相伴,於是白素貞便以道士算命為藉口,表示願意嫁給許仙,終生相伴。接下來直到許仙上金山寺為止的劇情跟其它劇種沒有明顯區別。
許仙得救之後,認為自己之所以被算出“孤寡終老”之命,是因為自己命中註定要遇到白素貞,而白素貞不是人類,因此怨恨白素貞。於是許仙上金山寺向高僧法海求救,法海說白素貞已經修成仙身,殺不得,祗能靠金山寺的天罡正氣將之鎮壓,許仙表示願意做誘餌,將白素貞引來金山寺。法海放出消息說許仙因身纏妖氣被關押在金山寺,白素貞果然上當,與青蛇一同趕往金山寺救人,與金山寺羅漢一番惡戰,無法突圍,於是施法水淹金山寺。然而由於白素貞此時已有身孕,又施法過度,十分虛弱,難破金山寺,青蛇祗好帶著白素貞暫時撤退,法海帶著羅漢追殺二人,二人一路逃命,途中白素貞誕下嬰孩。許仙見白素貞生下自己的兒子,想到萬一自己“孤寡”命數不破,就想把孩子奪走,於是跑下金山去找白素貞,想要用花言巧語欺騙她將孩子交給自己,卻被青蛇看穿。青蛇視許仙為負心之人,認為他“騙得了癡情女,難騙我青蛇郎”,白素貞既然已經為許仙生下孩兒,報恩已畢,他無法理解白素貞為何還留戀許仙,不肯與自己回山中做自在的蛇仙。此時法海趕來將白素貞和青蛇團團圍住,許仙趁機奪過嬰兒,白素貞這才頓悟,認清了許仙並不是轉世前那個為救她一命不惜身受詛咒的書生。然而為時已晚,法海拿出法寶將白素貞和青蛇鎮壓雷鋒塔下,白素貞用盡最後氣力送青蛇逃走,並要他好好修煉待日後再來救自己。劇本最後一折,修煉成大仙的青蛇帶著一眾妖兵妖將蕩平金山寺,劈開雷峰塔救出白素貞,最後青白二蛇帶著眾部下退隱世外,做逍遙的神仙去了。
王本《白蛇傳》中,青蛇可以說是最被用心塑造的一個角色,與當年同時代的很多版本相比,王本中青蛇的重要性顯得十分突出,而且原本作為故事主線的白素貞與許仙的愛情故事,在王本中退居其次(或者說,因為對許仙的再塑造,這個愛情故事被直接否定了),白蛇與青蛇之間的情誼(尤其是青蛇對白蛇)才是劇中最重要的情感路線。雖然單看劇本文字上不是很明顯,但當演員實際表演出來後,很容易讓人感覺出青蛇對白蛇的愛情(甚至獨佔慾),儘管劇中她們總是以姐妹或主僕相稱。也是因此,某官辦雲中腔劇團在上演《白蛇傳》時,刪掉了不少青蛇的台詞,刪掉最後一整齣青蛇救白蛇,還根據京劇《白蛇傳》刪改了許仙的劇情,將故事改成了大團圓結局,導致韻味全失。不過民間劇團,尤其是賀家班一直仍堅持按照王本劇情演出,維護了雲中腔《白蛇傳》作為劇種經典劇目的獨特性。
王本《白蛇傳》中,白素貞為文武旦,小青為武旦(由男化女和由女化男的情節,傳統上均是通過當場換裝完成,而並不分給兩個演員扮演),許仙為文生或文醜(文醜應工時化桃花臉)。
《轅門斬子》
這齣戲是連台本戲《楊門傳奇》中的一齣,唱的是楊宗保叫戰穆柯寨敗於穆桂英,被強招為婿,楊延昭聞之大怒,將楊宗保縛於轅門就要斬首,眾人皆來勸解的故事。是一個被廣泛搬演於我國許多劇種舞台的劇目。
傳統軍腔戲中,這齣戲重要的角色祗有楊延昭和穆桂英二人,其中楊延昭為正大將,穆桂英副將武旦皆可。而戲中唱詞基本上都屬於楊延昭一人,如佘太君、趙德芳等基本不開唱而祗有念白,穆桂英則是以武功為重。軍腔版的《轅門斬子》幾乎沒有喜劇色彩,而更重視緊張肅穆的氛圍。傳統戲本中,楊延昭要斬子是處於無奈,角色的唱詞很明確地表現出楊延昭憂心於朝堂上的鬥爭,因為先帝曾因七弟打死潘豹就要將楊家滿門抄斬,楊宗保陣前招親若不嚴懲,定然給楊家再次惹來禍端。後來穆桂英來到宋營,表示要親自上陣,楊延昭依然半信半疑,直到最後穆桂英大破天門陣,立下大功,楊延昭才放了楊宗保,並承認穆桂英為兒媳,由皇帝出面為二人征婚結束。
傳統鄉音戲的《轅門斬子》則更重視其中的喜劇效果,除了楊延昭,其他主要角色包括穆桂英、佘太君、趙德芳甚至楊宗保、焦讚孟良都有唱段。其中楊延昭為正生(這裡指合流之後的副生)、穆桂英為武旦或副旦、佘太君為正旦、趙德芳為正生(如前)或貼、楊宗保為武生或貼,焦讚孟良為醜。整體劇情更突顯輕鬆愉快的氛圍,是鄉音戲中重要的喜劇折子之一,缺點是因為每個角色都要唱,使劇情變得有些瑣碎冗長,而且楊延昭身為元帥,顯得有些過於弱勢。
合流之後的《轅門斬子》,結合了兩種聲腔各自的優點,在角色和唱腔的展現上也變得更加豐富。現在常演的版本中,楊延昭為正大將或正生應工,穆桂英為正旦(特指作旦)或武旦(文武旦或唱腔武旦)或副旦應工,佘太君為正旦應工,趙德芳為正生或副生應工(若楊延昭為正大將,則正生應工,為正生則以副生應),楊宗保為小生或作旦或武旦應工(擇與穆桂英不同行),焦讚孟良為副將或醜行應工,並且減少了楊宗保的唱段(有時候直接不唱),刪除了焦讚孟良的唱詞,改為念白。劇情上保留了傳統軍腔戲中楊延昭對朝堂鬥爭的憂心,但改變了他對穆桂英破陣的半信半疑甚至利用,使得穆桂英更快地得到了楊延昭的信任,破天門陣時,也就使得整個楊家軍在觀感上顯得更加團結。
