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不唯一,不定期更新。
关于孤独的故事。
以上海为蓝本的架空城市——魔都。
在这个舞台上所展开的都市幻想剧。
【本小组为亲友私人企划,暂不接受外人】
【欢迎围观,若是对本小组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私信本po】
头像by扳手&阿伊
让预言之外的势力介入,就能避免这场战斗成为神话中的那场决战。
如此一来,也能避免预言所预示的结果,也就是最糟糕的事态发生。
然而——
“好好呆在那里。
“不要去打扰我哥哥践行他的义务。”
——想要介入战斗、想要避免最坏结局的人们,被想要让事件就这么随心所欲暴走下去的人阻挡了下来。
耶梦加得再次张开嘴巴。
像是连双颊都裂开一般张开那深渊一般的巨口。
是打算以此为最后一击,完全压制托尔并将他吞噬吗?
“呵……”
托尔轻蔑一笑。
他早就准备好随时结束战斗了。
夜空中的云层发出轰鸣。
无数电光窜出,被托尔手中的神锤吸收。
包裹着雷电的雷神之锤,其形体瞬间膨胀了数百倍。
待魔蛇察觉到自己的失策的时候,那团巨大闪电球已经被整个塞进了它张开的口腔之中。
接着——
轰!
——雷霆爆发!
耶梦加得的头被从内部炸开,化作倾盆血雨洒下。
失去了脑袋的蛇身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倒在江水之中,掀起滔天巨浪。
“搞定。”
托尔收起神锤,打算直接降落在地面上。
然而,一切还未结束。
“——!!!”
托尔感到身体传来的剧痛。
低头一看,掉落下来的耶梦加得的残渣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那些皮肤正在喷血。
喷出来的血变化成蛇的形状,将他的血肉撕咬着扯下,制造出新的血蛇。
“啊——”
托尔哀嚎。
他召唤闪电,试图驱逐身上的污秽。
然而却于事无补,就算一次消除掉十条,马上又会从伤口中滋生出数百条血蛇。
由恶魔之血诞生的寄生虫们就这样肆无忌惮地蚕食着雷神的身体,直到他的意识破碎,坠入黑暗的江面。
//
根据跑团结果,【第四天-黑夜】的战斗【癌】获胜。
因为红没能成功介入,托尔和耶梦加得之间的战斗以神话中“双方战死”的方式落幕。
STORY:
“总觉得今晚会有大新闻啊……”
今天司马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办公室内重复嘀咕这句话了。
“队长说的大新闻到底是什么?”
“说不准,我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就算问他,他也只会像这样给出无意义的回答。
“对了,说到今晚,有件事需要提醒队长。”
“?”
“从北欧过来的支援者,今晚就会抵达魔都的国际机场。”
“哦哦,那家伙要来了吗?”
一提到司马源口中的“那家伙”,他似乎突然就来了精神。
司马源年轻时曾经在国外游历过一段时间,呆在北欧期间和“那家伙”结识,如今当时还是修行巫师的两位已经在各自祖国的巫师部门担当要职,原本私底下一直保持的通信往来也因为各自肩负的工作日趋增加而中断了好一阵子。
“客人只有他一位吗?”
文员问道,
“虽说不好让外国势力过多干涉我们国内的事件,但如果我们对付的是‘赫尔’的话,应该可以从北欧那里多请求几名援军吧?毕竟这也算是他们那几个国家的事情。”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件事情应该从另外的角度来考虑。”
“另外的角度?”
“你知道有些神器原本只是没有经过任何魔力处理的普通物品而已吧?”
