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闪电十一人》为背景的微博平台企划活动。包括闪电十一人ELSE以及闪电十一人ELSE2,以及正在微博同步进行的闪电十一人ELSE三期。创建自己的角色和队伍然后大家一起踢足球吧!
#终焉之章#
【梦魇说】
-0-
与少女的相遇是在明亮宽敞的百鬼院藏书馆里。
如同往常一样的,终日弥漫着薄雾的临山缓坡上,藏书馆主体建筑的公共借阅区,木质的长椅长凳已经被占满了,那个赤金双马尾的低年级生绕过轻小说、杂志之类的热门书架,在生涩难懂的古籍副本前抽走了砖头似的书,后匆匆忙忙又赶回接待前台,给准备借书离开的学生登记必要的信息。
为了带上一本期待已久、新到的小说而来的矶贝鲛怃,在接近少女的时候,本能的感受到了让人心生惧怕的东西。
异常清晰的戾气。
百鬼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特别的,这点矶贝鲛怃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无论无何,一个女孩子身负如此沉重深刻的戾气,理所当然会引起侧目才对。
所以矶贝鲛怃很自然的多看了几眼,当然也仅限于这样了。
那时,是他来到百鬼学院的第一天。
-??-
卦中预言继承了凶险妖力的大小姐曾经在本家的时候一向是被限制外出的。
大小姐的本家祖上是东方大国镇守凶兽的术士世家,当时还毫无咒法灵力天赋的她在看到了同龄的孩子们中流行着蹴鞠,生出兴趣,就顺势加入了一个当地的蹴鞠队伍。
人高马大的大小姐作为队伍的GK活跃,况且家主也觉得孩子还小,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也就任由其喜好了,毕竟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倘若年幼时就太过严格,对于预言中的变数恐怕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更加不好过多干涉。
大小姐的童年是幸福而自由的。
大小姐喜欢蹴鞠,可是由于是女孩子,身体也因为封印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技术以及头脑上都很出色,却依旧差那些浑身蛮力还大她几岁的男孩子们不小的距离,为此向来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度沮丧过,并从GK的位置换到了替补位。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处于安全的考虑,大小姐被禁足的时间愈发延长,更多的时候她只能呆在家里,抱着球,阅读与蹴鞠有关的书,或是偷偷查找与自身封印有关的更加古老的记载,因为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到底为什么不能太过长时间的离开自己的屋子。
[想要更加多的力量。]
诱惑生根发芽,一旦陷入安静时便会出现的巨大黑影开始模糊的在黑暗中勾勒出零零散散的细节,直到大小姐在常人几乎无法轻易理解的古卷中找到了。
那兽模样的梦魇名为穷奇。
无所事事的漫长日子里,大小姐与梦魇整日整日的促膝长谈,从炎黄五帝聊到秦氏祖籍,从昼夜更替说到乾坤五行,一知半解的大小姐被这些故事所吸引,她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存在能像梦魇这样毫无保留的对她诉说如此多的玄乎怪谈。
所有的振翅在一场比赛前卷起轩然大波,家主大人回绝了本因由大小姐首发的重要决赛,原因还是她听不懂的所谓封印。
夜深,大小姐端坐在铜镜前,从缝隙中钻入房间内的是特殊符咒燃烧过后的烟气,诵读咒法的低喃声,以及过于浓烈的幽香,所有细微的不平常都让困于方寸的兽警惕。
镜中的少女着一身繁复华贵却过于宽大的深色曲裾,暗纹隐在褶皱阴影之中,赤红长发落于身侧,灰色的眸,上挑的眉,只是总有某些愈发不自然从纯粹中渗出,比如掺杂在长发中的惹眼金丝,比如生来墨黑此刻已是褪色的瞳。
环绕全身的不悦随着守夜的金属敲击声进一步转换成坐立不安的悸动,借由微弱烛光投射下的影中,虎视眈眈的蛰伏着梦魇在喘息,大小姐觉得是时候该会会那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一片寂寥的空洞中,巨大的兽见到有人后摆起端坐的姿势,金色的瞳盯住了大小姐。
[今日可还顺利。]
“明知故问。”
大小姐屈膝也跪坐在虚无里,宛若脚下是片毛毡子。
[那老家伙,喔,家主为难汝了?恐怕仍是因吾而起罢。]
“那又如何,我总会有办法去参加比赛的。”
[是不久前汝所说的...名叫蹴鞠的游戏?]
“我必须去。”
大小姐直直的望向那对可怖的兽瞳,视线阻断了原本还想再喋喋不休说些什么的兽。
半响,兽的瞳微微眯起,似是收到了某些讯息般点了点脑袋,又突然嗤笑道。
[哈,小丫头,终归还是有所欲求的。]
“说清楚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贪欲就是贪欲,何必找借口呢,吾可看多了汝这种义正言辞的君子,谁人不崇拜力量,沉溺于本性。]
“别把我说的与那种得寸进尺、不自量力的家伙一样。”
大小姐站起来,用以撑起些许气势。
[好,依汝之见,吾当如何?]
“我只要足够的力量,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连父亲大人都忌惮于你的力量,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说到底,汝根本从未信我。]
“不,我对你说的并不在是否真实,而是现在能不能做到。”
[哈——小丫头,小看人是要吃亏的。]
大小姐睁开眼睛,没有变化的方寸牢笼,脚下是真真切切的毛毡子,丝绢遮挡的窗外隐约泛着的晨色几乎被烛火盖去。
她转头看向铜镜,镜中映着一位长发垂地的金瞳少女,从发尾蔓延而上的晃眼光彩吞噬了赤红,逐渐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1-
那天矶贝鲛怃要去学校的足球部报道。
出于自称武藏晴明的足球部监督的邀请,他不愿意拒绝,虽然对方是那样神秘兮兮的态度。
在傍晚的活动室里,他首先见到了藏书馆里的管理员学妹在翻看挂在门边的训练记录本,赤金的长发凌乱的被裹在包住脸与脖子的布条里,故意做出相当男孩子气的发型,赤金的兽瞳衬着红色的纹,上挑的眉尾画出闪电的样子,与平日里的气场大为不同,严肃得让人不好接近。
以及若有若无,却极易捕捉到的深远戾气。
就在矶贝鲛怃还在打量着,属于足球部的部员们开始陆续的进来了,矶贝鲛怃感觉到了那双带点不算友善情绪的兽瞳一扫而过,之后独特的戾气就被来人冲淡,与其他更为特别的气场混在了一起,竟然变得难以分辨。
“你好啊!”白发的元气少年猛地从背后拍了高出他一大截的矶贝鲛怃,身后束着小小双马尾的猫耳少女匆匆忙忙的凑过来。
“啊!是矶贝学长么?抱歉抱歉,本来应该是去监督那里接您过来的!”
