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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中的黄金时代,赏金猎人在世界各地陆续出现,他们自由穿梭奔波在任何地方。赏金王,维克托·利尔斯汉拥有着当下最辉煌的成就、权力与财富。众人垂涎欲滴,都渴望着活得想他一样。直到维克托呼吸着最后一口气时,各地方开始动荡混乱,被他建立起的,手下的所有国家开始被各势力争夺...费尔曼•G•克偌克•塞尔从小受到猎人的照顾,并且欣赏着维克托的精神,决定成为一名猎人来完成辅助自己机械师的梦想。在她的脚下,自由的旅程开始了...
「信仰复兴时代」
*此系列设定为虚构的架空世界中的故事,与现实中一切人物、团体与宗教信仰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世界中首先产生天地,随后从自然万物中诞生了神明。
千百年来,人类对神明的信仰坚定而虔诚。然而随着科学的发展与时代的进步,人们的傲慢逐渐取代了对神明的敬畏,随着信仰的消逝,神明们也接连陨落,后世称此为“无神时代”。
后来,通过以学者左枝为首的一批神话研究者与有神论者的努力,在漫长的黑夜过后,人类终于取回对神明的信仰,曾经一度陨落的神明们也经由信仰的复苏而重新降临人世。
在这样的背景下,新时代的人类与神明之间的故事。
一些重要的历史年份:
神历1502年起,“神明崇拜时代”结束,随着科学的进步,世界上的科学家与具有发言权的无神论者们主张世界上没有神明的存在,各国政府纷纷把神明信仰归为幻想和迷信,人们逐渐不再信仰神明,各地的神殿被废弃与破坏,“无神时代”来临。
神历1756年,学者左枝与一批小有名气的神话研究者一同撰写出神鸟曜羽与其他神明的神话,整合了自古以来人们对于神明信仰的记载,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文献。
神历1802年,经历了“无神时代”的人们以神鸟曜羽的太阳神信仰为首,一步步恢复对神明的敬畏与信仰。
神历1856年,政府宣布神明信仰不再是迷信,诸多神话古籍被列为世界文化财产,神殿的遗迹被重新修缮,自此开始“信仰复兴时代”。
故事发生在架空的萨米赫恩大陆上。这个大陆上每个人都拥有成双成对,并且形态上对称的角。角因为各种原因出现残缺,或者是身有残疾的人,便会被定义为(不完全者),这些人会遭到孤立和歧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存在歧视的、民主政治的中立区出现了——
【具体设定可见图】
五十一
“不是、绪哥哥……你说什……梅尔歇他——?不是、他前两天还、还那么——”
莉塔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颤抖着向后退去。她手里抱着的作业散落一地,但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没意义的纸了。
“不可能啊!绪哥哥!!他前几天还高高兴兴地邀请我去吃芭菲!他怎么可能——”
“……莉塔,我没有骗你。”
绪紧皱着眉头,他没有勇气将刚刚给布兰登看的那份资料给莉塔看。
“这是个不幸的消息,但是……梅尔歇他……莉塔,这件事你本是没有知情权的,我知道这很残忍,但、但是——”
在这种情况下,绪没办法绝情地要求一个小孩替他保守这样的秘密。他自己其实也没能做到保守秘密。梅尔歇的死不是因为别的,而就是因为那件没有被重视起来的精灵狩猎事件的余波。梅尔歇在魔术方面很有天赋,他被人认为是拥有了超过人类级别的才能。但也正因为如此,他被误判为精灵种。在通向某个地方的道路上被人绑架,割断了双角后,因为梅尔歇使用了能力和魔术抵抗,所以被对方残忍地杀害。
刚刚绪拿着的那一摞文件,便是略写了梅尔歇死因的报告书。上面只是单纯地写了“因交通事故死去”。布兰登一眼就看穿了这拙劣的谎言,不管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专案组的小队长。因为一般事故死去的人的死讯,是不会由专案组人员通报的。
[“他还是个多小的孩子啊!”]
布兰登的怒吼在绪耳边萦绕,久久无法散去。他其实非常的自责,虽然这件事和他没多大的关系。但他是梅尔歇的老师,他在短期内教了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大量的术式。可以说,梅尔歇会使用的术式中,百分之四十都是他教的。而这百分之四十的术式,基本全是可以运用在实战里,针对驱魔师而研发的术式。换言之,绪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教梅尔歇那么多东西,梅尔歇或许会胆小一点,懦弱一点。不鲁莽反抗的话,或许就不会死,或许他的尸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怎么拼也拼不成一整个。
绪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白院是他最后一个要通知的单位。在那之前,他已经去过了梅尔歇的家里,在教会医院的停尸间听过了家属的哀嚎。他也去了中立区驱魔特属部门的人事科,去申请停用梅尔歇的教会编号。他一袭黑色的长袍,再搭配上过于白暂的皮肤和头发。游走在人与人之间,告知着死亡的消息。他想起来以前人们对他的称号,那个充满贬义,但又是某种认可的称号。
[——“白银色的死神”]
他和莉塔,谁也不比谁更轻松一点。
在通知完所有的单位后,绪感觉自己有点浑身脱力。他面带倦色,靠在学校走廊的柱子上。他解开手机锁屏,想要拨电话给兰切斯特。他的手指滑到拨号键上,但又滑了出来。绪再次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这短暂的休息后再次站直身板,向停车场的方向去。现在是中午,快吃午饭的时间。但很明显,绪没这个心情。
他不太走心地将车开回了单位。因为开车太不走心,路上被别的司机摁了好几回喇叭。回到教会后,绪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回到了办公室。虽然他只是一阶神职,但因为他的特级驱魔师身份,按规定还是给他分了一间办公室。绪将闷得人透不过气来的长袍脱下,之后没有间隔地,打开了邮箱。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接下这个担子吗?前两天不是才说了打死也不要当分教区主教吗,今天你是吃了你那个伊维斯家人做的料理了吗?]
[Re;附件:“任职邀请确认信.doc”“S Rank Mission Acceptance Confirmation.pdf”]
[Re;Re; 你真的确定吗?不仅仅是接下主教的任务,甚至连……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真的想好了吗?]
[Re;Re;Re;Re; 那好吧,如果你不后悔的话。我这就提交给‘本部’。我可以替你协商一下,让你除开会外的时间都留在八区办公。这样你也会比较方便吧。]
[附件:“工作协议书.pdf”]
[Re; 附件:“确认函.pdf”]
合上邮件窗口的一瞬间,绪用力地向椅子上靠了过去,之后拨通了兰切斯特的电话。他虽然通了很长时间的话,但基本上没说几句。兰切斯特听出来了绪的反常,他在留下一句“半个小时之后我来接你”后,便挂断了电话。
绪很是疲惫。自打来中立区之后,他就已经不怎么处理这种和死人有关联的工作了。他没想到,长时间的空白期竟然会让他的态度有如此之大的改变。大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绪觉得这要是放在以前,他的爹妈知道了他今天因为这么个事被影响情绪这么久,非得挨一顿揍不可。
他趴在桌子上,把额头抵在凉飕飕的桌边。后来因为觉得太硌得慌,改成趴在沙发上了。他脱了制服,多少觉得有点冷。但浑身的疲惫却让他一步都不想动。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绪的办公室门被寇响。疲惫的驱魔师以为是约好的人来的太早。可他打开门后,看见的确实另一番风景。
弗林克里斯特又出现在了绪的眼前,他的眼圈很红。
绪简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绪哥哥,我还是想请求你,为我执行魔术刻写。”
“什么啊,又是这回事吗?都说了不行。”
绪在这一刻心中有些暗喜,他很高兴弗林克里斯特不是过来问他“梅尔歇为什么会死,为什么你没保护好你的学生”这种话的。要是这样的话,他真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别再坚持了,不可能的。你忍受不了魔术刻写带来的那种——”
“很痛吧。我知道。”
弗林克里斯特的样子很怪。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像是因为嘶喊而伤害了嗓子一样。
“但是啊……梅尔歇他,不是更痛苦吗?身体被弄成那个样子、他、他连尸体都凑不成一整个,皮肤都被弄成那样了啊!”
