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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的拟人角色幼儿园~
以学校为舞台的图文交流战斗类企划
伤逝编
“沈京……在战斗中……。”
“……”
森川花司垂着手,把书丢在了一边,像是再也拿不动了一般。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吧。我看你今天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要紧吧?”
“……”
李允墨越是靠近,越发现森川在偏着脸躲避他的目光。最后,就趴在桌面上,整个脸埋在了手臂间,蓬松的头发都压得乱掉了。
原来……他是在哭吗?李允墨忽然明白了,站在原地默默地摇了摇头。
是花司的话,并不感到意外。虽然,“为敌人的伤亡”而伤心这种事情似乎有点不妥,但是在他看来,他还是把这些人看做昔日的同学。不,以他的性格,就是陌生人也会介意好久的吧……
前几天听说赫兆西受伤了,甚至还落下了听力残疾,就看见他郁郁不乐了好久。他果然还是对那个可以一起吃甜面包圈的黑兔抱有好感的,并没有把他看做敌人。以至于这一回合白方的胜利,也没让他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
大家都很清楚,白狼胜利、黑兔败退,结果是沈京死在了战场上。
不过,李允墨并无意指责森川的立场,毕竟,沈京的死也让他非常震惊。当然,比起这个,他会更担心自己的同伴多一些。
李允墨轻轻地,却又是郑重地,摸了摸森川的肩膀,仿佛希望借这个动作将某种无言的力量传递给他似的。
森川头顶那鸟羽似的呆毛好像稍微颤抖了一下。他把脸在小臂上蹭了蹭,终于还是缓缓地抬起头来。
“我……我没关系的。但是……”
森川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忽然,他大声质问道。
“大家会为沈京伤心多久呢?是几天?几小时?还是只是轻描淡写的一个消息?一次欢呼?便以这样的代价把一个人的存在抹去了?!”
“并没有被抹去。”李允墨回答道。“但是这就是命运。浮游之境并不是永无乡啊……也许,哪一天你我也会死的。”
“唔……”
李允墨的话也许看上去并不像是安慰,对森川来说确实很实用。他放平手臂,把下巴压着手腕上,沉思起来。从侧面看上去,乖顺得像只小猫。
“今天就用来为沈京悲伤吧。再站起来,那是明天的事。”
练习编
第二天的作战会议依然正常进行,丝毫没有受到干扰。
林一见有条不紊地部署着留在行政楼进行防守的人员。意外地有领导才能、又非常果敢的女生啊,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无法使她动摇似的。又或者说,是强迫自己不动摇似的。
随着那最后一个音节的敲定,林一见完成了她的完美的战略部署。
等、等一下……
完美?
森川心里一震。自己,还没有被安排任何任务。
果然,连林一见都选择无视自己了啊……。想到这一点,森川就感觉心里沉沉的。可是,这也怪不了别人,明明是自己总是消极怠战……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林一见说道:
“散会。森川同学你留下。”
“诶……”
森川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心里的惊讶却没有人可以诉说。不,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一种惶恐吧……就如同被老师喊去办公室喝茶的孩子似的。他低着头,不敢看林一见。
“知道为什么留你下来吧?”
“不……不知道。”
“哦?”林一见挑起眉毛,“我听说了,你想学战斗的技巧,对吧?”
“啊?!?!”森川没能忍住,就叫出了声。
“嗯,没有这回事吗?”
“有……。但是……”
“但是什么?”
“我……”看着林一见的眼神就硬生生地把“我肯定学不会所以还是不要学了吧”吞了下去,然后十分费力地说成了:“我想请你教教我……”
“嗯,很好。”林一见满意地微笑起来。“明天开始进行特训吧。”
“啊?!?!!”森川还是没能忍住。
“特训啊……不懂吗?”林一见歪了歪头说道,“先声明一下啊,训练可是严肃的事情,我可从来不会同情弱者啊。所以,做好觉悟吧。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森川有气无力地回答。
第二天天还没亮便下起了大雨。不过,森川不是被雨声吵醒的,而是在林一见的脚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瞬间就睡意全无。
“呃,这个……下雨了啊……”
“对啊,下雨了。”
“下雨也……要练习吗?”
“废话。”
被林一见瞪了一眼,森川没敢多说什么,只好默默跟着她往外走。
两人冒着雨来到了操场上。
“嘛……这个操场也不是很大的样子啊。你先去跑十圈咯。”
“什么……?!十……十圈?!”
“你没听错啊。”
林一见挑着唇角微笑着,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流下。
续·战时编
——战争,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一直以来,森川花司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以前,只是从书中看到些许硝烟弥漫的影子,这大概是人类最糟糕的发明了吧,但同时又是最残忍的艺术。
艺术……?森川花司紧盯着书本上一行一行的字迹,却感到它们在一行一行离自己远去,一点也不愿进入自己的脑海。真是糟糕。艺术是什么呀……不过就是人们美化污秽的事的一种托词罢了。
讨厌原来的世界,所以想要留在这里。
加入白狼的时候是这样想的。这不是一时冲动,感情用事,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比起预先告知的灾难,不确定的事情则更加可怕。原先的世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与其每天在末日的恐惧里等死,还不如在乌托邦里生存。学校无疑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只要安心读书就好,安心读书就好。
——只是个一味逃避的胆小鬼罢了。
森川合上书本,深深地呼吸起来。
现在这空气里,不仅有令人安心信赖的油墨味道,更有隐隐约约的炮火味。似远似近的,像个不安的钟摆似的反反复复摇动不停。
这里已经不是乌托邦了。
从看到丘比特老师死去的那一刻起。中立医者就这样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像是被游戏用过就任意丢弃的棋子一样。白狼们陷入了恐怖的阴云中。仿佛一切只是为了向他传达一个信息:
面对现实吧。
这里虽然没有世界末日的危险,但是这里有更为危险,更为不安定的因素,那就是战争。不是板结在书页上的斑斑点点的油墨,也不是简单几笔就能勾画在画布上的油画。稍有不慎,是会死的,真真切切地,会死的。
自己打着和平主义者的旗号又能骗过谁呢?只是看书不问世事又能蒙混过关多久呢?身边的人,可都在战斗啊。
那些人,是同学,是朋友,更是战友。他们在各自努力战斗,虽然最后的结果是白狼输掉了第一轮战争。自己没有参与,那么失败就和自己无关了吗?不,不是的,果然还是自己的消极给白狼方拖了后腿啊……
明明、大家都那样努力……!
我……
想要变得稍微强势一点呢……。
森川默默地摸出了口袋里的裁纸刀。这是他身上常常会携带的唯一有点攻击性的东西了。他十分中意这种小巧单薄的工具。把手指放在有着凹凸不平的圆点以增大摩擦的推钮上,稍一用力,就可以将薄薄的刀刃推出来,同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很有节奏。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危险的声音刺激着听觉,然而这种危险又是完全可控的,这刀刃用来切割书页也好,切割血管也好,完全可以主宰。闪着金属光泽的刀刃被划分为若干小格,一定的危险的背后,又储存着可预知的一定的危险,发生的时机也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意愿,真是方便又安心。
森川渐渐地将薄薄的裁纸刀握紧,推出,向着那存在于空气中的假想的某物……
手指停住。
可笑得像小孩子玩闹,对手可是使用着枪械的人啊。如果真的与敌人交锋了的话,裁纸刀恐怕还不够在被敌人杀掉之前自裁的吧。
得想点什么办法让自己变强才行。
李允墨的脸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脑海中。他应该是个最值得信赖的人了。“没关系的,森川君就由我来保护就行了,不用勉强自己的。”他应该会这样说的吧。一直以来,他都会不断地安慰自己、鼓励自己。两个人在这个世界里彼此依赖着。也正是如此,自己才会任性地做个所谓的“和平主义者”,当真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读枕边书。这事情不仅不能靠他,甚至不能告诉他,因为只要他一句话,自己就会立刻动摇了那微不足道的勇气吧。
那么,小川君如何呢……?可惜认识的时间太短,还不是很熟。冒昧地拜托,似乎不是很妥当。林一见?嗯,绝对是很强势的啦,虽然只是一个女孩子,但是看上去非常地有军事才能,对各种武器也很熟悉。……唉,不过人家每天作战又忙碌又辛苦,自己还是不要添麻烦的好。拜托雾隐小姐也不合适。那……
日野君?
似乎是个绝妙的主意。给日野君准备些甜食作为回报的话,也能比较轻松地还上人情。求他为自己保密也不是难事。如此,计划周全。
“诶?花司,这是……”
“请、请收下!”
“呜哇?!好多甜食……给、给我的?”
“是的!日野君拜托了……!”
“唔……”
“那个……怎么样?”
“……很好(吃)。”(嚼)
“谢谢!……非常感谢!”
日野抱着一大包甜食走远了,森川终于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森川准时来到了和日野约定的地点。在这里,请日野教自己熟悉一下如何使用武器,努力地去适应战时的生活,就从这里迈出第一步吧!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日野背着一个大挎包走了过来。包里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森川兴奋地迎了上去。
就在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来了这边。……黑兔?!糟糕!!!森川大惊失色之时,那边的黑兔也抬起了头,正好与他目光相遇。面孔如此熟悉。
这……这不是那天在甜品店见到的……好像是叫……
“赫兆西?!”
赫兆西也露出了一瞬的吃惊的神色,继而将手伸向了衣服。
……不好!他要拿武器出来了吧?!怎么办?……即使不会用也要好歹先装装样子吧!
森川咬咬牙,突然把手伸进日野的挎包里,从里面掏出一个棍棒状物体就冲着赫兆西举了起来。
……不对。这个手感。重量。粘粘的。一股香甜的味道。
接着森川就看到自己举着一根烤糖棒状面包。
“哈?”
“啊!”
赫兆西一脸惊讶。
“日野……你……?”
“哦,我的包放完甜品就满了啊,实在放不下别的了。”
“……”
“你们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请赫兆西君一起吃甜食吧!!!”
“啊!甜食么……!……不用了。谢了。”
“来一点吧,赫兆西。花司亲手烤的,绝赞好评……!!”
“……不……还是。……算了,姑且尝一点…………唔,不错。”
其乐融融的,无比和平的,战时的虚伪日常。不过,这至少告诉我们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与其徒增烦恼,还不如接受现实。
森川躲在没人的角落,任凭外面时不时传来的骚动之声,只是一边翻着带有清香的书页,一边这样想。
梦境编·其一
那一瞬间,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
视野一下子黑暗下来,头脑中回荡着末日般的悲鸣,仿佛一切都在碎裂崩坏一般。在令人窒息的眩晕中,我看到,倒伏在那里的花司的身体内的那一部分化为腐朽的枯枝,而身体外的那一部分则化为怒放的血色花朵。似乎用“浸”或者“染”一类的词过于文艺而缺乏力度了,红色的液体就那样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安静地流淌在地板上,仿佛只是简单地打开了水阀一样。
我觉得我的精神上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当我试图挪动身体的时候,却发现它根本像是从中间被抽去了一块的积木似的,咔嗒一下就突然散成一片。无意将这一片废墟收拾起来,就干脆这样倒在地上。
好累好累了,倦意涌了上来,半睁半闭着眼睛,索性连意识都碎成了一把沙子。如同陈旧映画一般在眼前模模糊糊地映出的双手,沾满了血。
那是花司的。
为什么呢?
因为我刚刚失手杀死了他。
好可怕。
啊——
我想咆哮。
但是发不出声音。
仿佛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死去了。
悲哀啊,请让这悲哀安息,在这悲哀的末日。
孤独啊,请放过孤独的人,别让他独自安眠。
地板的凉意几乎要沁透衣服的时候,我终于从那坚硬的不适中获得了一点点行动能力,我得做点什么,即使脑子里一片混乱,却没有一刻是停止思考的。我硬是支撑着身体试图从地面上挣扎着站起来,多年练习造就的多多少少算是健壮的身体在这一刻发挥了那么一点积极的意义。
可是花司躺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样的念头就不断地涌进脑海里,像在风暴中不断地摇曳、翻滚,一刻也无法停止。这都是我的错,无论如何也偿还不了的过失。
怎么办。怎么办。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一个人了。再也没有花司。
为什么。为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好绝望。想要死去——
对啊,死亡是这样的事情。
花司一个人孤独地死去了。正如我孤独地活着那般孤独。得有人陪他才行。
因为花司是个好孩子。好孩子不应该孤独的。
去陪他吧。
你们这些人。
我从花司的尸体上跨了过去,沿着走廊笔直地向前走。在拐角处,遇见了一个人。他看着我沾满血的手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而我则露出了微笑。
去死吧。
他倒下了。姿势和花司完全不一样。真是令人作呕的死亡啊。
我提着滴血的佩剑,将我所遇上的人,不论黑白,全部刺杀。
去死吧。
花司都已经死去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活着呢?