“没关系。”说实话矶贝鲛怃对于人多的情况有点头大。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后方的眼罩少年无奈的挥挥手,示意进入活动室的人安静后转向这位戴着灰银色金属面具的人,“你好,请问你是想要报名加入足球部的吗?”
“事实上...是武藏监督让我来的。”
“这么说就是新成员啦!”元气少年又大力的拍了拍矶贝鲛怃的后背,“我叫犬神士郎!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矶贝鲛怃。”
“我是团三郎貉,请多多指教。”
眼罩少年伸出手,矶贝鲛怃愣了一下,与少年握了握手算是打招呼。
之后矶贝鲛怃被安排先跟着经理人熟悉足球部的设施与活动范围,足球部的经理人一共有三名,负责训练安排的秦奇随着其他人一起去球场了,后勤担当的猫又美美则需要准备饮料与毛巾之类,剩下的见习经理人冰泪凉灯就被排到了任务,只是那孩子向来胆小,介绍得也磕磕绊绊。
“那,那个...矶贝同学!这,这里的两个球场,是平日的训练场,常规的都在这里训练的!”
“我知道了。”
“啊!然后,然后这栋,这栋就是属于足球部的活动室哦!二楼的话有会议室、餐厅和办公室,还有一...二...总共是三个更衣室,和器材室之类的。”
“恩,我知道了。”
厚重刘海遮住双眼的经理人脸颊红红,不知道是天气凉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也是尽心尽职的带着新队友熟悉环境,转了半天又回到挂着足球部木牌的小屋子前。
“再,再给您介绍一下...日常队员们必须要完成的训练吧!”
“好。”
“这个,活动室门口,墙上挂着每天早上的签到板,要先绕着球场外围跑完五圈就可以了,并不是很困难,也可以额外的自己加练哦,不过要注意体力,别太拼命了。”
“好,可以不用敬语了。”
“抱、抱歉!”
“冰泪,结束了吗?”背后的另一个人喊住了两人,“矶贝鲛怃同学,如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两人转身,刚才见到的管理员学妹朝他们走过来,在签到板上扫了一眼,又转头望向两人,“没有的话,参观完这里就去训练吧。”
两人前后答应了,等扑克脸的巡逻兵走开,矶贝鲛怃问了一个他自己也觉得很没逻辑的问题。
“同学,那个女生是队员吗?”
“女生?”
“不是女生吗?”
“KIRU同学这么可能是女生啊...他是全职经理人啦。”
“上场吗?”
“哦...至少我是没见过呢。”
“这样。”
-2-
在矶贝鲛怃加入足球部之后不久,部员们就得到了特批,开始不需要去上课,全心投入进了足球的训练里。
伴随着外校的练习赛,矶贝鲛怃注意到,即使在非常疲倦的状态下,那个假装自己是男生的学妹依旧在每天午休与队员用完餐后独自一人朝藏书馆走,临近集合前又突然出现在场边。
直到某一天临近午休,学妹主动搭话了。
“矶贝学长,教练说需要确定您在队伍中的位置了。”
“好。”
“首先依照个人意愿,您擅长什么,或者对什么感兴趣呢?”
“...都可以。”
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前队伍缺少守门员及前锋。”
“唔...守门员。”前锋不仅性格上与他完全不和,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那怪物得到攻击破坏的机会。
矶贝鲛怃的身体里藏着怪物。
“这样吗...我知道了。”经理人想了一下,异样赤金的兽瞳又将矶贝鲛怃上下打量了一圈,“如果有所顾忌,大可直说。”
“没有,辛苦了。”矶贝鲛怃认为没有必要澄清顾虑,至少在当前状况下,对方的那股戾气有意无意的逼着,总是不那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好好说明的。
“那么,在下知道了,”KIRU收回目光,“从明天开始就按照新的计划进行训练。”
“等等。”
面对安排下工作后利落转身的经理人,矶贝鲛怃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人的手腕,后者给予的反应却是立马猛地甩开了,紧接一段尴尬的沉默。
有瞬间矶贝鲛怃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蛮横敌意,简直如同野兽,激起一阵战栗,连蜷在自身这幅拥挤不堪的躯壳中的那怪物都兴致勃勃的张牙舞爪起来。
“咳。”结果还是学妹先开口了,“学长有什么事吗?”
“唔...是要去藏书馆?”
对方瞪着眼睛看向他,居然显得有点慌张,“你怎么知道...难道大家也发现了?!”
“应该...没有。”能发现什么?矶贝鲛怃是不太明白啦。
“真的吗?”稳重的经理人头一次露出慌张表情,“我应该已经很小心了啊...”
“如果不介意的话,有需要帮助的事可以告诉我。”矶贝鲛怃注意到对方的自称好像有所变化。
“只要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大小姐之类的完全不想被那样对待啊...听到没有!”
“唔。”午休去藏书馆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我说!听到了没有啦!”
“是是——听到了,不会说的。”
“警告你哦!不要跟过来!”
“我只是去还书。”
“你把书给我!”
“不用麻烦你了...”
“总之在下希望你别再去藏书馆了。”
“为什么啊?”