司马源突然开启了别的话题,让对方一时摸不着头脑。
“对……诸如人们的神话和信仰之类的长期影响,也会赋予物品传说的属性,让它获得本来应该不具有的能力。”
“没错,比较著名的例子就是梵蒂冈教会保存的都灵裹尸布和朗姆斯基之枪。”
司马源点了点头,
“这个道理也可以应用在事件上,有一种观点认为,如果达成了能触发神话传说中某个事件的条件的话,那么那个事件就会依照人们过去所相信的那样发生。
“用在当前的状况的话,若是我们请北欧的那些‘神’跑到魔都来跟赫尔战斗,那么就相当于在魔都一步一步地凑齐发动‘那个事件’的条件。”
“队长难道是说……?”
“没错……北欧神话中预言的世界末日——诸神黄昏。”
“……”
文员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么想来,赫尔在这种时候来到魔都的目的或许就是这个,之前她还企图捕获霜巨人……
“……!!!”
司马源忽然想到了某件事。
“……对……我居然这才想到……现在因为黯月的临近,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如果被赫尔知道那家伙要来的话,或许真的会……”
“队长,你说什么?”
看到司马源突然间神情严肃地低声呢喃,文员一下子绷紧了神经。
“马上通知特别行动队的成员。”
司马源下了命令,
“现在立刻集合,到国际机场。”
钢铁的教堂内,魔都的邪魔们聚集于此。
“里斯,塞尔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看到几乎无时不刻一起行动的两人现在竟然只有一人出现,死魂曲不禁问道。
“我也正奇怪,他刚刚明明还在的……”
里斯左顾右盼,却依然不见那人的身影。
“那家伙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沙提没好气地说道,
“倒是那个在我们最需要她的时候不见踪影的‘赫尔大人’,突然又告诉我们到这里集合,到底是要怎样?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找到神知,而不是在这种地方——”
“已经找到了哦。”
一个声音突然闯了进来,中断了在场所有嘈杂。
教堂的门缓缓打开,随后某个物体被丢了进来。
“那是?!”
那物体从众人头上飞过,径直撞在讲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定睛一看,那是因为接连的倒霉事而衣襟破烂的神知。
“神知?!你逃出来了?!”
关心他的同伴们立刻围了上去。
“没错,他靠自己的力量独自脱身,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呢~”
吸血鬼真祖现身,伴随着她那充满嘲笑声的话语。
“赫尔!”
沙提瞪着真祖,身体因体内的怒火而颤抖。
“我没事……”
神知伸手搭住沙提的肩,从地上艰难爬起。
“你这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啊!”
“要不是赫尔在最后关头出手,我说不定还没办法活着回到这里……”
“你真的还‘活着’吗?”
面对里斯刻薄的讥讽,神知也只是看似虚弱地呵呵一笑。
“他确实还活着,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真祖冷笑着说道,
“总而言之,你们已经确认了同伴的安危,所以现在马上给我去干活——”
“等一下!”
这次冲着真祖喊出声来的是死魂曲,
“神知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逼迫他去战斗吗?”
“有任何异议吗?”
“怎么可能没有?”
死魂曲面对着真祖步步逼近,附近的其他人都畏惧着他不同以往的气势,自动为他退开了一条路。
“说什么合作,其实你只是把我们当成达成你自己目的的工具而已吧?”
“哎呀,你很有自知之明嘛,可以,这很不错。”
“你这——”
“住手!”
神知的声音制止了死魂曲差一点就要发出的攻击,
“这一次我自愿参战,所以不要再找她的麻烦了。”
“……啧。”
死魂曲一咋舌,不情愿地转身离去。
“没有异议了的话就马上跟我走。”
真祖再次催促,
“我们……去迎接我哥哥的到来。”
一架小型私人飞机飞过魔都的夜空。
飞机内的唯一乘客,一名身型魁梧、犹如历史书上的维京人般壮硕的男子正在闭目养神。
“托尔先生,再过二十分钟我们就要抵达魔都的国际机场了。”
听到驾驶员的提醒,被以雷神之名称呼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透过机舱的窗户向外看去。
“我还是第一次来魔都呢。”
现在飞机正在长江广阔的江面上飞行,不远处就是建设在江岸边的国际机场。
“跟源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在这种状况下呢……”
托尔抬头,凝视着悬挂在高空中的明月。
“司马先生说不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你见面呢,他可是只邀请了托尔先生一个人。”
“只让我过来应该不希望让末日发生在他们这里吧,毕竟那个叫赫尔的不幸之女也在——”
“……抱歉打断您,托尔先生。”
驾驶员突然神情严肃,紧盯着仪表盘上的雷达。
“怎么了?”