《忠孝全》
《忠孝全》是連臺本戲《楊門傳奇》(也就是《楊家將傳奇》,雲中民間簡稱“楊傳”,相應地岳家軍傳奇被稱為“岳傳”)中楊四郎的故事。與其它劇種常演的楊四郎故事(如《四郎探母》《三關排宴》等)不同,雲中腔舞台上的楊四郎一直都是一個大忠大義的角色,祗是因時代不同,延伸出了不同的版本而已。
目前能夠追溯到最早的楊四郎劇目出自元雜劇,可惜劇本失傳,僅有幾支散曲被收錄到雲中的元曲集而流傳至今。目前保存有故事全貌的楊四郎劇目中,最早的版本是明代傳奇《忠孝全》,作者不詳。《忠孝全》說楊四郎戰敗被擒,隱姓埋名詐降遼國,以尋找機會逃回大宋。未曾想遼國公主屬意於他,要招他為駙馬,楊四郎得知,認為成為駙馬便可進入遼國政權中心,比起直接逃回大宋,更能為國報效。後來楊四郎果然取得蕭皇后信任,獲得遼國軍情,最終與宋軍裡應外合大破遼軍,迫使遼國認輸而不得不與宋國談和。和談前夜,楊四郎趁公主沉睡將她殺死,竊符盜馬逃回了宋營。
這個版本在明代就受到質疑,比如一個署名“雲中談戲人”的就認為,故事中的楊四郎太過冷酷無情,全然不顧與公主十多年夫妻恩情,就算兩國為敵,但此時遼國已經戰敗,殺公主的情節不但毫無意義而且令人匪夷所思,因為在和談之前殺對方公主,豈不是倒逼遼國與宋國拼命?更何況趁睡夢殺一女子,“豈大丈夫之所為”。這個“談戲人”自己編寫了一個新的版本,也就是現在稱為“談本《忠孝全》”的版本。這個版本保留了楊四郎大忠大義的部分,祗是刪除了楊四郎殺公主的劇情,改為楊四郎趁公主睡著竊符夜逃,回到宋營,拜母祭弟(楊六郎)。這個版本中沒有交代遼國,尤其是遼國公主之後的故事,但是這個版本在當時的民間廣為流傳,是雲中楊四郎劇本發展史中最重要的第一個改編本。
“談本”之後最重要的一個版本,或者說是一個續寫版本《妻歸符》,是在“談本”劇情的基礎上,新增了一折戲交代後續。這折戲說宋遼和談之夜,楊四郎之妻前來遼營(有的版本是在兩營交界,或不交代具體地點)會見遼國公主,將楊四郎夜逃時帶走的虎符歸還公主,公主這才得知真相,羞憤而死。談本《忠孝全》加上《妻歸符》,從明代一直演到晚清,雖然戲曲舞台和表演一直在發展,劇本在實際演出過程中也會有各種變化,但基本不離其宗。晚清劇作家王圭著手改編楊四郎故事,其直接的參考對象也是這兩個本子(對其中一些劇情的不滿應當也是他著手改編的原因之一)。
王圭改編的《忠孝全》,也就是現在雲中腔上普遍上演的版本,學界稱為王本《忠孝全》(或簡稱王本),民間則仍直接稱《忠孝全》。
王本《忠孝全》繼續保留楊四郎大忠大義的情節,祗是將舊傳奇本改寫成了適合當時雲中腔實際演出的雲中腔新本,劇情發展上基本沒有變動。王本最大的改編是增加了異邦公主的戲份,相應地也改變了楊四郎與公主相關的故事。在這個版本裡,公主第一次有了名字“代戰”(雲中腔中楊四郎故事的異邦公主,與薛平貴故事中的異邦公主都叫代戰,推測當是封號而非本名),而且增加了大量戲份,改變了一直以來楊四郎是唯一主角的劇情面貌。這個版本中的代戰公主,儼然就是穆桂英的翻版,先是陣前生擒了楊四郎,又帶兵救了出征遼國北部邊患,深陷敵圍的楊四郎,並一同擊退了敵軍。代戰公主對楊四郎的鐘情也頗似穆桂英對楊宗保,祗不過因身份不同,楊四郎也不是楊宗保那種青春少年,才導致後來的悲劇。在王本裡,楊四郎也不再是一個在私情上冷酷無情,或是將告知真相之事丟給妻子而自己躲在後面不肯露臉的人。他欣賞代戰公主的武藝和謀略,也感佩她對自己一片真心,但是他堅守對國之忠,對母之孝,對妻之貞,因此祗能在心底表達對公主的愧疚,並在與公主相伴的十餘年間以各種理由避免與公主同床共枕*。宋遼和談前夕,楊四郎覺得自己潛伏在遼國的任務已經完成,忠義已盡,於是下定決心向公主道出真情,生死任憑,以還公主當年救命之恩。公主得知真相,悲憤異常,卻也感佩楊四郎的忠義,便提出與楊四郎一決生死,楊四郎心知公主並不忍對自己下殺手,便祗提槍抵擋,公主問他為何不動手,楊四郎說公主對他有救命之恩,何況兩國議和,他怎能在此時與對方公主動手,傷了兩國和氣。公主於是問他,如果當初兩國非敵是友,他是否願意留下來繼續當她的駙馬,楊四郎表示,就算她父王(蕭天佐)不發兵侵略大宋,自己也已經有妻子了。公主心灰意冷,但仍向四郎許諾,給他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她會向母后稟告此事,到時候楊四郎生死自由天命。楊四郎謝過公主後逃離遼宮。楊四郎離開後,公主認為是自己識人不清,養虎為患,才導致遼國戰敗求和,於是留下一封向母后訴說真情的血書後,自刎身亡。楊四郎回到宋營,與母親和妻子重逢。王本在原有的《拜母》情節上,增加了《見妻》一段,並將《祭弟》摘出,擴充為一個單獨的折子《大祭忠》,由原來的祭奠楊六郎改為祭奠楊門幾輩忠烈和楊家軍戰死的將士。