绪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大脑接收到了缺氧的信号而重新指挥起来工作,绪觉得自己可能就会这么背过气去。
弗林克里斯特说的,都是他在停尸台上看见的,在文档里写着的。
“如果我不变强的话,我是不是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我是带有龙种混血的吧,对吧?梅尔歇不在白院了,那莉塔会不会也会……?我……我很害怕啊,哥哥。我谁也保护不了,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我、我、我——”
绪竟然有一丝动摇。
——不、不能这么想。
——比起这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的那么详细?
“你从哪听来的,关于梅尔歇的事。是莉塔……不、莉塔也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的。你是从哪听来的?谁告诉你的。”
走廊里的寒冷空气从门边穿过,一点点渗透进绪的衣物里。那空气虽然可能没有那么冷,但绪还是觉得冰冷刺骨。
“这、这不重要吧。比起梅尔歇,你更在意这个点吗?!”
“我再问一次。是谁告诉你这么多的?”
绪的手指握紧了门把手。
“——所以啊!比起梅尔歇!你——!”
“弗林克里斯特!!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告诉你的!你知不知道——”
“你没有感情吗!!!”
弗林克里斯特几乎是用吼的,喊出来这句话。若不是因为教堂里每隔一段路都会设有隔音术式,大概二十秒内就会有数个克劳迪亚赶来吧。
“梅尔歇果然、果然只是你的一个工具吧!”
“哈……?你说什、”
绪被弗林克里斯特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发言问得头晕目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狂怒的他说道。
“你只是想,假模假样地和梅尔歇交好,然后有朝一日,给他进行魔术刻写吧!!这种东西不是关系越好成功率和效益就越高吗?哈哈哈……现在梅尔歇死了,你还这么冷静!你、你、你——”
少年的眼泪就像是溪水一样,一滴一滴涌出泪腺,掉在衣服边缘,掉在地上。绪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用橡胶堵住了一样,连下咽的动作都变得困难无比。“弗林克里斯特到底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他怎么会这么想?”。绪的脑子里现在被这些文字塞满,僵塞无比,没办法思考。
“弗林克……你——”
“如果只是工具的话,为什么不能选我?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接受魔术刻写!我们是家人吧?我们的关系肯定比师生要亲近不少吧!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不能选我呢?为什么就不能‘拯救’我——”
兰切斯特赶到绪办公室门口的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抛去绪反常的通话和过于平静的语气不管,光是通过面前这幅场景,就能明白问题只打了。原因只有一个——绪竟然动手打了人。
绪虽然武力值高到令人瞠目结舌,但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打过人。这里不是指日常的互掐或是工作中必要的武力压制。而是指单纯地,纯粹地,尝试用暴力解决问题。
弗林克里斯特挨了绪一巴掌,但他没有哭,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了。兰切斯特在弗林克里斯特和绪两人向不同方向偏离的情况下,只用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他快步冲向绪的方向,赶在绪的下一次落掌之前钳住了绪的手。
“绪、绪,你冷静点。”
虽然话很少,但这是兰切斯特脑子里在一瞬间拟出来的千百个解决方案中,最得当的一个。他给了弗林克里斯特一个眼神,示意他赶快离开。之后半推着绪,把他塞进了办公室里,之后关上,或者说锁上了门。
“绪、绪,你想要说的话,我听着。你要是不能说的话,我不会问。”
兰切斯特把还有些没从状态里出来的绪领到沙发上坐下。意料之外的,绪竟开口和他说了一切。兰切斯特是绪最能够信任的一个人。与艾茵不同,绪并没有对凛抱有绝对的感情依赖,或者说病态的忠诚与信任。他很会挑人,凛是他的养父,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兰切斯特则是在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方面拯救了绪。绪很疲惫,他深呼吸着将额头靠在兰切斯特的肩上,兰切斯特伸手拽过来绪的外套,给他披上。
兰切斯特之后其实还想说点什么,但绪似乎是这么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于是他放弃了再给绪徒添嘈杂。担心完了绪,他终于想起来似乎还有另一个极有必要担心的人。
莉塔。
五十
“喂,莉塔,你有想好要选什么样的课程了吗?下学期开始就要选专业了吧。”
梅尔歇和莉塔并排坐在图书馆的长椅上,他用软鞋跟轻轻敲着地板。小男孩手里抱着一摞书,不过他的注意力其实根本没放在这堆书上。他一直盯着莉塔看,或者准确地说,是盯着莉塔手里的那个被画了花花绿绿插图的笔记本。
“你这么喜欢植物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些选魔药课?然后再搭配着基础化学一起学。你知道吗?最近魔药学学生可是很受欢迎的。”
“不…我还没有想好。其实、其实我很想像绪哥哥那样,学战斗系的魔术。虽然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其实我想去当驱魔师。”
莉塔翻着她的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图。夹在第一页的是她老早在花房里画的写生,那株黑黑的植物很是吸引她的目光。之后是一些关于各种植物材料的笔记,每一种植物她都画了插图。莉塔最喜欢的是那张关于“反生木”的插图。这是一种特殊的树木,死去的伊维斯精灵会变成树木,这些树就叫做反生木。它们蕴含着极高的魔力浓度,外形也都十分优美。莉塔把这些植物都画的很精细很精细。这么一看,她似乎确实有学魔药的潜质。
“没关系的!莉塔!我很支持你!”
梅尔歇说这话的时候很激动,他眼睛里冒着光,就像等着吃食的雏鸟一样。
“我我我我、我也很想做厉害的驱魔师的!就这样——噼里啪啦——嘿!就能消灭掉灵体!我真的——”
梅尔歇尽自己所能地比划着,莉塔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梅尔歇看见莉塔笑,他就更开心了。比划来比划去,最后因为太吵而被图书管理员骂了一顿。莉塔跟着他一块从图书馆跑了出来。梅尔歇特别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看向莉塔的目光很是愧疚。他非常抱歉地对莉塔深鞠躬,并且说什么都要补偿莉塔。莉塔拒绝了梅尔歇提出的要替她做一个月值日的要求,但梅尔歇不肯放弃。一番辩论后,梅尔歇终于同意只将请莉塔吃草莓巴菲当做“赎罪”手段。
[这个男生真有意思,虽然有点奇怪,但我好像还挺喜欢他的。]
莉塔这么想着,与梅尔歇道别。当天晚上放学的校车上,梅尔歇坐得离莉塔很远,安娜说梅尔歇是因为“无颜见座前莉塔”才一个人暗搓搓地躲去后面的,莉塔被逗得合不拢嘴。
[“‘无颜见座前莉塔’是什么鬼啦哈哈哈~”]
莉塔想起这句梅尔歇不知道从哪拽来的话就想笑。下车前梅尔歇还特意提醒她十多次,要莉塔记得周六去赴约。莉塔笑着点头说好好好,之后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回了家。因为这个笑容,她还被绪怀疑是不是跟哪个小男孩约会去了。
两天之后,也就是当周周六的中午,莉塔准时到了约定好的咖啡厅去等梅尔歇。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特别想穿那件米白色的毛线外套。这件外套是绪买给她的,上面缝着浅黄色的小兔子,特别可爱。莉塔坐在咖啡厅的一角等待着梅尔歇,心里装得满满都是兴奋和激动。
可梅尔歇没来。
莉塔从中午十二点一直等到了两点,也没看到过梅尔歇的身影。梅尔歇不是那种会无故迟到或者放人鸽子的人。莉塔自己一个人点了草莓巴菲,吃完后苦涩地回了家。她想向绪倾诉,因为在这个家里,绪算是她觉得最亲近的一个人了。但今天绪却正好出了外勤,一时半会回不来。
莉塔实在是沮丧得不得了,“这就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吗?”她想。
小姑娘皱着眉头苦着脸慢悠悠地回到家。因为她表情里的苦恼实在是太明显了,路过的樱花丸觉得不能不管。
“嗯嗯……我大体明白了。也就是说,你的好朋友和你约好了一起吃甜品,但是却爽约了、对吗?”
樱花丸坐在那只等身大的毛绒熊的旁边。莉塔坐在了熊的怀里,抱着熊的一只胳膊。
“嗯……他无缘无故地就没来……”
“是这样啊……你一定一个人等了很久吧。我能理解你那种失落的感觉。”
樱花丸的声音很轻,她柔软的声线总是能像百灵鸟的歌声那样安抚人心。实际上,她也很擅长唱歌。
“也许你的好朋友是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联系你吧。你想一想,他是那种会随便放人鸽子的性格吗?”