托尔意识到,有状况发生了。
“江面——”
不等对方说完,托尔就感受到了。
魔力,暴涨的魔力,从飞机下方的江面源源不断的涌出。
就算是把地脉挖开也不会突然冒出这么大量的魔力。
“恶魔……”
托尔急忙看向江面。
带着这种程度现身的恶魔,要么是特别多,要么是——
“!”
——特别大只。
原本平静的江面卷起了巨大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仿佛通往无限深渊的洞口,一条巨大的蛇形生物从那洞口中钻出。
巨蛇的体型已经远远超过了江底的空间可以容纳的程度,它朝着托尔乘坐的飞机张开可以将其一口咽下的巨口。
“回避动作!”
驾驶员拼命摇动着操纵杆才让飞机免于被吞噬的命运,然而蛇口闭合的动作产生的空气震动化作乱流,让整个机身以可怕的频率和幅度摇晃。
“驾驶员,打开舱门。”
混乱中,托尔却不为所动,反而还一脸笑意地看着肆虐的巨大怪物。
“托尔先生,这——”
“‘不幸之女’果真名副其实……”
托尔从他的座椅边举起一柄和他的魁梧身姿相称的巨锤——让他获得了现在所使用的这个名号的那件神器。
“……居然把我的宿敌给招来了。”
RULES:
简况:
巫部邀请的支援者——北欧雷神托尔在即将抵达魔都时遭遇了巨大恶魔耶梦加得的袭击。
目标:
本次剧情上的战斗目标为:
红——抵达托尔所在并进行援助;
癌——阻碍红组成员帮助托尔。
过程:
7月24号前以跑团的形式完成,详情请见QQ群。
人仿佛装满血液的皮囊。
外表被刺破,内容物喷涌而出。
他拾起鲜血淋漓的肉片,递到自己面前。
“请用。”
吸血鬼露出善意的笑容。
明明眼前正发生着如此令人发指的罪恶,而接受了少爷的教诲的茜,却在那个瞬间迷失了自己的判断。
映照在视网膜上的——
那个人类惨死的样貌——
让茜的心中感到了某种——
——愉悦感。
沉睡在大脑深处、被自己遗忘的自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
最初的记忆,只有身处炼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被扭曲的钢铁封锁了四肢,如此的无力感;
被无尽的烈焰蚕食着身体,如此的绝望感。
“只有你活了下来。”
他将自己从那炼狱中解救;
“‘茜’……这是你今后的名字。”
他给予迷失于此的自己新的栖身之所;
“你只要在我的身边,照我的话去做就行。”
他告诉遗失了过去的自己如何生存的方法和道路。
如果是……
如果是他的话……
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对于自己遗忘了的过去,他是否能告诉自己些什么呢?
“我听说了你前晚的表现。”
少爷就站在茜的面前。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几支残烛。
少爷的奴仆从周遭的黑暗中取出一物,递到茜的眼前。
“或许你比较适合用这个。”
被递交给茜的东西,是一柄日本刀。
茜伸手接过,握住刀柄,将刀身从鞘中轻轻抽出。
无论是触碰刀具的触感,还是这个抽刀的动作,似乎都在隐隐地刺激着封印在她脑中的某物。
就和手握竹刀的那时一样。
“镀银的刀刃……?”