目前雲中腔舞台上最常演的折子,有《別宮夜奔》、《拜母見妻》和《大祭忠》幾齣。《三關排宴》作為《拜母見妻》和《大祭忠》之間的過渡,並不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折子,有的劇團號稱上演全本《忠孝全》的時候,也不演這一折,並不影響劇情的連貫(甚至說,反而使劇情更加連貫了)。也有的劇團上演全本的時候,將《三關排宴》跟《大祭忠》替換位置,雖然使得楊四郎故事劇情更順暢,但是這種前後置換使得劇情邏輯上不再通順,因為《大祭忠》十分明確地是發生在議和之後,邊境真正安寧下來時。
*這也是王圭本最惹人非議地方,他為了表現楊四郎對原配妻子的忠貞,甚至讓楊四郎謊稱自己因英勇殺敵導致下體受傷,在痊愈之前不可與妻子同房。雖然作者同時也安排楊四郎以看病服藥為機會,將獲得的軍情傳給扮成大夫潛入遼國的焦光普,但顯然很多人,尤其是學者們(其中不乏號稱權威的現當代學者)無法接受楊四郎不能人道(哪怕是謊稱)的劇情。當然,也有的人對這段劇情安排的非議是源於行當,雲中腔傳統中,楊四郎是大將行本工,因此一些人認為這段略帶喜劇甚至搞笑味道的唱詞,不太符合大將行作風,據說這也是生行應工本楊四郎出現的緣由(至少是之一,但更大的原因應該是因為大將行演員稀少)。現代有些官方劇團在排演這齣戲的時候經常將這段劇情刪除。
*王圭對描寫男性對女性的忠貞愛情似乎特別執著,這類情節在他創作或改編的作品中多次出現,以至於學界曾經有些學者認為王圭其實應該是女性,因為他們認為一個封建時代的男性文人,不可能會對“男性對女性的忠貞”一事如此執著和偏愛(然而王圭晚年身體不便,吃喝拉撒都是當年賀家班的人在服侍,並不是一個無法考證的人物)。
*雲中腔中的楊四郎是紅臉大面的正大將,就算有些劇團改用正生應工,也需要用紅色油彩上妝,祗是跟大將行的大面油彩不同,是在俊扮的基礎上用紅色油彩塗抹面部正面大部分範圍,四周仍能看到白色粉底,銜接處要做出一種漸變或暈染的效果。
續《楊傳》及其它同類劇目
續《楊傳》類劇目是學者對民間上演的一批“以續寫悲劇英雄傳奇故事,控訴英雄所遭遇之不平,來達到揭露社會不公之心理情感”的劇目,其中尤以《楊家將傳奇》的續寫為典型,因此現代學者將之統稱為“續《楊傳》類劇目”。這類劇目大多為單幕戲,其內核大都是底層民眾控訴社會不公,藉助戲曲舞台上的角色來宣洩自己的痛苦情緒。
以《楊十娘罵官》為例,這齣戲為楊家將設計了一個“十小妹”,故事背景是佘太君因為楊家受到的不公和慘痛,心灰意冷,將最小的女兒十妹嫁到南方偏遠的農家,希望她能夠遠離朝堂和兵燹。沒想到戰事又起,朝廷開始到處捉壯丁,捉到了十小妹的家裡。十小妹已人近中年(有的地方則多以老婦打扮),見自己的老伴和唯一的兒子也要被充軍,於是憤怒地責罵抓壯丁的官吏。整齣劇基本都是十小妹的唱詞,從楊家祖上為報國歸附宋庭,卻被奸臣數次陷害,一直數到楊文廣戰死,到最後楊家徹底沒落,被朝廷遺忘。其間穿插有大段歷史上奸臣昏君,忠臣明君的典故,整齣戲唱下來有一個多小時,是正旦行本行的功夫戲(也有學者認為這齣戲之所以被創作出來就是為了給正旦行練功的)。
如果單從戲劇的藝術性或創新性來說,這一類劇目的核心內容,甚至唱詞內容都是十分老套的,比如十小妹數楊家,在《楊傳》劇目中已被數次唱過,十小妹的唱段祗是那些唱段的加長,時間跨度更大罷了。而且論起來,將十小妹安排為佘太君的女兒,從年齡上來說也不太合理。但根據歷代文人筆記,這齣戲至少在明代就已經成型,一直到晚清仍是民間的常演劇目,直到清末民初家國動蕩,全社會愛國主義熱情高漲,這齣戲因為題材與社會不相適,才開始退出舞台,現在基本祗作為正旦行的功夫戲演出了。
時代的變遷也使得人們對這類劇目和劇中角色的看法發生巨大改變。比如在封建時代,像楊十妹這樣的角色,基本上都是受人們所同情的(所以楊十妹數楊家的唱段才會被收錄進專門記載民間“討飯戲”劇目的《恩戲錄》中),但民國時期出現了截然不同的看法,當時甚至有人公開在報紙上批判這類劇目,並以《楊十娘罵官》為之首惡,認為外虜侵略,楊十娘身為楊家將後代,不主動出戰也就罷了,甚至還反抗官府征兵,“令人恨之欲殺”,認為這一類劇目都是應該被徹底打倒的。當代人再看這類批判大概會覺得很可笑,但在當時,這些看法對於一類劇目的繼承和傳播是有巨大影響力的。