“倒也不是……他平时对我很好,一直会帮我,然后也很照顾我……”
莉塔趴在大熊结实的臂膀上,有点委屈地抬眼看看樱花丸。
“但是……我一个人等了很久。”
“嗯,我懂你的意思。但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不如等周一上学的时候,你去问问他吧。”
樱花丸轻声答到。
“嗯,我会的,谢谢你。”
莉塔听了樱花丸的回答,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觉得说不出什么。她毕竟还是个小孩,所以也没再对梅尔歇放鸽子的原因做出什么别的猜想。樱花丸笑着摸摸莉塔的头,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去预备晚餐需要的材料。她当初是以女佣的身份进入到这个家的,虽然凛已经完全在把她当女儿养了,但她还是执意要继续当初的工作。
莉塔见她离开,便也没有挽留。莉塔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周一将事情问清楚。这个小姑娘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怯懦弱的她了,她逐渐学会去用自己的方式找到前行的路。
可梅尔歇周一没有来上学。
周二也没有,周三也是。
莉塔的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校车上梅尔歇空空的座位。她问了安娜,但安娜也不知道梅尔歇缺席的原因。梅尔歇爽约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莉塔的心底。但即使心情糟糕,该上学的时候还是得上学。
周四早上第一节课是数学。莉塔因为这个科目学得还不错,所以被任命为课代表。她早早地就收齐了同学的作业,准备送到布兰登的办公室去。布兰登负责教一年级和二年级的数学课。
学校的走廊在清晨时刻显得安静而深邃,又因为是在冬天,所以还挺冷。莉塔虽然穿着加厚的裤袜,但还是觉得冻腿。她抱着一摞练习册,加快步伐向办公室跑去。临近办公室的时候,她听见办公室里有人在争吵。这样反常的情况使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只从办公室门上的玻璃窗向里窥视一二。
办公室的隔音做的很好,她其实听不太清里面的人在吵什么。但她能够看见争吵双方的脸,一个自然是布兰登,另一个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面孔——绪。绪今天的穿着与平时不同,黑色的长袍,腰间束着深灰色的腰带,以及一条红色的绸带——据莉塔的了解,红色是中立区教区的代表色。而这条绸带自然是为了告诉他人穿着这件衣服的人的所属教区。黑色长袍、教区代表色的绸带。莉塔能够肯定,这套衣服是教会在编驱魔师的外勤制服。
莉塔透过玻璃看不见太多细节,也听不到多少内容。虽然二人的表情看上去的确是在争吵,但不知为何,莉塔只看见布兰登一个人在说话。绪则是紧紧捏着一份被从牛皮纸档案袋里拿出来的文件,沉默不语。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莉塔本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布兰登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止住了话,他的脸色很不好。莉塔能够明确地感觉到布兰登眼眸中闪动着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感情的光。像是要告诉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孩子“你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的养父母,也像是医院里等着通知家属“手术失败”的主刀医生。他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一只手扣在桌子上,狠狠地抓着桌子的边缘。
“莉塔,你冷静下来,听我说。”
与布兰登的反应截然不同,绪明显冷静很多。他从手里抽出了那份已经被抓得出了褶子的文件,但又放了回去。绪将那一摞文件全收了起来,放在了布兰登的桌子上。之后,他向莉塔的方向走过去,不顾长袍垂到地上,绪蹲了下来,用戴着白色制服手套的双手握住了莉塔的肩。
“梅尔歇死了。”
莉塔感到一阵耳鸣。
四十九
自在学校失控打伤同学那件事后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会的中立区八区很冷,一月底的寒风吹得每个上学路上的小孩缩紧脖子,生怕那冰冷的气流吹进自己的围巾缝里。近期精灵狩猎事件的热度下去了不少,不知是因为人们习惯了遗忘,还是因为被教会压了风头。总之,在莉塔的强烈要求下,艾茵终于同意让她坐校车上学。但由于之前打伤同学那件事在学校里传得太广太离奇,导致同车的学生纷纷改变上学方式。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趟校车已经空了一半。靠近莉塔的位置也只有梅尔歇和安娜在坐。因为这件事,莉塔实在是沮丧了很久。在这种时刻,梅尔歇总是会耐心体贴地给莉塔打起,送给她甜甜的薄荷糖。梅尔歇因为对莉塔很好,绪对梅尔歇便也渐渐有了很多改观。虽然依旧没有完全放下戒备心,但至少现在梅尔歇来莉塔家里玩的时候,不会被绪区别对待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今天莉塔也一如既往地坐着校车回家,把东西放在自己房间后,流程性地去花房找艾茵“聊”一天发生的事情。其实这时候的气氛比起聊天更像是汇报。如果莉塔不主动去找艾茵的话,艾茵便会主动地来找莉塔。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别扭,但逐渐习惯后,莉塔也觉得没什么了。她推开花房那扇常年覆盖着雾气的玻璃门,走到里面去。由于是冬天,花房又有一大半露在房子外面,只有一层玻璃墙挡着。所以温度比起室内要低不少。莉塔本来想回房间去取毛衣外套,但她听见花房里传来了聊天声,其中一个声音还是没听过的。出于好奇心,她停下了返回的脚步。
莉塔绕过四季常青的灌木墙后,首先看到的是艾茵。之后,等她完全绕过灌木墙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这人戴着卡其色的呢子帽子,一部分头发束在里面。鬓角的发丝很短,只到下巴左右。根据身形来判断,应该是个男的。
正当莉塔在好奇面前这人的身份时,这名男性似乎注意到了躲在绿色植物中的这个红头发小女孩。他戳戳艾茵,然后艾茵也扭过头来,冲莉塔招招手。
“请问……这位是?”
莉塔不太好意思地从灌木墙后面走出来,一手抱着胳膊——她有点冷了,怯生生地问道。
“啊,你应该没有见过他吧。他叫艾森·伊尔维布斯,是我的哥哥。”
艾茵冲莉塔笑笑,他注意到了莉塔的寒冷,赶快将自己的羊毛披肩卸了下来,盖在莉塔身上。这上面还残留着不少体温,虽然说不上是热乎的,但至少能算是常温。
“是亲哥哥。”
艾茵补充道。
“亲哥哥……”
莉塔裹紧了羊毛披肩,她隐约记得之前谁提过艾茵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一眼看不太出来呢…虽然长相确实有些相似之处,但是,那个,发色不太一样……”
确实,艾森他和艾茵一样,有着金色的眸子。但他的发色比起艾茵要更暖一些,属于黄绿色。除此之外,皮肤的颜色也比艾茵稍微深一点,看上去气色很好,是健康的容颜。艾森的眼尾是上挑的,艾茵则是标准的下垂眼角。虽然仔细看确实有那么一丝相似,但总体来讲,认不出来。
“你观察的还真是仔细,我很佩服你的视力。确实,我和艾森并不能算是完全的亲兄弟——我们是同父异母的。”
“诶?是这样吗……”
莉塔说,
“你的爸爸离过婚吗?”