一起死去就好了。
这样大家就能在一起了。
还不够。还不够。
还要有人……
啊……
这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在大楼的玻璃门上,清晰地映出了我血迹斑斑的几乎不像人类了的身影。
梦境编·其二
砰——
一声巨响。手枪的后坐力几乎要把我的胳膊震碎,脚尖被砸中的剧痛提示着我,枪已经脱手掉到了地上。我却没有叫出声。
眼前的允墨胸口被子弹穿过。那里的空洞似乎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填满。血汩汩地流出来,仿佛总也流不完了一样。
我为什么会对允墨开枪呢?我不知道,就像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样,我就是那样做了而已。
人往往总是要到既成事实了之后,才会思考那样是不是对的。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是无法挽回的。
允墨倒在那里不动了。我意外地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能让允墨就这么躺在这里。我试着上前去拖起了他的身体。有点重,对于我这种平时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是过于艰辛的劳动了。我拼命地使着全身的力气,一面不受控制地哭泣着,一面剧烈地颤抖。
我在花园里用手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工具,包括树枝、石头以及手指,挖了一个浅坑。不知道用了多久,我早已丧失了时间的概念。无所谓了。无所谓了。反正真正的我的时间在允墨死去的那时就停止了,结束了,走到尽头了。剩下的都是多余的。
我把手边那本心爱的书也埋在了他的身边。
口袋里的裁纸刀使我犹豫了一下。那东西的用途除去了裁纸,剩下的那个才是最主要的、我随时携带着它的真实的原因。我把它推了出来,又好好地推了回去,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这样的我没有自杀的资格。我必须赎罪,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找到了战斗中的林一见。
“我杀了李允墨。”
我按照本来打算的,直截了当地对她说。
她果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很快地,变成了冷冰冰的嗤笑。
“所以呢?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想被你杀掉。”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丝毫不能松动,就那样强迫着自己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她似乎并不是气愤、悲伤或是失望,也或许是复杂情绪的交叠。她突然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有丝毫的抵抗,只是本能的紧闭着眼睛剧烈地咳嗽起来,从颈部传来的已经麻木的痛觉袭上大脑,心跳越来越快。这时,她忽然放开了手,只一下就把我打得倒在地上。
“咳……为什么……”
“我不会杀掉自己的同伴的。”
林一见就那样走远了。我却仿佛刚刚感受到几乎吞噬心脏的恐惧,我坐在地上不断地喘息着,就像出生以来从未呼吸过一般。
梦境编·其三
“醒醒,允墨。”
“啊……”
允墨从地上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揉着还不太清晰的睡眼。旁边森川蹲在地上,看着他。
“我刚才……睡着了吗?”
“嗯,是呀,睡得很熟。想必是做了什么好梦吧。”
“啊……”
“怎么了?”
“其实……我刚才做了一个超级糟糕的梦啊!”
“诶……其、其实……我也……。我甚至还梦到你死掉了……之类的,好可怕。”
“嗯……嘛,人们都说,梦境和现实是相反的嘛。”
“真的么?”
“应该是真的吧。放心吧,没关系的。”
李允墨依旧微笑着,如同暖洋洋地照耀在身上的现实。森川也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一见说要一会儿开战会了,一起去吧。”
出生于东瀛,10岁时随亲人来到中国学习了一段时间。喜欢汉字和食物。为了脱离严苛的父母,装作与亲人走散,于是留在中国,靠打工生活。过得很拮据。
受过非常严苛的家庭教育,所以做事谨小慎微。讨厌循规蹈矩但自己是个格外刻板的人,对所有人都很恭敬,对比自己级别高的人格外尊敬,甚至有些自我嫌恶和抖m倾向。不擅长与人交往,讨厌面谈和电话,宁愿用写信来代替讲话。被认为说话少得不会把秘密说出去,看上去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其实是对别人的事缺乏兴趣和同情心。对于保护学校这种行为并不在意是否“正义”与“合理”,只是任性而为罢了。
和李允墨曾经是校友。偶尔会和他说出心里话。
回忆编
今天,也在闹铃响起之前准时醒来。然后在闹钟发出第一声响动的同时把它按掉,从来没有失手过。轻轻地探起身,寻找着不会让床铺发出响声的着力点,小幅度移动着身体。屏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还在熟睡着,他才松了一口气。
摸索着穿起衣服的同时,他开始思考着今天的计划。
唔……果然还是去图书馆吧……毕竟现在好像是开战了啊……外面超级不太平的吧!乱跑的话说不定就被流弹什么的击中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死了……!不,不行,绝对不行!!!去行政楼的据点吗?别开玩笑了啊!自己哪里是参加战争的样子嘛……去了也是给大家添麻烦……真是……
躲到图书馆就好了吧……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二楼的阅览室。嗯。还有一直在牵挂的书……
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
从上铺爬下来的时候一脚踏空——然后就哀嚎着摔倒了地上,发出了无法挽回的巨大响动。
“没事吧?!花司君。”
“早啊……花司……”
李允墨关心地探出头来,日野正斜靠在枕头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诶……那个。没事。对不起……”
连忙从地板上爬起来,鞠躬道歉不巧又碰到了床柱子上——
呜啊啊啊!!!!!
揉着头痛苦地悲鸣。然后咬牙切齿地捂住嘴。
“请,请不要管我,继续睡觉吧!”
说罢,转身要走,却被李允墨叫住了。
“又去图书馆吗?等一下我陪你去吧。”
“呃……嗯……。”
“又去图书馆吗?……为什么啊。又不能吃。”
日野兴致缺缺地靠在枕头上剥着修长的指甲。
这副似曾相识的场景,令人不禁回想起初到浮游之境时的情形——。
呀,好多书……。
森川花司站在比自己高出了好多的巨大书柜前默默地感叹着。这算是迄今为止也莫名其妙的人生境遇中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宿舍可以没有空调彩电独立卫浴但是图书馆里不能没有纪德马尔克斯波德莱尔啊……。
指尖在一册一册的书脊之间划过的感觉简直——
人间仙境啊。
一面出神地昂着头看着,一面顺着书柜后退,享受着如同弹奏钢琴键一般的快感,然后……
踩到了什么东西。
还没有收住脚步。
就整个人撞了上去。
啊——!!!!
什么?
被那个人扶住了。
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黑发少年。个子很高挑,笑起来却很温柔。
“非……非常抱歉!!!!”
“你没事吧?诶?!是你?”
看清他的脸的同时,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花司……!!还记得我吗?以前跟你一个学校的李允墨。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啊。不过,有个认识的人也就安心多啦。说起来,我们正好被分到一个宿舍你知道吧……?”
“李……李允墨,我……”
“现在知道了就行了。没关系的。”
像是看穿了对方的心思似的用话语阻止了他的道歉。
森川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点什么。
“那个……花司君要借上面的书吗?我帮你拿下来?”
“诶?!嗯……是的。谢谢……劳驾。”
“……是这本吗?”
就在李允墨摸到最上面一排书架中一本塑胶封皮的书的时候,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毫不可客气地将它一下子就抽了出来。
“Nice!☆”
校服穿得乱七八糟,好像随便一扯就可以全部掉下来。浅金色的微微泛白的短发,软蓬蓬地贴在脸颊上。无论是手指还是四肢都显得格外纤细,肤色白皙的少年。
随意地哗啦啦翻看着书卷,露出了意外的阳气的笑容。
李允墨看了看已经呆住的森川,上前说道。
“这位同学……”
“呜哇啊啊啊……!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好好吃!!!!!!”(狂喜乱舞)
“诶?!那是什么?”
“不知道么?我找了很久的校内指南啊~里面有一章专门介绍这附近能get的美食……”
“……是吗……?”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食堂只在固定的时间供餐,这简直是反人类……呜呜呜呜……”
“等等……。哭、哭了?”
“才没有……呢。是……饿了……给我食物……快……”(气若游丝)
“可是……”
“有食物才有战力!这是我的座右铭。今天晚饭请给我第三食堂的特制黄金土豆泥,大份的谢谢。”
“什么?!你是谁啊你?”(太过分了啊……)
“……日野 ロン。”(忽然认真了起来)
“日野……好像听说过……?对了!名单上,你是我们的室友啊。”
“真的么……”
“日野君你好,我是李允墨,这位是森川花司。”
李允墨拉住了一直在后退的森川介绍道。
“……你好。初次见面……请……”
“李桑好!花司酱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明天的回锅肉盖浇饭就拜托了……”(鞠躬——)
“等……等一下……。”
于是森川又呆住了。
为了打破僵局,李允墨从书架上随手抽下两本书塞给了森川,把他拖到了阅读区。此时阅读区已经有不少人了,李允墨绕了几圈,才看到角落里有张能坐四个人的桌子,一位女生独自坐在那,书包也占了一个位置。
“请问……这里有人吗?”
“诶?啊,没、没有的……”
女生慌张地把书包拿起来像是害怕被人夺去似的背在了身上,然后合上正在看的书,挪进了最里面的位置。
“你竟然在看这本书?”
森川偶然地瞥见了书皮,忍不住问道。
“……什么书?……诶,是《人间失格》?”
李允墨也好奇地凑了上来。
“嗯……唔唔。”
女生有点不知所措地把书又摊开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呆在那里。
“我也很喜欢呢……。”
“啊?”
眼看着森川跟女生就要开启学霸交流模式了,李允墨觉得自己是时候提醒一下他们什么才是正确地交流方式了,免得回去森川再痛哭“天哪我居然连那个人的名字都没问我的交流障碍一定是没治了我还是死掉比较好……”之类。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吗……?”
女生踌躇了一下,迅速地从书包里抽出纸笔写下了“雾隐”两个字。
“雾隐同学,你好。我叫李允墨,这位是森川花司,那边趴着的是日野ロン。”
“你、你们好……”
雾隐又闭上了嘴,好像每说一个字都无比费力似的。冷场了一会儿,雾隐突然又拿起纸笔狂写起来。
『对不起……我……不太擅长说话……请不要介意……。很高兴认识你们……』
“没关系的,不想说也可以不必说啊。”
“其实花司这家伙也是个交际死,只是他被戳到了兴趣所在之后会好一点哦~”
“……李允墨!!”
“……”
李允墨露出了专注卖队友三十年的笑容。
“谢谢……”
雾隐小声说着。
“嗯,那以后也可以一起来看书。也可以多和我们交流啦……没什么好怕的吧?”
雾隐点点头,随后就把头埋进了书本里。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掀起的气浪让森川手里的书都飞了出去。从那阵爆炸产生的烟雾里突然跳出一个人。运动装的袖口挽到了胳膊上,头发束在脑后,动作干脆利落地落到四人面前。
“你们还在看书,好悠闲啊!!很快就要开战了不知道?!”
“……”
“别怕,白狼是自己人。”
“哼,白狼里面怎么净是你们这样的家伙啊?真是的……”
“……那个,刚才那个爆炸是……”
“我干的。林一见。要不要上报你们随意啊。说起来本想用来炸掉原来世界的学校,可是为了不要回去只好用来保护这里的学校了。刚刚试了一下,还不错啦。”
林一见潇洒地拍了拍手套上的灰土。
四个人仍然是呆呆地看着她。
“怎么了,有意见?你们叫什么名字?”
“……森川花司……”
“花司你……(的骨气呢)”
“……雾隐。”
“日野ロン。”
“好吧…………我叫李允墨。”
似乎一出场就被这个叫做林一见的女孩子的气场镇住了呢。不过,这作为在“浮游之境”的非日常生活的开端,倒不失为一个华丽的开场。
战时编
“花司你听说了没有!黑兔方已经派代表向校长提交开战申请了!!”
“……”
李允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却看见森川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书就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诶,那个……开战期间食堂会受影响吗?”
“……不会吧。”
“那就好。”
日野翻了个身又倒在了床铺上。
“……我说你们……。”
砰——
宿舍的门被林一见一脚踹开。后面跟着的是雾隐同学。
“喂!你们还躲在这里?!大家可都进入战备状态了啊!”
“……林一见?雾隐?”
“……没有食物,没有战斗力。”
“等一下我还有三页就看完了。……啊!!!”
手中的书被夺走了,森川才好像刚刚回到现实世界里一样,不知所措地看着大家。
“很好。森川,写战书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写……什么?!”
“占领商业街。给你四十分钟好了,很宽裕吧。”
“等……等一下?”