續《楊傳》類劇目還有一個特點,即敘事主角大多為中老年女性,少數為男性,男性中以老年男性為主,雖然也有以青年男女為敘事主角的,但根據現存劇目統計,基本可以認為屬於特例。
*现代魔法世界观
*出现的一切地点有现实原型为基础,但并非现实
*主要还是自娱自乐向,此处堆放主线用
人生如同一场戏剧,台前幕后,人们在各自的位置演绎属于自己的角色。
我们既是演员,也是观众,有时观看他人的剧目,有时自己也是剧中人。
命运的丝线彼此交缠,成结,亦或是断裂。
*碎碎念
*说实话这几章都是为醋包的饺子但饺子又不得不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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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场景还挺壮观。”榎放下包,从里面掏出两枚弓箭。“那我先准备一下了,等晓过来了再商量怎么应对。”
东云千草看起来有些疲倦,他在附近的办公桌后边直接坐下,把头埋进了膝盖。
“东云还好吧?”
“没问题,还是晕血那毛病。”榎一边回答晴川一边将箭装上武器,“那边有人出血量比较大,不过只要他的治愈能力在就不是问题。”
晕血的治愈能力者……这真的没问题吗。威尔在内心怀疑时,耳边的通讯再次响起,这次是事务所所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里是安屋敷晓,没有找到剩下人的任何踪迹。”通讯里的安屋敷的声音听上去相当担忧,“也没找到灰斗的身影。”
“那小子打起架来动静可大了啊,这人还能上哪去。”
“请允许我冒昧表达一些个人想法。”威尔插话道,“如果到处都找不着的话,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剩下二人都被埋在那边失控者所在的小山底下了。”
榎蹙眉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杂物堆,沉吟了一会后,他才开口:“我猜的到他的能力会怎么做,但现在这状况凶多吉少,抓紧时间解决。”
“我们来了,其他地方确实没有剩下人的踪迹。”
安屋敷晓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伊吹佐保从她身后好奇地探头。
“晓,下达作战指令吧,没时间拖延了。”榎将复合弩拿在手里,一本正经地说。
“那就一如既往,我负责吸引敌人,晴川和伊吹伺机接近失控者进行压制,榎负责远程支援,东云待在安全地带,”说到这里,安屋敷顿了顿,把视线投向威尔,“威尔先生的话……”
“他害怕的话就和东云一起躲着,不怕的话就听榎先生的一起远程支援?”晴川宏看了眼躲在办公桌后的威尔,后者立即扶着眼镜起身。
“我来远程支援。”
威尔觉得晴川的话里有些挑衅意味,他握着手里的冰杖走到独眼男人身旁,榎露出戏谑的笑来:“好,那等会就听我的指挥。”
“那么,大家准备好,要上了。”安屋敷晓将光盾持于自己身前,紧接着,一阵金色光辉在众人脚底下升起,它快速描摹出一个能够包裹住所有人的魔法阵,威尔感受到一阵温暖的光芒覆盖在自己体表,紧接着,黑发女性在最前头飞奔而出,棕发男人和紫发少女也紧跟其后。
在杂物堆上的失控者还未注意到外来者的靠近,安屋敷晓来到废墟底下,侧身一甩将手中的盾直接飞向杂物堆。位于顶上的职员正在埋头于一台笔记本,但她手中的物品早已损坏,无论她如何疯狂快速地按着键盘,那可怜的终端也没能给她更多反应。
飞出的盾掀起了职员前方的一大块杂物,女性职员从笔记本中抬起头,对着安屋敷的方向立刻掀起一阵冲击波,黑发女性早已做好准备,她直接又召出一面光盾插入地中,正面与冲击波以及掀起的杂物互相抗衡。
“伊吹,我们解决这些飞过来的东西!”
“明白了。”
近战担当的二人正处在安屋敷的护罩之后,晴川宏拉低自己的帽檐,右手拎起镰刀从护罩后冲出,大量火焰在他的武器上剧烈燃烧,他单手握着镰刀挥向半空将大半杂物全部劈碎,没被击中的也被火焰烧毁。伊吹对准半空举起自己的细剑,刹那间,数把与她手中武器样式相同的花剑浮在半空,它们围成一圈,精准地控制住了飞来的杂物使其掉落在地。
威尔这边,他则与榎一同绕到失控者的后方,榎找了张办公桌作为支撑瞄准,一边吩咐道:“小伙子,在我倒数完后用你的冰从背后禁锢住失控者方便我攻击,做得到吗?”