“比起离婚……怎么说呢,其实——”
艾森开口了,他的声音比艾茵的更粗一些。清亮有力。
“其实我的生母已经去世了,之后我的生父由于政治和其他一些原因,娶了艾茵的生母。”
“抱歉……”
莉塔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很烂。
“我问了不好的问题……”
“没关系,我的母亲——艾妮西德·玛格理亚·维尔维布斯去世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别看我和艾茵表面上看着差不多,其实我大他一百多年呢。我和我的姐姐,也就是艾琳,也是差了一百多岁。”
艾森顿了顿。
“但是我和艾琳能力都不太够格。先不说艾琳,我的能力实在是太可有可无了。所以父亲在母亲去世后,便又娶了艾茵的母亲,也就是艾格尔莫妮·艾洛依·伊尔维布斯。艾茵其实是很幸运的,因为在他之前,有三个孩子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
莉塔木讷地点点头。她以前似乎从报纸上看过关于伊维斯现任皇帝,也就是艾森和艾茵的生父——艾维奥德伦,和伊维斯现任皇后艾格尔莫妮的新闻。艾格尔莫妮和艾维奥德伦其实是表亲关系。艾格尔莫妮虽然是伊维斯的现任皇后,但却很少出席社交活动。官方的解释是她身体不好。莉塔觉得艾茵身上所出现的这些缺陷,或许是因为基因缺陷和近亲结婚造成的。她突然觉得学生物很有用。
伊维斯皇室对于血统十分看重,伊尔维布斯家有三个分家,分别是维尔维布斯,奈尔维布斯和莱尔维布斯。维尔维布斯的地位比一般平民稍微高一些,他们负责着皇室家族一部分的财政;莱尔维布斯被称为皇室的看门狗,多在伊维斯各辖区的管理层上层工作;而奈尔维布斯则是因为宁愿不保持血统纯净也不要近亲结婚,而遭到皇室的白眼。他们和一般平民已经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和皇室家族积怨已久。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给你一些东西。”
艾森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张银色的卡片,以及一摞精装的,类似于证书一样的东西。
“这张银色的是伊维斯海关特别通行证,有了这个,可以免除各种检查,轻松地进入伊维斯境内。你现在的身份进入伊维斯会很麻烦吧,有了这个,入境应该会变得轻松许多。”
确实,艾茵自从十三岁时离开了伊维斯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然后,剩下的这一摞,是我在中立区各个分区为你买下的房产。你想转手或是就这么放着都没问题。如果有需要的话——”
“哥哥,你这是……”
艾茵觉得艾森明显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你确实是一年没有来了,但是,也不至于……”
“艾茵,伊维斯的皇帝要更替了。”
一瞬间,莉塔看不出来艾茵的表情是高兴还是震惊,或者是夹杂了别的什么感情。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的话,艾茵是陷入了狂喜。
“那,是艾琳要继位了吗?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吗——”
“不,艾茵,要继位的是我。”
艾森垂下眼帘,捏着房产证的手指十分用力。
“我得到了第二对角,艾茵。”
“……得到、你这是什么——”艾茵说了一半,突然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眼睛一下瞪得很大,然后伸手去拽掉了艾森的帽子。
艾森的头发连肩膀都够不着。
一瞬间,艾茵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他先是向后晃,但在摔倒之前扶住了桌子,坐到了椅子上。他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巴,脸色差的不得了。这一刹那,他的心率飞速飙升,好像是从万米高空下坠一般。
头发的长度就如是伊维斯精灵生命健康状态的写照。艾森现在头发的长度,不比那些死人长多少。
“你……啊啊…你——”
一瞬间,艾茵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喉咙堵得厉害,呼吸困难。
“你还能活几年?”
“大概,十年左右。”
艾森无法装作轻松的样子。
“对不起,艾茵,我——我不能让艾琳来承受这——”
“是不是,是不是艾维奥德伦,是不是他,是不是他逼迫你的?他不惜用这种方式,也要将这个腐朽的家族延续下去吗?……残害自己两个儿子?哈哈……太可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子女,毒杀——”
艾茵用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一只手拽着自己额前的头发。莉塔从来没有见过艾茵的情绪如此激动。他是在哭,没有流泪地无声地哭。也是在笑,带着讽刺和绝望。通过人为手段获得第二对角要付出的代价是极大的,消耗大量的寿命,使用众多的资源,忍受极大的痛苦。一切都是等价交换,想要得到角,也必须要使用某人的角。
“艾茵,我想要改变伊维斯。即使只有十年的时间,我还是想要改变这块土地。如果不由我来做的话,那么伊维斯皇室做的那些勾当就永远没有办法迎来终结。”
艾森轻轻地抚着艾茵的后背。莉塔站在一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虽然对政治没什么了解,但只是父亲对儿子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就已经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她以为这是她这几天能听到的最让人震惊的事情。但她没能料到,真正的暴风雨,是在几天后的那个清晨。
我们每个人都在这孤独冰冷的宇宙长河中漂泊无依,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缺失的另一半影子,甘愿为此在沉默中腐朽,也甘愿为此在死亡中伸手触摸漫漫长夜。
有人在此找到了自我,也有人在此化作碎片随风湮于虚空;有人抬头仰望灼灼耀目的太阳,也有人低头拾起脚下亘古遗留的洪荒
而那时间汹涌潮湃的中心,有星星在诞生,也有文明在灭亡
我抬手点亮星辰,为的是照亮在那末日废土之间蹒跚而行的灵魂,拾起那团坠落燃烧的流火
“在这浩瀚无际的星河和摇曳飘零的暮光之间,我看见光芒与阴影同行。”
如题,是自家世界观的设定和文集合点,世界观设定、人设、摸鱼、文等都会扔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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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节能灯忽闪忽闪,随着电流刺耳的噼里啪啦声一同化作惊惶的巨手,死死扼住秦然的喉咙。
空气几乎全被浓稠灼烈的血腥味占据,混合着恐惧和死亡的恶臭,堵塞他的气管和鼻腔,再紧攥住他的心脏。他背靠铁墙而立,双腿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重,仅剩的力气也只能支撑他勉强站立。沁透心扉的寒冷轻易就穿透那件单薄的衬衣,像是杆抵住后背的、毫无温度的枪。衬衣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大片血渍如图同颜料般泼洒其上,液体干涸留下的赤黑色泽仿佛正无声地控诉某个不为人知的暴行。
“你来了啊。”面前的人说。那声音如此平淡如此单调,却又隐含着一抹病态到极致的疯狂。染血的医生制服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秦然眼里只看得见一片猩红,还有干涸的液体留下的赤黑色泽。黯淡的白色灯光倾洒而下,勾勒出那人由屠杀与残害铸就的面容——翡翠绿色的眸中映出暗沉的血色,同这鲜明而刺眼的色彩相融。
铁链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那人身形的移动而刺破沉寂的空气,直刺进他脆弱而满布恐慌的心脏。他看见那人手上缠绕的锁链,也看见了那柄几乎半米长的碎颅锤,血迹斑斑的锤头上隐约沾染了某种不明不白的灰白色组织,而那双紧握着锤柄的手却如此平稳沉着——好像那些人从未惨死在他手中,好像今晚进行的一切屠杀不过是发生于另一个世界的噩梦。
黏腻的恐惧几乎将秦然吞没,那压抑的窒息感仿佛能够催动人心底最懦弱的求生欲望。他想转身逃离,可身体却在极致的危机面前陷入僵直
于是他只能看着那人朝自己缓步靠近。沉重的脚步声交织了钢铁的脆响。
那张本该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脸,此刻却满布着血腥与怨毒,还有攀登到了最顶尖的疯狂。
“我很开心,真的。”唐安檠轻声呢喃。
『开启瞎98胡扯模式』
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该对他下达怎样的定论。
那种人生我无法经历,自然也没资格去说三道四。我想要对他怀揣同情,或者是对他身处此等境地的哪怕一丁点怜悯。但我想,他是不会接受这类东西的——这种情感在他面前只是浪费时间的垃圾,存在的意义等同于零。我明白他不需要这种东西,也明白这只是我这类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从未觉得自己不幸,也因此而成为了最不幸的那个人。
说他幸运,是因为他生来就活在一种近乎完美的境界里:不必因自身不够优秀而感到苦恼、不必被迫同这个满怀恶意的世界接触;他似乎没有渴望,也没有将人灼伤的梦想,也因此也绝不会陷入那种受情绪囚困的境地。而说他不幸,则是因为他的生命从未绽放过真正的热切光芒——他生来就可以掌握一切,因此从不需要探索追寻;他早就达成其他人做梦也想要完成的理想,因此从不需要在追逐梦的大道上沉浮。这好像是很很值得羡慕的事——那也许可以被称之为是幸福吧?不需要担忧,不需要愁苦,不需要悲哀,接受命令和执行命令就构成了他生命的全部。那种另类的充实,也许可以被称之为幸福吧?