刀身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让茜稍稍感到了一丝身为“魔物”的恐惧。
“此乃斩魔之刃。”
少爷却完全不以为意,
“是父亲早年从一名日商住家的遗址中寻获的东西。”
少爷的父亲,是最早由欧洲渡来魔都的吸血鬼,也真是他让自己的血脉在此处扎根,发展成了如今的罪家。
少爷身为人类时的生父生母早已逝世百年有余,现在这名父亲和他并非生理意义上的父子,而是吸血鬼血脉意义上的被继承者和继承者。
然而,即便是以“继承”一词描述,继承这件事也基本不会发生——吸血鬼是永生之鬼,无论再过几百几千年,少爷的父亲都会活下去,都会一直是一家之长,少爷也都只会是少爷而已。
“刀身上并未留下任何铭文,因此不知是何人所铸,也不知曾为何人所用。”
“……”
茜盯着手中的刀刃。
不知其历史的物品,不由得让人遐想连篇。
或许的过去的主人曾将它别在腰间,耀武扬威地从匍匐的平民头上跨过;又或许曾持着它奔赴战场,为了心中所向往的正义挥刀杀敌;也有可能曾将它胡乱挥舞,将一个又一个无辜路人的头颅肆意切下……
……
……被刀刃切开的,身首异处的尸体……
……站在那尸体旁,露出愉悦笑容的自己……
“!!!”
茜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影像。
那影像的胶片被揉成一团,堵在她的咽喉,让她一时无法呼吸。
当然,身为吸血鬼已经不需要呼吸了,这只是她尚未从潜意识中去除的、属于人类的一种感觉而已。
“少爷……”
半晌之后,茜才终于缓缓地将状态调整回来,
“……这把刀……过去斩过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知道?”
少爷反问道,
“既然是镀银的刀刃,那过去的用途应当是用来对付和魔相关的敌人……至于它的旧主是善是恶,被葬送掉的是邪是正,这些早已不得而知。”
“……也对。”
“但那些现在都无所谓。”
“!”
茜抬起头,瞪眼看着少爷。
“这把刀没有受到来自过去的祝福或者诅咒,现在的它仅仅只是一把刀刃而已。
“即便会去好奇或者在意它过去的主人,但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他们是谁对于现在来说并不重要。
“从今往后将要使用它的,是你。”
“……”
茜感觉到了少爷想要说的话。
她也觉得自己可以从中找到某些答案。
“是,谢少爷恩赐。”
茜将日本刀收好,向少爷鞠躬致意。
“那么今晚就让它派上用场吧。”
少爷如此说道。
“今晚?巫部那里已经确定好今晚的作战了吗?”
随着黯月临近,魔都内的事态也正变得越来越紧急。
据那个姓司马的大叔说,他预感今晚会有大事件发生。
巫部和罪家肯定会选择主动出击,毕竟这几天来总感觉他们一直落在被动挨打的状态。
“不,今晚你不用去参加巫部的作战。”
少爷摆了摆手,让他的奴仆从附近的案上拿来一张照片,
“今晚我有别的事让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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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表面
亞哈謝躺在發硬床板上時,聽到耳邊傳來的輕柔的呼吸聲。他側過頭去看了對方一眼,木星正枕在鬆軟的枕頭上酣睡著。他纖細的脖頸和線條分明的鎖骨從t恤衫裡溜了出來。要是再換個角度,或許能看到更多吧,亞哈謝不知為何想,他伸出手來把那件單薄的衣服拉上去了一點。
現在這樣就好了。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隨後將自己從床上撐了起來。
從胸口那裡傳來了一陣脹痛感——這並非是比喻,對亞哈謝來說那僅僅是日常中的一部分。
現在?