“我尽力。”
威尔·卡特琳纳竖起手中的法杖,他用法杖的尖端作为准心瞄准失控者,在身边汇聚起数支冰枪浮在半空。
“那么,五、四、三、二、一——”
当男人数到一时,威尔已经将悬浮的冰枪操纵抛至失控者四周,数柄冰枪各自衍生为一道冰墙围住失控者。榎看准这时机松开弓弦,魔箭瞬间脱离了武器,散发着白色辉粒的弓箭在半空划出一条笔直的路径,眼看就要击中失控者的背部,突然,以失控者为中心爆发出一阵冲击波震碎了围住她的冰墙,魔箭与碎裂的冰块在对撞中都化作了魔力辉粒消散在空中。
威尔皱起眉,榎一边换上魔箭一边冷静开口:“别气馁,你挺有天赋的,我们继续。”
金发男人点头,继续在周身聚集起冰块,他的余光瞥向另一边——晴川宏正将镰刀从地里拔起,他没有跟伊吹一样躲在安屋敷的护罩背后,而是依靠武器稳住身子同时用火焰击落飞来的攻击。他重整态势,改为双手握着镰刀直接踏上了杂物堆。
“安屋敷,我们夹击!先让她下来!”
距离失控者十多米时,晴川挥舞镰刀扫起一片杂物砸向女性,失控者反应极快地震碎了杂物,紧接着又朝晴川的位置放出冲击波,已经做好准备的男人从原本的位置跳开避过了攻击,她混乱的目光转向了晴川宏。
“为什么……周日也要工作……怎么就……干不完……!必须……做完……不要阻止我……”
女性错乱地大喊朝着晴川连续进攻,晴川宏显得有些局促,手上巨大镰刀的作用只是抵挡飞来的杂物。安屋敷靠着盾抵御冲击波攀上杂物堆,她咬紧牙关顶着冲击波从背后接近失控者,待又一阵以失控者为中心的冲击结束,安屋敷晓稳住步伐,看准失控者被晴川吸引的空隙,直接整个人带盾从背后朝失控者扑去。
“呃!”失控者被安屋敷推翻在地,她倒在杂物堆里挣扎,即便处于魔力暴走状态,但失控者本身的力气抵不过身上人。安屋敷晓的身边浮起金色的光粒,她将手中的盾化作锁链束缚住失控者。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要做完……!不然……”被控制住行动后,女性发出痛苦的叫声,一阵冲击再次以她为中心放出,安屋敷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展开护罩,但互相抵消的魔力产生的冲击还是让二人从废墟堆上翻滚下来,安屋敷紧紧护住女性摔在平地上。虽然知道她有防护系的魔法,但威尔看着还是有些幻痛。
“安屋敷!”晴川宏大喊着准备跟着向下跑时,从通讯器里传来榎的声音:“晓干得不错,宏别下来!你赶紧破坏杂物堆!佐保去帮忙按住失控者,我马上过来!”
“你也去处理杂物堆。”一结束通讯,榎立刻拎起弓箭带着威尔往回跑。威尔想着自己可真是很好使唤,但还是乖乖跟上了。
“拜托了,冷静一点,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安屋敷一边压住女性一边释放魔力,以她的魔力与失控者的魔力互相抗衡,勉强用护罩控制住了冲击。伊吹放下刺剑,开始对着失控者释法,黑色的石块围绕住职员后,她挣扎的动静逐渐弱了下去。
榎很快赶到了她们身边,他当即从风衣内口袋里拿出一张符文贴到失控者后颈,失控者的动作一下子变得迟缓,她口中的低声哀嚎也逐渐停止,缓缓闭上眼昏睡过去。榎拍了一把安屋敷的肩膀示意她在原地休息守着失控者,便直接冲向杂物堆试图徒手搬开那些东西。
威尔站在这由办公物品和桌椅组成的杂物堆上陷入沉思,一边的晴川宏开足了火力铲着脚底的杂物。伊吹佐保也过来帮忙,用自己的力场开始帮忙搬运杂物,虽然看着有些吃力。
被贴上安神符文后,失控者首先会陷入昏睡,在八分钟后就会彻底失去意识,那时心象空间就会开始崩塌。以现在的效率来说,时间并不富裕。威尔思考着,突然心生一计,便走下杂物堆接上了通讯。
“各位,我有个想法。”
“明白了。”
“了解!”
其他人跟着点头,安屋敷和晴川也各自用信物叫出了探测仪,黑发单马尾女性举起戴着蓝色编织绳手环的右手,而长发男人则打开外衣口袋的扣子把一串银色的项链握在手心。
“既然咱们一组的话,一个人叫探测仪就足够了,还可以节省点魔力。”晴川宏那用火焰聚集而成的小小雀鸟停在他的肩头,威尔的目光忍不住往那小玩意身上飘去,最后转身朝向他们要去的东边。
“嗯,没问题,那我们出发吧。”
“好叻!”
