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戴花的孩子都堆在这儿 总之是个奇妙的世界观【不✿✾✽ 故事还没想好【NTM
@Oh!Open!(烧饼)与@君陌芊荨(阿荨)一起生出来的两兄弟Barrette和Adam搞基洒糖互相看不顺眼的故事.
两个人分别以Barrette和Adam的视角联文.差不多,是互受.
屯文辣ヾ(´・ω・`)ノ
banner感谢@伊斯特罗_lstolil
虐。小心。
——
Barrette认为晚上十一点的一杯浓缩黑咖啡能帮助他冷静下来,显然他错了。
他将写着黑色字母B的咖啡杯从眼前挪开,原本香醇的液体现在只剩下令人干呕的苦涩,同时回荡在他口腔里的是刚才那个被拒绝的吻带来的铁锈味。他通常都通过吻与性爱安抚在无关紧要争吵中性格更加暴躁的孪生兄弟,但这次被厌恶的失落感似乎掏空了他的心脏。Adam眼镜后的蔚蓝色眸子只流露出了愤怒与难以置信,以及并不明显但最让人血管冰凉的失望。
那是第一次Barrette不敢直视Adam的双眼。
但并不是第一次他面对Adam吐不出一个单词。
.
“为什么,Barrette?”
“为什么是她?”
二十岁的Adam用他那双沾着啤酒,汗水还有其他东西的脏手扯着Barrette原本整洁的衣领,充满难闻酒气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泪水与其他的什么东西胡乱地砸了下来打湿了他昂贵的衣料,就像那时被隔壁Tom惹恼时那赌气般趴在Barrette身上把头埋在他衣服里哭泣,就像回到了懵懵懂懂并充满对感情的惧怕与憧憬的童年,Adam胡乱地说着连不成句的词语,咒骂着他,然后被抽泣堵住话语。Barrette只能接受着他的哭诉,他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词句。任何被发泄出的愤怒,怨恨,嫉妒或悲伤,全被Barrette一人默默承受然后独自消化。
虽然Barrette看起来总像是更年长,更独立的那个,但他不是。
.
“别这么敷衍我。”他的语调冷得像金属。
“我们可以就这么离开,Barrette,到法国,或者每个你想去的国家,离开这一堆他妈的狗屎,抛下你那一堆情人,你那份傻的要命的律师工作,就这么逃走,把它们全都扔到脑后,那些不是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Barrette,看着我!为什么你就对这里的一切,那些糟透了的一切那么留恋?为什么你拒绝一切改变,这里的一切,比我,比我们还要重要吗?”
Barrette用沉默回应他,就像他用沉默回应他自己的内心。
他知道自己是个人渣,挑起了这段感情却不愿承受它带来的后果。他想要全身而退,就像那几十个几百个一夜情人一样,淡淡说一句“It's over”然后不再相见,也许将来有一天Barrette会带着他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来看望Adam与他的家人,也许他可以在哪天指着相册上相同的脸让孙女猜哪个是他,哪个是Adam。就像其他人一样,这样的未来也许是那个人渣想要的,也许是准备现在就将Adam赶出家门,再也不相见的贱人想要的。但Adam与她们不一样,他已经无法回头了,而且Adam是他的兄弟,他的孪生兄弟,他怎么可能如此对待他的孪生兄弟,从一开始他就不该与他拥有这样的关系。他十分的,十分惧怕如果他与Adam就此消失之后的未来。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化为了鼻腔突然的酸楚与模糊的视线。
什么东西破碎了,脱落了,露出了鲜红的嫩肉。荆棘将他的心脏紧紧绞住。
Barrette第一次在Adam面前如此脆弱,那是第一次Adam在床笫之外看见Barrette的眼泪。
“我不知道……Adam……”
“……我不知道……”
疼痛。
“我不知道也许我们就如此结束,或许明天我们还会共同在一张床上醒来,也许我们可以向父母坦白,也许我们可以一同去法国,也许你会找到一个女孩然后和她在一起,但我不知道,Adam,我不知道……”
疼痛。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也颤抖许多,他现在不是那个温柔细心到极点的完美先生,他只是Barrette,会脆弱的Barrette,会犹豫的Barrette。去除了所有伪装的Barrette。
“I love you,Adam,就算有些不合时宜,我爱你,就算明天你会离我而去。这不像那些我对别的女人说过的廉价情话,我,爱着你。永远都会,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请原谅我,Adam,对不起……对不起……”
无法抑制的疼痛。
他用双手遮住他哭泣的面容,而泪水从他的手指缝间流了出来,那一刻他如同一个被欺负的男孩一样,不愿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样子,同时逃避着面对一切。
不知何时伦敦的深夜开始下雨,在一切安静下来之后那淅沥声才渐渐清晰起来,如同那反复争吵后事实尖利的锐角才被磨出。
Barrette知道自己是个懦夫。
“Barrette……”愧疚感席卷了Adam的胸口,他从没有这么想收回那些字句,他只是那么站立着,任由寂静充斥了整栋此刻显得空洞的房子。
“我想我们各自都需要时间来思考一下,Adam。”他拿这当做借口匆忙逃离,甚至狼狈。却没料到那是这个月他与Adam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Adam也在大门关上的同时砸碎了那写着字母B的咖啡杯。
01.[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A:Adam Rosé
B:Barrette Rosé,小姐.以及,如果对于我们的姓氏有疑惑的话,虽然我与我的兄弟生长在英格兰,但我们的祖父是法国人.
A:不觉得你有点烦人吗万事通先生?
B:在第一题就吵起来会很无礼的,Adam.
02.[年龄是?]
A:35.
B:35,小姐.
03.[性别是?]
A:你没眼睛吗????
B:我对于他对您的行为举止很抱歉,同时,我们都是男性.
04.[你的性格怎样?]
A:……怎么描述,好烦,过了.
05.[对方的性格呢?]
A:像个…被塞满了酒瓶子的垃圾桶一样讨厌.
B:无礼,粗鲁,并且…脏.
06.[两人何时相遇的?在哪裏?]
A:我妈的子宫.
B:我想不应该是父亲的…you know……
07.[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
A:这家伙是和我争夺出生权的混蛋之一.
B:我要被家伙赢了我还不如死在纸巾上.
08.[喜欢对方哪裏?]
A:这个问题是出来干嘛的?我喜欢这玩意儿?????????
B:洗干净之后的侧颜还有比我长的头发.
09.[讨厌对方哪裏?]
A:所有地方,特别是呛得要命的香水味儿,闻着就想吐.
B:除了上一题所说的两点之外的所有.
10.[你觉得和对方相处的好吗?]
A:不好,一点都不.
B:不好.
11.[如何称呼对方?]
A:名字,或者‘亲爱的兄弟’,有时候我会在心里叫叫他傻逼.
B:名字,或者‘亲爱的兄弟’,‘亲爱的’,顺便,Adam,你有时候也叫我‘啊’,‘唔’,‘嗯’,‘哈啊’………
A:闭嘴.
12.[希望对方如何称呼你?]
A:就叫我名字.
B:叫‘亲爱的兄弟’或者名字.
13.[比喻的话,对方像什么动物?]
A:猫,我讨厌猫.
B:在泥浆里到处滚的流浪狗……
14.[送礼物的话,会给对方什么?]
A:倒计时只剩三秒的定时炸弹.
B:戒指,玫瑰,领带夹,袖口,西装,领带,马甲,晚餐,晚餐之后进行在床上的事……
15.[想收到什么礼物?]
A:让我,在上面,一次.
B:我正想在下面一次,今天我们也许就可以试试.
16.[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哪裏呢?]
A:他的诡异的所谓品味,特别是香水,如果说大一点,他这个人.