“从现在开始计时,超时一分钟你的藏书就会少一本咯……”
“好、好残忍?!……救命……”
“没办法呀森川君……你说过的,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东西嘛。”
“……(´;ω;`)”
就这样,战争开始了呀,虽然,像做梦一般没有实感。
说到底,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这么没有实感的事情啊。
将来又当如何,是无法预知的事情。然而幸好,还有名为“同伴”的战友们,多少是件值得宽慰的事。
日常编外·其一
美术课上。
某同学:“蒙娜丽莎老师!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一幅宣传画,开战以后能激励大家、保卫学校!”
蒙娜丽莎老师:“好啊。这个任务交给谁呢……?”
李允墨:(站起)“老师,不如交给森川同学吧!他很擅长油画的!”
森川花司:“啊?!我……我不行……”
蒙娜丽莎老师:“森川同学唔……我觉得可以。那就拜托你了。”
森川花司:(惊)“什、什么?!”
后来,那幅画就被挂在了走廊里。
林一见:(指)“喂,森川,你这画的什么啊?”
森川花司:“呃……这里表现了战争的形态……。几时代有了茶褐色的战争……所以我画了这团雾气……”
林一见:“雾气?!……那,这是什么?”
森川花司:“那个……唔,我觉得,这个世界的战争是自暴自弃的战争……所以逼近末日的世界……就像是下沉的斜阳……”
林一见:“好……吧……那……这……个……是……?”
森川花司:“是战争中的人。”
林一见:“哈?!!”
森川花司:(深情地)“战争中的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作为人的肉体与精神,被摧毁……诶?!林一见呢?”
林一见:(在远处)“再见——”
森川花司:“等等?……”
林一见:“I don’t know you!!!!”
日常编外·其二
在自习(聊天)室。
话题一:军装
林一见:“要开战的话,才不想穿着这么土的校服呢……。我说,不如我们弄套军装吧?!!”
李允墨:“军装吗……听上去很帅的样子呢。”
森川花司:“唔……还是李允墨穿起来比较好看啊……。个子高很适合长款呢。”
雾隐:(点头)“其实……我也蛮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呢……”
林一见:“日野呢?”
日野ロン:(趴着)“……好饿……。要是……迷彩的话……就用西兰花、黄瓜、青豆和生菜的颜色吧……请多放点沙拉……”
话题二:武器
森川花司:“诶……那个……我不会使什么武器啊。怎么办啊……”
李允墨:“没关系,你可以在后方做文书工作嘛。”
森川花司:“那样好吗……?我……我其实可以拿得动精装书……当武器!”
林一见:“不用了。你以为消灭敌人像拍死一只虫子那么容易么?!别开玩笑了。我的话,至少也要配上AK47跟短刀嘛。”
雾隐:“对了……!我虽然不太能打架,但是我可以背上药品和工具什么的……给大家帮忙……”
李允墨:“那样就太好啦。我比较擅长冷兵器……枪什么的就不必了。呀……带上佩剑什么的不错的样子。”
雾隐:“那……日野君怎么办呢?”
日野ロン:“……什么……事?”
李允墨:“日野君用什么武器?刀吗?”
日野ロン:(呵欠)“……别叫我拿刀啊,会没手拿薯片。”
END
白大褂控们的集聚地。
主打内容是【普通社会】中医生们的日常w
提供的医院为S.N.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院长方向,副院长东西(都是挂名没脸的路人←划掉!!)各种龙套如有需要可以自行设定w
医院分成南院-中医院和北院-西医院,两院之间有点学术矛盾,可以自行选择站哪边~
不是对战形式,只是为了满足各种需求XD
另外,只要和医院相关的角色就可以了,不规定具体职业,但是医生病人麻烦都标明是哪个院的w
另外医生的胸牌是必须的,上有一寸照片及【姓名/所属分院/科室/职称】,背景如小组标签(两色可选w具体样式也可参照颜锦[12212])
只要不跨次元,其他设定完全是自由的w且兼容BL/GL/BG各种cp,少年不来一发吗!
终极目标=寻找同好来互动
请一定要加群398175596!!!
战斗着,战斗着,嗜血为生,厮杀为命;
战斗着,战斗着,学会守护,学会拯救;
战斗着,战斗着,追寻强大,追寻自由;
战斗着,战斗着,最后,只剩下孤身一人。
“欢迎您大驾光临,西法荣誉伯爵先生以及同行的各位。”在宴厅门口接待的侍者在查看了克劳递出的请柬后恭敬地鞠了一躬。
“嗯。”克劳微笑着点了点头,即使穿着礼服,他依然还是把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隐没在兜帽之中。
“呜哇,克劳你竟然是贵族么?”跟在后面的爱特又大惊小怪起来。
“和女王陛下是旧友的程度的话是贵族很正常吧?”同样一起同行的奈娅拉漫不经心地吐槽道,“而且话说回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这个也不知道那个也不知道。”
“啊哈哈,其实我们认识克劳先生的时候也已经是他住在祖奈亚城作为一名医生的时期了呢”被奈娅拉挽着手的基尔罗伊笑着答道。
“诶……是这样。”奈娅拉抬头看着基尔罗伊,眨了眨眼。
“嗯,奈娅拉妹妹说得对。”克劳答复道,“以前我在梅萨王庭担任皇家炼金术师,并且和几位王族交好,所以被赐封了荣誉爵位,虽然是不能世袭的就是了。”
“皇家炼金术师……”爱特又把握住了克劳发言中的关键。
“啊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克劳这时也有些自满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与欢快的众人相对应,队伍最后尾的Kill却是独自一人扭捏着,似乎是对身上包裹着的紧身礼服十分不满。
“嘻嘻~”前面的爱特忽然回头发现了Kill的尴尬,忍不住嘻笑起来:“怎么,现在又开始对你自己选的衣服不满了?”
“并,并没有。”Kill的脸色似乎也因为窘迫而有些发红,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扭过了头去。
买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这套礼服虽然穿着好看,也和Kill记忆中的那套衣服有些相像,但却是修身的型号,约束了身体的动作幅度,让习惯了裸奔的Kill很是难受。
“嘻嘻,笨蛋Kill”不知从何时开始,爱特对Kill的称呼从坏蛋变成了笨蛋,这也算是同伴意识的一种进步么?
“好了,闲聊放在回去之后吧,现在我们该进会场了。”克劳拍了拍手说道。
“Yeees Sir!”爱特装作认真的样子搞怪道。
说是会场,其实也就是市长宅邸的底层大厅而已。虽然从外侧看宅邸并不是那么豪华,不过这个大厅还是相当别致的,似乎在建筑结构上下了些功夫,水晶灯上放出的魔法光被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让整个会场显得明亮而又晶莹剔透。
虽然作为大型建,天顶有些低了,不过这也是整体建筑高度造成的局限性吧。
托住脚步的赤红色的地毯上,回荡耳边的则是小提琴与管弦乐和弦的优雅音乐,配上水晶灯光和优雅地交谈着的美妇人或是高谈阔论的政客文人们,这边是大陆任何一处都随处可见的宴会场景了。
而整场宴会的中心,则是今天的主角:卡丹露提•梅萨女王。
正巧这时,女王的视线刚好注意到了到来的克劳一行人,便带着微笑走了过来。原本围着女王攀谈着的上层人士虽觉得奇怪,却也跟着围了过来。
随着人群密集度和压迫力同比例增高,克劳一行人就开始不自在起来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女王陛下走到克劳面前,亲切地招呼道。
而卡劳也是从容地迎上去,半跪下身,结果女王的手行了个吻手礼:“愿神保佑您,我的陛下,的确很久不见了啊,不过相比起我这个早早就开始甩衰老的家伙,您倒是显得越发美丽动人了。”
“噗嗤,西法炼金士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会拍马屁。”卡丹露提掩嘴轻笑着,随后又看向克劳身旁的基尔罗伊,“基尔你也是,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了,露提小姐…不,应该叫女王陛下才对。”基尔躬身行礼道,“似乎和女王大人在正式场合这么相遇还是第一次呢。”
“的确是这样呢。”卡丹露提微笑道,“说起来,你身后的小不点似乎总在躲着我呀?”
这么说着,躲在基尔背后的爱特弱弱地露出一个小脑袋,皱着眉头嘟着嘴,看了露提一下又缩了回去。
“妈妈~”基尔轻声说道,“这样很失礼啦。”
“唔~啰嗦~”爱特依然是死死抓着基尔背后的衣服,丝毫没有和卡丹露提正面向对的觉悟。
“嘛,小爱特。”卡丹露提坏笑着凑到了基尔罗伊身侧,歪头看着他身后。
“呀!”爱特小小地吓了一跳,接着又赌气似地躲到了克劳身后。
卡丹露提原本还想再跟过去,可惜克劳弯腰行礼道:“恕我直言,陛下,您这样不合礼节,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为好。”
“啊呀,真是可惜。”卡丹露提又恢复到方才从容的表情,“看到可爱的小爱特了,忍不住就……”
“那么,亲爱的爱特小姐是为什么要躲着我呢?”卡丹露提笑着问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爱特再次探出她的小脑袋,嘟囔道:“唔,谁让露提你竟然是女王陛下嘛。”
说起来,爱特对大人物一直抱有微妙的敬畏心态来着。
“嗯,瞒着你还真是抱歉呢。”虽然表情未变,但敏锐的人有觉察到女王陛下的肩头抽动了一下,不过她自制能力很好,“那么这位便是克劳曾经跟我提过的奈娅拉小姐咯?”
这次她则是看向了一直施施然立在一旁的棕色少女,眼神中透出的温柔让原本淡定的奈娅拉也开始不淡定起来。
“是的,陛下。”基尔罗伊同样笑颜以对。他和奈娅拉的相遇也算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之一了吧。
“嗯,很好,大家都是好孩子。”卡丹露提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她又看见了一个没有任何印象的身影,那是Kill,站在众人身边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是……?”卡丹露提转头问向身旁的克劳。
但回答的却是Kill本人:“很荣幸见到您,女王陛下,鄙人是来自佣兵组织-龙兵团的Kill。”躬身行礼,倒和那些普通的贵族绅士没什么不同,丝毫看不出他的本质是一届狂犬。
“哦~龙兵团么,久闻其名了啊,是一群很了不起的家伙啊。”卡丹露提认可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在意Kill这边了。
反而是原本笑看卡丹露提玩闹的拉泽市长,却是露出了十分有兴趣的表情。
“哦,这位便是有‘最凶斗犬’之称的前任角斗士么?”拉泽毫不遮掩地爆出了Kill过去的身份,让爱特的表情严肃了起来,Kill本人倒是显得不怎么在意。
在拉泽说完话之后,露提顺便介绍起来“这位便是祖奈亚的市长拉泽先生。”
果然,除了克劳以外的几人都露出了一丝恍然的表情,没有露提介绍,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个市长。
“不错,那正是在下。”Kill答复道,“却不知市长阁下是从哪里打听到在下的名头的呢?”一边反问着,眼神的深处带上了一丝质疑。
“啊哈哈。”拉泽打了个哈哈,“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以前身边有个很喜欢赌赛的朋友罢了,我也耳濡目染地知道了不少东西啊。”
“哦,是这样,那还真是巧呢。”Kill当然没有相信拉泽随口说的理由,不过他还是将疑惑埋在心里,这可不是现在应该刨根问底的事情。
原本拉泽还打算攀谈几句,但这是忽然有一人急匆匆地赶到他身边,然后直接凑到他耳边耳语起来
“什么……有这种事?”拉泽忍不住轻声地脱口叹了一句,同时脸色也凝重起来,但随即又恢复他从容的表情向众人说道,“那么诸位,请愉快地享受宴会吧,我这边忽然有一些要紧事情需要处理,不得不提前离席了,请各位见谅。”
“嗯,自然是正事重要。”卡丹露提点头应了一句,随后将手中的酒杯稍稍举起,“祝阁下诸事顺利。”
接着其他宾客也纷纷前来敬酒祝福。
“承陛下与诸位的吉言了。”拉泽同样微举酒杯,接着将杯中液体一干二净,便匆匆里去了。
拉泽离去后,宴会又逐渐恢复到原来的热闹情形。
“唔,我讨厌那个家伙。”爱特忽然轻声说道。
“哪个?”Kill追问道,“……你是说那个市长么?”