火焰鸟从晴川肩头起飞,独眼男人带着哆哆嗦嗦的东云向自己所说的方向走去,安屋敷和伊吹跟着一个发光的金色小圆环往西边赶去。
沿着毫无变化的环境走了十分钟,他们没看到自己以外的任何活物,整个空间只是井然有序地循环着,视线内不断重复的单调景色只让人感到烦躁,无限循环排列的办公桌椅,咖啡杯与散落的文件像是纯粹的复制粘贴一般被布置在空间内。
“真是单调的空间。”威尔评价着,用手推开第六把在同个位置挡了他脚的办公椅。
“嘛,这么单调反倒也是好事,而且看着也挺平静的。”晴川宏到处张望,扛着镰刀走在威尔前头。“要真来个复杂的才是要出事了对吧?现在这个阶段说明失控者还是比较好救的。”
“道理确实如此,但现在还没看到任何人……”
威尔将目光扫过远处,视线内捕捉到右前方突兀的杂物堆。“等下,右前方,那里总算看上去不一样了。”
“噢。我也看到了,探测仪好像也对那个方向有反应,小心前进。”
他们跟着火焰鸟谨慎地靠近,到近处时两人才看清状况。几个办公室职员打扮的人横七竖八地昏倒在办公桌的间隙之间,头顶上是胡乱地堆积到一起的杂物,椅子、传真机、水杯…看上去是被困在了底下。
“帮把手?要不徒手搬下来吧。”
“我觉得最有效率的方法是用你的火烧,毕竟心象空间里所有的‘物品’都由魔力组成,就算烧了也不会产生有害的化学物质。”
听了威尔的话,晴川宏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这就算了,我担心我一个没控制好把火连带着烧到人身上。”
罢了,这家伙确实也说过担心火焰误伤别人。威尔叹口气,立刻给出了第二种方案。
“那我来把顶上的那些杂物冻成一块,然后你来打飞?只要你收敛些火焰的话我觉得没问题。”威尔在旁边绕了一圈,又补充了句:“嗯,这个方向没有人,往这边,你不放心的话我底下还会再给他们垫一层冰当防护的。”
“行,话说威尔先生,你现在其实挺冷静的啊?完全看不出来是会在突发情况下紧张的样子哎。”
威尔·卡特琳纳挑了挑眉,他不是很想回答这问题,直接抬起手对着杂物堆施法,透蓝色的冰块伴随寒气先冻上了杂物堆的一角,紧接着飞快地扩散、蔓延,很快就将它们冰冻成了一整块。他又在昏倒的人上方结出一道冰墙,准备完成后,他转向晴川。
“到你了。”
晴川宏点头,他侧过身后退了五米距离,双手横握着镰刀将刀刃的方向朝下。
“安全起见,威尔先生你再走远些吧。”
这人到底是有多不放心啊。威尔腹诽着,还是照他说的退后了一米多,晴川确认他走到安全范围之后才开始汇聚魔力。
长发男人握着镰刀先是向前踏出一步奔跑起来,到接近杂物堆最近的办公桌前时,他借着助跑一跃而起跳至半空,将手中巨大的镰刀挥向冰块,随着清脆的冰块破碎声,大半块冰带着里面被冻起来的杂物被劈成两半掉落在地,瞬间化为魔力辉粒破碎消散。即将落地时,晴川宏又反手将镰刀挥向剩下的冰块,直接一气呵成将剩下挡在顶上的杂物全部打落。
这身手真是让人羡慕,在一旁的威尔看着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在内心做出感想,他移开了护着昏倒的职员们的冰,晴川宏放下镰刀立刻和威尔一起将职员扛了出来。
“还好,都只受了很轻的皮外伤。”
确认完这些人身体无恙,晴川松了口气,摸出刚刚的银色金属项链,威尔近距离观察到红色的细小辉粒从信物中衍生,汇聚成了一个红色的菱形结晶浮在半空。那串简约的蛇骨链上还点缀了一颗小巧的红色水晶,单凭外表印象,他觉得晴川不像是会戴这种精致饰品的人。
“这边找到了三人,轻伤,没有大碍,魔力信标已经插好了。”
“了解,这边还在进行搜寻。”
“收到了。”
短暂通讯完毕,晴川宏便把信物赛回了原处,他在职员身旁蹲下,从外套口袋里取出几枚带扣带的细手环,上面镶嵌着一个小结晶,结晶造型和榎在空间入口设置的如出一辙。长发男人在职员的手腕系上扣带,接着,结晶开始放出魔力覆盖在职员身体表面。
不管看多少次,威尔都觉得这个叫做传送手环的魔道具非常便捷,虽然需要两分钟的施法准备,中途还不能被打断或者移动,但有了这个,将被卷入心象空间的人安全送出空间变得十分便捷,不过这仅限于安全状况。
在危险的状况,也就是空间魔力浓度为高含量时,只有控制住失控者使其失去意识之后,等魔力浓度下降才能使用传送,但往往这时大多数失控者的攻击性都会尤其强烈,如果无法控制失控者,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最后手段——杀死失控者。
这是最糟糕,也是最悲惨的结局了,出于基本的道德,威尔不希望自己有见证这种事的机会,
工作完毕后,晴川宏重新拿起自己的镰刀站到职员身旁:“等他们传送出去我们再继续。”
两分钟一到,结晶里的魔力已经彻底包裹住了职员,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余下的辉粒也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晴川宏松了口气,继续带着威尔向他们定下的方向前进。
“这,这里是东云千草,找到了五人……”
“这边安屋敷晓,找到了六人。”
一共十七人,也就是说还差三个,一个失控者、一位职工还有一位魔法使。威尔思索着,一边四处继续寻找人的踪影,直到走在前方的晴川宏突然停下脚步。
“停下,前面是失控者。”棕发男人低声说着迅速向一边的办公桌后躲去,火焰鸟外形的探测仪也躲回了他的肩头。威尔跟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是一座由大量文件纸张和办公桌椅等杂物堆成的大约八米高的小山,周围的地面也同样被杂物所覆盖,有个人影低着头跪坐在杂物堆的最顶上。
“看起来还算正常?”威尔跟着晴川来到了办公桌后,说完这话,只见人影抬起头来,两手胡乱抓起了自己的头发,在这同时,一阵冲击波以人影为中心扩散开来,卷起了杂物堆底下的大量物品到处乱飞。
两人立刻在办公桌后蹲下来避开乱飞的物件,晴川宏在这时接话:“你就说这正常不。”
威尔觉得暂时不想说话,以他们俩的身材躲在底下还有点吃力,威尔想观察外边的冲击什么时候停下,头还未完全探出,一个飞来的马克杯险些撞上他的脑门。
他听见旁边传来“噗嗤”一声的笑,再转过头时,棕发男人已经若无其事接起了通讯。
“这里是晴川,找到失控者了,等会就把信标位置传过来,能力看上去是制造冲击波,挺难接近的,剩下的人你们找到了吗?”