我想,对他而言的确如此。
——但那并不能被称之为完整的生命。
我们每天都在为了能在自己的领域里做的更好而去社交、去学习、去发言、去观察,但是最后的结果却从来不会让人满意。人类的能力自有其限度,但欲望却能膨胀的无限巨大,于是如今满足的总会被推翻,曾经不想要的总会占满头脑;于是人人都在满足与穷凶极恶的贪婪之间挣扎,一边地狱一边天堂,而每个人都夹杂在其中摇摆不定。我们都在追寻着永远也无法被满足的一切,也因此而痛苦、愤懑、抑郁、悲哀、恼怒,在深渊中丢失了灵魂,丧失了最开始想要好好保留的所谓“初心”。
——可是,这才是“生活”真正该有的本来面貌啊——痛苦、悲哀、绝望、乐观、积极、奋进这些相互排斥的情感在同欲望的角逐中交织在一起,也正是因此而编制了组成我们生命的那一张大网,而永不满足的欲望正是搭建网络的骨架。那便是“活着”所该有的东西,生命的意义并不只在于踏上令所有人满意的至高点,而是在明知死亡的后果之下仍旧热烈生长。
这正是他所不具备的东西——没有痛苦、没有愤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悲哀与怜悯。他好像将有关生命的一切都拒之门外,在筑起了高墙的乐园里观望狭窄的天空。他生来拥有一切,却也等同一无所有,到头来经历的一切都只是空谈。没有经受过磨难的身体是脆弱的,同样,没有经受过生命洗礼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
生来就拥有一切,活在万人敬仰的空巷之中,那便是最大的不幸。
我想拯救他,可情感的赋予也许只能给他带来毁灭。
也许这也正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赎”。
可“救赎”的理由在哪?他逃脱的理由为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渴求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曾说过,从他阅读的那些书籍里来看,人类是如此荒谬又如此漏洞百出的生物:奉行着错误的信仰,明明被万千人指责也固执的不愿更替;忠贞于不可能的爱情,明明早已千疮百孔却仍旧不肯放手;坚守着冠冕堂皇的正气,明明是可避免的牺牲却仍旧义无反顾。所有的这一切,都共同在他面前组成了一个复杂而难解的世界与种群——这个世界和人类本身。为什么有人可以面对苦难也满脸欢笑、为什么有人饱受打击也可以自强不息、为什么有人失去一切也可以奉献自我——
——为什么这种失去了大部分理性和逻辑的生命形态,还可以在这个满怀冰冷恶意的世界里繁荣昌盛。
也许这正是他所想要寻求的——在理性与逻辑、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法则背后,究竟还存在着一个怎样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力量、怎样的方式,支撑脆弱柔软的人类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在烈火中燃烧自己。
但这也并不是他真正渴望的。
他作为雷恩·廷代尔的容器而诞生,毕生都背负着堪称灾难的命运——现有的记忆与意识迟早会遭到抹杀,自身的存在仅仅只是作为过度阶段的一个替代品。
而作为雷恩·廷代尔的那个人,人们是如此评价的——“他想要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换句话说,他一生都在探寻自身的价值。”
雷恩想要探寻自身存在的意义,恰恰是同他放弃自我的本性彻底违背的。换句话说,他们中的一个正在寻找,一个正在原地封闭自己。他们本是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而身为主导人的他却也在经受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作为容器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这个如今拥有感知、拥有意识的躯壳——在这个世界里究竟承担着怎样的角色。
也许这就是他所真正希冀的——
身负着两个记忆、背负着两种不同人格的我,究竟是作为谁而活着。
我到底是属于活生生的人,还是仅仅只是幽灵。
“你来告诉我啊。”
“我到底是谁。”
等到那如同雷暴卷席而过的痛楚渐渐散去,你的视野才重新变得清晰。
金属上流动的耀眼色泽看上去竟有几分刺眼,流转闪耀的亮白光点勾勒出枪口冰冷而致命的身形,仿佛宇宙中吞噬一切的黑洞,直指向你的胸口。
“你该走了。”他说。
但你却没听见那句话。你的视线沿着枪口转而向上,掠过银白色的枪管,然后是造型精美的旋转式枪膛。你记得这把枪的每一处细节,甚至记得枪管内螺纹的尺度和适用子弹的每一个型号——你曾亲眼看着这把枪从构思走向草图、从草图走向零件,再抵达最后的组装。你参与了制造它的每一个过程,也为此找来了最好的枪械师,忙里忙外了将近一个半月,甚至有人因为你精力的过度转移而表达异议。可是你不在意那些人怎么说怎么看,只是一心想要按时将这东西完成。
它将会是你在一个极其重要的日子里,送给某个人的礼物。独一无二,只此一份。
你也的确按时完成了。三年来,那个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将它保存完好,连一丝划痕都没有过。这一千多个日夜,你亲眼看着这把枪终结了无数人的生命,硝烟的气味和弹药击发的声响已经在你脑海中缭绕了千万次,在你的记忆中刻下永生都不会消逝的烙印。
但这一次,枪口却没有指向别人。
“不。”你艰难地凭着手边的支撑重新站直,隐约尝到喉咙里有不详的铁锈味。“谁也别想走。”你说,想要朝前迈步,可腹部的阵阵绞痛却将你牢牢固定在原地。
“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的声音冰冷的像块铁,和手中的武器是同一个温度。
双腿像是灌了铅那样沉重,疼痛和轻微缺氧带来的眩晕也让你有些站立不稳。你感到胸口正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并在心中暗自期望还不至于到骨折的地步。
“那又怎么样?”你笑着说,尽管觉得这时候的笑容估计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你上前了一些,想要拉进和他之间的距离,可移动瞬间猛然爆发的刺痛让你差点摔倒在地。“你又能做什么?靠他们?”你轻咬住下唇,压抑下因撕裂般的痛楚而溢到嘴边的喘息。
“让开。”他说,朝你走进了一步,手中的枪口威胁地上扬,“我不说第二次。”
你抬起头,看着那个直直逼向自己的人。他还是你熟悉的样子,衣服也是平时最爱穿的那套。他深灰色的眼睛折射出日光灯清冷的光芒,也映照出你苍白的脸,看上去是如此漠然。
你想说些什么话,可语到唇边却又无法出口。况且,这时候还能说些什么?表达不满、表达愤懑?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他早就下定决心了,而他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就算是你,也休想改变。
但是——但是,他不是对你说过,只要是你愿意、你想做的事情,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去做吗?他不是说过,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出现、这一刻永远也不会来临吗?
苛求圆满的结局太不现实了。是啊,你明白这一点,你也知道事到如今谁都无能为力。结局早在那个时候就注定了,早在意料之外的因素闯进你们的生活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直到现在,所有的事都只是在按照剧本,顺利而又残忍的走下去。
你忽然感到嫉妒,嫉妒地快要发狂。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他身旁的人,再也不是你的?