B:他的个人卫生,以及生活习惯,如果要用四个字说,他这个人.
17.[你有什么癖好码?]
A:我没有啊.
B:不,你有,我没有.
A:你才有!
B:我没有.
18.[对方有什么癖好吗?]
B:总是爱抓人咬人什么的,有时候还会哭.
A:你在说你自己吗??
19.[对方做了什么会讨厌?]
A:Everything.
B:Everything.
20.[你做了什么对方会讨厌?]
A:哦相信我,不管我干什么他肯定都讨厌的要命.
B:不知道,我有让人讨厌的地方吗?
21.[两人的关系进展到哪裏?]
A:他不肯野战.
B:我保证那不是因为我个人的廉耻问题而是…谁会在草坪上做爱弄的一身泥?
22.[初次约会是在哪?]
A:幼儿园?
B:还没上幼儿园.
23.[那时候的气氛是?]
A:不记得了.
B:我记得母亲一直在旁边笑.
A:她一直都在笑.
24.[那时进展到哪?]
A:两个没上幼儿园的小孩是不会发展性关系的,好像就…亲个嘴而已.
B:只是接吻了而已.
25.[经常约会的地点是哪裏?]
B:我们几乎不约会,如果硬要说的话那是我家.
A:你老是做些诡异的食物,虽然还挺好吃的,但是为什么你要在桌子中间点根蜡烛?节能过头了吧?
26.[对方生日时,会做什么?]
A:我会给自己唱生日歌.吃自己的生日蛋糕,然后故意忘了今天同样是他的生日.
B:我会给他唱生日歌,送他生日蛋糕,然后故意忘了今天同样是我的生日.
27.[最先告白的是谁?]
A:他.
B:他.
28.[喜欢对方到什么程度?]
A:……不喜欢.
B:比我喜欢我的沙发少一点,哦…我的沙发……
29.[啊,是爱吗?]
A:Absolutely NOT.
B:Certainly yes.
30.[对方说了什么就没办法了?]
A:我明天要去出席晚宴,帮我选衣服.
B:我,不,洗,澡!
31.[怀疑对方见异思迁的话,怎么办?]
A:像他这么招蜂引蝶只要晚上回家其他我都无视.
B:有人,除了我,看得上他吗?
32.[允许见异思迁吗?]
A:同上.
B:不允许.
33.[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的话,怎么办?]
A:根据他手机的GPS信号找到他然后把他给揪过来.
B:我相信他不会迟到,而且他从来没有过.
34.[最喜欢对方的哪个部位?]
A:……手指.
B:(洗干净之后)头发.
35.[对方什么举止最妩媚?]
A:妩媚……大概是早上起来他梳洗打扮,没错,打扮的时候.
B:睡着的时候.
36.[什么时候两人会觉得紧张?]
A:他在翻我衣服的时候,一般他这么做都意味着他要扔掉我一半的衣服.
B:他再要挟我如果再喷那个味道的香水就把我按照彩虹色谱整理的衣服都弄混的时候.说实话,我也不怎么喜欢那个香水.
A:你现在的更难闻.
37.[对对方撒过谎吗?擅长撒谎吗?]
A:……
B:……
38.[做什么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A:我给他出一道小学水品的数学题然后看着他做不出来的时候.
B:看着他.亲吻他.
A:我天哪你能别那么肉麻么…
39.[有吵过架吗?]
A:家常便饭.
B:说起这个,我真希望你吵架时能注意一下时间,有的时候刚进行到一半你就开始抱怨我的香水味,然后我们就保持着进行到一半的姿势开始吵架,吵了大概半个小时,而且你硌死我了.
40.[是怎样的吵架呢?]
A:都是关于一些小事的,从来没在大事上吵过架.
B:不!凡是关于我的香水以及你的卫生问题以及我的沙发,都没有小事!!
41.[如何和好的?]
A:我都不想说那三个字母了.
B:SEX.不用谢.
42.[即使转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A:想都不想.
B:想.
43.[感到「被爱着」是什么时候?]
A:上次我发烧吐了他一身,然后他居然给我做了碗汤.其实我觉得你那时候应该是突然发神经了.
B:这是爱,Adam.
A:不,这不是.
44.[感到「难道不爱我了吗???」是什么时候?]
A:他逼着我一天洗两次澡的时候.
B:他真的打乱我按彩虹色谱整理的衣服的时候.
45.[你是如何表现爱的?]
B:Adam.
A:?
B:我爱你.
46.[如果死的话,是比对方先死?还是后死?]
B:按照他这样不正常的生活方式…也许他会比我早.
A:按照你这样不正常的生活方式,肯定是你死的比我早,然后我就可以度过没有你的,幸福无比的几年.
47.[两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A:没有.
B:没有.
48.[你的情结是什么?]
A:我有吗?
B:你有,我没有.
49.[两人的关系是周围人公认的?还是保密的?]
B:我可以保证Weeks已经知道了…还有我们的几个邻居,你的声音太大,Adam.
A:你声音才大.
50.[觉得两人的爱会永远吗?]
A:说不准.
B:说不准.
51.[你是受?还是攻?]
A:都有.
B:都有.
52.[为什么这么决定?]
A:猜拳,他赢了他就在上面,我赢了我就在上面.
B:有时候我是自愿在下面的.
53.[对于这种状态满足吗?]
A:还…可以……
B:就算不满足我还有女人.
54.[初次H是在哪裏?]
A:高中…我的寝室里.
B:实际上…从路上就开始了.
55.[那时的感想是????]
A:醉醉醉醉醉醉醉我为什么正在上这人醉醉醉醉醉醉
B:醉醉醉醉醉醉醉为什么我在上我自己醉醉醉醉醉醉
56.[那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
A:我这个样子,就是欠揍一点.
B:我这个样子,就是邋遢一点.
57.[之后的早上最先说的话是什么?]
A:FUCK.
B:我直到中午一句话都没说,这代表着一段关系的终结和另一段关系的开始.
58.[一周做几囬?]
A:七回?
B:十四回.
59.[理想中一周做几囬?]
A:他在上面?一回都不要,我在上面?上到他说不出话为止.
B:我在上面?十次就够了.他在上面?上到我说不出话为止.
60.[是怎样的H?]
A:什么样的都有过…吧.
B:最近他很喜欢咬我.
61.[自己最有感觉的是哪裏?]
A:实际上只要是他,我几乎全身都是.
B:实际上只要是他,我几乎全身都是.
62.[对方最有感觉的是哪裏?]
B:耳垂,颈侧,喉结,小腹…
A:乳首,锁骨,大腿内侧……
63.[用一句话来形容H时的对方.]
A:总之很想让人上到他话都说不出来.
B:就像清晨的玫瑰一样.
64.[对于H是喜欢?还是讨厌?]
A:还可以…
B:必要的调剂啊.
65.[一般是什么体位?]
B:他喜欢骑乘,当然我偏爱面对面.
A:或者直接按在(被按在)墙上.
66.[想尝试什么样的做法?(场所,时间,服装等)]
A:我一直觉得如果你女装几乎没什么违和感.
B:彼此彼此.
67.[淋浴是在H前?还是后?]
A:我不洗澡他都不让我碰他.
B:不洗澡怎么能做爱???
68.[做时,两人有做过约定吗?]
B:他总是说要干到我说不出话,虽然他几乎没遵守过.
A:哦是吗,如果你把像个处女一样哭个不停也算成说话的话.
B:你也同样,我亲爱的兄弟.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做过吗?]
A:我有过女朋友,被这混蛋给抢了.
B:有,我的狩猎成果都可以挂满一墙.