“这边榎。我这都要看到空间边缘了,要是再没收获就先去失控者那了。”
“这边是安屋敷,我们继续搜寻,榎先生先去支援吧。”
“OK,了解。”
“那我们先在这里待机了哈。”晴川宏发完通讯,第一阵冲击波终于停歇,他示意威尔不要动弹,他看向自己肩头的火焰鸟,让其跳到了自己的手上。
“拜托你去那边看一圈咯。”
晴川宏说完,火焰鸟便一跃而起,朝失控者所在的废物小山那边飞去。威尔·卡特琳纳小心翼翼地从办公桌背后探头,看那只火焰鸟环绕着小山堆飞行,半分钟过后,它又回到了他们身旁,重新停在晴川的手臂上。
晴川把视线投向那杂物堆成的小山之上,“这里已经是空间的边缘了,魔力最浓的也没看到其他人影,希望其他人那里有收获吧。”
威尔跟着把视线在杂物堆上停留了一段时间,给出自己的猜测:“如果做最坏的打算,在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话,那么只有可能就是被埋在这座小山一样的杂物堆底下了。”
“嘶,你这话说得挺有道理,但我希望别真来这样。”晴川宏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扶了把帽檐。“普通人被这么压在底下,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想而知…...”
“祈祷吧,我们也别无他法。”威尔语气淡然地说着,看晴川宏在原地放下了一枚魔力信标,两人躲在办公桌后面原地等候,又经历了一回冲击波后,榎带着东云千草奔跑的身影才出现在视野之中。
“更不用说在城市里了,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火灾……我可花了好大心思来控制的。”
说话间,晴川宏紧盯手心,那火焰逐渐开始变化,红色的火光汇聚成一只小巧雀鸟在他指尖游走,下一刻又化作游动的金鱼。
“我当然也有请教认识的魔法使,对方告诉我,要把火当成自己的一部分,这火焰属于我,而我即火焰本身。”说罢,晴川宏掐灭了手里的火焰,抬头看向威尔。听他这么说,那双棕色的眼睛中仿佛也跳动着火花。
“威尔先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能力的呢?”
这个问题让威尔大脑一片空白,对他来说,这句话更像是在询问他对自己的看法。他想编纂一些虚有其表的话语,字节却哽在喉头无法组成流畅的句子。
见威尔这反应,晴川的表情从从容变成了担忧,他伸手在威尔面前晃动,试图唤回对方的注意力。
“威尔先生——?你还好吗,是不是这话太难懂了,我当时听到这话也跟你一样愣住啦,但对方又说这不需要我立刻给出答案,只是提供一个思路~”
“噢,噢。”威尔从思考的漩涡里回过神,在尚未熟悉的人面前露出这副样子让他感到尴尬,他清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很有趣的思路,不愧是魔法使才说得出的话,这位指导你的魔法使一定是位资历深厚的前辈吧。”
“倒也没那么……”晴川宏嘀咕着,像是想说些什么,但没再说下去。“嘛,撇开这些难懂的,多练习才是硬道理,其实我也还在这过程中啦。在实战中会失控的话,也就只有平常多练习来准备应对——”
“十六区向附近区的事务所发出了处理心象扭曲的求援讯息,我已经回应了支援,请大家准备出发。”
来自安屋敷晓的通讯在他们耳旁响起,待她说完,晴川才缓缓把没说完的后半句给补。
“……突发状况。这锻炼机会不就马上来了。”
这是不是太凑巧了点?威尔腹诽着,转头望向榎和伊吹的方向,那二人已经并肩朝门口的方向过来了。
一同离开房间后,独眼男人关上门,取下了贴在门后的盒子放回原位,对晴川宏喊道:“喂小子,开你的车还是我的?”
“这回就拜托榎先生啦!”晴川拿起挂在置衣架的鸭舌帽戴上,榎颔首,在经过自己的桌旁时直接拎走包走向门外。
一行人离开事务所,为首的独眼男人带着他们来到附近停车场的偏僻角落,那儿停着一辆有些年头的灰色面包车。上了车后,里边倒没有预料内的烟草味,独眼男人理所当然负责开车,安屋敷在副驾驶位,晴川宏和伊吹坐在他们后面,在最后一排的三人位上,威尔和东云各占一边。
倒不是威尔故意的,而是对方看了他一眼就像只认生的仓鼠一样缩到了座位角落,威尔觉得自己也不好再惊动他,便选择和他适当保持距离。
随着发动机的运转声,面包车有些颠簸地启动起来,缓缓加速着开出车库。
“榎先生,你这车怎么比上次坐还不稳啊?”