“嗯,这家伙总给我一种很讨厌的感觉。”爱特点了点头,“而且还欺负你了。”
Kill失笑道,“什么叫欺负我,如果说的是我过去的经历那件事的话,我并没有多在意啦,别放在心上。”
“哦……”不过爱特还是一脸介怀的模样。
Kill无奈地左右看了看,发现克劳和女王聊得开心着,基尔和奈娅拉扭扭捏捏地跳着舞,在爱特身边的现在只有自己了。
“……吃东西么?”Kill只能这么安慰道。
“吃!”不过幸好,对爱特来说,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地面颤动着,整片森林的宁静瞬间被打破,鸟兽皆散,天地变色,接着,地面直接撕开了无数裂口,一股股污浊的黑色瘴气从裂口中喷涌而出,接着,又从裂口中冒出无数穿戴好盔甲的士兵。仙境一般的百精灵之森几乎一下子被污染成了地狱。
“哈哈哈哈看到没有。”玛利亚左手微抬,做出优雅地掩口轻笑的姿势,可惜从她口中流出的,却是得意的高声尖笑,“这就是惹怒本小姐的下场,就让我的仆人们好好地调教调教你们吧。”
沉稳如瑞秋,都在这一瞬间脸色大变,她的愤怒阴森森地渗透出来,再迟钝的人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也会被吓得退缩吧。
“以吾之全心全灵祝上祷告,向掌握一切冰水云雾雨气的精灵们……”瑞秋双手抬起,闭目吟唱着“请听从吾人之请求,将践踏此方天地威严之物全部排除!”
随着砰地一声,无数的精灵之光从远处的湖中飞射而来,一瞬间超过了瑞秋所在的位置,直接击向带着不死军团的玛利亚。
“滚开!你们这些只会低级恶作剧的小杂种!”玛利亚一脸厌恶地一挥手,“上吧,我的仆人们!”随着她的命令,骷髅兵们都张开颌骨发出无声的咆哮,然后一齐冲向瑞秋这边。
“是恶作剧还是什么,你这该死的恶魔很快就会知道了呢。”瑞秋沈着脸答道,“精灵之光!”
面对来势汹汹的不死军团,纤小的精灵们聚集在了一起,从各色的光点汇集成了白色的光团。
似乎是感受到力量的汇集,贝利尔的眉头稍微颤动了一下,然后捏了捏拳头。
“哼,一百个熊孩子汇集到一起也只不过是幼儿园!”玛利亚不屑道,“在我的不死军团面前,一样是……”
唰的白光一闪,玛利亚的后半句话直接被淹没在了满目的白色中。
“喀拉喀拉……”甚至还未派上用处,那些骨架子就已经在一瞬间被全部粉碎消灭掉了。
数秒经过,光芒散去,原本被破坏得满目狼藉的森林,竟然完全恢复了原貌。
“嗯,大概就是这么着呢。”看了看眼前的光景,瑞秋一手叉腰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的问题是……”一边说着瑞秋一边看向了没有受到影响的恶魔们。
贝利尔不知何时站在了玛利亚身前,一只手抬起,似乎就是他挡下了攻击。
“贝…贝利尔大人”玛利亚面带诧异道。
“退下吧。”贝利尔放下抬起的右手,左手则是向后挥了挥手。
“唔……”玛利亚表情抽搐起来,但在她发现自己的不死军团一瞬间就被蒸发掉之后她也感受到了实力的差距,“遵命,贝利尔大人。”
带着一脸不甘心,玛利亚边瞪着瑞秋边退了下去。
与之相对的,贝利尔则是大咧咧地面向瑞秋不发一言。
“能挡下精灵之光的一击的确值得赞扬呢,但是,应该也感受到实力的差距了吧?”瑞秋的语气不带一点起伏,“是时候该回去了呢?”
“啧。”贝利尔皱着眉头带着抱怨地说道,“遗憾的是我们不能这么做啊,我们还有任务在身啊。”
“哎?”瑞秋一歪脑袋,“那与我有关吗?”
“嗯……”贝利尔迟疑了一下,“也不能说没关系吧……”
“那么那个任务。”瑞秋接道,“我是不会允许的所以请你们放弃吧。”
贝利尔笑道:“那可不是你能决定的呢,精灵使。”
“你们没法打赢我。”瑞秋答道,“所以不管你们想做什么都是不可能成功的……呢。”
“嗯?那可不一定。”贝利尔低下的头稍微微笑了起来,紧接着忽然一个起步猛冲,几乎是一个字的时间就冲到了相当近的地方。
“哎,”瑞秋一惊,连忙抬手挡道,“盾!”
随着盾字脱口而出,瑞秋的身前聚集起了一小片光膜,刚好挡在了贝利尔的攻击路线上。
“来得好。”贝利尔握紧一只拳头,直接抽向光膜,而光膜竟然也是应声碎裂,贝利尔的拳锤紧接着直接打向了瑞秋。
不好!瑞秋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接着就被一拳打飞了。
“你的精灵魔法啊。”贝利尔打完一拳后收起架势,接着说道,“是需要足够复杂的吟唱才具备足够威力的没错吧?”
“所以只要不给你足够说话的时间就行了。”贝利尔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一步一步确实地走向瑞秋落地的位置。
“唔……”瑞秋艰难地爬起身,“祷告,向统领这片湖泊中种种生灵的守护……治愈伤痛,加护我身……”
“哦,不小心又给你吟唱的机会了。”这么说着的贝利尔却其实已经出现在了瑞秋身前,一拳抬起蓄势待发。
“咕……”瑞秋下意识地单手护脸,虽然这其实也只是掩耳盗铃。不过幸好,这次精灵魔法来得及起效了。
淡绿色的光芒瞬间护住了瑞秋全身,逼开了贝利尔的拳头,同时治愈起了瑞秋的伤势。
“糟糕。”贝利尔皱了皱眉,“比想象的还难缠啊,精灵魔法。”
退开两步,摆好架势将右拳远远地平举身后,贝利尔身上的纹身忽然开始冒出红光:“三成出力,普通拳!”
“祷告,向如同轻纱般层叠笼罩于此的云雾……隐藏吾身,遮蔽吾形……”瑞秋的吟唱又一次刚好赶上贝利尔的攻击。只见无数水雾瞬间覆上瑞秋,将她的身形完全隐没。
一拳挥出,却只是挥开了水雾,完全没有击中的实感。
“啧。”贝利尔一咋舌,再次收起架势,“大意了……喂,德兰,能把周围全都冰掉么?”
冰之恶魔闻言答道:“哦,可以试试。”说着抬手便是汹涌的蓝光喷薄而出。光之所及,雾皆成雪,视野范围逐渐清晰了起来。
“什……”瑞秋又惊讶了一下,只能接着吟唱起来,“祷告,向掌握……”
“太慢了!”贝利尔却已经一步赶到瑞秋身侧。
“……盾!”前半句吟唱还未结束,只能被迫转为一字吟唱挡住拳头。
“砰!”然而贝利尔带着魔法威力的重拳,根本不是这点防御可以挡下的。瑞秋又再次被打飞出去。
“还没完!”贝利尔紧跟着被自己打飞的瑞秋奔袭而去,“一个字都不让你说出口!”
“咳咳。”这时瑞秋甚至都还未落地,连忙又补了一句,“光之盾!”
三个字的力量比起一个字要强不少,贝利尔的普通攻击已经无法奏效了,一步缓冲,拳头回收:“两成出力,普通拳!”
“精灵们……加诸吾身!褪除邪异!”由于没有被再次攻击,这次瑞秋来得及在半空中缓住身形,并且成功地引出了较大规模的魔法。
“砰!”正面对抗!附着了精灵魔力的瑞秋完全地挡下了贝利尔的一拳。
“五成出力……”贝利尔完全没有留下任何间隙,一拳无功就再次收回架势,继续下一次攻击。
“祷告,向掌握一切冰水云雾雨气的精灵们……”瑞秋也已经习惯了贝利尔的急促节奏,紧跟着也开始了对应。
“……重拳!”
“……精灵之光!”
“砰!!”光对拳,几乎又是不分胜负。
“唔……”贝利尔的手在连续攻击后稍微有些麻痹了,不禁稍微慢了一步。
“以吾之全心全灵祝上祷告!”瑞秋再一次加长了吟唱词,抢在了贝利尔之前,“向掌握一切……”
“玩闹就到此为止吧。”突如其来的声音忽然插入到两人之间,让瑞秋不由得愣了一下。
来的竟是五恶魔中为首的降牙罗,一身诡异的红色,双目更是妖异无比,全身都带着无比渗人的气场。
瑞秋心里一沉,但还是继续着吟唱,“……向掌握一切冰水云雾雨气的精灵们,请听从吾人之请求,将……”
“噗滋!”降牙罗的手忽然直接握住了瑞秋的头颈,直接将她的后半句话卡了回去。
“唔啊……”气管被完全压迫住的瑞秋根本无法出声,只能用微弱的身体力量做起无用的挣扎。
降牙罗的眼神仿佛是在蔑视一般:“只是这样么,你所谓的无敌就只是这样的儿戏么?”
“当然不会只是这样啦!”从瑞秋的身上,忽然响起了除了瑞秋以外的另一个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伊莲妮,星空的精灵“呐,看来实在没办法了呢,瑞秋。”
听到这句话,瑞秋心里也是一阵纠结,但是窒息而死的威胁迫在眉睫,也没有时间让她多考虑,只能在心中默默向伊莲妮放出了肯定的讯号。
“好~~!”伊莲妮兴奋起来,“契约魔法,展开!大精灵具现化开始!”
随着伊莲妮的号令,瑞秋身上仿佛忽然产生了无形的斥力,瞬间排开了抓住她的降牙罗。
“喔……”降牙罗瞳孔猛地一收缩,“如此程度么。”
瑞秋在脱离降牙罗掌控后,依然悬浮在空中,发丝无风飞舞着,配合她的气质,更如同仙女一般。
睁眼,双瞳之中,只见星空。
“哎……”瑞秋的神色,少见地出现了一丝忧伤,“结果还是被逼迫到这样了吗。”
明明不想给她制造更多负担的……
“所以你们!”瑞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有恶魔,“全都去死一死吧。”
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这句话确实地让恶魔们产生了压力。
他们确切地感受得到,这时的瑞秋,确实如同字面意思,是无敌的。
“呼呼。”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这个局面。
发出声音的是白色的恶魔——怀特•布莱雷瑟尼。
“呐,精灵使小姐。”布莱雷瑟尼微笑着鞠了一躬,“请问您喜欢旅游吗?”