“不,不为什么!见,见一次...加一圈晨跑。”
“这不合规定啊。”
“是监督给在下的权限,记住了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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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说】
-3-
从某一天起,足球部的冰山脸男人婆经理人居然开始做起了便当。
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连当事人也如此认为。
起初,为了收买同队中的某人而决定这样做之后,虽然对于自己的料理抱有自信,却还是担心由于擅长风格与百鬼的饮食大不相同而适得其反之类,结果对方的一句夸赞居然会让人感到非常的开心,于是也就坚持的继续做下去了。
KIRU想,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句如此中肯的评价吧,不是旁人的奉承就是父亲的指责。
父亲说,女孩子家应当会点手艺,所以她学了做点心;父亲说,女孩子家应当自立自强,所以她喜欢上了踢球;父亲说,女孩子家比不上男孩子,所以她将自己装扮成了男孩子。
父亲说父亲说,全是父亲说了算,就连她的爱好也是,说不让就不让,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清楚呢,明明继承封印之责这种事与她明说就好了,也不会有之后那些事了。
因为她的任意妄为而烧掉的旧宅,因为她的年少无知而失去的幸福,被不受控制的力量所支配,大肆毁坏了深切热爱着的足球,使得她的家乡将蹴鞠视为灾难,她的家人用恐惧陌生的眼神偷偷看她。
因为她的身体里住着怪物。
“打扰了。”
从厨房门口传来乌野天诡的声音,KIRU收回思绪,今天她答应要教队友做一次她所擅长的中式点心。
“就是这些材料吗?”乌野天诡将买来的零散食材搁在料理台上,“有些还真不容易入手呢。”
“在我的家乡都是很平常的。”
“是这样啊。”
要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乌野天诡虽然惊讶于这个扑克脸还凶巴巴的经理人不仅是个女孩子,居然还会做点心,并且天天给队里的矶贝鲛怃送便当之类的无法想象的事,但对于料理的执念还是让他搁下恶作剧的心态去请教了平日死对头般的KIRU,结果对方很爽快的答应倒是弄的他心情复杂起来。
然后就是一对一的料理教学时间了,早晨的时间不算充裕,很快队员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两人的交流会也就这样结束了,末了忍不住好奇的乌野天诡斟酌着还是问了他非常好奇的问题。
“KIRU...那个,我问了你别生气啊。”
“什么?”
“你...喜欢矶贝鲛怃?”
“不是。”当然了,做便当完全不是为了讨好,不论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反正不是讨好。
-4-
直到日常的训练也开始乏味,KIRU觉得那时的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沉不住气了。
平淡、平淡、平淡。
没有队长和教练的队伍反而没有显示任何异样,应该说这本身就让人在意。
KIRU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她对于这个队伍的熟悉程度仅限于每个人的身体素质,至于谈心类的鸡汤是猫又前辈的事,不归她,更何况知心姐姐的角色实在有点勉强了。
不安,将之推给穷奇的戾气,却甚至发现连眼角与脸颊脖颈上的暗纹都格外显眼,少女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严肃开始崩裂时,递出餐盒的手被抓住了。
“累了?”墨绿的瞳仅凭盯着就能将KIRU窥探清楚。
“放手。”
于是那个她称为学长的少年收回了手。
“吃吧。”
“哦。”
又剩下树叶潇潇,逐渐凉下来的天气连同喧嚣远去,KIRU微眯着眼,不太确定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或者只是在矫情的伤感而已。
“KIRU?”
对于矶贝鲛怃,KIRU居然开始变得能判断出他语气中的标点,虽然对于应答毫无用处,甚至让人产生出某种态度上的动摇,可KIRU不能动摇,所以她的应对方法是将视线拉开很远,不管在注视着什么注视哪里,反正不要在视线里出现那个家伙就行。
“KIRU。”
“别问了。”
几乎可以预见,她所知的未来并不会因为加入足球部而改变,作为继承家族封印妖兽的容器,为了完成上天委以之重任,而放弃作为人求生的欲望,是全然没有转折商量的余地。
或者,不再限制妖力肆虐,化身恶鬼般的上古神明,甚至还能得到永生永世存在的好处。有时KIRU确实有认真考虑过这个方案,可仅仅是监督的一番话就将念头打消了。几天前武藏晴明曾问过她来世的愿望,以及是否期待在来世与故人相遇,这样的提议简直比长生不老更具诱惑力,所以她想通了,如果放弃抵抗时刻喷涌而出的怪物的力量变成了真正的妖怪,就没有来世了啊。
只是现在,无知的家伙还是在看她,于是KIRU也忍无可忍的回瞪,不过很快她还是完败了,也不知道败给了什么。
“只是,有点静不下心。”
“害怕吗?”
“怎么可能!你快吃啦。”
“足球呢?”
赤金的眸子闪过微光,接着是长久的沉默,捧着饭盒的矶贝鲛怃自顾自的吃起来,直到将餐点扫空,KIRU才模模糊糊的回答。
“也许吧。”
-5-
“所以,乌野,在下想拜托你。”
“恩恩……啊?”
乌野天诡有点没反应过来,气场十足的严肃学弟,突然在某一天来找自己寻求帮助,这也太刺激了。
冷静了两秒钟,乌野天诡安慰自己,眼前这男人婆似的家伙连中式料理都精通到不行,还有什么事比这家伙会做饭还吓人呢。
“去藏书馆详谈吧,午休时间。”KIRU看上去有些踌躇,临走时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拜托了”。
乌野天诡的早晨被结结实实的疑惑撑满了,虽然还不至于影响练习,但走神却不可避免,直到KIRU提前离开足球部的休息板凳朝着宿舍走去时,他才确信早晨那两句甚至低声下气的话也许真的不是在做梦。
在乌野天诡犹豫着推开藏书馆的门时,那个足球部的经理人正背对着他,穿着女式的校服,金色的过腰长发松垮的束成两个,靠在前台翻看有一块奶油蛋糕厚度的书,他注意到书页上印着笔画复杂的方块文字。
“KIRU,”没来得及换上校服的少年心情有点复杂,“有什么事吗?”
