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ut Story】发生在BlackWorld事件之后的正式长篇。
[林勃,地狱边境,DAWN,世界之门,无论是哪个称呼,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原本是这样的……]
为了打破这个[原本],不同立场的人们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条战线。
——目标是,最后那扇门。
【BW篇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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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呼唤从何而来
“赤目,赤目,我的小燕子。”
赤目从睡梦中惊醒,她的脑海中,这句话像是一个邪恶的诅咒一般缠绕着。她自然而然地想起那个女人像是竖琴一样清脆的声音,也记得她说这句话时,她漂亮的睫毛扑闪,使她就算并非刻意凝视她,却仍印象深刻。埃克塞塔—瑟露,一个让她很难忘记的名字,那名字的主人大约此时也正呼唤她的名字。
“赤目,我的小燕子,早上好,你睡得好吗?”
北方干燥的风正无人可挡地将埃克塞塔甜蜜的问候清晰地传给她。
01 访问
“瑟露,”赤目作出严肃模样,“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每天早上都那样打扰我的睡眠?”
“唉,我的小燕子,你什么时候肯叫我艾可呢。”埃克塞塔为她的稀客欢喜,她摆弄着茶具,就算这不是她擅长的东西——或者说,不合她的情调。骨瓷叩击发出危险的响声,风干药草的香味在小屋中弥漫。
“我特意为了口齿不伶俐的燕子,准备了艾可这么一个简单又好记的名字,你却不叫,也不叫我埃克塞塔,却叫我瑟露,多么生疏啊。”埃克塞塔将方糖一颗颗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糖罐里,想了想,又将方糖一颗颗挑出来。“方糖,”她说,“这种精制的糖的味道,未必适合这种药茶。这种天然的冰糖有野生的味道,这可不是这一片的人能做出来的,你尝一口。”她说着凑过来,把一小块冰糖往赤目嘴里送。
赤目把头扭向一边。埃克塞塔自讨没趣,自己吃掉了那块糖。
“你介意我对你的称呼,你却回避了我的问题,瑟露。你讨厌魔法,却会用传声魔法致力于骚扰我,这违背你的原则吧?”赤目认识到,她不能放任这个女人自顾自地说下去。
“哦,你不喜欢,那我就不做了——但话又说回来了,我的爱冤枉人的小燕子,你怎么会觉得我用了魔法呢?我是个愚笨的猎人,哪学得来这样麻烦的技术呢?大概是你对我的爱太强烈,竟然能听到遥远的地方我在同你打招呼,唉,口是心非的燕子。”她的声音婉转轻快,就好像她不是乐于杀戮的猛禽,而是在枝梢高歌的夜莺。
但埃克塞塔就是埃克塞塔。纵使她相貌温润,依然是猛禽。她说这话,却紧紧盯着赤目围巾下露出的一小段脖子,好像随时她会歇斯底里地掐住她,让她窒息。她湖水色的眼睛,在赤目看来浑浊又污秽,使她心生恶感。
算了吧,和这个女人说再多的话都是自讨没趣,今天原本也不需要特地来见这个女人,赤目不由得这么想。她有自己的杂事,她依旧更适合去做个快递员,她也许不像鸽子们那么识路,但她有胆量做那些危险的差事,也飞得更快,工作总会找上门的。
02 日复一日-冬
埃克塞塔不像赤目想的那样每天都在杀死什么。
在失去季节更替资格的世界中,北方的冬天依然长得很多,漫长的暴雪夸耀着自然的伟大神圣,白桦林中从来没有活物。若有生物的痕迹,那必然是死的。那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会选择在寒冷的季节进入到白桦林中来。
冬天对埃克塞塔也不好受。她是怕冷而不能冬眠的。她巨大的翅膀张得比以往更大,像是昆虫的茧,厚实地覆盖着她的身体,上面还裹着另一层毯子。她打开了屋中所有能产生热量的设备,又害怕这消耗太多电,这比什么都糟。
谁能将她和那个优雅飒爽的猎人联系在一起呢?
她望着窗户外面,甚至没有什么景色可以看。雪掩盖了一切,曾经存在的杀戮的罪证都被雪原谅了,现在一切都是无罪的。那反复擦拭变得乌黑的弩也是无罪的。半眯着眼的猛禽也是无罪的。
“赤目,我的小燕子,南方会更暖和,你真是幸运的孩子。”
日复一日,北方的一年三分之二都如此。鸮是长寿的鸟,这对于她来说也似乎是无关紧要的。
03 日复一日-夏
赤目每每经过贝加盐湖,那湖水的颜色都让她想起埃克塞塔。她是与冰与雪的世界如此契合的女人,这种蓝色天然让人想起她。
从那以后赤目就变得讨厌蓝色了。
(end)
满载回忆、不舍得删去的历史
于另一边同友人书写新的世界
依旧为了赶剧情写着流水账
五一我能完成剧情吗??
306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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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大厅内。
浓郁的消毒水味弥漫四散,人群熙熙攘攘,却少了几分像商业街道那样的生机。人们大多自顾自事,忧虑着病情,假想自己还有多久到达生命的期限,没有人在乎与自己无关的人,更没有人发现青年与长椅上的男女间剑拔弩张不绝如缕的气氛。
青年——我妻真二颤抖着向前走了几步,认真用着那根拐杖。他腿脚没什么问题,而住院的病因,肺炎,前天就已痊愈。至于他现在依然赖在医院的原因,单纯只是为了偷懒。他越来越多的力量靠在拐杖上,在旁人看来是个不容置疑的腿脚疾病患者。他咬紧牙关,眉头紧蹙,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与敌意。
他瞪着黑兔晴子,尽管后者毫不知情,他还是用力将拐杖戳得咚咚作响。青崎一树被这夹杂着重情感的音节吸引过去,对上真二下一秒可以拔枪杀人的脸,不免一愣。
“前……辈……?”