70.[关于「如果不能得到心,光是身体也行」的想法.赞成?反对?]
A:我们不就是这样的?
B:不我们不是.
71.[对方被坏人强奸了,怎么办?]
A:我会谢谢他.
B:我会把那混蛋关进牢里直到他烂在那儿.
72.[H前和后,哪个更觉得害羞?]
A:都差不多…
B:没什么区别.
73.[朋友说「只有今晚,因为太寂寞了」并要求H.怎么办?]
B:很开心的接受.
A:我的朋友几乎都在法国.
74.[觉得自己的技术好吗?]
A:并不是我自夸,不过,每次完了之后看Barrette的反应我觉得我还可以.
B:我可是有国际名誉的.
75.[对方的呢?]
A:就那么着吧.
B:我可是有国际名誉的,亲爱的兄弟.
A:国际名誉对我没用,看起来.
B:…你太伤人了.
76.[做的时候希望对方说什么?]
A:我想他闭嘴.
B:跟我说点巧妙的下流话,不要只是蹦词儿.
A:你要求还挺高,公主.
B:谢谢你的夸奖.
77.[H时最喜欢看到对方的脸是什么表情?]
A:没了平常对付那些姑娘的假笑的,大口喘气情迷意乱的表情.让我很有欺负他的成就感啊.
B:快要哭出来的脸或者是写满了“你真他妈欠操”的脸.
78.[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B:完全没问题啊.
A:完全没问题.
79.[对SM之类的有兴趣吗?]
A:不得不说他带上口枷之后真的挺诱人的.
B:最好别留下太多痕迹,不然我第二天怎么和姑娘上床呢.
80.[突然对方变得不寻求身体需要了,怎么办?]
A:他那么欲求不满…我想象不出他禁欲之后什么样.
B:不怎么办,我还有姑娘.
81.[对强奸有何感想?]
B:禽兽不如.
A:是的.
82.[H最棘手的是什么?]
A:干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来没带套,然后折腾半天,都萎了.
B:他总是扯我的三件套,然后扔的满屋都是.
83.[目前为止觉得最惊险的H地点是哪裏?]
A:父母的卧室
B:……?
A:那次我是蒙着你眼睛的.
B:哦那次.
84.[受方有主动要求过H吗?]
A:我没有.
B:你有,而且我也有.
A:我没有!你有倒是真的.
B:你有,我记得上次我还拍了一段.
A:!????
85.[那时攻方的反应呢?]
A: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主动过,所以我不知道…不过他几乎每次都是主动的.
B:Adam,你主动的那次我们是在书架上的.
A:那次啊?我本来还以为你吃了春药.
B:你是我的春药.
86.[攻方有强奸过吗?]
A:谁知道他有没有…
B:我没有!我是有道德底线的.
87.[那时受方的反应呢?]
A:没有过,所以没有.
88.[有理想中的「H的对象」吗?]
B:我自己,也就是Adam.
A:我倒是没有……
89.[对方符合理想吗?]
B:当然.
A:…可能
90.[H时使用道具吗?]
B:数数我们没用过哪些?
A:就一两个吧…
91.[你的「初次」是几岁?]
A:19
B:16…17?不记得了.
92.[那,是现在的对方吗?]
A:很不幸,是的.
B:不是,是Emma还是Kara来着…还是Anna?
93.[最喜欢被亲哪裏?]
A:…什么鬼问题……
B:(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和渐渐向下的眼神)
A:!????????
94.[最喜欢亲哪裏?]
A:亲他嘴,这样他就说不出话了.
B:Adam,我是亲你耳垂多一点还是锁骨?
95.[H中对方做什么最高兴?]
A:闭上嘴就好.
B:张嘴多叫一点,别那么拘谨Adam,这可不像你.
96.[H时会想什么?]
A:为什么这个也要告诉你!???
B:啊这个人长得为什么有点像我…哦对了这是Adam啊.
97.[一个晚上做几次?]
A:数不清.
B:真的数不清……
98.[H时,衣服是自己脱还是被脱?]
B:我脱他的,他脱我的.
A:不明明是你在脱你自己的.
B:我没有.
A:你就是.
99.[对你来说H是什么?]
A:调剂吧…大概.
B:生活必需品.
100.[请对对方说一句话吧.]
A:Screw you.
B:Be polite.
(为啥不能两个E-Group都选啦(;´д`)ゞ
(Barrette先生肯定是盖瑞斯图啦^q^
(Barrette先生我对不起你第一题人名迫于字数限制只能写昵称要怪就怪我起名起得那么莫名其妙都怪我quq是POI的同人有人看出来了嘛(¯﹃¯)这两个遇见狗男男想想都醉了x
(第五题请将所有的弄读成neng
(最后一题不要看字数啦为了字数俺都写英语了QUQ
(顺便最后点阿荨@君陌芊荨
以下是规则。
1.选择一个你喜欢的欧美影集/电影/书籍/节目/音乐/动漫/电玩/中的角色或配对。
2.挑选十道你喜欢的文章类型,等级随意。
3.每一道题目英文以10个单字为限,中文以20个字为限。
(若完全以英文写作再翻译成中文,则中文部份无字数限定)
(若中英参杂(如人名和专有名词),一个英文单字算一字中文)
4.写完十题然后指定下一位。
5.大功告成,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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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rossover(混合同人)
Adam的号码被吐出来,Barry开心疯了。
2.Death(死亡)
嘭,车祸,死的是Adam还是Barrette?
3.Episode Related(剧情透露)
“第九集卡特死了,被西蒙斯弄死的。”
“……够了Adam.”
4.Humor(幽默)
没想到你坟墓都这么呛,你把香水偷偷带进去了?
5.Poetry(诗歌/韵文)
Adam的情书:
亲爱的兄弟
我弄死你
我弄死你
6.Romance(浪漫)
不操昏Barrette,Adam就不会浪漫。
7.Sci-Fi(科幻)
Barrette其实是Adam的克隆体哦。
8.Smut(情/色)
哦我亲爱的兄弟。
这句话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春药。
9.Time Travel(时空旅行)
Adam见到了小Barry然后掐死了他。
10.Gary Stu(大众情人(男性)
Women do not bothering Barrette.
Adam does.
“抱歉,Diane小姐,我想我没有懂您的意思?”
Barrette在不舒服的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双手放在翘起的右腿的膝盖上。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杀他,律师先生,我…我只是朝他开了一枪,我并不想杀他……你是这里最好的律师我知道,你…你会让我没事的吧?”
“尽我所能,Diane小姐。”
Barrette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随后无意的使了些力气关上,或者更像是甩开,随后在走向休息室的路上把杀了自己丈夫的神经病女人抛出了大脑。
他端着一杯咖啡思考着通讯录里波浪卷发的漂亮情人重要还是再向家具公司定制一个沙发重要——哦我的沙发,Barrette想起这个时心里仿佛又挨了一刀——不过,Whatever,那些都排在Adam之后,他忙于猜测他把Adam一个人关在家里之后他能干出什么来,然后十分虔诚的祈祷他的猜测不会成真,Adam已经害他请了一个上午的假了。
他在思考的同时忽略了拿着一沓文件向他跑去的Weeks——刚从美国调来的同事,黑人,爱好Jeez,品味不错只不过热情的几乎令人误解,他和Barrette相处不错,相处不错对于Barrette的意思,只是不会在工作时间把另一个摁在地上打,而对于Weeks,则是可以到对方家里随随便便开Party。
“嘿,Barrette,想来杯咖啡…哦你已经有了,你猜什么,昨天那个穿Westwood的华尔街男,我给他打电话都没人说一声Boo。”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Weeks先生。又及,华尔街位于美国而这里是英格兰。”Barrette揉了揉眉头,随后对这个他根本不懂笑点的笑话摆出勉强的礼貌笑容。
Weeks只是耸了耸肩,拍拍自己的深蓝色西装,装出夸张的英国口音说了句“哦我原来在英格兰!”之类的什么,随后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休息室的单人桌上。“Diane那件案子的尸检报告,我想你会喜欢这个的。”
“Thank you…Weeks.”那根本不是英国口音,Barrette暗暗想着,随手翻了翻卷宗,只是普通的枪击案而已,他不需要死人尸检报告而是Diane小姐的精神情况检查报告,为什么他们永远搞不懂事情的重点……Wait?