精灵一族最后的栖息地——秘境百精灵之湖,原本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了,残存于世为数不多的精灵们,全都聚集在这片最后的乐土。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偶然所造成的连锁,却使得这个原本祥和地运转着的小世界,忽然之间,脱离了原本的轨迹。
“啊~啊,还真是乡下地方呢。”身着一身华服,并且有着一头鲜亮金发的贵族淑女一脸嫌恶地提着裙子踮脚在泥土路上艰难地前行着,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头上长着犄角,身后,也晃荡着恶魔翅膀。
“哈哈,请忍耐一下吧,玛利亚小姐”一名全身都是白色,却没有脚部反而漂浮着的男人带着绅士的微笑回答道,“应该不远了,老朽能感觉到空间在微微地震颤。”
“嗯,既然布莱雷瑟尼阁下这么说了,那本小姐再忍耐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被称为玛利亚的恶魔少女矜持地微笑回礼。
“哦吼!终于要到了么。”披风内侧透出冷艳蓝色的散发男人使劲地紧了紧爪子兴奋道。
“冷静点,蠢兰。”一个叼着烟头一脸懒散的白发男人眯着他的死鱼眼慢悠悠地说道,“我们这次任务可不光是破坏,还要拿到一件东西呢,你要是愣头愣脑地把关键的东西给搞砸了大家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的啦,贝利亚大人,还有请不要叫我蠢兰好么,我可是有着德兰•原初之火这个正经名字的。”冰的恶魔拍着自己胸脯不满道。
“……明明是冰系魔法使?”贝利尔嘴角一撇,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啰……啰嗦!”德兰一脸尴尬,唯有这个他不太反驳得了。
“好了,都闭嘴吧。”走在布莱雷瑟尼身后的一名看上去就十分傲慢的男人,不同于其他几人,他的眼睛是由黑色眼球和金色瞳孔构成的,黑色长发中透出的红色双角更是流露出一股戾气。另外值得一提的地方是……这家伙竟然是赤足站在地上的,“我们不是来郊游的,是来办事的。这次如果搞砸了,我和我亲爱的合作伙伴可不好交代啊。”
“遵命,降牙罗大人”面对这个人,其他的恶魔们对于这一人,似乎都是持有着一丝特殊的敬畏的。
这时,一身苍白的布莱雷瑟尼忽然停下了脚步,开口道:
“到了。”
众恶魔停下脚步,一齐看向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布莱雷瑟尼。
“哦,终于到了嘛。”贝利尔吐掉烟头道。
“那么,说好的精灵们在哪里呢?”玛利亚轻巧地转动视线四处张望着,却始终看到传闻中精灵。
“不要心急哦,玛利亚小姐。”布莱雷瑟尼微微笑着说道,“有些有些近在眼前的东西,不为他耐心等待的话……也不会为你所见哦。”
玛利亚微笑着躬身行礼,她对于这名优雅的白色恶魔还是很有好感的。
“很好,时机到了。”降牙罗嘴角勾起略带狰狞的笑容,一手向前一张,“把门打开吧,怀特”
“谨遵您的嘱咐,我的陛下。” 布莱雷瑟尼手扶左胸弯腰同样也是行了一礼,“那么,请诸位后退两步。”
白色的绅士恶魔一手托着漂浮的怀表,一手持着细剑平举于身侧:“诸象万千世界啊,请凝神注视目前所示之伪物,剥下它的假面,践踏它的傲慢,为吾等昭示前行之路……”
“开启吧,世界之门。”布莱雷瑟尼细剑往身前一划,原本平淡无奇的森林仿佛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般从中间逐渐拉扯开,显露在众恶魔眼前的,是展现出奇妙姿彩的另一片森林。
“这就是……”降牙罗忍不住伸出手探向裂缝那头的世界,“百精灵之森啊……”
而就在这片森林之中的另一头,一名少女在同一瞬间被从书中的世界惊醒了。
“出什么事了么?瑞秋?”伊莲妮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在耳边响起,这让她安心了几分。
瑞秋从书堆里慢慢站起,然后叹了口气道,“似乎有人强行闯入了森林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什么呢。”伊莲妮不信道,“我就不相信在这森林里有人能打败你,在湖中无限魔力的提供下,精灵魔法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也是呢。”瑞秋表情略微一松,“那么,我们便去会会那几位不速之客吧。”
“美妙至极!”白色恶魔的喜悦完全洋溢在脸上,“这满目皆是的奇珍异株,这晨雾一般浓郁的精纯魔力,太美妙了!这几乎是我见过完成度最高的秘境了。”
“呵呵。”玛利亚掩嘴笑道,“但也正是这样,才有弄坏掉的价值啊。”
“嗤。”贝利尔略带不屑地哼了一声,“你那扭曲的价值观我就不想去评判了,但我们这次的首要任务可是要拿到那东西,你可不要忘记了。”
“呼呼。”玛利亚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应道,“但是,到最后还不是会因为失去了那东西而毁灭掉么。”
“就是就是,贝利尔大人你这样可就太虚伪了,我们可是恶魔诶,要是注意着走路都不踩死蚂蚁那还叫什么恶魔啊。”直肠子的德兰脱口而出道。
贝利尔一摊手,没有做什么回应。
这时,降牙罗忽然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怎么了,陛下?”德兰问道。
“没什么”降牙罗回答,“只不过此地的主人要过来迎接我们了……”
众恶魔一惊,接着便一齐看向降牙罗视线所望的方向。
“哎呀,被发现了么。”仿佛不带有任何语气,从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身粉色的精灵使——瑞秋,“虽然有客人来我是很欢迎的但是对于闯入者的各位,还是请回吧。”
“那还真是没得商量呢。”贝利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多说无用。”玛利亚向前一步,走到了队伍最前方,抬手向右一招,地面顿时生出一朵红黑相间的耸人火焰,而一支枯朽的骨杖,随着玛利亚的右手缓缓从火焰中升了起来。
瑞秋稍稍皱了皱眉,这个人竟然在森林里玩火,有没有一点常识啊……真是无可饶恕呢……
“祷告,向源自湖的彼岸汇集百十条的溪流……”瑞秋一边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同时口中缓缓咏唱着咒文,“请听从吾人之请求,扑灭灾难的火焰,屏退邪异的意志!”
怵的一声,一道淡蓝色的细小光影从远处激射而来,顺着瑞秋所指的方向,袭向玛利亚。
“骸骨之盾”玛利亚似乎立刻反应了过来,骨杖猛地一招,身前立刻出现了一道骸骨的盾牌,挡在了蓝光袭来的路径上。
但那蓝光似乎原本就不是要直接攻击她的,只是悬停在骨盾前方,接着“砰”的一声,从那一光点上迸射出无数水流,把方圆十米的范围全都笼罩了进去。
当然,五恶魔也全都被笼罩在范围内,但是他们又怎么会被如此轻易地放倒呢?
“哼!”降牙罗一声冷哼,浇向他的水立刻仿佛从不存在过一般消失殆尽。
贝利尔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但所有的水都直接绕过了他,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保护在他身边一般。
德兰则是直接冻结了面前的一切液体。
而布莱雷瑟尼,则仿佛变成了幻影,所有的水都直接穿过了他。
唯有玛利亚,因为骨盾挡住了自己的视野反而让自己来不及反应,被浇了个透心凉。连带召唤骨杖所残留的火焰,也全被扑灭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细小的孩童笑声从那蓝光中传了出来,带着一股子恶作剧的喜悦。
“哦,是精灵么……”降牙罗低声道。
“你……你们”玛利亚的表情逐渐因为愤怒而扭曲了起来,“全都要死,到地狱为你们让本小姐出丑的事情后悔去吧!”
“身在别人的地方还能如此口出狂言还真是了不起呢。”瑞秋不动声色地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目的前来百精灵之森的,但你们还真是来错了……”
玛利亚却是毫不在意瑞秋的话:“闭嘴去死!出现吧!不死军团祭!”
“……因为在这里。”瑞秋继续道,“我就是无敌的!”
“唔姆,去一趟不是也无妨么。”春音看着眼前来找自己商量的Kill,微笑着回答道,“那位女王陛下我也见过,是一位不错的大人,你有机会去一去这种场合,而且还是和朋友们一起去,不是很好的事么。”
原来关于宴会的事,Kill竟是真的来找春音商量了。
“大狗你以前可是单调至极的家伙呢,没想到这次出来,变化这么大。”春音感叹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力量这么大呢……”
“啰嗦……”Kill老脸一红,背过头去答道,“不过,也要感谢团长你呢,从以前就一直帮助我……要不是团长的话说不定这会儿我还在那个毫无希望的竞技场里……不,或者不知埋尸何处了吧……”
“嘛……别说那样的话啦,”春音摇了摇头,“去吧,你的朋友们还在等着你呢,和老气横秋的我在一起也很无趣吧。”
“您再继续说这种自嘲可就真是无趣了哦。”
“好,好。”春音耸了耸肩说道。
“嗯,然后,还有一件事。”接着Kill摸了摸后脑勺,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
“姆?什么事?”春音疑道。
“呃…………”Kill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比较好,但是这时,他身后的门缝中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偷偷地看向春音这边。
“哦!这不是爱特小女士么。”春音看到躲在门后的爱特忽然恍然道,“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只是稍微……”爱特的小脸稍微一红,又往门后面缩了一点。
“嘛,怎么说呢。”Kill扶着后脑勺的手往下降了一点,变成扶着后颈,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些心虚,“这家伙听说团长你是龙兵团的团长后便兴奋地想要见你一面来着。”
“见我么?”春音稍微愣了一下,“唔,这样么,那么堂堂正正进来就好啦,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可怕的人。”
“不,我想这家伙应该是害羞了……啊疼。”一边想要为爱特开脱的Kill却被忽然抢到Kill身后的爱特使劲扭了一下腰间的软肉。
接着,爱特又磨磨蹭蹭地走到团长跟前,鞠了一躬:“初,初次见面,团长大人,我是爱特。”
“我是龙兵团团长春音,请多指教,爱特。”春音点点头道,“其实在你还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听大狗介绍过你了。要多谢你对大狗的照顾了啊。”
“不不不,哪有称得上是照顾的事情啦,团长您太客气了。”爱特连忙摇手否定道。
“哈哈哈,今后也要麻烦你照顾大狗啦。”
“嗯……”害羞的爱特把头越埋越低。
Kill在一旁看得有些无语,他之前也没想到,爱特对于有名的人的崇拜心理这么强。
嘛,这种有点反差的感觉也可以算是她可爱的地方之一吧。
“我们到了,陛下。”随着马车逐渐停下,安德鲁先起身扶起因长时间旅途而有些疲劳的卡丹露提,“来,扶着我。”
“谢谢你。”卡丹露提微笑着将手递给安德鲁,“真是绅士呢,安德鲁。”
“您的夸奖就是我的荣耀”安德鲁微笑着答道。
两人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比较优雅别致的府邸,但却并没有显得奢华。这让卡丹露提不由得心中高看了几分。
祖奈亚绝不是没钱,而在这个前提下不看重面子而是注重朴素实用,是十分难得的。
“欢迎梅萨女王陛下大驾光临敝城,敝城上下皆倍感荣幸。”府邸的大门口,正有一个穿着特别长的长袍的男子缓缓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迎向了卡丹露提。
“哪里,祖奈亚才是百闻不如一见啊,这里欣欣向荣的气氛的确让我感动不已。”卡丹露提笑着回答道。
“谢谢您的夸奖,女王陛下。”男子微微欠身行了一个吻手礼,然后继续道:“失礼了,还未自我介绍,我是祖奈亚城邦政府的市长,我叫做拉泽。”
虽然拉泽市长礼仪端正,举止大方,但看着他金色有些浑浊的眼睛,卡丹露提忽然止不住产生一种异样的预感。
回到Kill那头,随着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爱特和春音逐渐地就聊开了,爱特也慢慢放下了腼腆,显出原本天真快乐的神色来。
在一旁看着两人的Kill,心底也生出一股暖洋洋的情绪来。
好陌生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也不坏呢。Kill默默地微笑了起来。
“啊,说起来,坏人总不见得去宴会也光秃秃地去吧。”爱特突然说道。
“唔姆,说的也是呢。”春音肯定道,“得给大狗购置一套礼服才行。”
“诶?怎么扯到我身上啦。”Kill愣了一下说道。
“你可是代表克劳先生出席的哦~”爱特戳了戳Kill缠着绷带的胸口,“别给先生丢脸啦!”
“知道了知道了。”Kill举起双手投降道,“我去买衣服还不行么。”
听闻此言,爱特得意地点了点头:“嗯,嗯,这还差不多。”
“那就走吧!”说着,爱特一把抓住Kill便往外走去。
“诶……什……现在么?”空有一身力气的Kill现在却被爱特毫不费劲地拖着走,“啊,团长,那我们去去就回啊。”
“路上小心~”团长坐在原地挥着手。
随着那两人脚步声远去,房间中忽然传出另一人的声音:“不是很好么,又一个孩子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却是藏身在阴影之中的提卡西冥。
“什么,偷听可不是好兴趣哦。”春音笑道,“是啊,Kill这孩子虽然出身命苦,但还是很幸运的啊,能遇到这么多人,经历这么多转折……这孩子在以后的日子里应该会继续顽强地幸福下去吧。”
“呵,说了句不错的话呢,春音你。”提卡西冥难得地笑了一声,“顽强地幸福……吗,真是……不错的发音呢。”
而另一边,蹦蹦跳跳的爱特已经拉着Kill跑到了大街上:“这边!”
面带苦笑的Kill像是只风筝一样被爱特一会儿扯到东一会儿扯到西,Kill隐隐觉得,比起给他买衣服,这只蓝色的小动物似乎是自己逛街的兴趣更大一些呢。
“啊!那家店的衣服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发现一个目标后,爱特便二话不说拉着Kill就冲进了店里.
“欢迎光临”店员微笑着迎了上来,“两位需要点什么帮助么?”
“喏,给这家伙弄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爱特将Kill拉到自己身前,然后再一推,“钱什么的不用太在意,总之要配上去参加宴会也不会丢脸的衣服哦!”
“明白了”店员点了点头,“那请这位先生往这边来。”
“哦?……哦……”也许是因为感觉到自己不适应这个场合,Kill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您觉得这件怎么样呢?军装风格的礼服很适合先生您这有的挺拔身材的。”店员拿了一套衣服推荐道。
“……哦。”
见Kill反应不是很大,店员又换了一套衣服说道:“那这套怎么样呢,有几处名贵皮毛点缀的奢华礼服,先生您的皮肤很不错哦,应该也会适合这套衣服的。”
“……嗯。”
“那这套怎么样呢?”这次店员拿的是一套稍显简单的衣服,“虽然简单而少装饰,但也因此更能突出穿衣人本身的英气,应该也很适合您的。”
刚想随口支吾的Kill忽然发现这套衣服有些似曾相识。
似乎,和林檎买给自己的那套有些像呢,虽然那套已经在和爱特打架的时候弄坏了。
“就这套吧!”Kill二话不说地点头道。
“唔诶?”看到穿着简单的黑白色礼服走过来的Kill,爱特认可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换上一套衣服还是挺人模狗样的嘛。”
“谢谢,我姑且当做你是在夸我吧。”
“不用谢。”爱特回道嘛“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啊。”
“什么?”