青崎有些畏缩,但还是用充满关心的语气问道,同时伸出手臂将一旁的米白向身后护了护。
“让开青崎,这不关你的事。”
真二用低沉得快要冰封空气的语气应道。他在两人面前站定,居高临下俯视茫然的青崎,以及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态”的米白。
米白——并不知晓离岛后种种事件的真二依然认为她是「黑兔晴子」——把目光移了过来。面前陌生男人恐怖的神情使她一惊,她接着看向青崎,现在她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米白的态度让真二更加恼火。短短数月那个该死的女人便将他忘得一干二净,而他自己,一直在苦海中翻腾,好像梭子穿乱了线圈,拧成死结,拉扯任何一个线端只会适得其反,让结扣得更紧。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几个月过后,这个无法从过去和过去之过去的泥泞中迈出步子的男人,已经无药可医了。
真二绰起拐杖,其底端方离地,一股突然撤空的力量让它又落了回去。真二的表情凝固了,接着,仿佛小丑的魔术一般,恼怒消失殆尽,被平静的面庞取而代之。他努力地想继续说些什么,声带却被迫紧绷着,交移出控制权。
真二身后,亓天镇静地、慢悠悠地走上前,仿佛被强制冷静动弹不得的真二与他无关。
“晴……”
一个字脱口而出,在目光扫过呼唤的人后戛然而止。亓天有些惊愕地打量着面前熟悉的陌生人,摇了摇头,瞬间换了一种语气:
“青崎先生,好久不见了,前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他一板一眼地用标准寒暄语说着,向对方微微弯腰以示感谢。“家兄因为生病心情不佳,请予谅解,我替他为刚才粗鲁态度道歉。”
“…………”
真二瞪着亓天,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音。无奈刚才在对付那些官府喽啰的时候关掉了元素抑制力场,而现在自己只能被【痹】元素随意摆布。
“没关系没关系。”青崎笑了笑,“前辈高中时就这脾气我早就习惯了。”
“说起来,您为什么会在医院啊?”
亓天在确保米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观察她,确认她的异样——无论是看到自己还是真二都没有任何反应,很有可能是失忆了——于是他并没有像真二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过去认人,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防备,适得其反。
“我是陪她来的……啊,忘记介绍,她叫米白,是学院里的新生。”
米白向亓天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别担心,我也是元素使,只不过没有加入学院。”
“这么一提,我妻君真的不打算来我们这边吗?”
“…………”亓天看了看米白,又看了看快要用眼神杀人的真二,苦笑着摇摇头,“不必了,我和家兄一起就好。”
“……米白?”亓天面不改色,转而对米白说,“生病了吗?”
“不是的,小森带我来看一些东西……”她迟疑一下,还是如实回答道。
“这孩子被捡到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总是动不动寻短见,所以我就带她来这里了。就是所谓的’通过探望更不幸的人从而尊重自己的生命’这样的感觉吧。”
“你们这样堂而皇之地出来没有关系?”
“嗯,鸽帮我们研发了特殊的屏蔽装置,现在出来已经相当安全了。”
“原来如此……”
亓天沉思许久,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移向米白。
她失忆了,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早已不是他。没有了当初那个契机,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向自己敞开心扉。甚然,过去的那些记忆可能会让现在的她更加痛苦。
我什么也不能说。亓天告诫自己。
“青崎先生……”最后,他缓缓开口,“我想拜托你几件事,我们稍后手机联系吧。”
“小鬼,你好大的胆子。”
等到青崎和米白安全离开,亓天才解除在真二身上的元素效力。真二反倒出奇地冷静——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歇斯底里,嘲讽道。
“如果放着不管,麻烦的不仅是晴子,还有我们。”
亓天把头转向大厅对角的保安室,平静地解释道。
“切。”真二吐了一声不满,“于是,「我妻君」——你小子比我想象得还要聪明啊?”
“亓天和我妻天在中文里只差一个字,我只是为了过得100%的保障变相利用了这一点而已。况且装作兄弟,你也不必解释我出现的来龙去脉,同样很方便。”
“是是是。”
真二不情愿地认同了这一点,踢开自己病房门,怄气一般地翻上床铺,翘着腿倚靠在墙上。
亓天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转身镇定地望着他。
“那么兄长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晴子失忆了,你对现在的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你又为什么可以这么干脆地和她装作陌生人,不是在交往么?”
真二没好气地反问道。说实话,他也不可能放弃,但他现在的确陷入了迷茫——至少绝对不能让亓天察觉到他这样的心情。
“昨天我追完了一部小说。”
亓天从背包里翻找一通,递给真二一本口袋书。这是本系列作品的最新册,封面画着一位银发、戴着花型头饰的可爱女孩。真二嫌弃地翻了几下,皱了皱眉。
“你是宅男?”
“不,只是网络上这本的口碑不错,买来看看。我对文学一视同仁,不管是四书五经还是网络小说,自有阅读的价值。”
“……那是我的钱。”
“我知道,但还是有收获的,你别着急。”
亓天快速带过了这个争论起来便没完没了的问题,终于奔向主题。
“实话实说,我觉得主人公是个十足的白痴。他被带去了网游一样的异世界,拥有死后重新读档开始的能力。最初的那次,他遇到了那个善良却有些防备心的银发女孩,并决心保护她,可是他们都被杀了。主人公便开始了二周目,可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回事,第一眼见到银发女孩就冲上去——可她根本不认识他,更不记得那些情谊,最后起了反效果。”
“所以你才不动声色?”
“没错。我认为最聪明的办法是在意识到之后装作初遇,像原来一样慢慢培养感情——不是第一次的话也更容易投其所好,而不是像那个白痴一样自说自话没人听得懂。”
“可是你现在根本接触不到黑兔晴子。”
“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晴子失忆的第一刻我就陪在她身边,那么一切都轻而易举。现在那个位置已经给了别人,我再做什么就相当困难了。”
“那么弟弟打算怎么办?”