他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见手机屏幕上白色名字(Adam a.k.a. 我的灾星)的一瞬间他的大脑里似乎还有点类似愉悦的心情,随后他按下了接听,之后条件反射的按下免提时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嘿,Barrette。”Adam用了他的名字,这不是他们经常用来称呼对方的方式,类似“我亲爱的兄弟”之类的,而更像是…在他们不是那么清醒的时候,比如在床上的时候,用的称呼方式。
“……嗯?”他回答了一个单音节,一边的眉毛随即向上扬了扬。
“Barrette,说实话我好像生病了……哦不…并不是好像,我真的生病了,脑袋疼得要死,导致卧室的墙壁老是在我的眼前转来转去的,你简直不知道这有多烦……更糟糕的是家里没有可以食用的食物——你清楚这个概念吗?或者说你希望我能再好好地祸害几次你家的厨房?”
Barrette不可抑制的在Adam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向下弯了弯嘴角,还有眼神里渐渐充满的担心或者其他的东西。在Barrette的记忆里,Adam从来不关心他自己的身体,例如他宁愿在昨天那样的大雨里一路冲过去也不愿意多走两步买把伞,并且他还有在一月吃冰激凌之类的诡异爱好。Adam从来都是被照顾的那个,从他们的幼年时期到现在,幼时是因为Adam是家里唯一,一个会和隔壁的小孩打架,然后自己被揍得满脸鼻血的男孩,而自从那时Barrette就是边用酒精擦着他的伤口边嫌弃Adam的衣服有多么脏那一个。
他当然不会就那么说“你还好吗”之类的话,他们从来不对对方说这样的话,他们总是装作自己对于对方的一切情况都感到厌烦,嗤之以鼻。但无论如何伪装,最后只是一副自己的自画像而已。
Barrette关心Adam,尽管他不承认。
“首先,你应该先测试一下你的体温,也许你正在发烧也说不定,伸出你的手臂,床头柜第一个——哦不第二个柜子里装着体温计,先把它含在你的嘴里。”
Barrette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忧心忡忡,他能听见Adam说话之间粗重的喘息,他几乎开始有些怪罪自己昨天强迫让Adam洗了个澡之后,没有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
“嘿,第二个抽屉,Barrette,你就那么放心我打开你的床头柜?不怕我在里面找到些奇怪的……恩,东西?或者说玩具?”
Adam的咬字有些模糊,Barrette思索他肯定正在叼着温度计,难得听一次话啊。
“自顾自闯进人家里,还随意翻看别人的手机,Adam,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没有诚意,让我猜猜,也许在问出这句话之前你已经挨个看过一遍了?以及,我想需要那些东西的不是我而是你,我手机通讯录里那些姑娘可比它们好用多了。”
Barrette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反击了回去,如果他有那个闲情雅致,他可以和Adam这么说话持续一个小时或者更长,是的,他们试过。
“嘿,对我来说你也比它们好用多了。——对了Barrette,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差不多该和好了。”
“和好?你指的是哪件事情,今天早上翻我的手机?昨天晚上弄脏我的地毯和沙发?”在提到沙发时Barrette的心猛地颤了一下,oh dear…那柔滑的皮料就那么被……它几乎是Barrette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它仅仅在世界上存活了半年而已……(“Adam!!就是他!!杀沙发凶手!!”Barrette能想象到自己的沙发在天堂上可怜兮兮的尖 叫着。)“抱歉你明白,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导致我一下子没能想起来。”
“再往前想想,我指的是,半个月前,我们分手那次?”
“我们分手了吗?——等等,好像是有这么件事。Adam,我的意思是,我今天早上的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么你呢?”
“我也以为,我从法国辞职回来这件事已经足够说明了,亲爱的Barrette。Adam打了个哈欠,他终于准备闭嘴了,Barrette想,好的,我又要请下午的假来照顾这家伙了,多棒啊。“谢天谢地,Barrette,天大的好消息,我他妈终于困了,总之我决定先睡一觉再说……晚安。”
“在睡觉之前请先把温度计拿出来…”Barrette合上了Diane先生的尸检报告“……不小心咬碎就糟糕了。”
在对面沉默了几秒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这个不省心的混蛋。
“WOW……那是谁啊Barrette?”
“我的兄弟,Adam。”
“……你会和兄弟说这样的话吗?…可怕的英国人。”
Barrette抬起头直视了一直坐在对面的Weeks的眼睛五秒钟之后才醒悟过来,他低下头看见手机的通话界面上的免提功能是……ON。
此时无声胜有声。
Barrette第一次体会到一个字母都吐不出来的感受,他几乎是僵硬的站起来,甚至都没有给Weeks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系好他西装的扣子,拿起他的公文包,然后就那么走出了休息室。
企劃故事堆
待補
♢天朝現代背景♢
♢主BL,R15表現有♢
♢個人世界觀 非企劃♢
♢緩慢更新…十分…緩慢…(血)♢
♢作品內觀點僅為角色,不代表作者立場♢
個人小組。
·外一篇·可念出卻不存在,和存在而不可念出的
蘭的身上有一個藍河鎮人人皆知,而人人皆不敢言的秘密——他手上第一條人命,是將繈褓中的他從橋下垃圾堆裡拎回家,然後撫養長大的乾爹。
人人皆知,因為弒父的白眼狼在這兒八百年出不了一個。
人人皆不敢言,因為那死人是個叛徒,背叛了藍河鎮真正的主人,因此誰也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更連帶著蘭在他人的口中也換作了別名——RUM,一種帶著香甜氣息的烈酒,如他的外表一般令人迷惑。
老叛徒沒有墓,更不會有可以讓人祭奠的碑,他的尸體被鎖進一個廢棄的集裝箱,推下碼頭,沉入河口,被波濤席捲去了遙遠的大海——至少在蘭的想象中,他已經去了坐在碼頭邊的自己眼中,遙望不見的遠方。
蘭在少管所呆了三年,卻感覺與藍河的生活相差不遠,甚至比乾爹死後的藍河還更要親近。因為連這裡,都流傳著關於乾爹的傳說,儘管,祗有一位在這裡幹了幾十年的老獄警還記得,然後在那些閒極無聊的時刻,向他嘮起當年這放風場上上演的麻煩事兒,一遍又一遍。
三年的時間,這是蘭唯一留下的記憶,老獄警的回憶並沒有太多的細節,可蘭卻能清晰地看到尚且年時的乾爹在這片操場上與對手一同給獄警們製造的管理困擾,有時候是同面目模糊的“同伴”,有時是跟自己,一如很多年後,他帶著自己在藍河生活的那些日子。
蘭對著喧鬧的操場露出了微笑,眼中的操場空無一人,安靜無聲,祗有乾爹站在他的面前,笑呵呵地對他勾著手指挑釁,可目光卻是那般溫柔,溫柔得像是入夜前剛剛點亮的月光透出黑雲時的樣子,令蘭一時怔在原地,無法思考。揮出的拳頭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把銀亮的刀,被乾爹粗糙的大手包裹住,重重裹著,像是叮囑,又似不捨放開。
“好兒子,以後靠自己了。”
話音未落,猛地將自己的手拉扯向他,一抹而下,就此別過。
蘭滿身冷汗地從睡夢中驚醒。
三年後的藍河,早已沒了讓他遮風避雨的屋簷,碼頭集裝箱堆上空出的那個口子,就是他在太陽西下後枕浪被星的地方,伴著乾爹留給自己的一把生鏽的西瓜刀,和地攤隨手買的紅雨傘。夜晚的海風在朦朧的月色照耀下吹過無人的水泥地面,卷進鐵皮與鐵皮之間,將那小小的方寸塞滿潮濕的鐵鏽味道。蘭喘著粗氣,岸邊黑色的人影倏忽間消失不見,仿佛躍入了水中,卻不驚起一絲波瀾。
人們說,當兒子的為了投誠,殺了自己養父乾爹,撿來的狼崽終究養不熟。
人們說,藍河鎮的主人是無法被推翻的,即便是親手養大的狼崽,終究認的也是真正的頭狼。
這些傳言都上不了檯面,卻隨著下水道的污濁惡臭不斷流淌,漫延到整個鎮子的四肢百骸中,豢養著在陰溝裡吱吱喳喳的老鼠們。而祗有蘭自己知道,那一刀,既不是割袍斷義的憤怒,更不是投誠效忠的宣言,那不過是他愚蠢的乾爹留給他的,一道小小的保命符——他祗是想在身份暴露的時候,讓自己依舊能夠活下來罷了。而這甚至都與什麼高尚的目的或偉大的志向無關,以至於當那一腔熱血濺了滿身,順著面容滑入口中時,蘭依舊無法理解,乾爹究竟為何而死。
是為了那個“外面的世界”麼?