“来啊。”你说,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你放开手,强忍着那似乎快要让你纵声尖叫的痛苦,挡在他身前,盯着他表情漠然的脸。“开枪啊。”
他没有说话。你衷心希望在他眼里看见一丝一毫的后悔。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宛如一滩死水的绝对的冷静。
“来啊。来杀了我。”你说,向前抓住他握枪的手。
他扣下扳机。
『姓名』Deroin·Mengele[德罗恩·门格勒]
『性别』男
『年龄』外表年龄大约在二十出头,如果从真正“出生”那一天算起,其实只有七岁不到。
『生日』10.7
『身高/体重』182cm/64KG
『种族』克隆人
『国籍』无国籍,不被承认存在。
『所属势力』三角联合/全球国防战略部署总局(日轮)/国枢会/候神科/第13特别行动部队-幽灵之舰
『性格及各项特征』
[性格特征]
沉默、危险,犹如一把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出鞘取人首级的杀人剑——这是他带给他人的第一印象。的确,对他而言,杀人剑的比喻是个再恰当不过的说法,正如他整个人存在的意义的那样——不出鞘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甚至看上去还有点劣质的剑,可一旦出鞘,雪白的剑刃就是在你面前敞开的地狱之门。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安静到甚至有些腼腆、有着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女性化的面容的人,会是一个从出生的时候起,就在全封闭的环境中接受训练的人形武器。从未间断过的地狱打磨造就了他身上过于锋锐的剑刃,也让他的性格走向了极端的封闭和堪称冷酷的理性。可是你该说这是“摧毁了一个完整的人”吗?看上去似乎也并非如此——他生来就不能被称为“人”,自然也就不能有“摧毁”一说。
由于总是被迫以极度理性和违背人性的方式思考并处理问题,他常常会表现出一种冷漠无情的形象。没有情感、不会悲伤、不会恐惧,就算是日常的喜怒哀乐似乎也不再具有,脸上总是那副永恒不变的无表情状态,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个精致而又可怕的瓷娃娃——它们的脸或可爱或美丽,却永远缺乏有血有肉的人类该拥有的、独属于情感的生机。那仿佛凝固般的面容,如同一张难以揭下、几乎镶嵌进肉中的面具,而面具下隐藏的真实自我则永远无人知晓。正因如此,才很少有人能猜透他内心的真实的想法,也有很多人想当然的认为他只是那些不会思考、只供他们驱使的机器中的一个。而他自己,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去向世人展示自身,甚至连表达自己的存在都不愿意——既然日轮当局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来隐藏他们的踪迹,那何不干脆乐的去当这个透明人?也许,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并不什么可以随意向他人敞开心扉的人,也并不是什么能够被世界接纳的普通人,而是个不该诞生的【怪物】,一个本该死去的【幽灵】。
他的行事风格总是以尽量低调为主;倒不是说什么事都要默默无闻,至少会在一些不需要引人注意的事务上会保持一种隐秘的状态。所以不管在那种场合,你都能看见他总是会选择独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如果非得和人群接触不可,他也会最大限度的保持沉默,站在角落默默地观望一切。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就算他没什么动作、连话都不说一句,也早就将一切事情的细节都牢牢刻印在了脑子里,不管多微小都不会放过。因此,他大概也是最受当权者们喜爱的那一位——他们需要的可不是多嘴多舌又毛手毛脚的下属,而是不问问题、没有异议,只管放手去干的听话的“宠物”。
由于那一点从中作祟的完美主义,他从来都会用非常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不管是什么样的差事和任务,交给他就几乎不用担心完不完的成的问题。因为他每时每刻都会用严格到令人畏惧的方式行事,所以时常会将自己搞的精疲力尽甚至是伤痕累累。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有多累,好像每天都让自己精力透支是什么可以缓解压力的娱乐,也不会向他人寻求帮助。也许,这就是武装人形战术兵器最让人同情的地方——他们总是独自一人,肩负起常人难以想象的责任和重压,默默承受着超常的罪恶和无数人的指责,不管内心是否真的因此而受伤,也绝不会向他人展示自己弱小、可怜的一面。他不想成为摇尾乞怜的弱犬,可成为一匹冷傲的孤狼也同样不好受——强大的代价,是心灵的空虚和无法言语的、深入灵魂的孤独与寂寞。也许当初在制造他们的时候,选择破坏正常产生情感的能力是正确的。毕竟,有哪个正常人可以忍受如此可怕的重压?
对待他人十分冷淡,几乎达到了冷漠的层次。但是他并不会刻意忽视他人,相反,每一个人对他的问话他几乎都会认真回应(只不过回答的长短全靠心情和社交能力而定),应有的礼貌也一点也不会少。但尽管如此,你也能从他的行为举止中感受到缺失的那部分东西——他所有这些似乎是在表达“友好”的动作,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机械地执行程序而不是发自内心,好像他回答你的话只不过是因为程序告诉他应该回答,就连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也像是电脑给出的机械答案。对此,也有许多当权者表示了苦恼——这家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表达,可他给你的感觉却总像他看透了一切。比起一个什么都挂在嘴边的家伙,一个沉默无言的人似乎要更加可怕一些。
不管对方究竟是男人女人,又或者和他交集深还是浅,他的对待方式都是一成不变:礼貌而节制,明明冷漠无比却又恰到好处得让你无话可说。不过,深究起不想和他人产生交集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信任周围的人对他而言已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了吧?他和他人之间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隔膜,看似轻飘飘,却任凭你如何用力也没办法冲破。武装人形战术兵器里的培养素质里并没有“信任”和“深交”这一条,也因而导致社交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严重缺陷,也几乎会无时无刻地对周围的人保持戒心(尽管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也不可能伤的了自己,可这已经成为了改不掉的习惯)。除去不善表达之外,他也很讨厌肢体接触一类较为亲密的举动——实际上是任何种类的肢体接触都不喜欢,因此切勿对他表现的过于亲近,过度的亲热只会招来他的厌恶,从而使交往的难度更上一层。因为很少和人说话,所以开口时说出来的句子有时候会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发音也会不太标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生来就缺乏和他人产生情感共鸣的能力,无法感知他人痛苦,这一点在遭到了情感抑制的武装人形战术兵器中也显得尤其明显,因此说出来的话几乎都是不可思议的冷漠无情,让人难以接受,也时常会说出一些和常人认知大相庭径的话。所以他能避免和人交流就避免和人交流,就算非得开口不可,也会把对话限制在最短的范围之内。
如你所见,他是个会尽全力去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习惯了用难以接近的刺来武装自己。很多时候,他都并不是有意识地去冷漠,只是类似的行为早已深深植入了他的脑子里,全凭下意识地就会去这样行动。从“出生”直到现在,没人教过他有关于战斗和遵守命令之外的事情,而尽管他可以通过植入脑部的电脑去认知外界,也始终无法理解外部世界所具有感情的意义。在他的脑海里,只有“命令”和“非命令”这两个概念,接收指令和执行指令在某种程度上就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对于那些需要情感赏析,诸如艺术和文学一类的东西,他几乎是毫无概念的,也不能理解那些东西的存在到底具有何种意义——花费了财力、物力、人力,最终却只是为了获得个人精神上的满足?这种人文主义理念光是想想就觉得匪夷所思。
一直以来,他的大脑都被强迫以绝对理性化的方式去思考并处理问题,情感在多种状况下只能是毫无用处、甚至是带来负面影响的东西,因此,就算是在毫无必要的场合,他也会下意识地去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尽管那只是个残缺不全的、仅有一点形体的残次品。比起真人,倒不如说他更像是机器,一个会呼吸、会动也有血有肉的机器,做着别人指定的事,作为当权者手中最强悍的武器之一而存在下去。改变这样的现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并不能看出这样做能带来怎样更好的结果——说到底,他其实相当明白自己的定位到底为何:一个专为战斗和杀戮而生的机器,依附军队和战争而存在,和平对他来说不仅有害,还会抹消他存在的意义。也许人生就这样被随意下定论,看上去有些敷衍也有些残忍,但这就是他如今存在的理由——战斗,还有刺杀。正如他的头衔“武装人形战术兵器”那般,他作为“兵器”而存在,而兵器就是要在战场上才能真正展示才能。现在看来,不是他被迫以这种毫无感情的方式存在,而是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存在。追寻“自由”这样的东西,看上去似乎非常诱人,但对于他们这种全然依靠他人控制而活的人来说,得到“自由”,也许就相当于“毁灭”?