“……坏人你呀。”爱特顿了顿之后继续道,“你果然喜欢林檎哥哥吧?”
“噗!”Kill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忍不住心脏都颤抖了一下,“你,你,你在说什么呢,我和林檎可都是男…男人啊!俩男人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啊!笨蛋!”虽然Kill心里一点都没把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家伙当成过男人就是了。
“嗯……”爱特不置可否地哼道,“是那样么?”
“当然!”
“……哦,那就姑且当做那样吧。”但接着爱特的表情忽然认真起来,“而且,在性别的问题之前,你别忘记一件事情。”
“什么?”Kill不解道。
“林檎哥哥的记忆和人格,可能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啊”爱特解释道,“我们认识的那个林檎哥哥,也许只是一个被设计得完美过头的幻影而已……”
“是……”Kill原本高涨的情绪仿佛瞬间被泼了冰水一般冷却了下来,“不过,那也还不是确定的,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还不该断言……”
“嗯,说得也对。”
但是,在Kill的心灵深处,开始浮现出难以消解的迷茫和不安。
与此同时,百精灵之森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以《闪电十一人》为背景的微博平台企划活动。包括闪电十一人ELSE以及闪电十一人ELSE2,以及正在微博同步进行的闪电十一人ELSE三期。创建自己的角色和队伍然后大家一起踢足球吧!
#终焉之章#
【梦魇说】
-0-
与少女的相遇是在明亮宽敞的百鬼院藏书馆里。
如同往常一样的,终日弥漫着薄雾的临山缓坡上,藏书馆主体建筑的公共借阅区,木质的长椅长凳已经被占满了,那个赤金双马尾的低年级生绕过轻小说、杂志之类的热门书架,在生涩难懂的古籍副本前抽走了砖头似的书,后匆匆忙忙又赶回接待前台,给准备借书离开的学生登记必要的信息。
为了带上一本期待已久、新到的小说而来的矶贝鲛怃,在接近少女的时候,本能的感受到了让人心生惧怕的东西。
异常清晰的戾气。
百鬼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特别的,这点矶贝鲛怃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只是无论无何,一个女孩子身负如此沉重深刻的戾气,理所当然会引起侧目才对。
所以矶贝鲛怃很自然的多看了几眼,当然也仅限于这样了。
那时,是他来到百鬼学院的第一天。
-??-
卦中预言继承了凶险妖力的大小姐曾经在本家的时候一向是被限制外出的。
大小姐的本家祖上是东方大国镇守凶兽的术士世家,当时还毫无咒法灵力天赋的她在看到了同龄的孩子们中流行着蹴鞠,生出兴趣,就顺势加入了一个当地的蹴鞠队伍。
人高马大的大小姐作为队伍的GK活跃,况且家主也觉得孩子还小,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也就任由其喜好了,毕竟未来还是个未知数,倘若年幼时就太过严格,对于预言中的变数恐怕会产生负面影响,所以更加不好过多干涉。
大小姐的童年是幸福而自由的。
大小姐喜欢蹴鞠,可是由于是女孩子,身体也因为封印的关系一直不太好,技术以及头脑上都很出色,却依旧差那些浑身蛮力还大她几岁的男孩子们不小的距离,为此向来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一度沮丧过,并从GK的位置换到了替补位。
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处于安全的考虑,大小姐被禁足的时间愈发延长,更多的时候她只能呆在家里,抱着球,阅读与蹴鞠有关的书,或是偷偷查找与自身封印有关的更加古老的记载,因为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到底为什么不能太过长时间的离开自己的屋子。
[想要更加多的力量。]
诱惑生根发芽,一旦陷入安静时便会出现的巨大黑影开始模糊的在黑暗中勾勒出零零散散的细节,直到大小姐在常人几乎无法轻易理解的古卷中找到了。
那兽模样的梦魇名为穷奇。
无所事事的漫长日子里,大小姐与梦魇整日整日的促膝长谈,从炎黄五帝聊到秦氏祖籍,从昼夜更替说到乾坤五行,一知半解的大小姐被这些故事所吸引,她以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存在能像梦魇这样毫无保留的对她诉说如此多的玄乎怪谈。
所有的振翅在一场比赛前卷起轩然大波,家主大人回绝了本因由大小姐首发的重要决赛,原因还是她听不懂的所谓封印。
夜深,大小姐端坐在铜镜前,从缝隙中钻入房间内的是特殊符咒燃烧过后的烟气,诵读咒法的低喃声,以及过于浓烈的幽香,所有细微的不平常都让困于方寸的兽警惕。
镜中的少女着一身繁复华贵却过于宽大的深色曲裾,暗纹隐在褶皱阴影之中,赤红长发落于身侧,灰色的眸,上挑的眉,只是总有某些愈发不自然从纯粹中渗出,比如掺杂在长发中的惹眼金丝,比如生来墨黑此刻已是褪色的瞳。
环绕全身的不悦随着守夜的金属敲击声进一步转换成坐立不安的悸动,借由微弱烛光投射下的影中,虎视眈眈的蛰伏着梦魇在喘息,大小姐觉得是时候该会会那推心置腹的朋友了。
一片寂寥的空洞中,巨大的兽见到有人后摆起端坐的姿势,金色的瞳盯住了大小姐。
[今日可还顺利。]
“明知故问。”
大小姐屈膝也跪坐在虚无里,宛若脚下是片毛毡子。
[那老家伙,喔,家主为难汝了?恐怕仍是因吾而起罢。]
“那又如何,我总会有办法去参加比赛的。”
[是不久前汝所说的...名叫蹴鞠的游戏?]
“我必须去。”
大小姐直直的望向那对可怖的兽瞳,视线阻断了原本还想再喋喋不休说些什么的兽。
半响,兽的瞳微微眯起,似是收到了某些讯息般点了点脑袋,又突然嗤笑道。
[哈,小丫头,终归还是有所欲求的。]
“说清楚了,我不是为了我自己。”
[贪欲就是贪欲,何必找借口呢,吾可看多了汝这种义正言辞的君子,谁人不崇拜力量,沉溺于本性。]
“别把我说的与那种得寸进尺、不自量力的家伙一样。”
大小姐站起来,用以撑起些许气势。
[好,依汝之见,吾当如何?]
“我只要足够的力量,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连父亲大人都忌惮于你的力量,该不会是唬我的吧?”
[说到底,汝根本从未信我。]
“不,我对你说的并不在是否真实,而是现在能不能做到。”
[哈——小丫头,小看人是要吃亏的。]
大小姐睁开眼睛,没有变化的方寸牢笼,脚下是真真切切的毛毡子,丝绢遮挡的窗外隐约泛着的晨色几乎被烛火盖去。
她转头看向铜镜,镜中映着一位长发垂地的金瞳少女,从发尾蔓延而上的晃眼光彩吞噬了赤红,逐渐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1-
那天矶贝鲛怃要去学校的足球部报道。
出于自称武藏晴明的足球部监督的邀请,他不愿意拒绝,虽然对方是那样神秘兮兮的态度。
在傍晚的活动室里,他首先见到了藏书馆里的管理员学妹在翻看挂在门边的训练记录本,赤金的长发凌乱的被裹在包住脸与脖子的布条里,故意做出相当男孩子气的发型,赤金的兽瞳衬着红色的纹,上挑的眉尾画出闪电的样子,与平日里的气场大为不同,严肃得让人不好接近。
以及若有若无,却极易捕捉到的深远戾气。
就在矶贝鲛怃还在打量着,属于足球部的部员们开始陆续的进来了,矶贝鲛怃感觉到了那双带点不算友善情绪的兽瞳一扫而过,之后独特的戾气就被来人冲淡,与其他更为特别的气场混在了一起,竟然变得难以分辨。
“你好啊!”白发的元气少年猛地从背后拍了高出他一大截的矶贝鲛怃,身后束着小小双马尾的猫耳少女匆匆忙忙的凑过来。
“啊!是矶贝学长么?抱歉抱歉,本来应该是去监督那里接您过来的!”
“没关系。”说实话矶贝鲛怃对于人多的情况有点头大。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后方的眼罩少年无奈的挥挥手,示意进入活动室的人安静后转向这位戴着灰银色金属面具的人,“你好,请问你是想要报名加入足球部的吗?”
“事实上...是武藏监督让我来的。”
“这么说就是新成员啦!”元气少年又大力的拍了拍矶贝鲛怃的后背,“我叫犬神士郎!以后请多多指教啦!”
“矶贝鲛怃。”
“我是团三郎貉,请多多指教。”
眼罩少年伸出手,矶贝鲛怃愣了一下,与少年握了握手算是打招呼。
之后矶贝鲛怃被安排先跟着经理人熟悉足球部的设施与活动范围,足球部的经理人一共有三名,负责训练安排的秦奇随着其他人一起去球场了,后勤担当的猫又美美则需要准备饮料与毛巾之类,剩下的见习经理人冰泪凉灯就被排到了任务,只是那孩子向来胆小,介绍得也磕磕绊绊。
“那,那个...矶贝同学!这,这里的两个球场,是平日的训练场,常规的都在这里训练的!”
“我知道了。”
“啊!然后,然后这栋,这栋就是属于足球部的活动室哦!二楼的话有会议室、餐厅和办公室,还有一...二...总共是三个更衣室,和器材室之类的。”
“恩,我知道了。”
厚重刘海遮住双眼的经理人脸颊红红,不知道是天气凉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也是尽心尽职的带着新队友熟悉环境,转了半天又回到挂着足球部木牌的小屋子前。
“再,再给您介绍一下...日常队员们必须要完成的训练吧!”
“好。”
“这个,活动室门口,墙上挂着每天早上的签到板,要先绕着球场外围跑完五圈就可以了,并不是很困难,也可以额外的自己加练哦,不过要注意体力,别太拼命了。”
“好,可以不用敬语了。”
“抱、抱歉!”
“冰泪,结束了吗?”背后的另一个人喊住了两人,“矶贝鲛怃同学,如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两人转身,刚才见到的管理员学妹朝他们走过来,在签到板上扫了一眼,又转头望向两人,“没有的话,参观完这里就去训练吧。”
两人前后答应了,等扑克脸的巡逻兵走开,矶贝鲛怃问了一个他自己也觉得很没逻辑的问题。
“同学,那个女生是队员吗?”
“女生?”
“不是女生吗?”
“KIRU同学这么可能是女生啊...他是全职经理人啦。”
“上场吗?”
“哦...至少我是没见过呢。”
“这样。”
-2-
在矶贝鲛怃加入足球部之后不久,部员们就得到了特批,开始不需要去上课,全心投入进了足球的训练里。
伴随着外校的练习赛,矶贝鲛怃注意到,即使在非常疲倦的状态下,那个假装自己是男生的学妹依旧在每天午休与队员用完餐后独自一人朝藏书馆走,临近集合前又突然出现在场边。
直到某一天临近午休,学妹主动搭话了。
“矶贝学长,教练说需要确定您在队伍中的位置了。”
“好。”
“首先依照个人意愿,您擅长什么,或者对什么感兴趣呢?”
“...都可以。”
对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前队伍缺少守门员及前锋。”
“唔...守门员。”前锋不仅性格上与他完全不和,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那怪物得到攻击破坏的机会。
矶贝鲛怃的身体里藏着怪物。
“这样吗...我知道了。”经理人想了一下,异样赤金的兽瞳又将矶贝鲛怃上下打量了一圈,“如果有所顾忌,大可直说。”
“没有,辛苦了。”矶贝鲛怃认为没有必要澄清顾虑,至少在当前状况下,对方的那股戾气有意无意的逼着,总是不那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好好说明的。
“那么,在下知道了,”KIRU收回目光,“从明天开始就按照新的计划进行训练。”
“等等。”
面对安排下工作后利落转身的经理人,矶贝鲛怃鬼使神差的一把抓住人的手腕,后者给予的反应却是立马猛地甩开了,紧接一段尴尬的沉默。
有瞬间矶贝鲛怃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蛮横敌意,简直如同野兽,激起一阵战栗,连蜷在自身这幅拥挤不堪的躯壳中的那怪物都兴致勃勃的张牙舞爪起来。
“咳。”结果还是学妹先开口了,“学长有什么事吗?”
“唔...是要去藏书馆?”
对方瞪着眼睛看向他,居然显得有点慌张,“你怎么知道...难道大家也发现了?!”