而后者明显一怔,偏头看过来,少见于扑克脸上的明媚和犹豫弄得乌野天诡想立马转身逃走,他应该把猫又美美和矶贝鮫怃一起喊过来壮胆的。
“谢谢。”
先是对着乌野天诡道了谢,又朝前台内的姑娘打了个招呼后,KIRU转身把队友引进藏书馆主体外的一排独立合室中的一间,并轻声推上门,举手投足间居然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懂礼,吓得乌野天诡赶紧拍了拍脑袋集中精神。
“乌野君,首先,请务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少女跪坐下来,“尤其是矶贝学长。”
连矶贝鮫怃都不能说的事为什么拜托我……乌野天诡的内心打起拨浪鼓。
“是这样。”KIRU停顿了一下,指着发间冒出来的暗红兽角,“用你的剑术,将这兽角削下一段。”
“什么?”
“不会有事,这个角也就是长在头骨的无用之物,全是硬的,内部的血管与神经无关紧要,只是需要止血罢了。”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让我?”矶贝鮫怃知道会杀了我的吧?!
“呃……果然还是不行吧。”
“倒也不是不行……”
“太过勉强的话,就算了吧。”对面的少女似是无奈的微微笑起来。
“总得告诉我原因?”
“监督说,带着信物去见他,可以实现转世的一个愿望,你是知道的。”
“是,可为什么非得是这个角?”
“因为我一无所有。”
“是……这样吗。”乌野天诡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虽然确实更加畏惧着眼前少女身上妖兽的力量,但是作为KIRU这个人本身来说他应该并不讨厌才对。
眼前的人,精通许多邻国的特色料理,也有非常女孩子的一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刻板严肃又不好说话的一副臭脸,比较猫又美美与冰泪凉灯在性格方面糟糕的很...
大概吧。
-6-
如果再没有人替补,那些来自星际的伪善者恐怕真的会将百鬼院的足球彻底击溃。
“没有守门员的话,就太可惜了,比赛会很快结束。”
“为什么不能安分的输掉,这样更会少受痛苦。”
“就是嘛——你们这些地球人也太胡搅蛮缠啦!”
“都三个守门员了...也太会玩...”
“别管这么多了,快好好教训一顿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吧!”
对手还在叫嚣着,KIRU不清楚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亦或者是成为什么,此时此刻如果将要失去某人,她清楚自己是接受不了的。没有任何时候能比这一次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对那个由于被力量吞噬,被燃烧殆尽而无法战斗的同命人,那个矶贝鮫怃的心意。
除此之外,就算是听闻那样视足球为灾难而将之作为武器的人,KIRU也没有产生出丝毫同病相怜的感情。
至少足球不能在自己手中变成灾难。
她甚至开始恍惚,仿佛漫步在月圆的静夜下悄无声息,那个不擅言辞的黑发少年越过她身旁,朝前走出两步后,侧头对着她腼腆生硬的笑。
等回过神的时候,KIRU已经换好了百鬼守门员的队服,以待命之姿挡在球门前,赤金的长发盘于脑后,并摆着平日稀奇的嘲讽笑容。
“大干一场吧,怪物。”视死如归的战士在虚无中望见了那对明灯似的兽瞳。
“哦?小丫头,想通了?”
“这具身体释放多少力量会伤害多少东西我都无所谓,”她的瞳细长而皎洁,“是福是祸由天定,你只消把力量给我,这场比赛之后就全由你说了算。”
“作为继承之人,你确实很果断。”突兀出现在身后的墨黑长袍的长者笑着点头称赞。
“虽然草率了,”另一位黑衣的人也从穷奇的脚边走过来,“不过……能直面自己的责任也未尝不是件难事。”
“年纪轻轻,却是可惜了。”又飘来一人,语气惋惜。
“早些做决定,总比受苦多年轻松罢。”
“虽然想再劝劝你,不过这种时候你定是听不进去的……”
“幼稚。”
“加油啊!”
“一定要赢。”
“让对手瞧瞧!”
“人类的欲望如此强大……”
“别害怕,有我们呢。”
很多人的声音叠在一起,KIRU知道那些是过去继承了穷奇命数的前辈的意志,她闭上眼睛再睁开,胸口的幽蓝灵火激烈的晃动。
武藏晴明的双手稳稳的藏在袖中,读不出情绪,他喊了一声调换上场的守门员,待人看向他时才开口,“秦奇,好自为之。”
对方朝他扬起嘴角,像是一丛被点燃的盛大篝火般肆意摇曳。
-??-
没有深陷危机忍受痛苦的成长,少女的第二十四个春秋将依旧孤身一人。
端坐着的少女拥有不曾变化的容颜,而她身后的人却已经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晨间的凉意掺着霜露,凝结在角落的手提油灯上,静悄悄的不声不响,暮霭拥抱下的林子宛若虚妄。
少女缩在厚实的毛领披风里,半张脸都被裹住,手边的线装旧书散落一地,她靠在通往庭院的门框上,朝向日出的方向睡着了,推开门的青年些微迟疑,最终默默的坐在了她身边,眯眼看了看她,又望了望逐渐泛白的天,又随手抄起本书翻了翻,全是他完全不认得的异国文字。
少女微微动了一下,没有醒,眼皮下的眸子开始动了,似乎在做梦。
青年托腮看着,直到少女的眉头开始皱起,他才迅速的将人搂在怀里,承受着突兀瞪大的骇人兽瞳与出奇力量的剧烈挣扎。
直到暖阳把阴霾驱散殆尽,青年察觉到少女的双手从厚重的披风下伸出来,紧紧的环住了他。
青年缓慢的轻抚少女的背脊,指尖在布料上摩挲,沙沙的响。
“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手松开,摆出一副想把人轰走的样子。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讨厌我在?”
“没错。”
“我不讨厌。”
“……说不过你。”少女笑得很吃力。
青年将少女的披风重新整理好,准备起身,“早餐想吃什么?”