[行为特征]
当然,压抑情感和自主性的同时,他身上也同样存在着足矣吸引他人目光的个人特点,其中最让他的上级头疼的是,他身上似乎怀有非常强烈的斗争性。自然,这种斗争性是不会再平常表现出来的,只有在战斗中才会有直观体现——也许是因为过于了解自己的能力而产生了些许自负心理,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将自己置于被动的境地,而是会选择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用绝对的暴力来压制敌方——无一例外,他在每一场战斗中都会选择主动出击,尽管先手会将他置于不利的位置,而类似的举动也常常会被上级解读为“鲁莽”,但这些人都清楚,他并不是真的鲁莽,只是不屑于玩弄技巧,喜欢用绝对的暴力来让对方知道实力的差距罢了。当然,同样让上级感到颇为苦恼的还有一点:这家伙从不懂得下手还有个轻重这个问题。指定要抓的人自然是不会杀掉,但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也仅限于对方乖乖听话这种情况,多数时候是不得不先送去治疗一段时间让这人能开口说话(…)另外,负责领导武装人形战术兵器的将军们实际上是很不愿意让他单独出战的——并不是实力问题(实际上,他很有可能是这个群体中最强悍的几人之一),而是这家伙每次出动带来的破坏都是实在是过于巨大,以至于让日轮这个庞然大物都有些难以收拾残局,带来的损失自是不必说,虽然他每次都能顺利完成那些艰巨的战役,但由于付出的代价常常令日轮肉疼的要命,以至于那些将军已经对他产生了一些心理阴影,只要不是非他解决不可的事件,他们是死也不会让他出动的。
同时,他的性格也存在着好战的一方面。由于对自己要求严格,他常常会向那些比自己强大(尽管根本没几个人)的人发起挑战,虽然常常会落的一个遍体鳞伤的下场,但因此带来的实战经验方面的增长却是无可替代的。所以,他并不介意彼此之间实力的差距,有时甚至是越强越好,存在差距的战斗反而会让他更加兴奋,更加激起他斗争的欲望。当然,如果面对的是比他弱小的敌人,他也不会怀着什么面对弱者时应有的同情和怜悯。常年的杀伐、征战以及遭到了人为破坏的情感早就赋予了他了可以无动于衷地剥夺他人一切的能力。他并不在意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也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男人、女人、孩子、老人或者病弱伤残,任务对象到底如何,这些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在他的脑中,只存有命令的概念,而辨别是非既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他也不能理解常人看待事物的标准——反正只要完成就好了吧?至于评判是非对错,那是上帝的职责。
不过,也正因如此冷酷,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也许还能被称之为幸运的——他不会以折磨猎物取乐,更不会刻意放水让他们拥有挣扎的余地。他对那种变态的癖好并没有兴趣,“杀人”是目的,“过程”只是附属品,既不值得享受,也不值得宣扬。在他眼里,那像是一场仪式,而仪式从来都是严肃而规整的,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参杂其中。果断、隐秘、高效而冷酷,这向来是他所奉行的准则。
不过,由于他实在是过于沉默寡言,外界也许会给他加以一个“木讷”的标签,但那些控制他的当权者可以告诉你,这种想法绝对是大错特错。他的确是十分听话的兵器,但并不是没有思想的兵器。在脑部具有高智能电脑、大量神经元已被有机机械取代的情况下,他的思维速度与思考能力早已是正常人类无法想象的,而那慎密冷静的思维也因此带上了真正的机械才能具有的冷酷。他的思索是建立于【利益】而非【情感】之上,任何以感性作为判断基础的思考都会在诞生瞬间被他掐灭,只留下最具逻辑、最理性也最冷酷的一部分。此外,他也十分懂得依靠观察和聆听来获取情报的方法。对待不需要展露敌意的陌生人,他也不会表露善意,而是拿出自己一贯冷漠的风格,时常给人留下一种心不在焉的印象。但实际上,他其实早就在沉默之中将你从里到外观察了个遍——你的语言、你的肢体动作面部表情、你的习惯和行事风格,以及你的言谈容貌。他早就凭借观察来初步掌握你的一切特质,如果你和他还有一段时间的接触,还可以对你的了解能够更加深入,如果加上电脑的分析,甚至能超过你对你自己的了解程度。而这也是情报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来源,他的上级也时常利用这一点,来获取那些只能依靠此类特殊手段才能获得的情报。
当然,这种堪称全方位解析的观察并不只是作用于任务时期的。在日常生活中,靠着观察他人来揣测一个未知的人生,对他而言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乐趣。他喜欢悄悄观察别人,记下他们的行为和语言,再由此暗暗揣摩他们的人生、推测他们可能具有的社交关系。对于每一个武装人形、特别是他这样一个非常善于从细微之处榨取信息的人,都十分热衷于这种“竞猜”的游戏。所以,假如你想要在他面前隐藏或是捏造什么,那大可以就此放弃了——在他面前、在这个融合了极致强悍的智能AI的大脑面前,任何人都是赤身裸体。
但是,喜爱观察也并不意味着他喜欢瞪着别人看。对于向来逃避社交接触他而言,首先要避免的东西就是视线的接触。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害怕同他人视线交接,只是因为不想被注意到而已,而长时间的瞪视别人也的确违反了最基本的礼仪问题——武装人形战术兵器尽管并不善于言谈,但至少是不会打破社交之间的界限的。对于拥有智能电脑的他而言,“用眼睛去看”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非常落后了。比起利用眼球获取信息,他更依赖于电脑的全息场景建立,以及利用被强化的听觉来搜集信息。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能力有多强,也当然不会放着这份强大而无所事事。
日常的生活并不算得丰富,甚至可以说是枯燥乏味——的确,在每一个普通人的眼里,一个要么被训练占据、要么就整天沉浸在数据网络中的生活,又怎么能被称之为有趣?他没有可以用作娱乐的玩具、影视、书籍或是其他的东西,这些他轻易就能取得的物品在他眼中是如此地乏味,实在是缺乏吸引力。“休息”对他而言似乎是最没有必要的一个词,甚至比“生活”都还要空洞——他也没有很需要放松、也没有觉得很累,甚至在受伤濒临死亡时也不觉得有多恐惧。说实在的,他没有什么压力,甚至觉得清闲下来的生活实在是无聊的要命。因为早就麻木了啊,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的,任凭蹂躏任凭操纵,只要他愿意,这些东西都被不能称之为是[桎梏]。所以,休息也许真的没必要。就算是强制给予了,似乎也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每当清闲下来时,他会选择利用脑部的电脑接入日轮的智能网络[万维世界],去远远观望那个数据世界的浪潮沉沉浮浮、观望字节构成的太阳起起落落,看着网络波浪在自己脚下摇摆晃荡,奔腾而向远方拔地而起的数据城市。
是,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状态就是可以称之为他生活“全部”的东西。“这个家伙完全就在把自己当兵器看待,”这是来自某个上层军官的评价,“根本不需要我们来丧失人性,基于最基本之本性而诞生的一切情感,早就被这家伙亲手扼杀了。”
[对各种事物的看法]
【关于音乐】——假如必须要提出几个日常的娱乐活动的话,也只能拿[音乐]和[阅读]这两个作为说明了。他曾花费四个月在战斗之余学习了总计六种乐器,还都达到了不错的层次(学习能力超级强悍),偶尔也能依靠音乐来进行短暂的自娱自乐。在所有乐器之中,钢琴是他掌握的最好、也是最喜欢的一个。也许是对钢琴那柔中带刚、有些优雅却又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孤独的音色而情有独钟吧——他会弹奏那些柔和的曲子,不悲伤也不快乐,像是絮絮低语的老人正叙述自己一生的故事:那一生百载的光阴,那些曾经炽烈地燃烧过的情感,也终于生命迈向终结的步伐中归于平淡。音乐,这大概是正常人类世界中唯一一种能给令他产生些许共鸣的东西——他并不厌恶音符,也不偏爱哪种类型的音乐。他接受,但是不赞扬、不传颂、也不会刻意去理解隐藏在表面之下的深刻情感。那种或高雅或热切或激昂的变化起伏,在他眼中是比区区了解他人而更值得品味的东西,偶尔也会在他眼中被赋予奇异的奥妙——情感他无从理解,深层的寓意他也无法解读,但至少能从中理解大致的“人生”究竟为何——大概就是像这些波澜变化的韵律,在通俗与典雅之间来回摇摆起伏,高昂过后总是低谷、沉默背后总是蓄势待发,而主旋律的推进也从不等待聆听者的百感交集;有人沉醉其中,有人痴迷流连;有人愤懑不平,有人郁郁不乐;有人迷失自我,也有人找到了自我。
【关于阅读】他并不会偏向哪一种类别,也没有关于好坏的概念,只要不是他禁止阅览的东西,他几乎都会去看上那么一点,哪怕只是看了几行就扔。不过说实话,他根本无法理解书中人物的情感和书中世界的运作方式,这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如此荒诞而可笑:效率底下又逻辑混乱,被欲望懵逼了双眼的同时又在自诩高尚;明明是毫无必要的牺牲却被做出了、明明是不该开始的感情却开始了、明明是可以避免的失败却发生了,这么看来,好像那些悲剧其实都只是自作自受而已吧?这个他从未真正认知过的世界,就通过文字展现在他的眼前,尽管他并不能真正理解或是感知,仅仅是像是机器般将它们录入脑中,却也能因此粗略知晓世间百态,明白“人类”这个东西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活在世间——“他们像是木偶,被人用绳索牵着——那个‘人’可以是生命中某个重要的角色,也可以仅仅只是所谓命运这种逃避现实的荒谬产物——整天整天乐此不疲地出演错误百出的劣质舞台剧。”
【关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他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感觉——如今围绕在他身边的关系,仅仅只有三种:[上级][下级]以及[敌人]。至于[朋友]或是[爱人]这一类,他脑中是基本毫无概念的,也并不需要所谓朋友一类的东西,爱人更不必说。他知道什么代表着[朋友](靠着某种利益或共生关系而相互连接在一起的两人或多人,通常大部分朋友会因为成为“人脉”而逐渐疏远),也知道什么代表着[爱人](通过某种方式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或是肉体上的满足感的两人或多人,情感多以占有欲为主),但就是不能真正意义上的[理解]这两种东西对常人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既看不出花费大量时间进行人际交往的目的为何,也找不出寻求另一半的做法究竟有怎样的意义。说到底,为什么他们必须要依靠群体的互帮互助才能活下去?为什么他们都认为没有另一半的灵魂都是残缺不全的?他不能、也不想去理解。在他眼中,需要同伴的扶持恰恰是一种能力不足的表现——你若足够强大,就算没有朋友你也可以成功,你若足够强大,就算没有爱人你也可以一生幸福。那种渴望“爱”和“被爱”的情绪,简直是进化史上的败笔之一——有太多的错误和惨剧正是因此而产生,身为武装人形战术兵器之一、具有严重人格缺陷的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两种东西有任何存在的必要。“我不懂他们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同他人社交……好像是一群蚂蚁,必须依靠着同伴的力量才能搬动食物——那也是因为它们过于渺小了。”
但是——这看似对这一切都毫无需求的外表之下,是否真的只是古井般的毫无波澜?