現在他們正處在月球面的基地上,能從臥室所在的地方看到巨大的、漂浮在半空的地球。而在那層骯髒的黑色絨布後頭,是數以億計的龐大星體散發出遠比地球上所能展現的還要明亮的光芒。
他和木星在那次事故之後跟隨著一群能力者一起上了月球,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建立新的家園。
亞哈謝走向衣櫃,為自己更衣,現在他們很富有,衣櫃裡面能找到任何想要的東西,從白襯衫到狐皮大衣,再到帶著太陽系條紋泳褲——木星很喜歡那一件——和以前,和小時候都不一樣了。他因為滿足而歎了口氣,為自己找了幾件乾淨襯衫,然後去洗了澡。說是洗澡,其實是站在除菌器下,很不舒服,但絕對健康,而且乾淨。
他為自己的冷笑話笑了起來,隨後換上那件衣服,思考要給木星做什麼早餐。最後,他決定先烤上麵包,再煎四個雞蛋。不過一會兒功夫,廚房裡面就充滿了烤麵包和煎蛋的香氣。要是有牛奶就完美了,亞哈謝想。
透過廚房的玻璃窗,遠遠地,他看到地球乾涸、長了灰色斑點的陸地上升騰起大片的蘑菇雲。感謝上帝(亞哈謝只在這種時候感謝他),月球和地球中間隔著四十萬公里真空,木星不會因為核爆炸而被吵醒。
他在廚房裡忙活了一會兒,隨後把那幾樣簡單的菜品端上了餐桌。木星已經醒了,他光著腳走向餐桌,身上的睡衣還沒換。真可愛,亞哈謝想。但那感想並非是少年懵懂的憧憬和愛,而是經過了幾百次,每天早上都會有的東西。
“雞蛋!我喜歡!”木星立刻坐了下來,勤快地給自己做了份雞蛋三明治,“要是現在還在地球上,我要給自己打點東西吃。”
“兔子嗎?”
“都可以,什麼都行。”木星的嘴巴裡塞滿了食物,“你也快點吃,吃完了我們待會兒去田地上面看看番茄的生長情況。”
亞哈謝決定隱瞞自己所看見的景象,他為他的愛人斟上一杯酸呼呼的橙子汁。烤肉——或許是個好主意,亞哈謝想著,忽略了胸口處的那種痛感,直到木星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我愛你?”
“是的,我也愛你。”
他低下頭去,吻了木星。後者開了個小小的玩笑,讓他們在接吻時撞到了基地的天花板。
這個吻是煎蛋味的。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用手指拈着厚麻布的边沿,掀起织花窗帘的一角。
雨滴猛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夜色已深,那盏不太灵光的老路灯伫在街角,忽明忽暗的辉光几乎难以穿透厚厚的雨幕;大街上空落落的,连一个形色匆匆的影子都没有。
时间已经很晚了。谢尔盖对自己说——那个男孩不会来了。
这样很对,谁也不该在一个这样糟糕的夜晚离开家门。麦金斯——坏天气会让那孩子生病的。他理应留在家里,就着睡前故事喝下整杯热气腾腾的果茶。
谢尔盖放下窗帘踱到桌边,把刻意摆好的几罐橘子汽水推进角落——礼赞街42号楼的走廊上依然静悄悄的,只有男人自己的脚步声沉甸甸地跟在身后,合着雨水冰冷的噼啪声敲击着耳膜,迫得人几近发疯。
然而他刚把一盘冷透了的速食意面倒进垃圾桶,敲门声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盘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位在职的冷血杀手飞快地走过去捉住门把,等到想起自己该再谨慎些的时候,厚重的铁门已经被拉开了。一股挟着潮湿霉味的寒意从门外闯了进来,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孩子瘦削的身形,他深黑色的影子哆嗦着,在满是污渍的斑驳墙面上缩成小小一团。
——真是他的麦吉。
眼前的男孩活像只差点儿溺死在汤锅里的鸡雏儿,冰冷的雨水顺着褐色卷发的发梢一个劲儿往下流;水滴滑过他满是雀斑的圆润脸颊,趟过有些短小的、浸透了雨水的深红色呢子外套,又从裤脚吵吵嚷嚷地跌下去,在小羊皮靴周围堆积成一汪混浊的水潭。
“快进来。”谢尔盖忙把麦金斯揽进门厅,脱下对方沉甸甸的湿外套。他的视线在男孩沾满泥渍的双膝和脏兮兮的小手之间逡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真不该来。雨这么大,路一定难走极了。”