“应该...没有。”能发现什么?矶贝鲛怃是不太明白啦。
“真的吗?”稳重的经理人头一次露出慌张表情,“我应该已经很小心了啊...”
“如果不介意的话,有需要帮助的事可以告诉我。”矶贝鲛怃注意到对方的自称好像有所变化。
“只要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大小姐之类的完全不想被那样对待啊...听到没有!”
“唔。”午休去藏书馆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我说!听到了没有啦!”
“是是——听到了,不会说的。”
“警告你哦!不要跟过来!”
“我只是去还书。”
“你把书给我!”
“不用麻烦你了...”
“总之在下希望你别再去藏书馆了。”
“为什么啊?”
“不,不为什么!见,见一次...加一圈晨跑。”
“这不合规定啊。”
“是监督给在下的权限,记住了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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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鬼说】
-3-
从某一天起,足球部的冰山脸男人婆经理人居然开始做起了便当。
这确实让人不可思议,连当事人也如此认为。
起初,为了收买同队中的某人而决定这样做之后,虽然对于自己的料理抱有自信,却还是担心由于擅长风格与百鬼的饮食大不相同而适得其反之类,结果对方的一句夸赞居然会让人感到非常的开心,于是也就坚持的继续做下去了。
KIRU想,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就没听过几句如此中肯的评价吧,不是旁人的奉承就是父亲的指责。
父亲说,女孩子家应当会点手艺,所以她学了做点心;父亲说,女孩子家应当自立自强,所以她喜欢上了踢球;父亲说,女孩子家比不上男孩子,所以她将自己装扮成了男孩子。
父亲说父亲说,全是父亲说了算,就连她的爱好也是,说不让就不让,为什么就是不肯说清楚呢,明明继承封印之责这种事与她明说就好了,也不会有之后那些事了。
因为她的任意妄为而烧掉的旧宅,因为她的年少无知而失去的幸福,被不受控制的力量所支配,大肆毁坏了深切热爱着的足球,使得她的家乡将蹴鞠视为灾难,她的家人用恐惧陌生的眼神偷偷看她。
因为她的身体里住着怪物。
“打扰了。”
从厨房门口传来乌野天诡的声音,KIRU收回思绪,今天她答应要教队友做一次她所擅长的中式点心。
“就是这些材料吗?”乌野天诡将买来的零散食材搁在料理台上,“有些还真不容易入手呢。”
“在我的家乡都是很平常的。”
“是这样啊。”
要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乌野天诡虽然惊讶于这个扑克脸还凶巴巴的经理人不仅是个女孩子,居然还会做点心,并且天天给队里的矶贝鲛怃送便当之类的无法想象的事,但对于料理的执念还是让他搁下恶作剧的心态去请教了平日死对头般的KIRU,结果对方很爽快的答应倒是弄的他心情复杂起来。
然后就是一对一的料理教学时间了,早晨的时间不算充裕,很快队员们都陆陆续续的来,两人的交流会也就这样结束了,末了忍不住好奇的乌野天诡斟酌着还是问了他非常好奇的问题。
“KIRU...那个,我问了你别生气啊。”
“什么?”
“你...喜欢矶贝鲛怃?”
“不是。”当然了,做便当完全不是为了讨好,不论是为了什么其他的,反正不是讨好。
-4-
直到日常的训练也开始乏味,KIRU觉得那时的自己大概是真的有点沉不住气了。
平淡、平淡、平淡。
没有队长和教练的队伍反而没有显示任何异样,应该说这本身就让人在意。
KIRU不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她对于这个队伍的熟悉程度仅限于每个人的身体素质,至于谈心类的鸡汤是猫又前辈的事,不归她,更何况知心姐姐的角色实在有点勉强了。
不安,将之推给穷奇的戾气,却甚至发现连眼角与脸颊脖颈上的暗纹都格外显眼,少女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严肃开始崩裂时,递出餐盒的手被抓住了。
“累了?”墨绿的瞳仅凭盯着就能将KIRU窥探清楚。
“放手。”
于是那个她称为学长的少年收回了手。
“吃吧。”
“哦。”
又剩下树叶潇潇,逐渐凉下来的天气连同喧嚣远去,KIRU微眯着眼,不太确定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或者只是在矫情的伤感而已。
“KIRU?”
对于矶贝鲛怃,KIRU居然开始变得能判断出他语气中的标点,虽然对于应答毫无用处,甚至让人产生出某种态度上的动摇,可KIRU不能动摇,所以她的应对方法是将视线拉开很远,不管在注视着什么注视哪里,反正不要在视线里出现那个家伙就行。
“KIRU。”
“别问了。”
几乎可以预见,她所知的未来并不会因为加入足球部而改变,作为继承家族封印妖兽的容器,为了完成上天委以之重任,而放弃作为人求生的欲望,是全然没有转折商量的余地。
或者,不再限制妖力肆虐,化身恶鬼般的上古神明,甚至还能得到永生永世存在的好处。有时KIRU确实有认真考虑过这个方案,可仅仅是监督的一番话就将念头打消了。几天前武藏晴明曾问过她来世的愿望,以及是否期待在来世与故人相遇,这样的提议简直比长生不老更具诱惑力,所以她想通了,如果放弃抵抗时刻喷涌而出的怪物的力量变成了真正的妖怪,就没有来世了啊。
只是现在,无知的家伙还是在看她,于是KIRU也忍无可忍的回瞪,不过很快她还是完败了,也不知道败给了什么。
“只是,有点静不下心。”
“害怕吗?”
“怎么可能!你快吃啦。”
“足球呢?”
赤金的眸子闪过微光,接着是长久的沉默,捧着饭盒的矶贝鲛怃自顾自的吃起来,直到将餐点扫空,KIRU才模模糊糊的回答。
“也许吧。”
-5-
“所以,乌野,在下想拜托你。”
“恩恩……啊?”
乌野天诡有点没反应过来,气场十足的严肃学弟,突然在某一天来找自己寻求帮助,这也太刺激了。
冷静了两秒钟,乌野天诡安慰自己,眼前这男人婆似的家伙连中式料理都精通到不行,还有什么事比这家伙会做饭还吓人呢。
“去藏书馆详谈吧,午休时间。”KIRU看上去有些踌躇,临走时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拜托了”。
乌野天诡的早晨被结结实实的疑惑撑满了,虽然还不至于影响练习,但走神却不可避免,直到KIRU提前离开足球部的休息板凳朝着宿舍走去时,他才确信早晨那两句甚至低声下气的话也许真的不是在做梦。
在乌野天诡犹豫着推开藏书馆的门时,那个足球部的经理人正背对着他,穿着女式的校服,金色的过腰长发松垮的束成两个,靠在前台翻看有一块奶油蛋糕厚度的书,他注意到书页上印着笔画复杂的方块文字。
“KIRU,”没来得及换上校服的少年心情有点复杂,“有什么事吗?”
而后者明显一怔,偏头看过来,少见于扑克脸上的明媚和犹豫弄得乌野天诡想立马转身逃走,他应该把猫又美美和矶贝鮫怃一起喊过来壮胆的。
“谢谢。”
先是对着乌野天诡道了谢,又朝前台内的姑娘打了个招呼后,KIRU转身把队友引进藏书馆主体外的一排独立合室中的一间,并轻声推上门,举手投足间居然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懂礼,吓得乌野天诡赶紧拍了拍脑袋集中精神。
“乌野君,首先,请务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少女跪坐下来,“尤其是矶贝学长。”
连矶贝鮫怃都不能说的事为什么拜托我……乌野天诡的内心打起拨浪鼓。
“是这样。”KIRU停顿了一下,指着发间冒出来的暗红兽角,“用你的剑术,将这兽角削下一段。”
“什么?”
“不会有事,这个角也就是长在头骨的无用之物,全是硬的,内部的血管与神经无关紧要,只是需要止血罢了。”
“等等,等等,为什么要让我?”矶贝鮫怃知道会杀了我的吧?!
“呃……果然还是不行吧。”
“倒也不是不行……”
“太过勉强的话,就算了吧。”对面的少女似是无奈的微微笑起来。
“总得告诉我原因?”
“监督说,带着信物去见他,可以实现转世的一个愿望,你是知道的。”
“是,可为什么非得是这个角?”
“因为我一无所有。”
“是……这样吗。”乌野天诡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虽然确实更加畏惧着眼前少女身上妖兽的力量,但是作为KIRU这个人本身来说他应该并不讨厌才对。
眼前的人,精通许多邻国的特色料理,也有非常女孩子的一面,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刻板严肃又不好说话的一副臭脸,比较猫又美美与冰泪凉灯在性格方面糟糕的很...
大概吧。
-6-
如果再没有人替补,那些来自星际的伪善者恐怕真的会将百鬼院的足球彻底击溃。
“没有守门员的话,就太可惜了,比赛会很快结束。”
“为什么不能安分的输掉,这样更会少受痛苦。”
“就是嘛——你们这些地球人也太胡搅蛮缠啦!”
“都三个守门员了...也太会玩...”
“别管这么多了,快好好教训一顿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吧!”
对手还在叫嚣着,KIRU不清楚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亦或者是成为什么,此时此刻如果将要失去某人,她清楚自己是接受不了的。没有任何时候能比这一次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对那个由于被力量吞噬,被燃烧殆尽而无法战斗的同命人,那个矶贝鮫怃的心意。
除此之外,就算是听闻那样视足球为灾难而将之作为武器的人,KIRU也没有产生出丝毫同病相怜的感情。
至少足球不能在自己手中变成灾难。
她甚至开始恍惚,仿佛漫步在月圆的静夜下悄无声息,那个不擅言辞的黑发少年越过她身旁,朝前走出两步后,侧头对着她腼腆生硬的笑。
等回过神的时候,KIRU已经换好了百鬼守门员的队服,以待命之姿挡在球门前,赤金的长发盘于脑后,并摆着平日稀奇的嘲讽笑容。
“大干一场吧,怪物。”视死如归的战士在虚无中望见了那对明灯似的兽瞳。
“哦?小丫头,想通了?”
“这具身体释放多少力量会伤害多少东西我都无所谓,”她的瞳细长而皎洁,“是福是祸由天定,你只消把力量给我,这场比赛之后就全由你说了算。”
“作为继承之人,你确实很果断。”突兀出现在身后的墨黑长袍的长者笑着点头称赞。
“虽然草率了,”另一位黑衣的人也从穷奇的脚边走过来,“不过……能直面自己的责任也未尝不是件难事。”
“年纪轻轻,却是可惜了。”又飘来一人,语气惋惜。
“早些做决定,总比受苦多年轻松罢。”
“虽然想再劝劝你,不过这种时候你定是听不进去的……”
“幼稚。”
“加油啊!”
“一定要赢。”
“让对手瞧瞧!”
“人类的欲望如此强大……”
“别害怕,有我们呢。”
很多人的声音叠在一起,KIRU知道那些是过去继承了穷奇命数的前辈的意志,她闭上眼睛再睁开,胸口的幽蓝灵火激烈的晃动。
武藏晴明的双手稳稳的藏在袖中,读不出情绪,他喊了一声调换上场的守门员,待人看向他时才开口,“秦奇,好自为之。”
对方朝他扬起嘴角,像是一丛被点燃的盛大篝火般肆意摇曳。
-??-
没有深陷危机忍受痛苦的成长,少女的第二十四个春秋将依旧孤身一人。
端坐着的少女拥有不曾变化的容颜,而她身后的人却已经长到可以独当一面的程度。
晨间的凉意掺着霜露,凝结在角落的手提油灯上,静悄悄的不声不响,暮霭拥抱下的林子宛若虚妄。
少女缩在厚实的毛领披风里,半张脸都被裹住,手边的线装旧书散落一地,她靠在通往庭院的门框上,朝向日出的方向睡着了,推开门的青年些微迟疑,最终默默的坐在了她身边,眯眼看了看她,又望了望逐渐泛白的天,又随手抄起本书翻了翻,全是他完全不认得的异国文字。
少女微微动了一下,没有醒,眼皮下的眸子开始动了,似乎在做梦。
青年托腮看着,直到少女的眉头开始皱起,他才迅速的将人搂在怀里,承受着突兀瞪大的骇人兽瞳与出奇力量的剧烈挣扎。
直到暖阳把阴霾驱散殆尽,青年察觉到少女的双手从厚重的披风下伸出来,紧紧的环住了他。
青年缓慢的轻抚少女的背脊,指尖在布料上摩挲,沙沙的响。
“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没事了。”
过了一会儿,少女的手松开,摆出一副想把人轰走的样子。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你讨厌我在?”
“没错。”
“我不讨厌。”
“……说不过你。”少女笑得很吃力。
青年将少女的披风重新整理好,准备起身,“早餐想吃什么?”