【关于信任与背叛】首先,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可以被信任]的,而是[随时都会做出背叛行为]的恶劣存在。[信任]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似乎向来是一种只存在于词典中的概念——他的身边无时无刻都充斥着欺诈与背叛,真诚在这里只会遭到最残忍的抹杀,遗留下来的只有那些阴险狡诈的权术斗争,而武装人形战术兵器往往是夹杂在其中的战利品或牺牲品。他本人并没有经历过背叛,但亲眼目睹的种种惨案却让他对此种行为再了解不过——但是,他也并未因此而产生道德上的厌恶感,反而认为这种行为再迫不得已的状况之下是可以被接受的,甚至应该在扳回大局的情况之下得到赞扬。他并不觉得背叛是一种恶劣至极的行为,反而是生存的必须品之一。相反,那些随时随地都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信任的人群,往往才是被最快淘汰的那个。
由此看来,背叛——这个本是贬义的词语,在他眼中可能会成为中性、甚至褒义。这是主观选择而产生的行为,因此他并不觉得外人有资格对其进行评判,即使明知那种行为造成了大量死亡,但只要结果依然是朝着向他们有利的方向倾斜,他也都认为“适当的背叛和因背叛而产生地牺牲都是达到目标的必要牺牲。”。[背叛]是可以被他理解的东西,因为在他的思维方式之下,此种冷酷的置人于死地的作战方针,恰恰再多种情况之下最符合逻辑也能最大化利益的做法,即使这么做会招来许多非议,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继续行驶。至于[信任],他的看法就要保守的多——他并没有觉得[信任]是完全无用的东西(至少可以骗来很多东西),但也没有觉得信任会带来莫大的好处(至少遭到背叛会产生损失)。他脑中对于[信任]的认知,大概就只来源于外界的环境和他本身——外界狡诈而混乱,充满了谎言和戒备,而他本身却暗自给自身打下了[不适合被信任]的标签。说到底,他明白自己到底属于哪种——崇尚最理性的逻辑和思考方式,因此会在战局中毫不犹豫地抛弃或是背叛敌方,并且事后也绝不会因此而心生愧疚。他从未要求过有人信任过自己,因此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应该对这份信任负起责任的义务。“是他们自讨苦吃——因为太过信任我这个武器了啊,而武器从来都不会分辨敌我。”
【关于爱情】从他并不理解[爱人]究竟为何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对[爱情]这种抽象而虚幻的东西也是毫无兴致。拥有[爱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拥有爱情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脑中并没有[爱]与[被爱]这等概念,不管这两种概念是从哪方面来看的。他并不认为爱情是生活的必需品,也并不相信离开了爱情,人的灵魂就是不完整的(说到底他灵魂这个东西也不会相信)。在他看来,[爱情]往往和[性]相挂钩,完全就是人们为了繁殖行为而寻找的一个借口,替这肮脏却又神圣的自然行为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或是以此来作为实施不可思议行为的冠冕堂皇借口。繁殖生育就是繁殖生育,这是为了延续生命而不得不进行的行为,过程看上去既不高尚也不美丽,到底为什么要替它找一个看上去神圣的外衣来掩藏他实际上肮脏而血腥的本质?一个人会爱上另一个人,难道不就是肉体间的相惜相恋吗?既然如此,那么只要是能够维持肉体关系的行为,是不是都可以称作爱情?换句话说,假如失去了肉体之间的欢愉,纯粹的爱情真的还能够存在吗?
——不过,造成他这段如此极端的看法的原因,也许还和他对自己的认知有关:就和那些人向来向他灌输的那样,他不认为自己拥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尽管他从未想要过,也从未觉得这样的情感是何种殊荣。和他不觉得自己能够被信任一样,他也不觉得自己是能够被爱的。一切和他相关的东西,最终都要面对可怕而可恨的地狱;一切靠近他的东西,最终都会被烈火焚烧成灰烬;一切他尝试去爱的东西,最终都会被他犯下的错误摧毁的一塌糊涂地。说到底,他并不是不可以去爱,也并不是不能拥有爱情,只是他从内心深处认为自己[不该拥有],也[不能拥有]。他的灵魂是不完整的,他的人格也是残缺的,像是这样的一个残次品,即使拥有那样的渴望,也真的会有人愿意去接近吗?更何况,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之下,也许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那要如何去守护那些他所爱着的人?他就像是燃烧着的烛火,任何靠近他的人都是飞蛾,最终都会被他自己杀害。而唯一能够防止惨剧发生的 也唯有将自己全然封闭而已。
【关于死亡】死亡是什么?死亡是生命的终止,是一切的终点,是世间万物都必然要经历的过程,是灵魂向另一个世界的升华,是生者同死者间无法跨越的界限。他并不畏惧死亡,也并没有坦然接受,[求生]和[寻死]在他脑中同样是被打上了问号的概念。为何要[求生]?因为生命难得可贵。可是生命真的很可贵吗?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生命,光是人类就有几百亿人,将那些星系塞得水泄不通,拥挤不堪。但若是算上那些动物呢?还有植物呢?说实话,其实目前这个星系间根本就不缺乏生命吧?还有什么“生命只有一次,且行且珍惜”这类鬼话,在他看来分明是带着种族优越感的废话,也仅仅是将人类本身的生命看得世间万物而已。他们会对着植物说生命可贵吗?会对着动物说生命可贵吗?不会。他们只是认为自己应该万古长存、永生不息,而不是认为世间万物都该永生不息。而那些在逆境之中可悲的求生,在他看来更是全然不可理解——明明活着对这些人而言就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啊,那到底为什么还要坚持呢?如果真的那么痛苦,到底为什么不去死呢?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此悲惨,那么直截了当的结束生命不是更好吗?没有痛苦,也没有眼泪,就算是亲人的创伤,也会因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抚平。这样看来,那些求生的举动,真的是相当不可理解吧——是对死亡的恐惧吧?看那到底有什么好恐惧的?其实如今不经历死亡,将来也总有一天会经历的。充其量,那只不过是在延长自己挣扎的生命而已。
至于死亡——在他看来就更加无所谓了。他本来就不知道所谓[好好活着]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因此也就自然不存在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这种东西。他真的不在乎自己到底死还是不死,也不在乎是不是真的需要好好享受一下生命。他不是为了享受而生的,也不单单是为了生命而生的。他是武器,一个随时随地都要准备好面对地狱与黑暗的武器,而[死亡]则如影随形地跟随着他每一分每一秒。他并不会畏惧,就算真的要死,恐怕心中也不会产生多少波澜——也许遗憾是会有一点点吧,但那也无所谓了。说到底,[活着]还是[死亡]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不在意,不想理解,也从不为这种问题而感到困扰。他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还没有死,仅此而已。
一个现代世界观
把所有世界观的孩子聚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拥有三块大陆,分别是奥尔亚斯大陆,米特拉大陆与西索德斯大陆。三块大陆上分布着七个国度。分别是贝莫布鲁国,尤利基公国,弗比德国,乌卢彼摩德联邦,米奈希国,马歇维克国与卡西勒斯联盟国。其中,卡西勒斯联盟国为精灵,人马族的国度,处于奥尔亚斯大陆东方。
种族:人族,精灵,龙族,人马族,矮人族,地精,血族,兽人,恶魔,翼人族,人鱼族,树人族,侏儒族,巨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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