“你身上好暖和……”少女颇为不满的嘟囔。
“还是吃点东西比较要紧。”青年温和的揉揉那一席长发,“是不是觉得冷?别坐这儿了。”
“嘁……”
“好——我不会走的。”
“谁要你陪我了。”
“你啊。”
“我可没说过。”
“好,那就是我自愿的。”
“我不想看到你。”
“我想啊。”
“消失算了,笨蛋。”
“办不到的。”
FIN
#终焉之章#
-1-
对一个人本身来说,记住远比忘记更为痛苦。
所以在经历了无法忍受的精神崩溃后,拥有坚定信念的挣扎着欺骗自己,而脆弱的则选择放弃抵抗堕落致死。
至于妖怪,反而会拥有更多机会纠正痛苦,或者说是抹去痛苦。
濑户云从球队监督武藏晴明所在的合室里退出来,带着失落与忧心忡忡的表情。
监督告诉他某些咒即将失效,并且有关他总是无法完整回忆的过去。他本能的询问是否有续咒的方法,然而得到的回复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走在过道里的少年手脚冰凉,大概是严冬已至吧。
-2-
濑户云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弥漫于训练场的压抑气氛,犹如历史教科书中所描绘的战场序幕。
就算是依旧熙攘的午休时间,濑户云也丝毫没有放松的心情。
“为什么踢球这种明明很开心的事,会变成这样呢?”
“恩?小云怎么了么?”
坐在上一级阶梯的室友拆开手中的零食小包装,将其中的酸乌梅递到濑户云面前,濑户云顺势咬住了,如同糖果般含在嘴里。
再如何低落的心境都无法降低半分酸乌梅的诱惑力。
在他尚且没打算继续话题的空档,他的室友单手支在盘起的腿上,撑着头问道:“是不是觉得最近的大家都变得很沉默呢?这种时候连队长也不知所踪,所以感到不安了吗?”
濑户云看向地面,点了点头。
“其实小云不需要去在意那些事,”暖色的少年眯眼笑了,“只要维持原状就可以了。”
“维持原状?”
“对,”少年从容的回答,“做小云自己。”
“不明白...”
“哈哈,没关系,不明白也好。”
-3-
濑户云跟着摇曳的烛火,蹑手蹑脚的来到宿舍走廊的尽头,摸索着推开方形的木窗,却被迎面冲来的夜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无奈又只能小心翼翼的合上些窗,随后趴在窄窄的沿上,透过缝隙瞅着悄无声息的方寸天地。
百鬼院所处之处常年薄雾笼罩,也不知道是某位阴阳师所设结界而成还是自然气候,那雾不轻不重的,缓慢流动,据说从上俯瞰就像是绕着一处中心旋转的气旋星云,细看其间还能捉到宛若磷火的光屑,如梦似幻,被传得神乎其神。
可是濑户云从未没碰见过,哪怕能督见一瞬间仿佛置身银河的场面,他确信自己肯定都会记得一辈子。
虽然记住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不容易。
还来不及想太多无关紧要的,身后隐约推门的动静与警惕的询问已经牢牢抓住了濑户云的心思,不敢再偏移半分。
“谁?谁在那儿?”
糟糕!快随便说点什么吧!“啊啊抱歉!我我我迷路了!马上回去!”
“呃...迷路?”
“就,就是太黑了嘛!前辈也快回房睡吧!”濑户云猛地拍上几乎已经关了的木窗,搅得脆弱的烛火一阵摇晃,慌忙中也没认出是足球部的哪位前辈,只顾得上先应付了再说。
“知道了...还有啊,监督的话可别忘了,夜晚不能随便出门走动。”
“是是!”濑户云终于记得要放慢动作推开宿舍房间的门,“前辈晚安!”
“啊,晚...”
-4-
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许真的太过明显了,不仅是室友江户川雷一,就连向来无忧无虑不存心事的队友沧太郎都询问起来。
对话发生在一个传球砸中濑户云的脑门以至中心不稳的摔倒之后,分在同组练习的沧太郎啪嗒啪嗒的奔向他。
“啊!抱歉抱歉!”
沧太郎扶了扶头顶用胶布勉强凑起的蛋壳帽子,朝他的组员伸出手,对方却瞪着眼愣了一会儿,就像是电子设备反应迟钝突然卡屏。
“小云?没事吧?”沧太郎蹲下来,将没有得到回应的手在那双明显分神眼睛前来回晃动。
这次奏效了,濑户云模模糊糊的哼了一声,终于抓住再次递过来的手站起来。
“怎么了啊,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不行!”沧太郎凑到组员耳边,眼神飘向场外拿着文件夹正在翻看的经理人,“被发现偷懒的话是要去后山罚跑圈的,会累的吃不下饭!知道吗!”
濑户云觉得沧太郎对于这件事看上去经验丰富的样子,也许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要说同伴口中被妖魔化的经理人KIRU,濑户云认为他肯定是个意志坚定的、勇敢的、很温柔的人,才没有那么吓人呢。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吧,传球给你再尽力踢回来哦!”沧太郎大力拍了拍组员的后背就跑去捡球了。
-5-
濑户云抱膝蜷缩,至于聚在活动室取暖的足球队员在讨论什么,他也只是装作听不见了,复杂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最近学校里的气氛好像越来越紧张了,听说前几次的大事件造成了很多同学的不安情绪。”
“不过有武藏监督在,也并没有在校内发生不好的事。”
“其他学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啊...”
“话虽如此,可所有的恶意攻击皆因监督的提前安排我们才侥幸躲过。”
“啊啊——总觉得是被彻彻底底的保护起来了...”
“平安无事,或者说一无所知?也许这样来形容比较贴切呢。”
“哎哎哎哎什么什么一无所知——?!”
“呃啊啊啊啊!”
“透,透步!你不要总是突然就冒出来大吼大叫的啦!”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在讨论队长的事所以有点在意。”
“说起来队长到底去哪里了,监督也完全不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让人很搞不懂啊...”
“大,大家也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啊,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必须赶走外星人,保护足球啊!”
“美美,下一场的名单确定了么?”
“监督,呃,监督说...”