對蘭而言,那不過是他不經意一瞥時留在眼中的剎那虛影,是電視雪花般呲呲躁動著的灰色高墻,是乾爹用鮮血去澆灌的一場,永不會醒的春秋大夢。
以至於哪怕他清晰而明了地確認,這藍河鎮不過是個無可救藥,臭氣熏天的爛泥潭子,而“外面”是乾淨整潔,芳香撲鼻的嶄新世界,他也未曾想要離開。
腐臭與芬芳,花園與沼澤,於他而言,祗是不同的字音,而沒有不同的價值。就如同當年他坐在警車裡,眼角瞥過車窗外一排排呼嘯著退去的高樓大廈,徑直走進了少管所高聳的電網圍墻中那般——高樓與高墻,理所當然絕不相同的東西,他卻難以分辨,它們看上去究竟有何不同。
高三入學第一天下午,前來報道的蘭姍姍來遲,走進沉重的校門之後,是空蕩蕩的操場,和寂靜無聲的桌椅山。
飲過血的利刃即便藏在包裡不露鋒芒,也足以震懾被不鏽鋼大門所圈養起來的狼崽,他們躲在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窺探著,陰謀著,貪婪而無能。
除了那個以囧字自稱的傢伙。
外來的崽子無知而無畏,非要擋在面前做那出頭挨打的鳥,令蘭覺得有些好笑。
為修心而習的拳腳終究敵不過為殺而生的爪牙,封印的利刃無需出鞘,藍職的老大便換了人。不甘心的少年不斷爬起身,一次次地向他發出挑戰,然後被掀翻在地。
於是蘭的外號又多了一個——蘭爺。鎮子上的忌諱在小崽子們的口中似乎毫無被遵守的必要,反正無論是RUM還是蘭,聽上去都差不了多少。
而蘭卻再次想起了他的乾爹。
當年乾爹教自己功夫的時候,也是這般,那麼地狠,那麼地重,卻感受不到半絲殺意。祗不過,眼前這個少年比乾爹弱小太多,但至少,與那些無能卻嗜血的狼崽子們完全不同。蘭這樣想著,順腳將少年的膝關節來了個錯位,痛快而乾脆。
蘭的人生很少能有如此興致勃勃的時光,不必戒備太多,祗需要面對衝向自己的人,任憑身體的反應出手——自乾爹死後,這還是第一次。感覺像有個了玩伴,蘭蹲下來,看著阿囧鼻血直淌的臉。
“阿囧。”
“我叫Jone,不是囧。”
“不是一樣麼。”蘭嘴角一翹。
阿囧無話可說,祗得一屁股坐起,拿風洗臉,一邊嘟囔著:“我明明也是練打擊出來的,怎麼就是打不過你。”蘭沒說話,丟給他一根煙頭,把阿囧嗆得咳嗽了半天。
蘭有時候就會這樣故意地去逗弄阿囧,比如方才的煙屁股,又比如時而不意地伸出手指,輕輕一勾阿囧的下巴,對方就會從脖子紅到耳朵,然後嗯嗯啊啊地罵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兒來,祗剩如他名字一般的難以言喻的表情。
很有意思。
這成了蘭百無聊賴時的玩的遊戲,也是唯一一個。
直到蘭遇到aika。
作弄別人的人,終究是會遭報應的,察覺到自己自耳根升起的一股熱意,蘭這樣想道——
自己現在的臉也一定很紅,像對方撐起的那把,自己落下的紅傘。
“外面的世界好看麼?”aika有些好奇地問他。
蘭無法回答。
因著他對外面的世界有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抗拒,甚至是,憎惡?
他本該直白地說,他沒見過,可卻在開口的瞬間,生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饑渴,欲以言表,卻無可言表。祗因它源自某種慾望,孳生於身體難以察覺的最底端,如蟲蟻窸窸窣窣自地下尋找出路,蜿蜒而上,化作沼氣在沉積的泥沼表面吐出一顆顆細小無害的透明泡泡,當你好奇地小心靠近,伸出指尖想要輕輕觸碰它時,便突然爆炸開來,將你整個兒地吞噬其中,重新掩埋。
於是自此,對蘭而言,“慾望”二字再不是一個全無所謂的音節,而是即便無法說出,不知言表,也真實確然地存在於他身體內部的無名火源,如爐中通紅的焦炭,從裡到外,燃燒著,滾燙著,不見火焰,不肯熄滅,自他的腹下,順著血管和神經延燒,引燃心臟,烤炙大腦,燙傷雙眼,強迫他去看到他從來懶於入目的畫面,去雕琢他從未想放進記憶裡的故事。可哪怕他翻遍大腦每一處縫隙,也搜尋不到半片畫面或聲音的碎塊,去編織一個能充作答案的幻覺。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麼好看麼?”
“也許吧。”
“那裡的樓,真的比藍河最高的房子還要高?”
“比這裡高多了,高得看不到頭,好像要插到天上去一樣。”
“……”
Aika抬起頭望著迷茫的天空。
“站在那座房子的樓頂,能感受到很大很大的風,比這裡還要大。
而比那座房子還要高的地方,一定會有更大更大的風。”aika轉頭看向蘭:
“如果能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能飛起來麼?”
“不知道,也許吧?”