他握住麦金斯冰冷的小手——可却被对方轻轻挣开了。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哥哥。”麦金斯的声音小得像只冻僵的蚊子,紧攥着衬衫的手指绷得骨节泛白——他的毛昵外套的确短了一截儿,以至于衬衫的下摆也被污水沾染得泥渍斑斑。
谢尔盖看了他一会儿,脸色重新缓和下来。
“你得先暖和过来,宝贝儿。”他柔声说,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麦金斯,把他湿漉漉的小脑袋搂进怀里:“先擦干头发——我该给你洗个热水澡。或许一杯热的橘子汁白兰地……”他抱着麦金斯往屋子里走——也许是错觉,男孩好像抖得更厉害了。蜷在他怀里的小身体冷得像块融水的冰。
公寓楼制式的客厅千篇一律,只在角落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装饰壁炉。初春雨夜的寒冷湿气从墙纸后面渗出来,不怀好意地充满了整间屋子。谢尔盖在沙发最软的一块垫子上放下水淋淋的男孩,脱下他泡得发胀 的靴子和短袜,扯过沙发罩巾,捂住冻得通红的小脚。
“哥哥,我……我其实……”麦金斯突然说。
谢尔盖抬起头,可是对方并没有说下去。他青紫色的嘴唇徒劳地翕张着,瞪着谢尔盖的眸子里掺了很多孤寂又冰冷的东西——可怜的孩子,他一定被这雨夜给折磨坏了。
“别怕,没有什么能伤害你了。在这里等我一下。”谢尔盖揉了揉男孩的头,然后站起身走进卧室。他拉开刻着过时花纹的大橡木衣橱,拨开一整排黑黢黢的大衣和衬衫,露出叠放在深处的一大摞灰白色褥单。一条暂新的、印着小鸭图案的嫩黄色绒毯躺在那灰白黑的荒漠中央,看上去既温软又乖巧,像一抹明亮的光。
他把那束光搭在左胳膊上,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柜门。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卧室——紧接着,一双细细的手臂从身后抱紧了他。巴在他胸口的指头上紧紧箍着一只白漆的木头指环,正中横着一道熟悉的暗红色缺口。
这可真有趣,谢尔盖有些好笑地想。麦金斯是个瘦削的孩子,可衣着物事总是比他自己还要小上一圈儿,简直像是错穿了弟弟的衣服。
“不论你想说什么——我在听,麦吉。”谢尔盖忍着笑意说。
男孩没有说话,脸颊紧紧地挤男人的后背上,让人不禁担心起他圆乎乎的鼻子尖儿。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躲开男人的目光终于让他鼓足了勇气——麦金斯的声音虚弱地响了起来:“非常、非常、非常对不起,菲奥多罗夫先生……其实我——”
更猛烈的敲门声炸雷似地响了起来。
麦金斯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他像只不堪重压的弹簧似的,猛地从男人身边弹开了。
谢尔盖忙转过身,可麦金斯已经跑出了卧室。他追着对方蹬蹬蹬的脚步声后面,在门厅的旧衣帽橱后面找到了吓坏的男孩。
“麦吉?——”谢尔盖抖开毯子裹紧男孩的身体,捏了捏对方的肩膀——他的手像是捏在裹着棉布套的沙发扶手上,没有得到丁点儿回应。男孩湿润的眸子一直动也不动地瞪着铁门,背脊随着门外的巨响痉挛似地颤动着,仿佛那拳头正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幼稚的脊梁。
谢尔盖皱起眉头,大步走到门边。他的拳头铛地一声砸在铁门上,声音里渗着冰冷的怒意:“滚!”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不请自来的家伙轻声笑了起来:“晚上好,银发的伊万。”
门镜里只能看到一个光滑而俊郎的下巴,在公寓走廊的灯光中显出一种冰冷的青白,皮质夹克衫的领子一直拉高到了喉结。
“蒙您关照,我来接我可爱的羊羔回家。”他笑着说。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谢尔盖提高音量:“滚开——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狗!”