“恩。”
“呃...监督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们。”
出于好奇,一直躲在窗帘后飘窗台上的濑户云探出头,负责日常的经理人猫又美美将一张符咒大小的柔软纸张搁在桌上,纸上仅仅用黑色的墨划了个完整的圆。
监督的圆画得像是用工具描出来的呢,是法术吧?濑户云回头望向窗外,若隐若现的虹色屏障在清澈的蓝空中被暖阳照得闪闪发光。
-6-
濑户云梦到了他需要遗忘的人。
是对年轻的夫妻。
对他说他需要遗忘的话。
于是这回他真的不敢再睡了,揉揉眼睛,抬眼看到柜上的闹钟,夜光的指针显示了五点未过,濑户云在床上来回翻了五个身,被窝开始变冷了才下定决心猛地坐起身。
他转头盯着室友莫约三分钟,确认对方尚且熟睡,便整齐衣着梳洗完毕,又轻声折了被子,半摸半撞的离开了寝室。
提前做完例行的晨跑,在活动室外墙上挂着的格子纸上签到后,绕过平日常走的、很快会有足球队的同伴迎面而来的路,朝着一条竹林小径走。
逐渐明朗的光斑烙在交错纵横的深翠枝节上,细长的叶端挂着快要滴下的冰川,降落地面的薄雾已然连成湿滑坚硬的固态,位于其上的濑户云不得不努力平稳重心,专注的将脚上力气砸向那宛如外壳的薄冰,借此增加稍许所剩无几的摩擦力,直到走出林荫,阳光刚好开始有些温度。
濑户云的单核思维这才把此行的主要任务进程打开,他需要去球队监督的办公处,再次说出自己的诉求。
然而当他快步路过图书馆的独立自习室拼出的长廊,站在对面的台阶上,叩响门的瞬间,门就哗啦一声被从内拉开了,一位端庄的和服女孩向后退出距离,朝他笑笑,又欠身行礼,示意这位拜访者进屋。
那女孩大概与濑户云同龄的样貌,身高尚还矮了他半个头,濑户云是听说了监督有式神效命的,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倒也并不在意,再说他现在恐怕也分不出精力去胡乱猜想,驱除恼人的梦境更为重要。
于是很快他就发现监督并不在屋中,索性就打算说点离开的客套话先逃走,可那许是式神的女孩却一言不发的抓住了他的手,着急蹙起细眉下,水色的眸子快要淌出水来的样子。
紧接着,一股明灯般的嗓音伴随推门徐步的嘈杂阻止了两人的动作。
“濑户君,有什么事吗?”
是武藏晴明,阴阳师,也任着百鬼院足球部的监督一职,运筹帷幄,将足球队的大家带来这隐于迷蒙之中的百鬼学院,从一开始就成为了身为妖怪的大家得以生存的因,也是濑户云记得最为清楚的人。
与渗透污渍的月色下接他回家,赋予他新的名字,还允他加入儿时憧憬的足球队,获得本应体会的幸福,却在这样一个充满疑惑的提问上顾左右而言他,濑户云不明白。
“监督,请您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符咒,为什么连您都无法续?”
“请坐吧,”不沾烟尘的白衣人正坐席上,又对低头站在门边的女孩说,“你先去。”
那女孩紧张的点点头,就退出房间,带上门,只把武藏晴明与濑户云留下。
“请坐吧,濑户君。”武藏晴明笑盈盈的重复了邀请。
“...是。”
“关于梦境,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说明?”
“请,请先告诉我符咒的事!”
“这样啊,”面容青年的阴阳师却好像听说了什么似的,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跟着微微颔首,“云卷云舒,能解决不是么。”
“什么?”
“濑户君分明是能够做到的事,为何总是对别人索取呢。”
“监督!我不明白。”
武藏晴明从容的摇了摇头,“濑户君身为云外镜应当是没有疑惑的,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哦。啊对了,濑户君,有没有想过来世的愿望呢?”
-7-
濑户云根本就是知道的,自己是人类这件事。
他很羡慕队里其他的,无论是团三郎前辈、猫又小姐,还是我妻前辈、KIRU等等的同伴,是真真正正身负责任的存在,而不像他,一味的依靠仰仗他人来逃避现实。
但如果承认了人类的身份,那么之前否定的又有什么意义?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妖怪、妖怪、妖怪的决心又有什么意义?用来逃避过去的痛苦回忆吗?是因为一向自负的认定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吗?
仅仅是父亲被同事陷害逼上绝路,母亲不堪悲伤精神失常最后也意外殒命,如同裂痕的旧伤,像极上辈的每一处躯壳,都是否定的理由吗?都是需要同情的原因吗?
关于童年的事,除了足球之外,濑户云必须忘记。
径直走出活动室后门的时候,他想起了阴阳师口中所提及的咒,虽然还是不清楚内容,不过直觉与下咒人是脱不了干系,既然监督说那符咒是他下的,再去找他说不定...
只是这次还没等濑户云把鼓足的劲道一股脑的倒出来,监督就匆匆忙忙的朝他即将第无数次路过的图书馆赶去,先他一步找到武藏晴明的队友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濑户云这才注意到在横冲直撞骇人气息从自习室长廊的第一隔间中喷涌而出,他立刻明白是负责训练事宜的经理人KIRU出事了。
因为那是并不陌生的威压,平时总把不苟言笑的学弟裹在中间,让人不好靠近。
濑户云于是随两人来到自习室门口,房中的器具被扫到两边,摔得七零八落,他看清了站在监督身后的乌野天诡,以及猛地扎进他怀里显然被吓到、在瑟瑟发抖的猫耳少女,等他要去关注大人物时,却只督见一阵衣袖纷飞浓雾铺天盖地,待风尘散尽,狩衣人已将昏厥过去的金发少女用一臂搂着坐在地上,从衣袖中甩出符纸,在少女头上长出的兽角一点,腾空朝着纸极快的划出痕迹,后又伸手捞过画完的咒,猛地砍进兽角,锋利如刃的纸稍作停顿,竟突兀的消失了。
随后武藏晴明皱出痕迹的眉松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小情侣,又看了看濑户云,少见的嗔怒口吻,“乌野君,跟我过来。”
“是...”