真二戏谑地笑了笑,学着亓天刚才的语气插科打诨道。
“……等待时机。要么等到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要么……”
亓天闭上眼睛,用理所当然、毫不在意的语气说着:
“只要一个「新的开始」,从她醒过来的时候就陪在她身边。刚才被那群先生们袭击的时候,刚好兄长教了我一个方法……”
他眨眨眼睛,似乎也自然地沉溺于“兄弟游戏”。
“……”
真二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股沉静气质的少年,接着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他从中感到了乐趣,少年如常的表情,恐怖的宣言,扭曲的感情,无一不是一台好戏。
“既然如此,我也「等待下时机」吧。”
语气变得慵懒起来,真二向上伸直手臂打了个哈欠。他顺手将终端取了过来,打开了鹰的内部系统。
深蓝底色的虚拟屏幕铺展开来,确认指纹后,自动跳入消息面板。他百无聊赖地一个个拉下去,最后,手指在最新任务通知处停下了动作。
“……这个时机也来的太快了吧。”
他没有笑出声来,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这次他是认真的,没有调侃与戏谑之意,而是绷起神经,开始认真考虑下一步行动。
——下一步如何报复无辜的黑兔晴子的行动。
虚拟屏幕的上方,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
「关于潜入元素学院学园祭任务的通知」
新角色作品。
两个小时赶出来的,非常流水账。真的非常流水账。
303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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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天在受人之命取一些东西的时候,被几个喽啰打扮的人围住了。
他们把他逼到走廊尽头,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拐角处,围成一堵人墙。高大的影子逐渐逼近,将他笼罩吞噬。亓天双臂紧紧箍着纸袋,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人。他没有感到恐惧,没有呼喊求救,更没有想抵抗冲出他们的包围圈,他只是静静地贴在墙上,弯了弯膝盖让自己靠得舒服些。
“探测装置对这小鬼有反应了?”
一个看上去是头领的男人发问。
“是的。有种元素在他身上积聚得很明显。”
喽啰站得比刚才直了些,报告说。
“小鬼,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是元素使吧?”
亓天抬起头,环视一圈。面前是五个比自己要强壮一圈的男人,大概很擅长暴力追捕之类的工作吧,他们正像盯着猎物一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妙。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吗?”他用清纯的语气说着听上去要挑衅滋事的话语,像少年问家长“这个东西好吃吗”一样,多少有些好奇,又漫不经心。
男人们对亓天不同寻常的镇静感到狐疑,他们用看上去不是很灵光的头脑想了想,觉得亓天是在对他们的问题表示默许。他们交换眼色,其中两个男人逼得更近了些。
亓天见他们没有回答的意思,摇了摇头,“如果你们保持沉默,我没有回答你们的义务。”
“小鬼,你当自己是在什么立场啊!”其中一个男人对亓天的态度十分窝火,走上前拎起他的衣领,把他向前拽去。亓天踉跄一下,手里的纸袋险些掉落。他若无其事地把男人的行为晾在一边,重新折好纸袋的封口。
“我在认真问你们问题,你们不但没有回答,还迁怒于我,是谁没有明白自己的立场?”
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后,他才抬起头,盯着男人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反驳。
男人甩手把他扔到墙上,趁其不备抢过了那个纸袋。他粗暴地撕坏亓天仔细折好的封条,随后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哗啦啦地倒出来,最后还不忘抖一抖纸袋,确认没有遗漏。
几盒红蓝包装的药品躺在地上,封盒上印着一个一手抱头,一手放在腹部的人影,头部、脖颈、肌肉出画着黄点——一目了然的布洛芬缓释胶囊,俗称止痛药。
“切。”男人不屑一顾,他本以为亓天会宝贝似的抱着跟能确认元素使身份有关的东西,没想到只是一堆吃了以后副作用多到爆的药。他往药盒上踩了一脚,贴紧他,继续威逼道:“小鬼,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我们只好先把你带回去检查一番。到时候要是误会了,可别说我们侵犯人权。”
“…………”亓天脸上扑来男人一嘴烟味的喘息,他皱了皱眉,目光穿过男人看向后方。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吧,东西被踩坏了,你还打算隔山观火吗,”亓天平淡地叙述着,“我妻先生?”
“嗯?无所谓,反正是买给你的。”
我妻真二若无其事地站在男人后方,身穿松垮的蓝白病号服,披着黑色毛绒外套,腋窝抵在医院骨科几乎每个患者都必备的大拐杖上——当然,他的腿脚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不如说站姿还相当肆意。
男人们才猛然发觉背后站了一个人。不过这没什么威胁,对方只是一个身材有些瘦小的东洋人,还是个病号。不过既然根这小鬼有关系,说不定他也是元素使。这样想着,一个男人拿出器械开始检测。
“喂,别扫了,没反应的。”真二懒散地亮出口袋里的证件,“白痴,我是元素猎人。”
“那个小鬼是我们鹰的俘虏,你们没权利干涉,去别的地方干活吧。”
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证件,仔细核查真伪,真二撇嘴,甩甩手,对那群男人感到不耐烦。
“以防万一,请你报一下他的元素,我们进行核实。”
一个谨慎的男人追问道。
“鹰不是有医疗机构吗,为什么还要出来住院?”
另一个男人接着说。
“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真二拎起拐杖,将三角支撑下方的长棍对准男人们,迅速而敏捷地扫过他们的腹部。男人们没有预料到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况且本来便对他毫无防备,其中三个男人没有躲开,被拐杖狠狠打上腹部,撞向后墙。“——当然是为了多偷几天懒啊。”
亓天左右传来强烈的震感,他向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了一眼挣扎着要站起来反攻的男人。下一秒,那些男人仿佛四肢瘫痪,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哎呀,你也不傻嘛。”
“我要是傻了,困扰的是我妻先生吧。”
亓天没有波澜的眼瞳转向另一边,将真二包围、下一瞬间就要夺走他拐杖的两个男人也抽搐着倒下。真二嘻嘻笑着,踹了踹只有眼睛还在轱辘辘转着的男人,仿佛在嘲笑那群不中用的大块头一般,讥讽一句“白痴”。
“我说,你这能力要是不受抑制,打仗的时候真是超级好用。”
真二发自肺腑地赞叹着,臂肘抵着拐杖上方软绵绵的垫子,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拍了两下。
“要我侵染你吗?”