门外的人笑得愈发开心了。
“你在里面对不对,希尔?——”他用一种出奇柔和的语声哼着说:“开门,开开门,我亲爱的小羊羔。”他哼起一支轻快的调子,乐音混杂着雨声回荡在走廊里,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了谢尔盖的胳膊。他回过头,看到裹着小鸭毯子的麦金斯正一脸惊恐地往他脸上瞧——泪水从幼鹿般温顺的眸子里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无声地划过他涨红的双颊。
“别哭,我的天使。你认识他?——他是你的搭档?”谢尔盖低声问。
男孩湿润的眸子惊恐地张大了。他把头摇得像个暴风雨里的风标——可是随后又咬住嘴唇,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是特、特雷……特雷斯特。”他抽泣着说。
“神慈科的特雷斯特!?”谢尔盖低声骂了一句,表情看起来像是门外堆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弯下腰,平视着麦金斯闪烁不安的眸子,笃定地说:“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他顿了顿,然后换上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你的名字叫希尔——其实你不是麦金斯?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对吗?”
男孩猛地瑟缩了。
“我、我不是……对不起——不想……”他着急地说,可那些字句被抽噎生生梗在了喉头,愈发含混不清起来;他徒劳地捂住嘴唇——泪水像串儿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看得人心里发颤。
谢尔盖的手指拂上了男孩肿胀的眼角。
“就算你不叫麦金斯,也没关系。”他柔声说。“我不在乎你叫什么,也不在乎你打哪儿来——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这儿抢走。你就是麦吉,我的天使。”他把嘴唇轻贴在男孩光洁的额头上,在仍湿漉漉的褐色卷发间落下一个吻,表情专注得像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然后那银发的杀手转身往门边走去,一边反手握住了腰间的枪。
枪栓的咔嗒声强硬地穿透了雨夜。一种锋芒般锐利的气息从他漆黑的背影里迸发出来——可是当他把手放在门栓上、回过头对着男孩眨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又不像是个老练的职业杀手了。
别怕,我的天使——有我在。他用口型说,紧接着一把拉开铁门,独自走进了门外的森冷寒夜。
闭合的大门只在男孩眼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铁灰色暗影。“可我根本不是你的天使……——”他绝望地小声呜咽道,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的脚垫上,变了调的哭腔很快便被凄厉的雨声撕扯着淹没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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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赏。
谢尔盖举着一只淡橘色棉花糖回到长椅边的时候,等在那里的男孩已经不见了。
一种冷飕飕的危机感让他迅速绷紧了神经。可是谢天谢地,在他的世界摇摇欲坠的瞬间,在他打给搭档的电话被接起前,谢尔盖看到他那银发的天使正站在十米开外的橱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商品瞧。
电话被接起来了。
“嗨,莫伊。礼拜日快乐。”他对着电话里头的人说,“——没事我很好,希尔也很好。别担心,只是假日快乐。”他挂断电话,把手枪收回大衣内袋里,一边走向希尔一边扯了扯让他喘不过气的领口。