“你身上好暖和……”少女颇为不满的嘟囔。
“还是吃点东西比较要紧。”青年温和的揉揉那一席长发,“是不是觉得冷?别坐这儿了。”
“嘁……”
“好——我不会走的。”
“谁要你陪我了。”
“你啊。”
“我可没说过。”
“好,那就是我自愿的。”
“我不想看到你。”
“我想啊。”
“消失算了,笨蛋。”
“办不到的。”
FIN
#终焉之章#
-1-
对一个人本身来说,记住远比忘记更为痛苦。
所以在经历了无法忍受的精神崩溃后,拥有坚定信念的挣扎着欺骗自己,而脆弱的则选择放弃抵抗堕落致死。
至于妖怪,反而会拥有更多机会纠正痛苦,或者说是抹去痛苦。
濑户云从球队监督武藏晴明所在的合室里退出来,带着失落与忧心忡忡的表情。
监督告诉他某些咒即将失效,并且有关他总是无法完整回忆的过去。他本能的询问是否有续咒的方法,然而得到的回复显而易见是否定的。
走在过道里的少年手脚冰凉,大概是严冬已至吧。
-2-
濑户云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弥漫于训练场的压抑气氛,犹如历史教科书中所描绘的战场序幕。
就算是依旧熙攘的午休时间,濑户云也丝毫没有放松的心情。
“为什么踢球这种明明很开心的事,会变成这样呢?”
“恩?小云怎么了么?”
坐在上一级阶梯的室友拆开手中的零食小包装,将其中的酸乌梅递到濑户云面前,濑户云顺势咬住了,如同糖果般含在嘴里。
再如何低落的心境都无法降低半分酸乌梅的诱惑力。
在他尚且没打算继续话题的空档,他的室友单手支在盘起的腿上,撑着头问道:“是不是觉得最近的大家都变得很沉默呢?这种时候连队长也不知所踪,所以感到不安了吗?”
濑户云看向地面,点了点头。
“其实小云不需要去在意那些事,”暖色的少年眯眼笑了,“只要维持原状就可以了。”
“维持原状?”
“对,”少年从容的回答,“做小云自己。”
“不明白...”
“哈哈,没关系,不明白也好。”
-3-
濑户云跟着摇曳的烛火,蹑手蹑脚的来到宿舍走廊的尽头,摸索着推开方形的木窗,却被迎面冲来的夜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无奈又只能小心翼翼的合上些窗,随后趴在窄窄的沿上,透过缝隙瞅着悄无声息的方寸天地。
百鬼院所处之处常年薄雾笼罩,也不知道是某位阴阳师所设结界而成还是自然气候,那雾不轻不重的,缓慢流动,据说从上俯瞰就像是绕着一处中心旋转的气旋星云,细看其间还能捉到宛若磷火的光屑,如梦似幻,被传得神乎其神。
可是濑户云从未没碰见过,哪怕能督见一瞬间仿佛置身银河的场面,他确信自己肯定都会记得一辈子。
虽然记住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不容易。
还来不及想太多无关紧要的,身后隐约推门的动静与警惕的询问已经牢牢抓住了濑户云的心思,不敢再偏移半分。
“谁?谁在那儿?”
糟糕!快随便说点什么吧!“啊啊抱歉!我我我迷路了!马上回去!”
“呃...迷路?”
“就,就是太黑了嘛!前辈也快回房睡吧!”濑户云猛地拍上几乎已经关了的木窗,搅得脆弱的烛火一阵摇晃,慌忙中也没认出是足球部的哪位前辈,只顾得上先应付了再说。
“知道了...还有啊,监督的话可别忘了,夜晚不能随便出门走动。”
“是是!”濑户云终于记得要放慢动作推开宿舍房间的门,“前辈晚安!”
“啊,晚...”
-4-
无精打采的样子也许真的太过明显了,不仅是室友江户川雷一,就连向来无忧无虑不存心事的队友沧太郎都询问起来。
对话发生在一个传球砸中濑户云的脑门以至中心不稳的摔倒之后,分在同组练习的沧太郎啪嗒啪嗒的奔向他。
“啊!抱歉抱歉!”
沧太郎扶了扶头顶用胶布勉强凑起的蛋壳帽子,朝他的组员伸出手,对方却瞪着眼愣了一会儿,就像是电子设备反应迟钝突然卡屏。
“小云?没事吧?”沧太郎蹲下来,将没有得到回应的手在那双明显分神眼睛前来回晃动。
这次奏效了,濑户云模模糊糊的哼了一声,终于抓住再次递过来的手站起来。
“怎么了啊,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不行!”沧太郎凑到组员耳边,眼神飘向场外拿着文件夹正在翻看的经理人,“被发现偷懒的话是要去后山罚跑圈的,会累的吃不下饭!知道吗!”
濑户云觉得沧太郎对于这件事看上去经验丰富的样子,也许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要说同伴口中被妖魔化的经理人KIRU,濑户云认为他肯定是个意志坚定的、勇敢的、很温柔的人,才没有那么吓人呢。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吧,传球给你再尽力踢回来哦!”沧太郎大力拍了拍组员的后背就跑去捡球了。
-5-
濑户云抱膝蜷缩,至于聚在活动室取暖的足球队员在讨论什么,他也只是装作听不见了,复杂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知道。
“最近学校里的气氛好像越来越紧张了,听说前几次的大事件造成了很多同学的不安情绪。”
“不过有武藏监督在,也并没有在校内发生不好的事。”
“其他学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啊...”
“话虽如此,可所有的恶意攻击皆因监督的提前安排我们才侥幸躲过。”
“啊啊——总觉得是被彻彻底底的保护起来了...”
“平安无事,或者说一无所知?也许这样来形容比较贴切呢。”
“哎哎哎哎什么什么一无所知——?!”
“呃啊啊啊啊!”
“透,透步!你不要总是突然就冒出来大吼大叫的啦!”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们在讨论队长的事所以有点在意。”
“说起来队长到底去哪里了,监督也完全不回答这样的问题,实在让人很搞不懂啊...”
“大,大家也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啊,打起精神来!比赛还没有结束,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必须赶走外星人,保护足球啊!”
“美美,下一场的名单确定了么?”
“监督,呃,监督说...”
“恩。”
“呃...监督让我把这个带给你们。”
出于好奇,一直躲在窗帘后飘窗台上的濑户云探出头,负责日常的经理人猫又美美将一张符咒大小的柔软纸张搁在桌上,纸上仅仅用黑色的墨划了个完整的圆。
监督的圆画得像是用工具描出来的呢,是法术吧?濑户云回头望向窗外,若隐若现的虹色屏障在清澈的蓝空中被暖阳照得闪闪发光。
-6-
濑户云梦到了他需要遗忘的人。
是对年轻的夫妻。
对他说他需要遗忘的话。
于是这回他真的不敢再睡了,揉揉眼睛,抬眼看到柜上的闹钟,夜光的指针显示了五点未过,濑户云在床上来回翻了五个身,被窝开始变冷了才下定决心猛地坐起身。
他转头盯着室友莫约三分钟,确认对方尚且熟睡,便整齐衣着梳洗完毕,又轻声折了被子,半摸半撞的离开了寝室。
提前做完例行的晨跑,在活动室外墙上挂着的格子纸上签到后,绕过平日常走的、很快会有足球队的同伴迎面而来的路,朝着一条竹林小径走。
逐渐明朗的光斑烙在交错纵横的深翠枝节上,细长的叶端挂着快要滴下的冰川,降落地面的薄雾已然连成湿滑坚硬的固态,位于其上的濑户云不得不努力平稳重心,专注的将脚上力气砸向那宛如外壳的薄冰,借此增加稍许所剩无几的摩擦力,直到走出林荫,阳光刚好开始有些温度。
濑户云的单核思维这才把此行的主要任务进程打开,他需要去球队监督的办公处,再次说出自己的诉求。
然而当他快步路过图书馆的独立自习室拼出的长廊,站在对面的台阶上,叩响门的瞬间,门就哗啦一声被从内拉开了,一位端庄的和服女孩向后退出距离,朝他笑笑,又欠身行礼,示意这位拜访者进屋。
那女孩大概与濑户云同龄的样貌,身高尚还矮了他半个头,濑户云是听说了监督有式神效命的,所以对于这样的情况倒也并不在意,再说他现在恐怕也分不出精力去胡乱猜想,驱除恼人的梦境更为重要。
于是很快他就发现监督并不在屋中,索性就打算说点离开的客套话先逃走,可那许是式神的女孩却一言不发的抓住了他的手,着急蹙起细眉下,水色的眸子快要淌出水来的样子。
紧接着,一股明灯般的嗓音伴随推门徐步的嘈杂阻止了两人的动作。
“濑户君,有什么事吗?”
是武藏晴明,阴阳师,也任着百鬼院足球部的监督一职,运筹帷幄,将足球队的大家带来这隐于迷蒙之中的百鬼学院,从一开始就成为了身为妖怪的大家得以生存的因,也是濑户云记得最为清楚的人。
与渗透污渍的月色下接他回家,赋予他新的名字,还允他加入儿时憧憬的足球队,获得本应体会的幸福,却在这样一个充满疑惑的提问上顾左右而言他,濑户云不明白。
“监督,请您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符咒,为什么连您都无法续?”
“请坐吧,”不沾烟尘的白衣人正坐席上,又对低头站在门边的女孩说,“你先去。”
那女孩紧张的点点头,就退出房间,带上门,只把武藏晴明与濑户云留下。
“请坐吧,濑户君。”武藏晴明笑盈盈的重复了邀请。
“...是。”
“关于梦境,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说明?”
“请,请先告诉我符咒的事!”
“这样啊,”面容青年的阴阳师却好像听说了什么似的,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跟着微微颔首,“云卷云舒,能解决不是么。”
“什么?”
“濑户君分明是能够做到的事,为何总是对别人索取呢。”
“监督!我不明白。”
武藏晴明从容的摇了摇头,“濑户君身为云外镜应当是没有疑惑的,快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哦。啊对了,濑户君,有没有想过来世的愿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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濑户云根本就是知道的,自己是人类这件事。
他很羡慕队里其他的,无论是团三郎前辈、猫又小姐,还是我妻前辈、KIRU等等的同伴,是真真正正身负责任的存在,而不像他,一味的依靠仰仗他人来逃避现实。
但如果承认了人类的身份,那么之前否定的又有什么意义?不停的告诉自己是妖怪、妖怪、妖怪的决心又有什么意义?用来逃避过去的痛苦回忆吗?是因为一向自负的认定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孩子吗?
仅仅是父亲被同事陷害逼上绝路,母亲不堪悲伤精神失常最后也意外殒命,如同裂痕的旧伤,像极上辈的每一处躯壳,都是否定的理由吗?都是需要同情的原因吗?
关于童年的事,除了足球之外,濑户云必须忘记。
径直走出活动室后门的时候,他想起了阴阳师口中所提及的咒,虽然还是不清楚内容,不过直觉与下咒人是脱不了干系,既然监督说那符咒是他下的,再去找他说不定...
只是这次还没等濑户云把鼓足的劲道一股脑的倒出来,监督就匆匆忙忙的朝他即将第无数次路过的图书馆赶去,先他一步找到武藏晴明的队友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后面,濑户云这才注意到在横冲直撞骇人气息从自习室长廊的第一隔间中喷涌而出,他立刻明白是负责训练事宜的经理人KIRU出事了。
因为那是并不陌生的威压,平时总把不苟言笑的学弟裹在中间,让人不好靠近。
濑户云于是随两人来到自习室门口,房中的器具被扫到两边,摔得七零八落,他看清了站在监督身后的乌野天诡,以及猛地扎进他怀里显然被吓到、在瑟瑟发抖的猫耳少女,等他要去关注大人物时,却只督见一阵衣袖纷飞浓雾铺天盖地,待风尘散尽,狩衣人已将昏厥过去的金发少女用一臂搂着坐在地上,从衣袖中甩出符纸,在少女头上长出的兽角一点,腾空朝着纸极快的划出痕迹,后又伸手捞过画完的咒,猛地砍进兽角,锋利如刃的纸稍作停顿,竟突兀的消失了。
随后武藏晴明皱出痕迹的眉松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小情侣,又看了看濑户云,少见的嗔怒口吻,“乌野君,跟我过来。”
“是...”
“猫又君,请好好照顾KIRU君。”
“啊是,是的!”
“恩。”监督将金发少女平放在铺着软垫的自习室地面上,起身时并没有去看沉默许久的旁观者,“濑户君,麻烦你帮忙收拾了,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