“不要。”真二干脆利落地拒绝。
“那么罢了。”亓天蹲下身子,捡起纸袋,它虽然被撕得裂开了一条不小的缝隙,但勉强还能兜住点什么。他将那些止痛药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快摊成一张纸的袋子里。“这些人怎么办……就这样扔在这?”
“怎么可能。”真二眯起眼睛笑了笑,“从我打谱亮出证件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们。”
“不过小鬼,你根本没考虑过你的能力能创造出更多便利的、让自己强大的用法。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复仇者,你只是跟在黑兔晴子后面帮她把敌人搞瘫痪吧——你自己用自己的手杀过人吗?”
“…………”亓天摇头。
“能麻痹的不只有肱二头肌,还有人身上最不能停止收缩与舒张的部分。”真二拍着自己的胸口,“心肌和呼吸肌。不过没必要杀了他们,引火上身就麻烦了……让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就好。”
“我不是记忆元素的能力者。”亓天立即否定他的想法。他的确没有想过那些事情,本身也不怎么感兴趣——铲除对方的威胁,让他们倒下足矣。
“你们的国家没有生理课程吗?人窒息久了会损伤脑组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知道了。”
虽然不太擅长生物,但这种浅显易懂的东西他还是明白的。人体内严重缺氧时,器官和组织会因为缺氧而广泛损伤、坏死,尤其是大脑。用元素适当的把握一下,能够在对方变成植物人之前,恰如其分地抹消掉记忆细胞。可是亓天没什么自信,恐怕问面前这个人,他也只能含糊地回答大概几分钟吧,不精确一点的话……
“彼焰,拜托,帮我一下。”
亓天抽出折扇,将它向前伸去,伴随一声沉响展开。折扇上的文字如水墨腾空,跃向空中聚集起来,最后凝为漆黑的人影。
空气在医院里小小的拐角凝滞,元素神的斗篷却像被微风轻抚,不断上下似波澜般飘扬着。与下巴齐平的黑色半长发丝轻轻骚扰他苍白的脸颊,柔顺的刘海遮蔽住与亓天眼罩相反的眼眸。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请多关照。”真二毫不走心,打趣地说着,潜台词催促对方快点办完事情——他有些困了。
彼焰斜视真二许久,没有理会对方。他转而平静地凝视亓天,后者则是指了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男人。
「可以了。」
尔后,彼焰留下一句话,身形便开始消散,恢复为折扇水墨痕的样子。亓天收起折扇,自言自语喃喃道:“谢谢,时间我记住了。”
真二哼了一声,转身往病房走。“傲慢的家伙。”他颇为不爽地骂道——自己主动跟别人打招呼,这种情况还是蛮少见的,然而对方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他一个字。
当然,他也忘记彼焰同样没有正面与亓天交谈。
“说起来,我妻先生你住院的病因不是肺炎吗?”
亓天微妙地看着真二强装残疾,拄杖一瘸一拐走路的场景,有些不忍直视。
“你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只好带个能当武器的东西去找找咯。感谢我吧,要不然下次见你可能真的是在鹰组的基地了。”
“那么到时候我会将我妻先生私藏元素使的事情全部讲出去。”
“饶了我吧。你什么时候学会威胁别人的。”
“跟着我妻先生,耳濡目染。”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厅,一句搭一句闲聊着。真二懒懒散散的和亓天不带感情的话语彼此交织,生出一股闲适之感。不过那份优哉游哉的感情,在他们望见坐在长椅上的两个人时,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青崎一树和黑兔晴子。
以pm探险队系列世界观为主世界观,还有各种各样的衍生Paro
*两个亲妈的脑洞有点大
*主角是好想急死你的一个感情白痴和一个蹭的累
*各种日常和Paro
*大部分是小的日常故事
故事发生在架空的萨米赫恩大陆上。这个大陆上每个人都拥有成双成对,并且形态上对称的角。角因为各种原因出现残缺,或者是身有残疾的人,便会被定义为(不完全者),这些人会遭到孤立和歧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存在歧视的、民主政治的中立区出现了——
【具体设定可见图】
五十一
“不是、绪哥哥……你说什……梅尔歇他——?不是、他前两天还、还那么——”
莉塔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向后退去。她手里抱着的作业散落一地,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没意义的纸了。
“不可能啊!绪哥哥!!他前几天还高高兴兴地邀请我去吃芭菲!他怎么可能——”
“……莉塔,我没有骗你。”
绪紧皱着眉头,他没有勇气将刚刚给布兰登看的那份资料给莉塔看。
“这是个不幸的消息,但是……梅尔歇他……莉塔,这件事你本是没有知情权的,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但是——”
在这种情况下,绪没办法绝情地要求一个小孩替他保守这样的秘密。他自己其实也没能做到保守秘密。梅尔歇的死不是因为别的,而就是因为那件没有被重视起来的精灵狩猎事件的余波。梅尔歇在魔术方面很有天赋,他被人认为是拥有了超过人类级别的才能。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被误判为精灵种。在通向某个地方的道路上被人绑架,割断了双角后,因为梅尔歇使用了能力和魔术抵抗,所以被对方残忍地杀害。
刚刚绪拿着的那一摞文件,便是略写了梅尔歇死因的报告书。上面只是单纯地写了“因交通事故死去”。布兰登一眼就看穿了这拙劣的谎言,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专案组的小队长。因为一般事故死去的人的死讯,是不会由专案组人员通报的。
[“他还是个多小的孩子啊!”]