蘭躺倒在地,看著空中那縫雲隙時隱時現,隨口說著:“我也沒飛過。”
這樣的日子很長,很靜,很閒,在血與玻璃的碎片和紅傘下的親暱之間循環往復,平靜到會讓蘭產生一種與世隔絕般的詭異感。藍河鎮的主人似乎掌握著鎮子上的一切,卻從不踏足這小小的碼頭,以至蘭對他的存在,也變得猶如隔著磨砂玻璃看去的天空,已知,卻逐漸走向朦朧,祗有aika時不時露出的憂鬱,提醒著他那一團遮天蓋日的黑雲無處不在。
後山上的四層別墅俯視著交錯雜亂的街道和穿流而過的藍河,面向遙遠的大海,落日餘暉將墻壁上五彩的碎瓷裝飾染上橙紅的霧,又隨著時間漸紫,漸暗,迎來皎潔的月光。
蘭在風中站起身,回頭看向那棟安靜的“高樓”,鎮裡最寬闊的陽台上空無一人,隔著一扇扇落地玻璃,能看見的,祗有空洞般的漆黑世界。
隨他怎樣,與我何干。
少年腦中閃過這樣的話語,重新躲進了紅傘下的小窩。
寧靜的碼頭,潮起潮落,不知名的鳥群從東方未明時便開始嘰嘰喳喳,在集裝箱上跳躍,從紅傘邊探頭,對傘下犯懶不起的人歪歪腦袋,咕嚕嚕轉動著黑眼球。aika對著那小腦袋笑了笑,喉中傳出低低的哼唱,那鳥兒像是應和般,發出幾聲清脆的鳴叫,繼而飛走飛走,在水泥地上玩耍,在電線桿頭放哨。
蘭側身看著aika的臉,那歌謠順著鋪展開來的髮絲傳入他的腦海里,如同幼年時光,乾爹也曾經枕著手臂靠在他的身旁,低聲哼唱,哄他入眠,儘管那哼唱總是能讓已入夢鄉的孩子瞬間驚醒,一次又一次地,讓蘭至今尤覺,他一定是故意的。而aika的低唱卻悠悠蕩蕩地,似有似無地,圍繞著自己,蘭在那輕輕的低吟中再一次沉入霧濛濛,軟綿綿,還帶著玫瑰香氣的夢境。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麼好看麼?”
Aika又一次問道這個問題,卻不似好奇,倒像是要確認些什麼一般,而蘭也依舊無法做出隨口以外的回答,祗是從身後抱住她,一遍遍地呼喚她的名字。
“愛歌,愛歌。”
“如果我從那裡跳下去,能讓你飛起來麼?”
aika的聲音在耳邊,如悠揚的歌謠,飄飄蕩蕩,而蘭卻瞪大了雙眼,下意識道:
“……我不會飛。”
女人鬆開他,笑起來,比他見過的,她曾經展露出的笑容都要更加地美麗和燦爛,那笑容的主人捧起蘭的臉頰,落下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印子,接著轉身,帶著那悠悠蕩蕩的歌謠,和被風吹得張揚地綻放的白裙,離去。
留下蘭獨自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自那以後,aika再不曾出現。
不鏽鋼的大門和閃著銀光的電網包圍著藍職的水泥世界,妄圖將尚未成年的狼崽們扣鎖其中,而蠢蠢欲動的幼獸們不會安靜地等待風暴過去,他們伺機而動,尋找著隱蔽的漏洞鑽出牢籠,仰頭向風雨咆哮。
桌椅山下的世界有著與天空下的操場截然不同的氛圍,錯綜複雜的通道比狡兔的三窟還要令人暈眩,山底中心的“大堂”正中,那把代表著正中之中的,套著荷葉布面的椅子,能過坐上它的人儼然是這地下世界的國王般,守衛著他的寶藏。乾爹曾經半開玩笑似地告訴蘭,那底下有一個未知的世界,等著他去探索。
那確實是個玩笑,但也不是全然的謊言。
頭頂搖搖晃晃的燈泡用一根在山間蜿蜒盤索的電線盜取光明,在接觸到山外空氣的瞬間,如直衝天際的龍一般躍上半空的線纜,纏繞著,緊緊咬住藍職墻外的電線桿。蘭拖開那把正中的椅子,露出藏著的井蓋,一把掀開,下水道的味道就從黑暗的洞口撲鼻而來。蘭嗤笑一聲,仰頭將口袋裡的二鍋頭一飲而盡,伴著玻璃著地的破碎聲跳進井裡,消失在校園之中。
藍河密不透風的鐵罐被外力強行破開了一個大口,蘭緊握著那柄半鏽半銀的西瓜刀,聽著頭上呼嘯而過的車聲和警笛,穿過大地被重物碾壓而過的震撼帶起的顫動,在一片黑暗中計算目標的出口。
海風呼嘯著圈進藍河,潮水倒灌進藍河之中,逆流衝向兩岸的巷口,在地面留下淺淺的汪洋和順著小巷展開的密佈水網。鋼鐵巨輪帶著沉重的鐵鏈迎風破浪,碾過脆弱的土墻瓦頂,掃平一切障礙,燃燒瓶從窗口扔下,在鋼鐵殼子上炸開煙花,硝煙散去,如同一個笑話。蘭在地下冒著從地面澆灌而下的“大雨”和“瀑布”繼續向前,那自上而下的大水沖散地下濁惡的臭氣,帶來一絲清新,奔上一個百米多的高坡,井蓋之外,是這條藍河最遼闊的風景。
“愛歌——!!”
蘭大吼著,在寂靜昏暗的高樓前,連月光都藏匿不見,祗把他的怒吼在風中傳揚。
一腳踹破玻璃,躍進樓中,本該密佈的爪牙哪裡還留有半點氣息,仿佛一棟廢棄多年的空樓,從人到鬼都不見蹤影。向前一步,腳下是尚還有些柔軟的物體,驚雷帶著閃電大笑著,照亮滿屋尸體。蘭小心地向上一層層搜索去,直到最高那層,一樣黑漆漆的房間,透過落地玻璃窗,依舊是空無一人的陽台。
他忘了地下。
蘭轉身往下奔去,地下比地上更加幽深而黑暗,藍河的供電早已切斷,即便是小鎮主人的“宮殿”也再看不到現代工業的光明,風竄入地底產生的低吼如潛伏著的野獸正在發出警告,可蘭沒有害怕甚至恐懼的時間,劇烈的心跳反而催促著他快點、快點、再快點!快些找到那一身白衣的人,拉住她的手,確認她的存在不是一個幻影,不是一條鬼魂,更不是一場斷斷續續的春夢。
“你果然來了。”
微弱的蠟燭在玻璃燈罩中輕輕搖曳,發出昏暗的光,映照出一雙正互相拍打的手。
藍河鎮現在的主人,用黑暗掩蓋自己的面目,卻帶著笑意說:
“我說你一定會來,可惜,她不相信。”
“你在說什麼?”蘭冷眼直視著他,手中的利刃隨時準備著要大口飲血。
“她說你不會來,因為你從來不踏足這棟別墅的地盤。”主人輕飄飄地說道:“但我說你一定會來,因為這裡有這個藍河最美的女人,你怎麼能放得下呢?”說罷嗤嗤笑了起來,又突然停下,繼續說:“哦,我怎麼忘了,這是她第一次,不相信我說的話。”
“她人在哪兒。”蘭的眼睛,比那柄刀鋒更加冰冷而鋒利。
“你說呢?”主人聲音中的笑意帶上了
接著從懷中掏出一把手槍:“要不你自己算算?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槍快?”
“她人在哪兒。”
“……真是個無聊的崽子,跟你乾爹一樣,討死的命。”抬手舉槍,對準蘭的心臟。
生死都不過是一瞬的事,而蘭從沒學過什麼叫求生。他迎著那槍口襲去,子彈從他的腹部穿過,帶出一瞬滾燙的痛感,血噴濺而出,濺上蘭的面頰,灑遍他面前的光滑地磚,伴著比主人的手更加迅速,而又整齊的槍聲。
蘭停在原地,舉起的刀定格在半空,無法落下,身後全副武裝的黑衣人包圍而來,手中的刀不知被哪一個給卸下,眼前清晰的,祗有倒在血泊中的藍河主人。
“她人在哪兒。”蘭的大腦幾乎無法轉動,來適應眼前發生的一切,口中卻本能地重複著那句話:“她人在哪兒。”
主人的面容在手電的照射下顯得慘白而狼狽,那張臉沒有太多人以為的那樣衰老,而祗是不再年輕。血從他的喉中湧出,雙唇微微顫動著,擠出一個聲音——
天台。
天台?