“猫又君,请好好照顾KIRU君。”
“啊是,是的!”
“恩。”监督将金发少女平放在铺着软垫的自习室地面上,起身时并没有去看沉默许久的旁观者,“濑户君,麻烦你帮忙收拾了,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吧。”
一个私组
再次恭喜各位完成MOCK Break企划!
希望在爱监玩得开心【黑幕括弧笑
370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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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距离其他人吃完晚饭已经有两三个小时了。
但是这个时间于苏我祈来说还是早了太多,特别是对于端着洗浴用品,正站在女浴室门口左顾右盼的祈来说,这个“早”字,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为了防止把和她一并进来洗澡的女孩子吓哭,抑或单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裸体,总之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复杂原因,她不得不避开通常的洗澡时间而选择深夜偷偷溜进女浴室。
这种迫不得已的行为导致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起做早饭时免不得又要犯一通起床气。倘若做早饭的只有她自己一人还好,无非砸两个盘子摔两个碗;偏偏多数时候都是七屋远间和她一起,偶尔理绪也在,她不能对小姑娘发脾气,于是睡眠不足带来的不满就全部发泄到好脾气的教主身上。今天之她所以提早这么多,就是为了避免再因起床气说出些什么不好的话。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对自己摇了摇头。她又在门前滞留了一会,确认周边真的没有任何人要靠近的迹象后,终于走进了浴室。
(1)
换衣间内如她所愿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不只是换衣间,她悄悄朝浴室那边看了一眼,连浴室里也没有人。这的确是最好的状况,但仔细想想却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劲。
睡前的几十分钟。以往这个时候,需要铺起面膜好好护肤的女孩子们早就洗完了澡回去准备休息了,不过再怎么说,也会剩下几个生活简洁些的小姑娘稍微晚些时候才开始洗澡,比如现在这个时间段。但是现在却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解开了一直环在她颈部的白色三角巾。长期被三角巾保护着的皮肤忽然暴露在换衣间有些湿润的空气中,她卸掉了绷紧的发绳,长度不等的发丝随即散开,覆在才露出的白皙皮肤上。
换衣间里静悄悄的,空气好像全部液化成了胶状物质,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几分。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清晰可辨的吞咽声几乎让她无法分辨这声音究竟是从体内传导过来,还是有人在她耳边对她垂涎欲滴。只要动作幅度稍微大一些,布料的摩擦声就会清楚的传遍换衣间的每个角落,被任何可能躲在这里的人听到。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脱衣动作,却因为身处地点的不同而显得意义非凡。
女浴室里不一定只有女孩子,男浴室里也不一定只有男孩子。不久前才认识到这点的祈,虽然外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内心却已经对这个地方可以称之为“私人”以外的空间都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被男人看了半裸体之类的姑且不论,重要的是在紧张状态下被突然袭击,那带来的冲击和惊吓可是能要人命的。更何况,要在“私人”空间以外的地方脱掉所有的衣服,这种本身就很羞耻的行为要是再被别人,尤其是被未来不知道要一起生活多久的人看到了的话……
她就是被男人看遍全身也不想被女孩子看到半裸!
……不,其实严格来说,就算被人看看也不会少块肉,所以大概不用这么介意。不过女人终究比男人难办多了啊,打不得也骂不得的,明明一个个都不比男人弱多少……
她一边默默的胡思乱想着,一边轻手轻脚的把换下来的外套放进换衣篓里。她单手拎着富有弹性的t恤领口,有些粗暴地将衣服拽离身体,却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种较为男性化的脱衣方式,祈起先只是单纯模仿男子的行为方式学来的,但是渐渐习惯之后她才发现这种方法的好处——脱掉之后衣服还是正面,无需翻转。而女孩子的双手交叉拽住衣角的方式,就比这样麻烦许多。大抵是为了绕开有些碍事的胸部,如果女孩子也这么脱衣服的话,说不定途中就被胸部卡住衣服脱不下来,不得不叫人帮忙才能摆脱t恤的牢笼……那可真是太窘迫了。
还好我没胸。
她顺利的从头上摘掉衣服,有些庆幸的想。
不然要把胸前那么一大块肉绑平,恐怕不是把自己憋死就是要把自己憋疯。
(2)
埋伏对小林理绪来说是家常便饭。
在一不小心打开新世界大门而惊恐万分的同伴发出声音前捂住对方的嘴,对理绪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中的家常便饭……不,其实情报屋一般不会和同伴一起行动的,就算一起行动,也绝不会和大小姐类型的小姑娘一起行动。
比如森下瞳这样的小姑娘。
她本来是和早川她们几个约好了一起泡澡放松身心的。连续几天面对尸体,忙得应接不暇的小护士自然乐得走在前面。她当然不知道在她忘拿润发露又折回房间的当口,有什么不该进女浴室的人溜进了女浴室,也不知道这个不该进女浴室的人就是她的暗恋对象。
当毫无防备的小护士有说有笑的走进浴室掀起更衣室的门帘的瞬间——她看到了在她心里一向被认定为帅哥的人脱上衣的全过程。虽然森下是早就知道苏我祈是女孩子的,从她对“他”一见钟情之后不到12小时的工夫,偶遇对方并识破了对方的真身——
一醒来就揪着暴躁诗人的领口开始吵架也好,在学级裁判上和突然冒出来的黑手党正面辩论也好……要她想象那么果敢的举动是由一个女孩子做出来的,还是太难为她了。
她的认知告诉她这一场景是不应该存在违和感的,但她却不得已被她的直觉拉着在失控的路上狂奔,一路横冲直撞,撞断了理智——
她真的差点喊出来,如果理绪没有及时冲上去捂住她的嘴的话。
半晌,理绪见满脸通红小瞳的终于冷静下来,才松开她的嘴,将食指放在唇边,扭头对她和她身后的女孩子们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带着满满的紧张和掺杂其中无法道明的喜悦,小心翼翼的朝拐角后探出头去——
她同样看到了森下瞳所见到的景色。
哎,不是杀人现场。
理绪松了口气,心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并不是期待着发生坏事的意味,不过一成不变的日常总要比随时存在于身边的杀人事件来的无聊得多。但是下一秒看清眼前人之后,她立即被眼前可谓稀世罕见的场景引起了更大的兴趣。
原来是祈亲在偷偷地换衣服,怪不得这么安静。
……
嘿☆
不做点什么……多可惜呀,是吧?