布兰登的怒吼在绪耳边萦绕,久久无法散去。他其实非常的自责,虽然这件事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但他是梅尔歇的老师,他在短期内教了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大量的术式。可以说,梅尔歇会使用的术式中,百分之四十都是他教的。而这百分之四十的术式,基本全是可以运用在实战里,针对驱魔师而研发的术式。换言之,绪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教梅尔歇那么多东西,梅尔歇或许会胆小一点,懦弱一点。不鲁莽反抗的话,或许就不会死,或许他的尸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怎么拼也拼不成一整个。
绪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白院是他最后一个要通知的单位。在那之前,他已经去过了梅尔歇的家里,在教会医院的停尸间听过了家属的哀嚎。他也去了中立区驱魔特属部门的人事科,去申请停用梅尔歇的教会编号。他一袭黑色的长袍,再搭配上过于白暂的皮肤和头发。游走在人与人之间,告知着死亡的消息。他想起来以前人们对他的称号,那个充满贬义,但又是某种认可的称号。
[——“白银色的死神”]
他和莉塔,谁也不比谁更轻松一点。
在通知完所有的单位后,绪感觉自己有点浑身脱力。他面带倦色,靠在学校走廊的柱子上。他解开手机锁屏,想要拨电话给兰切斯特。他的手指滑到拨号键上,但又滑了出来。绪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这短暂的休息后再次站直身板,向停车场的方向去。现在是中午,快吃午饭的时间。但很明显,绪没这个心情。
他不太走心地将车开回了单位。因为开车太不走心,路上被别的司机摁了好几回喇叭。回到教会后,绪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办公室。虽然他只是一阶神职,但因为他的特级驱魔师身份,按规定还是给他分了一间办公室。绪将闷得人透不过气来的长袍脱下,之后没有间隔地,打开了邮箱。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接下这个担子吗?前两天不是才说了打死也不要当分教区主教吗,今天你是吃了你那个伊维斯家人做的料理了吗?]
[Re;附件:“任职邀请确认信.doc”“S Rank Mission Acceptance Confirmation.pdf”]
[Re;Re; 你真的确定吗?不仅仅是接下主教的任务,甚至连……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Re;Re;Re;Re; 那好吧,如果你不后悔的话。我这就提交给‘本部’。我可以替你协商一下,让你除开会外的时间都留在八区办公。这样你也会比较方便吧。]
[附件:“工作协议书.pdf”]
[Re; 附件:“确认函.pdf”]
合上邮件窗口的一瞬间,绪用力地向椅子上靠了过去,之后拨通了兰切斯特的电话。他虽然通了很长时间的话,但基本上没说几句。兰切斯特听出来了绪的反常,他在留下一句“半个小时之后我来接你”后,便挂断了电话。
绪很是疲惫。自打来中立区之后,他就已经不怎么处理这种和死人有关联的工作了。他没想到,长时间的空白期竟然会让他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改变。大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绪觉得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的爹妈知道了他今天因为这么个事被影响情绪这么久,非得挨一顿揍不可。
他趴在桌子上,把额头抵在凉飕飕的桌边。后来因为觉得太硌得慌,改成趴在沙发上了。他脱了制服,多少觉得有点冷。但浑身的疲惫却让他一步都不想动。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绪的办公室门被寇响。疲惫的驱魔师以为是约好的人来的太早。可他打开门后,看见的确实另一番风景。
弗林克里斯特又出现在了绪的眼前,他的眼圈很红。
绪简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绪哥哥,我还是想请求你,为我执行魔术刻写。”
“什么啊,又是这回事吗?都说了不行。”
绪在这一刻心中有些暗喜,他很高兴弗林克里斯特不是过来问他“梅尔歇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你没保护好你的学生”这种话的。要是这样的话,他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再坚持了,不可能的。你忍受不了魔术刻写带来的那种——”
“很痛吧。我知道。”
弗林克里斯特的样子很怪。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像是因为嘶喊而伤害了嗓子一样。
“但是啊……梅尔歇他,不是更痛苦吗?身体被弄成那个样子、他、他连尸体都凑不成一整个,皮肤都被弄成那样了啊!”
绪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脑接收到了缺氧的信号而重新指挥起来工作,绪觉得自己可能就会这么背过气去。
弗林克里斯特说的,都是他在停尸台上看见的,在文档里写着的。
“如果我不变强的话,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我是带有龙种混血的吧,对吧?梅尔歇不在白院了,那莉塔会不会也会……?我……我很害怕啊,哥哥。我谁也保护不了,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我、我、我——”
绪竟然有一丝动摇。
——不、不能这么想。
——比起这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你从哪听来的,关于梅尔歇的事。是莉塔……不、莉塔也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的。你是从哪听来的?谁告诉你的。”
走廊里的寒冷空气从门边穿过,一点点渗透进绪的衣物里。那空气虽然可能没有那么冷,但绪还是觉得冰冷刺骨。
“这、这不重要吧。比起梅尔歇,你更在意这个点吗?!”
“我再问一次。是谁告诉你这么多的?”
绪的手指握紧了门把手。
“——所以啊!比起梅尔歇!你——!”
“弗林克里斯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
“你没有感情吗!!!”
弗林克里斯特几乎是用吼的,喊出来这句话。若不是因为教堂里每隔一段路都会设有隔音术式,大概二十秒内就会有数个克劳迪亚赶来吧。
“梅尔歇果然、果然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吧!”