蘭猛然清醒過來——他方才,為什麼沒有去天台?
包圍的黑衣人們沒有理會失去武器的少年,蘭捂著血流不止的腹部努力朝天台而去,鮮血潤滑了鞋底,讓他在一層層仿佛看不到頭的階梯上踉蹌爬行。重又露面的月亮從頂樓的落地窗撒進溫柔的光明,蘭已經無法感知到自己的下半身,仿佛一個被腰斬的身體,用手指努力地尋找自己失卻的另一半身體。抬頭,璀璨的星空甘為背景,襯托著由天而降的白色身影,描繪出瞬間的美麗景致,塞進少年一生的噩夢裡。
蘭醒來的時候,眼前是炫瞎人眼的白色燈光。
少年半瞇半睜著眼睛,努力適應惹人厭煩的光線,卻依舊看不清周圍到底是些什麼,仿佛他整個人所在的空間,就祗是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然後“啪”地一聲,重歸於黑暗。
過去不知許久,他才又逐漸擁有了能夠游動的意識,潔白的屋頂中央,吊扇在無聲地轉動,四周圍著的簾子偶爾被風動搖,也是潔白如新,伴著窗外清脆的鳥鳴。下身仍舊無法動彈,兩隻手也似乎被什麼禁錮著,蘭微微側過頭朝右看去,是幾乎要被他遺忘的熟悉少年,握著他的手,正在熟睡;而朝左邊看去,潔白的床褥下,一對銀光閃閃的手環,將自己的左手與護欄死死地鎖在了一起。他輕輕地從阿囧的手中抽出自己的,略抬了一抬,還算能動,於是努力伸長,將左側的窗簾掀起一角。
一把紅色的雨傘靜靜地靠在墻邊,已有些破舊,少年睜大雙眼,久久地看著,將那抹紅色也染透了眼眸,然後收回手,再不敢看。
【完】
·下篇·你的名字,和你的味道
(修改VER1.1,求評)
她是藍河鎮公認的,最美的女人。
如同天上的女神在雲中起舞般輕盈,又似深林中仙子以清泉濕潤衣裳,用半抹薄霧輕掩肉體,祗隱約透出一道曼妙的弧線,仿佛連呼吸都在引誘著人們無法自持的遐想。
她也是藍河鎮真正的主人所擁有的,最聽話的女人,如同玻璃暖房中的千瓣菊,綻放著最明艷奪目的華彩,而又安靜無聲。
——秋華(aika)。
這是她所擁有的,唯一的名字。
她住在藍河鎮最高的房子裡。六層樓的房子,四層在上,兩層在下,如同平原上突兀豎起的參天巨木,又似地衣間冒出的一棵酢漿草花,將根深深扎進藍河的土壤,無聲地攫取一切養分,在地表生出一片繁茂的花園。而她是這座花園的秋景中,最被注目的那朵,為主人和他的貴客所觀賞,和褻玩。
房內的暖氣在玻璃上凝起層霧,外邊是蕭瑟的寒風和淒厲的鴉鳴呼嘯著侵襲而過,擊打著玻璃,發出冰雪破碎的聲音,而她在霧的這邊,與一切喧囂隔絕。
畢竟,她祗是一朵花罷了。
開苞,綻放,然後在最燦爛的瞬間被剪下枝頭,靜止於不留一絲空氣的玻璃框中,成就一朵花完整的生命——這是這座花園中所有的花,統一被安排的命運,無論媸妍,無有例外。
她想不出這樣的生命到底有何意義。
可為什麼要想這些呢?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在哪裡學到的這個詞語。
秋華想,自己一定是病了,祗有生病的大腦才會開始一些她無法控制的無序活動,才會不慎觸碰到所謂的“意義”,和“意義”背後,指揮著它的那個“意義”。畢竟,作為那幢房子裡最美麗的裝飾,她祗需要順從地跟隨主人,將自己放置到任何一個主人想要看見她的地方,無需思考,更不必……嗯,似乎有一個詞可以表達,卻陌生得回憶不起。
是啊,既然一切都沒有意義,不如就這樣隨波逐流,聽天由命。
直到有一天,她在河堤旁遇見那個少年。
主人曾將手按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側輕飄飄地說:
“不用看什麼照片,你一眼就能認出他來。”
因為他是那個震驚了全藍河的老叛徒留下的,唯一的兒子——或者該說,是曾經養過的乾兒子。
秋華祗見過一次那個連名字都成為禁忌的老叛徒,灰白的頭髮,細細高高的個子,穿著有些褪色的黑色西裝,獨自靠在昏暗的角落,祗有一雙忽明忽暗的眼睛,與華美的盛宴顯得如此格格不入。除此以外,秋華對那人再沒有更多印象,祗知道他成了一個要將藍河鎮的秘密出賣給“外面”的傢伙,而這個秘密將會傾覆整條藍河,即便是溫室中與世無爭的花苞們,也不會留下一朵。
她記得清楚,那個老頭被處死的夜晚,全藍河鎮都在歡呼,當砸碎酒瓶的聲音和男人們的嘶吼從日落呼嘯至天明,她依舊做著那被豢養在花房中的奇卉,陪伴主人附庸風雅的酒宴,安靜而順從。而自第二天起,人們便開始傳言,那是老叛徒的乾兒子向藍河鎮真正的老大所奉上的,一張血書的投名狀。
主人說,去見見他,什麼都不用做,就看著他。
之後的事,你自己決定。
細細的雨落在街上,也落在她的肩頭,她有些盲目地沿著主人所指的路線向前走去。傳言中殺父求榮的禽獸仔,一身血污,穿著不知哪裡撿來的衣服,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硬挺著身子不肯倒下。另隻手上握著的鋼刀鮮紅流淌,不知是來自他自己,亦或周圍躺倒呻吟的十幾條肉畜。少年秀麗的臉上還帶著稚嫩的柔軟,眼眶中的球體卻在忽清忽濁間混沌不明。
秋華見慣了橫飛的血甚至肉沫,但她沒見過會被這些作嘔的東西襯得令自己的心臟在瞬間發出震顫的人——哪怕那人連眼眶裡都還凝著血氣。
正如主人所說,祗要第一眼,她就能認出他來。
少年的眼睛,與那個角落中的人一模一樣,是被攪渾了泥沙的水缸,和蒙上霧霾的窗玻璃。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少年眼眶中的玻璃,有一層磨砂,透著朦朧,失去了明亮的光。
秋華沒決定過任何事,可她卻從不知哪裡生出一絲好奇,想要弄清楚從他眼底透出的,那抹無法調和的顏色到底是什麼,一步向前,拾起那柄通紅的雨傘,和少年一起,在鐵皮墻裡迎接海風。
“他們都叫你RUM,像酒一樣,可以調出無數種味道。
而其中,也有我的味道。”
黑色的轎車飛馳而過,車後白色的花瓣如衝破的尾氣般噴過整條馬路,飛濺空中,淹沒水溝,黏在路人的身上,成了一塊塊撒了芝麻的肉乾。彎腰拾起飄落腳面的一瓣,含入口中,玫瑰的香氣混著血的味道,不知被誰的舌所絞碎,拌著兩人的唾液一同被吞下。
主人曾經給秋華講過一個故事——也不祗是秋華,還包括那座花房中所有的花朵們——一個蝴蝶與花的故事。
蝴蝶被美麗的鮮花吸引而來,在花房中尋求溫存,然後飛去。花朵望著蝴蝶遠去的身影,祗能靜靜地在原地等待牠再次光臨。可花朵不會等待太久,品嘗過甜美的蝴蝶無法真正遠去,牠撲扇著彩色的雙翼再次翩翩而來,落在牠心中最甜美的那朵花上,鑽入花心,沉醉其中,成為花的飾物。
於是秋華知道,蝴蝶的翅膀再如何美麗,也無法飛出這絢爛的花房。她伸出手,輕輕地捏住一隻白色的粉蝶,那翅膀在指尖微微地抖動,醜陋的軀體啪一聲掉落地面,令人作嘔地抽搐著。於是她鬆開雙指,輕飄飄的羽翼便隨風而去,再無主人,也無生命。
秋華看著懷中沉睡在自己體味中的RUM。
他也會像蝴蝶一樣,流連於花房中的甜蜜,然後被指尖輕輕一捏,就滾落塵埃,被鞋底碾死。
不。
秋華想。
他不是蝴蝶。
他的雙臂比輕薄的蝶翼有力得多,是被羽毛所覆蓋的骨骼和肌肉,是水泥地上努力跳躍著向前的麻雀,撲棱起翅膀飛起時,便成了淒厲的鴉,於空中盤旋著俯瞰人間,而當疲憊爬滿全身,才會重新落下,在紅傘下,笨拙地向她跳躍而來。
她覺得他可愛極了,而自己似乎,也擁有了些什麼,模糊不明的念想。
“那小崽子的味道如何?”