“将就一下,昨天送老朋友东西,那地儿坑坑洼洼的,跑完这一趟就送修。”
榎一心不乱地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回答完晴川后便向目的地开去。威尔注视着玻璃窗外陌生的街道,周日这个点人并不多,毕竟难得的休息日,谁会愿意大早上就出门呢。
十四区到十六区仅仅十多分钟的车程,再加上司机加快了车速,八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商业街角落的一座小办公楼前。在常人眼里这里并无特别之处,但对拥有信物能够识破混淆术式的他们来说,这座办公楼三楼整层的玻璃窗全部破碎,一副随时会酿成高空坠物事故的模样。
他们接二连三下了车,面前是一楼紧闭的玻璃大门,门后有一名穿着长裙的女性在到处张望,看到安屋敷等人,她便立刻推开了大门。安屋敷上前与她打招呼:“辛苦了,谅子,里面状况如何?”
被称呼为谅子的人相当焦急,她匆匆开口:“晓,灰斗不顾我的劝告一个人先冲进去了。从目前的魔力浓度来看,状况还在可控制范围。查了监控记录,在三楼加上失控者一共十七人,应该全都被卷入心象空间里了。”
“又是他乱来啊,这次给我抓到了可不得好好训一顿你们事务所其他人都去忙着调查中间人遇袭事件了吧。”榎锁好车稍慢赶来,从包里拿出一把复合弩握在手里。
“是的,六月还在据点病房里昏迷不醒,只有我和灰斗在事务所待机,接下来就拜托各位了,我会在外面维持混淆术式。”
安屋敷对她颔首,走在最前面踏上前往三楼的阶梯,越接近目的地,他们越能够感受到不适的魔力正从中满溢而出。
从三楼的阶梯口朝里边望去,支离破碎的双开门在墙边摇摇欲坠,走进门,内部的惨状更是历历在目。这是一间能容纳三四十人的办公室,桌上的文件和办公用品全数散落在地,室内幸存的灯管和没有断开电源的电脑证明着之前仍有人在使用它们。
与其他可怜的被吹散在地的文件所不同,有数叠文件呈放射状在窗口的位置汇成了一座拱形门,时不时有文件从中乱飞,很明显,那便是心象空间的入口。
“那照常我和伊吹一组,榎先生保护好东云,晴川的话……”安屋敷顿了顿,看向威尔,“威尔先生和晴川一组吧,这样刚好都是两人一组。”
安屋敷分完组,便在身边汇聚起金色的光粒,以她抬起的手臂为中心浮现出数缕交叉的光束,随着魔力辉粒逐渐聚拢,由光芒汇聚而成的一柄菱形光盾被她握在手中。
威尔望了圈周围其他人,晴川宏苦从空气中抓出一团火焰化作镰刀握在手中,伊吹佐保拿好了她的刺剑,东云紧跟在榎身后。
大部分魔法使用者都有用魔力造出武器或是拿趁手物品当魔力媒介的习惯,威尔还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如果可以,他想要一把能够增幅魔力的法杖——但二级魔法使的资格离他还相当遥远。
为了融入其他人,威尔姑且让冰块环绕在自己身边上下漂浮,还能起到些即刻施法的作用。
“那么各位,出发了。”安屋敷见其他人准备完毕,率先往心象扭曲的方向走去。
靠近入口大概三米的距离,走在前面的人瞬间消失,威尔停顿片刻,才继续向前踏步。随着耳边响起翻动资料的唰唰声,他也被从心象扭曲中溢出的魔力所包裹,一行人全部进入后,三楼的办公室瞬间再次空无一人。
这次的魔力并没有太大的前劲,但再睁开眼时,他感到脚下一阵踉跄,险些摔倒之际,他下意识用冰块汇聚成法杖支撑住了自己。其他人也同样稳住步伐,榎还腾出手扶住了差点摔倒在地的东云。
看了眼手里的法杖,威尔觉得多少能起些防身作用,还是留在了手里。
乍一看,空间内的环境与刚刚的办公室没有多少差别,但细心观察,这个空间远比办公室还大得多——办公室连接着办公室就像经过复制粘贴一般排列,仿佛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
“看样子像是不断重复的构造,那小鬼还一个人跑了进来……啧,他怎么信标都不放一个的。”榎咕哝着,从包里取出一块菱形的白色晶体放置于入口处,那晶体瞬间浮起到半人高的距离,在周围描绘文字绘成白色的法阵。
这是协会近年为了应对心象扭曲而发明的魔道具,空间信标,专门用于在心象空间混乱不定的魔力中确定方位和实施传送魔法,还附带测量魔力浓度功能和语音播报。
“空间魔力浓度目前为低含量,处于安全范围,可使用传送菱晶,魔力最集中的方位已经和魔力探测仪同步。”
“有检测到魔力信标吗?”
“无魔力信标存在。”
榎咂舌,左手把复合弩扛到肩上,右手伸进大衣的内口袋把一个像是书签的东西握在手心,召出了他的魔力探测仪,一团小小的白色光芒在他身边浮动。
接着他便把书签塞回原处,直指空间信标正前方:“一如既往,把信标的朝向固定为北,我去北,晓去西,宏去东,第一优先级找到被卷入的公司职员和一位黑发的少年魔法使,第二优先级失控者,找到人就用信物联系和设置魔力信标定位,视野内出现失控者时立刻使用混淆术式藏匿自己,确保其他人安全后再集合应对失控者,听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