“哈……?你说什、”
绪被弗林克里斯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发言问得头晕目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狂怒的他说道。
“你只是想,假模假样地和梅尔歇交好,然后有朝一日,给他进行魔术刻写吧!!这种东西不是关系越好成功率和效益就越高吗?哈哈哈……现在梅尔歇死了,你还这么冷静!你、你、你——”
少年的眼泪就像是溪水一样,一滴一滴涌出泪腺,掉在衣服边缘,掉在地上。绪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用橡胶堵住了一样,连下咽的动作都变得困难无比。“弗林克里斯特到底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会这么想?”。绪的脑子里现在被这些文字塞满,僵塞无比,没办法思考。
“弗林克……你——”
“如果只是工具的话,为什么不能选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受魔术刻写!我们是家人吧?我们的关系肯定比师生要亲近不少吧!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不能选我呢?为什么就不能‘拯救’我——”
兰切斯特赶到绪办公室门口的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抛去绪反常的通话和过于平静的语气不管,光是通过面前这幅场景,就能明白问题只打了。原因只有一个——绪竟然动手打了人。
绪虽然武力值高到令人瞠目结舌,但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打过人。这里不是指日常的互掐或是工作中必要的武力压制。而是指单纯地,纯粹地,尝试用暴力解决问题。
弗林克里斯特挨了绪一巴掌,但他没有哭,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了。兰切斯特在弗林克里斯特和绪两人向不同方向偏离的情况下,只用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他快步冲向绪的方向,赶在绪的下一次落掌之前钳住了绪的手。
“绪、绪,你冷静点。”
虽然话很少,但这是兰切斯特脑子里在一瞬间拟出来的千百个解决方案中,最得当的一个。他给了弗林克里斯特一个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之后半推着绪,把他塞进了办公室里,之后关上,或者说锁上了门。
“绪、绪,你想要说的话,我听着。你要是不能说的话,我不会问。”
兰切斯特把还有些没从状态里出来的绪领到沙发上坐下。意料之外的,绪竟开口和他说了一切。兰切斯特是绪最能够信任的一个人。与艾茵不同,绪并没有对凛抱有绝对的感情依赖,或者说病态的忠诚与信任。他很会挑人,凛是他的养父,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兰切斯特则是在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方面拯救了绪。绪很疲惫,他深呼吸着将额头靠在兰切斯特的肩上,兰切斯特伸手拽过来绪的外套,给他披上。
兰切斯特之后其实还想说点什么,但绪似乎是这么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于是他放弃了再给绪徒添嘈杂。担心完了绪,他终于想起来似乎还有另一个极有必要担心的人。
莉塔。
五十
“喂,莉塔,你有想好要选什么样的课程了吗?下学期开始就要选专业了吧。”
梅尔歇和莉塔并排坐在图书馆的长椅上,他用软鞋跟轻轻敲着地板。小男孩手里抱着一摞书,不过他的注意力其实根本没放在这堆书上。他一直盯着莉塔看,或者准确地说,是盯着莉塔手里的那个被画了花花绿绿插图的笔记本。
“你这么喜欢植物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些选魔药课?然后再搭配着基础化学一起学。你知道吗?最近魔药学学生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我还没有想好。其实、其实我很想像绪哥哥那样,学战斗系的魔术。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其实我想去当驱魔师。”
莉塔翻着她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图。夹在第一页的是她老早在花房里画的写生,那株黑黑的植物很是吸引她的目光。之后是一些关于各种植物材料的笔记,每一种植物她都画了插图。莉塔最喜欢的是那张关于“反生木”的插图。这是一种特殊的树木,死去的伊维斯精灵会变成树木,这些树就叫做反生木。它们蕴含着极高的魔力浓度,外形也都十分优美。莉塔把这些植物都画的很精细很精细。这么一看,她似乎确实有学魔药的潜质。
“没关系的!莉塔!我很支持你!”
梅尔歇说这话的时候很激动,他眼睛里冒着光,就像等着吃食的雏鸟一样。
“我我我我、我也很想做厉害的驱魔师的!就这样——噼里啪啦——嘿!就能消灭掉灵体!我真的——”
梅尔歇尽自己所能地比划着,莉塔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梅尔歇看见莉塔笑,他就更开心了。比划来比划去,最后因为太吵而被图书管理员骂了一顿。莉塔跟着他一块从图书馆跑了出来。梅尔歇特别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看向莉塔的目光很是愧疚。他非常抱歉地对莉塔深鞠躬,并且说什么都要补偿莉塔。莉塔拒绝了梅尔歇提出的要替她做一个月值日的要求,但梅尔歇不肯放弃。一番辩论后,梅尔歇终于同意只将请莉塔吃草莓巴菲当做“赎罪”手段。
[这个男生真有意思,虽然有点奇怪,但我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莉塔这么想着,与梅尔歇道别。当天晚上放学的校车上,梅尔歇坐得离莉塔很远,安娜说梅尔歇是因为“无颜见座前莉塔”才一个人暗搓搓地躲去后面的,莉塔被逗得合不拢嘴。
[“‘无颜见座前莉塔’是什么鬼啦哈哈哈~”]
莉塔想起这句梅尔歇不知道从哪拽来的话就想笑。下车前梅尔歇还特意提醒她十多次,要莉塔记得周六去赴约。莉塔笑着点头说好好好,之后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回了家。因为这个笑容,她还被绪怀疑是不是跟哪个小男孩约会去了。
两天之后,也就是当周周六的中午,莉塔准时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去等梅尔歇。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特别想穿那件米白色的毛线外套。这件外套是绪买给她的,上面缝着浅黄色的小兔子,特别可爱。莉塔坐在咖啡厅的一角等待着梅尔歇,心里装得满满都是兴奋和激动。
可梅尔歇没来。
莉塔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了两点,也没看到过梅尔歇的身影。梅尔歇不是那种会无故迟到或者放人鸽子的人。莉塔自己一个人点了草莓巴菲,吃完后苦涩地回了家。她想向绪倾诉,因为在这个家里,绪算是她觉得最亲近的一个人了。但今天绪却正好出了外勤,一时半会回不来。
莉塔实在是沮丧得不得了,“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吗?”她想。
小姑娘皱着眉头苦着脸慢悠悠地回到家。因为她表情里的苦恼实在是太明显了,路过的樱花丸觉得不能不管。
“嗯嗯……我大体明白了。也就是说,你的好朋友和你约好了一起吃甜品,但是却爽约了、对吗?”
樱花丸坐在那只等身大的毛绒熊的旁边。莉塔坐在了熊的怀里,抱着熊的一只胳膊。
“嗯……他无缘无故地就没来……”
“是这样啊……你一定一个人等了很久吧。我能理解你那种失落的感觉。”
樱花丸的声音很轻,她柔软的声线总是能像百灵鸟的歌声那样安抚人心。实际上,她也很擅长唱歌。
“也许你的好朋友是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联系你吧。你想一想,他是那种会随便放人鸽子的性格吗?”