主人的影子如同層層疊疊堆積起的烏雲籠罩住她,秋華像是被一道驚雷擊中身體,麻痺,失感,動彈不得。
啊,她怎麼忘了,主人的目光,永遠都跟隨在她的身後,無聲、無形、無處不在,帶著似笑非笑的玩味嘴角——她到底也祗是一朵花而已,一朵花,又能飛去哪裡呢?
可RUM的味道卻在此刻從她的大腦被吹進鼻腔,渾濁不清,無法形容,刺激的酒精混著血塊、汗水和泥土的腥氣,還有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花香,糾結成一個飄忽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瞳孔裡,曖昧的吐息在耳邊化作一個個音節,被歪七扭八地拼合起來:
“AIKA,這個名字,你喜歡麼?”
是秋華(aika),還是……愛歌(aika)?
無數畫面在秋華的大腦中錯亂交織,在眼中匯成一幕幕噪點組成的渾濁色塊,好像頭顱被埋進了灼熱的流沙,軀幹隨之不停旋轉著向下挺去,帶著如彩條跟著呼啦啦飛騰的四肢,無法停下,直到被一道紅色的閃電劈開身體,裂風穿膛而過,把大腦和臟腑吹涼。
再睜眼,是廢棄的碼頭,生鏽的集裝箱,和輕拂的海風。
空無一人,祗有秋華自己,對著一柄紅傘發呆。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
熟悉的聲音把秋華的思緒喚了回來,她回頭,是RUM站在那裡,一肩扛著生鏽的鋼筋,一手提著老舊的焊槍。
秋華看著他:“你手上有血。”
“你不喜歡?”RUM反問,帶著點戲謔。
秋華卻老實地思考著,回答:“如果是你的就好了。我就可以知道你最深處……最真實的味道。”
RUM露出一絲意外的窘迫,避開眼神,來掩蓋他不知如何回應的羞澀。
“等我……幹完活兒。”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過了一會兒,RUM重複了這句話。
“為什麼?”
“……我以為他不會放你出來。”
RUM停下手中的活兒,回頭看她,那雙眼的光很淡很淡,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而秋華卻仿佛能看到自己,她覺得自己的心臟“嘭嘭”地猛跳了兩下,像在催促她做出決定——是回到溫暖的花房,成為畫框中永不凋謝的花朵,還是與少年依偎在冰冷的鐵皮之間,任北風將霜雪捲入,將美麗的皮囊吹破,而後枯萎凋謝,零落成泥。
“你想報復他麼?”RUM又問,眼中還是一樣的光。
“什麼是報復?”
“……我也不知道。”RUM低下頭,“大概就是……希望他消失吧。”
四根鋼筋被焊在三個集裝箱上,形成一個開口的九宮格,把紅傘下那塊小小的天地封印起來。剪裁工整的紅紙貼在邊上,寫著瘸腿折臂的“四十八願”四字。
RUM說,這字兒看上去,吉利,裡面有他想要的東西。
“吉利的就是好的,我爹告訴我的。”
秋華直直地看著它,風從身後吹來,如同遙遠的大海包裹著RUM的氣息,化作雙臂擁抱著她,少年的鼻尖在她的背後,在被吹濕的黑髮間輕輕落下了吻,聲音透過肌膚傳入耳膜——
“愛歌。”
“愛歌。”
秋華閉上雙眼,在少年低低的呼喚中落入潑滿了酒的河水,被漩渦卷入深處,卻又被什麼托起,浮浮沉沉,暈乎乎地睡著,再在蕩漾的水波中醒來,迎接撲鼻的濃烈醉意。
“外面的世界,真的那麼好看麼?”秋華在搖搖晃晃間,開口問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但RUM卻從未正面回答過她。
“那裡的樓,真的比這裡最高的房子還要高?”
“……比這裡高多了。”RUM隨意答道。
秋華睜開眼,忍不住抬起手,口紅的油棒沿著墨跡,留下交錯的深紅河道,一如凝固的血液被鐫刻其上,映入眼簾,留下一個空殼滾落地上。
秋華對著那乾涸的遺跡喃喃著:
“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如果你不在了,我就聽不到了。”
而RUM則依舊把臉埋在她的髮間:“我一直在這兒,祗要你願意來,我一直都在。”
不遠處,有什麼鳥撲棱著翅膀飛去,在秋華面上落下一枚輕柔的羽,帶著白色的光,炫進她的眼中。
“如果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能飛起來麼?”
“你說什麼?”RUM從髮間抬起頭,問道。
而秋華垂望向地上的羽毛,好像仍未從醉意中清醒過來,那羽毛在眼中再次翻飛起來,絞起地上的塵沙,塑成自己的模樣,站在面前,仿佛是一尊鏡像。而主人的影子從它身後而來,在她的耳邊呢喃著,輕笑著,錯亂的音節拼不出一個完整的意思,卻將少年的呼喚一下一下地雜落,滿地稀碎,直至無聲。
“愛歌,愛歌!”
鏡像的自己又幻化成了RUM的面容,主人的影子也隨之煙消雲散,少年眼中淡淡的光裡,是自己冷汗淋漓的面龐。
“愛歌。”
秋華難以抑制自己顫抖的呼吸,就像她難以確認,眼前的少年是真實的存在,還是主人交給她的一場噩夢。
“愛歌。”
“愛歌。”
RUM一次又一次地呼喚著,直到秋華的瞳孔停止震顫,真切而清晰地映出他的目光。
她突然笑了起來:
“你說得沒錯……我想要的,也要我自己來拿。”
“愛歌。”RUM看著她。
而秋華俯身緊緊地抱住少年,在他的耳邊,低聲細語著:
“再多叫叫我……別停下……”
像是突然立下了什麼誓言般,在少年不斷的呼喚中,悠悠地道:
“我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
所以我想,祗要他死了,你就可以活下來,繼續叫我的名字。”
“愛歌。”
“愛歌。”
秋華笑了起來,在RUM的耳邊留下一串如許願,又似咒語的音節,然後轉過身去,風吹起她潔白的裙子,如同一朵綻放的芙蓉,正飛揚著,奔向一個美麗的新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