用不了一秒,理绪的心中已然打好了小算盘写好了小剧本,她后退几步,一本正经的和同伴摆出“我是情报屋我有经验我替你们探路你们都退后让我先上”的样子,一扭头背着其他人就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脸。
她蹭蹭往前蹿出好几步,脚下好像生了豹子的肉垫,竟没闹出一点动静。等到终于迫近猎物,她反倒左脚绊右脚咔嚓一下扑在了地上,像是排练了无数次那样,按照脑海中小剧本里印着的台词大声喊道:
“嗨呀,摔倒了!”
理绪脸上装出来的惊惧只消须臾便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盯着苏我祈半裸身体的闪闪发光的眼睛。只见她把双手一前一后按在地上,随之缩起豹子般柔软的身体,趁着祈的双手还在被T恤衫束缚的当口,“噌”地扑了过去。
(3)
苏我祈一向以她极强的反应力为傲的。
作为调酒师,尤其是在前台做带点观赏性质的调酒师,不仅要有出彩的调酒技巧,一些熟练的杂技动作和出众的反射神经更是不可或缺的。要不然,只握着调酒壶摇啊摇的,就是酒好喝的赛琼浆玉液,也没几个人买账。
现如今,她更是万万没想到,赖以为生的反射神经竟在此等危机关头救了她一命——正如一个好的猎人在生死攸关之时凭着直觉从豹豹的猛扑下死里逃生。
她第一时间甩掉了未脱完的衣服,估量好理绪的弹跳能力和距离,顺着理绪扑来的方向向后迈了一大步。
彭通。
咣。
呃……生是生了,却还是没能逃脱。
谁知她那一步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从换衣格里掉下来的衣服上,加上瓷砖地滑,苏我祈被那件衣服带着就往理绪的方向滑去;而理绪尽管早就反应过来却也无济于事了,半腾空的身体并不能让她做出什么有效措施。实际上对理绪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她稍微比量了一番,握在手里和扑在怀里的差别好像也不是太大。于是她干脆两眼一闭,准备接受现实。原本待在换衣区域外的一干姑娘们听见他们落地时的巨大响声,生怕出了什么事,让后来的米纳打头观察一番。后面的人则是依次趴在前一个人身上,往换衣区瞧。
于是才造就了现在这幅诡异的场景:
樱发少女撞在另一个少女(?)的怀里,二人半重叠着倒在地上,他们对面是沿墙边排布,一个压一个的好奇又担心的女孩们。
理绪缓了好一阵子,才从祈的胸上一边揉着鼻子一边吃痛的抬起头,对那胸前的白布条再三叹息,喃喃道:
“唉……硌鼻子。”
连把祈当了靠垫的理绪都疼成这样,就别提腹背受敌的祈了。好在她留了个心眼,在倒地的瞬间用胳膊肘撑了下地,尽管这么一来她的整个左手都几乎疼的无法活动,但终究是不至于让后脑勺磕在地上,一口气把她磕死过去——在浴室里活活磕出非日常事件,还死的这么难看,她才不要呢!再怎么说也得睡死过去,不受罪的那种,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十五年的兢兢业业?
终归是小伤,理绪的鼻子已经不疼了。她瞧了瞧还没缓过神的祈,若无其事的推了推祈的胸,小声呼唤着:“祈亲?没事吧?祈亲?”
苏我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理绪刚才,以及刚才的刚才趴在她身上说了什么。她拼尽全身力气才把到了嘴边呼之欲出的那句话咽回肚子里,只恨恨的磨了磨牙,抓住了理绪在她身上那只不安分的手。
“理绪……你在干嘛啊……”
“咱是怕祈亲被咱的鼻子硌到了,所以才给你揉揉呀?”
“啊那真是谢谢你……不对我会摔倒到底是因为谁啊!”
“诶嘿嘿,咱不小心摔倒了嘛。”
就在他们斗嘴斗得正欢的时候,浴室拐角处忽然一阵骚动。祈拽着理绪的手,他俩的目光一同被那边的吵闹吸引过去——
“后退一点,别挤,要被发现了……啊!”
四个女孩以叠罗汉的姿势一个接一个的趴在了地上,以米纳为地基,从下往上依次码着森下瞳、早川雫和水越绘。
水越趴在早川深蓝色的外套上,呆呆的眨了眨眼。
“苏我君……不是男孩子?”
“不……不是又怎样……”祈终于被盯得发毛了,才心虚的说,“……我是女孩子,让你失望了吧。”
“不是挺好的吗?一个人能当两个人用诶。”
“……”祈觉得刚刚和小电波认真对话的自己是个笨蛋。
澡还是要一起洗的。其他人和理绪简单收拾好了混乱的场面,各自开始换下衣物。祈则是颇有几丝绅士风度的披了自己的外套背身不看。理绪早早脱掉全部的衣服,只穿着可爱的内衣溜到祈背后,她当然知道这样祈就更加不敢回头,于是明目张胆的在祈的腰上摸了一把,又在祈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抽回。
“理……理绪!”
“祈亲刚才可没有这么含蓄内敛呢。”理绪嘿嘿的笑着,绕到前面去看祈有些泛红的脸。
“这,这是人之常情,主动脱给别人看是一码事,脱掉之后不得不被别人看着又是一码事,仔细盯着别人换衣服是一码事,不小心看到别人又是……”
说到后面声音竟越来越小,为了掩饰什么似的,她立即挑起另一个话头并提高了声音。
“不过我说!你们……为什么一起过来洗澡了?”
祈亲,还真是不擅长这方面啊。
“这个啊,”理绪笑了笑,见此也就作罢,不再捉弄祈了,“事情的起因,其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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