“倒也不是……他平时对我很好,一直会帮我,然后也很照顾我……”
莉塔趴在大熊结实的臂膀上,有点委屈地抬眼看看樱花丸。
“但是……我一个人等了很久。”
“嗯,我懂你的意思。但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不如等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去问问他吧。”
樱花丸轻声答到。
“嗯,我会的,谢谢你。”
莉塔听了樱花丸的回答,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觉得说不出什么。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所以也没再对梅尔歇放鸽子的原因做出什么别的猜想。樱花丸笑着摸摸莉塔的头,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去预备晚餐需要的材料。她当初是以女佣的身份进入到这个家的,虽然凛已经完全在把她当女儿养了,但她还是执意要继续当初的工作。
莉塔见她离开,便也没有挽留。莉塔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周一将事情问清楚。这个小姑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怯懦弱的她了,她逐渐学会去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前行的路。
可梅尔歇周一没有来上学。
周二也没有,周三也是。
莉塔的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校车上梅尔歇空空的座位。她问了安娜,但安娜也不知道梅尔歇缺席的原因。梅尔歇爽约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莉塔的心底。但即使心情糟糕,该上学的时候还是得上学。
周四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莉塔因为这个科目学得还不错,所以被任命为课代表。她早早地就收齐了同学的作业,准备送到布兰登的办公室去。布兰登负责教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数学课。
学校的走廊在清晨时刻显得安静而深邃,又因为是在冬天,所以还挺冷。莉塔虽然穿着加厚的裤袜,但还是觉得冻腿。她抱着一摞练习册,加快步伐向办公室跑去。临近办公室的时候,她听见办公室里有人在争吵。这样反常的情况使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只从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窗向里窥视一二。
办公室的隔音做的很好,她其实听不太清里面的人在吵什么。但她能够看见争吵双方的脸,一个自然是布兰登,另一个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面孔——绪。绪今天的穿着与平时不同,黑色的长袍,腰间束着深灰色的腰带,以及一条红色的绸带——据莉塔的了解,红色是中立区教区的代表色。而这条绸带自然是为了告诉他人穿着这件衣服的人的所属教区。黑色长袍、教区代表色的绸带。莉塔能够肯定,这套衣服是教会在编驱魔师的外勤制服。
莉塔透过玻璃看不见太多细节,也听不到多少内容。虽然二人的表情看上去的确是在争吵,但不知为何,莉塔只看见布兰登一个人在说话。绪则是紧紧捏着一份被从牛皮纸档案袋里拿出来的文件,沉默不语。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莉塔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布兰登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止住了话,他的脸色很不好。莉塔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布兰登眼眸中闪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感情的光。像是要告诉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你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的养父母,也像是医院里等着通知家属“手术失败”的主刀医生。他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一只手扣在桌子上,狠狠地抓着桌子的边缘。
“莉塔,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与布兰登的反应截然不同,绪明显冷静很多。他从手里抽出了那份已经被抓得出了褶子的文件,但又放了回去。绪将那一摞文件全收了起来,放在了布兰登的桌子上。之后,他向莉塔的方向走过去,不顾长袍垂到地上,绪蹲了下来,用戴着白色制服手套的双手握住了莉塔的肩。
“梅尔歇死了。”
莉塔感到一阵耳鸣。
四十九
自在学校失控打伤同学那件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会的中立区八区很冷,一月底的寒风吹得每个上学路上的小孩缩紧脖子,生怕那冰冷的气流吹进自己的围巾缝里。近期精灵狩猎事件的热度下去了不少,不知是因为人们习惯了遗忘,还是因为被教会压了风头。总之,在莉塔的强烈要求下,艾茵终于同意让她坐校车上学。但由于之前打伤同学那件事在学校里传得太广太离奇,导致同车的学生纷纷改变上学方式。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趟校车已经空了一半。靠近莉塔的位置也只有梅尔歇和安娜在坐。因为这件事,莉塔实在是沮丧了很久。在这种时刻,梅尔歇总是会耐心体贴地给莉塔打起,送给她甜甜的薄荷糖。梅尔歇因为对莉塔很好,绪对梅尔歇便也渐渐有了很多改观。虽然依旧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心,但至少现在梅尔歇来莉塔家里玩的时候,不会被绪区别对待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今天莉塔也一如既往地坐着校车回家,把东西放在自己房间后,流程性地去花房找艾茵“聊”一天发生的事情。其实这时候的气氛比起聊天更像是汇报。如果莉塔不主动去找艾茵的话,艾茵便会主动地来找莉塔。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别扭,但逐渐习惯后,莉塔也觉得没什么了。她推开花房那扇常年覆盖着雾气的玻璃门,走到里面去。由于是冬天,花房又有一大半露在房子外面,只有一层玻璃墙挡着。所以温度比起室内要低不少。莉塔本来想回房间去取毛衣外套,但她听见花房里传来了聊天声,其中一个声音还是没听过的。出于好奇心,她停下了返回的脚步。
莉塔绕过四季常青的灌木墙后,首先看到的是艾茵。之后,等她完全绕过灌木墙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这人戴着卡其色的呢子帽子,一部分头发束在里面。鬓角的发丝很短,只到下巴左右。根据身形来判断,应该是个男的。
正当莉塔在好奇面前这人的身份时,这名男性似乎注意到了躲在绿色植物中的这个红头发小女孩。他戳戳艾茵,然后艾茵也扭过头来,冲莉塔招招手。
“请问……这位是?”