希尔面前是一家风格迥异的服装店。背景乐不是弗洛恩岛欢迎的口味,残留着稚气的嗓音合着呱噪的电子乐嘶吼着悖德、末世和性。他知道这才是岛外世界的主流,早熟的青少年总是惶惶终日、躁动不安——不过弗洛恩岛的时间还停留在上几个世纪,这里更流行小提琴和管风琴,甚至羽管键琴都不会令他觉得吃惊——但金属乐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了。
他在希尔身后站了一会儿。橱窗里的少年模特穿着件橘色的毛领真皮夹克衫,看上去既温暖又明亮;袖子是黑色的,印着一列规整的白星。
他知道希尔从不穿这样的衣服。男孩有很多白色的衬衫,长裤和吊带短裤全是黑色和深海般的蓝色。浅灰色的长袜肯定有整整一盒,每一只的长度都恰好在膝盖下面两英寸。
他还有一件红色的套头毛衣,颜色灰暗得像干涸的血。
“你喜欢这件吗,希尔?”那首吵闹的歌结束以后,谢尔盖出声问道。
希尔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转过身:“不,我没有……不……”他支支吾吾地说,然后背诵似的飞快地说:“那很贵——而且很不合适,哥哥。它太鲜亮了,神一定不喜欢我穿这样的衣服……”他满脸通红地咬了一会儿嘴唇,又干巴巴地小声加上一句:“——德莱尔神父一定也不喜欢。”
他一边说,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瞄橱窗里的夹克衫。
谢尔盖笑了起来。
他把棉花糖塞进希尔手里,然后牵着男孩的另一只手推开了店门。
店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更令人欣慰的是,背景的乐声要小得多。谢尔盖拉着希尔径直走到柜台前,对挂着七八对耳环的女店员说:“拿一件橱窗里的夹克,小号。”
谢尔盖坐在试衣间外面的皮沙发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棉花糖的彩色塑料棍。等到他终于忍不住担心地望向试衣间,却发现希尔正从隔帘后面探出脑袋,雾蒙蒙的眼睛不太确定地盯着他瞧。
“不出来让我看看吗,天使?”谢尔盖露出鼓励的笑容,对他伸出一只手。
希尔瑟缩了一下,终于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试衣间。“——不太合适,对不对?”男孩大大方方地说,站在试衣间前面,背在身后的手绞着花里胡哨的隔帘:“我自己的那些衣服更适合我,它们、它们很好,很朴素,很……”
“你穿这件很好看。”谢尔盖毫不吝啬地赞许道。这是真的,那外套尺寸正正好,明亮的橘色把男孩的小脸衬得明媚而鲜活,圆润了些许的脸颊上透着一抹兴奋的绯红;白色毛领像只温顺白鼬似的环在纤细的颈子上,让他看上去可爱极了。
“下周你过生日的时候就穿它来,好吗,希尔。我们可以顺便——”他笑着对女店员打了个响指,示意她来结账:“扩充一下你的衣柜。”
。
几年以后,当谢尔盖从希尔的衣服箱里将这件橘色的夹克衫翻出来的时候,它看上去几乎还是新的。“生日那天,我们的小艇才到贝纳佐,莫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把它换下来。它太惹眼了,不适合在战争年代穿。”希尔喃喃地说,试着把手臂从夹克衫的袖子穿进去。外套的型号已经比他小了太多,少年一脸失望地看着露在袖口外面的一大截儿小臂,叹息着向后倒在谢尔盖怀里。
“橘色夹克衫,橘色夹克衫。这是我童年的一个梦,谢尔盖。”他扬起头,抬手捧住男人的脸颊:“一个短暂而美好的梦。——可是如果没有你……我甚至不会意识到自己能有这样的梦。”
“荣幸之至,我的天使。”谢尔盖温柔地在希尔额前落下一吻,卸去了一切外人面前的锐利和刻薄:“等到战争结束……我再买给你一件夹克衫,怎么样?——橘色的,皮质,暖融融的毛领像只乖巧的白鼬。”
希尔看着他的眼瞳,甜甜地笑着伸出小指。
“我们说好啦,谢尔盖。”
谢尔盖把他紧紧地拥在怀里,笑着勾住他白皙的小指。
“我们说好了,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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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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