莉塔不太好意思地从灌木墙后面走出来,一手抱着胳膊——她有点冷了,怯生生地问道。
“啊,你应该没有见过他吧。他叫艾森·伊尔维布斯,是我的哥哥。”
艾茵冲莉塔笑笑,他注意到了莉塔的寒冷,赶快将自己的羊毛披肩卸了下来,盖在莉塔身上。这上面还残留着不少体温,虽然说不上是热乎的,但至少能算是常温。
“是亲哥哥。”
艾茵补充道。
“亲哥哥……”
莉塔裹紧了羊毛披肩,她隐约记得之前谁提过艾茵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一眼看不太出来呢…虽然长相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但是,那个,发色不太一样……”
确实,艾森他和艾茵一样,有着金色的眸子。但他的发色比起艾茵要更暖一些,属于黄绿色。除此之外,皮肤的颜色也比艾茵稍微深一点,看上去气色很好,是健康的容颜。艾森的眼尾是上挑的,艾茵则是标准的下垂眼角。虽然仔细看确实有那么一丝相似,但总体来讲,认不出来。
“你观察的还真是仔细,我很佩服你的视力。确实,我和艾森并不能算是完全的亲兄弟——我们是同父异母的。”
“诶?是这样吗……”
莉塔说,
“你的爸爸离过婚吗?”
“比起离婚……怎么说呢,其实——”
艾森开口了,他的声音比艾茵的更粗一些。清亮有力。
“其实我的生母已经去世了,之后我的生父由于政治和其他一些原因,娶了艾茵的生母。”
“抱歉……”
莉塔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烂。
“我问了不好的问题……”
“没关系,我的母亲——艾妮西德·玛格理亚·维尔维布斯去世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看我和艾茵表面上看着差不多,其实我大他一百多年呢。我和我的姐姐,也就是艾琳,也是差了一百多岁。”
艾森顿了顿。
“但是我和艾琳能力都不太够格。先不说艾琳,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有可无了。所以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便又娶了艾茵的母亲,也就是艾格尔莫妮·艾洛依·伊尔维布斯。艾茵其实是很幸运的,因为在他之前,有三个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
莉塔木讷地点点头。她以前似乎从报纸上看过关于伊维斯现任皇帝,也就是艾森和艾茵的生父——艾维奥德伦,和伊维斯现任皇后艾格尔莫妮的新闻。艾格尔莫妮和艾维奥德伦其实是表亲关系。艾格尔莫妮虽然是伊维斯的现任皇后,但却很少出席社交活动。官方的解释是她身体不好。莉塔觉得艾茵身上所出现的这些缺陷,或许是因为基因缺陷和近亲结婚造成的。她突然觉得学生物很有用。
伊维斯皇室对于血统十分看重,伊尔维布斯家有三个分家,分别是维尔维布斯,奈尔维布斯和莱尔维布斯。维尔维布斯的地位比一般平民稍微高一些,他们负责着皇室家族一部分的财政;莱尔维布斯被称为皇室的看门狗,多在伊维斯各辖区的管理层上层工作;而奈尔维布斯则是因为宁愿不保持血统纯净也不要近亲结婚,而遭到皇室的白眼。他们和一般平民已经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和皇室家族积怨已久。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一些东西。”
艾森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色的卡片,以及一摞精装的,类似于证书一样的东西。
“这张银色的是伊维斯海关特别通行证,有了这个,可以免除各种检查,轻松地进入伊维斯境内。你现在的身份进入伊维斯会很麻烦吧,有了这个,入境应该会变得轻松许多。”
确实,艾茵自从十三岁时离开了伊维斯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然后,剩下的这一摞,是我在中立区各个分区为你买下的房产。你想转手或是就这么放着都没问题。如果有需要的话——”
“哥哥,你这是……”
艾茵觉得艾森明显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你确实是一年没有来了,但是,也不至于……”
“艾茵,伊维斯的皇帝要更替了。”
一瞬间,莉塔看不出来艾茵的表情是高兴还是震惊,或者是夹杂了别的什么感情。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的话,艾茵是陷入了狂喜。
“那,是艾琳要继位了吗?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吗——”
“不,艾茵,要继位的是我。”
艾森垂下眼帘,捏着房产证的手指十分用力。
“我得到了第二对角,艾茵。”
“……得到、你这是什么——”艾茵说了一半,突然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眼睛一下瞪得很大,然后伸手去拽掉了艾森的帽子。
艾森的头发连肩膀都够不着。
一瞬间,艾茵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先是向后晃,但在摔倒之前扶住了桌子,坐到了椅子上。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脸色差的不得了。这一刹那,他的心率飞速飙升,好像是从万米高空下坠一般。
头发的长度就如是伊维斯精灵生命健康状态的写照。艾森现在头发的长度,不比那些死人长多少。
“你……啊啊…你——”
一瞬间,艾茵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喉咙堵得厉害,呼吸困难。
“你还能活几年?”
“大概,十年左右。”
艾森无法装作轻松的样子。
“对不起,艾茵,我——我不能让艾琳来承受这——”
“是不是,是不是艾维奥德伦,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逼迫你的?他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将这个腐朽的家族延续下去吗?……残害自己两个儿子?哈哈……太可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子女,毒杀——”
艾茵用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一只手拽着自己额前的头发。莉塔从来没有见过艾茵的情绪如此激动。他是在哭,没有流泪地无声地哭。也是在笑,带着讽刺和绝望。通过人为手段获得第二对角要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消耗大量的寿命,使用众多的资源,忍受极大的痛苦。一切都是等价交换,想要得到角,也必须要使用某人的角。
“艾茵,我想要改变伊维斯。即使只有十年的时间,我还是想要改变这块土地。如果不由我来做的话,那么伊维斯皇室做的那些勾当就永远没有办法迎来终结。”
艾森轻轻地抚着艾茵的后背。莉塔站在一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虽然对政治没什么了解,但只是父亲对儿子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就已经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她以为这是她这几天能听到的最让人震惊的事情。但她没能料到,真正的暴风雨,是在几天后的那个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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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午夜阴影浮现,城市融入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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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名《夜半都市影覆时》
日式怪谈世界观,有微恐、轻猎奇要素
◆文画组合的主线
◆设定◆
◇怪谈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