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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少女的愿望(Shinshoujo no Negai)
这是一群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的少女们的故事。普通的人类少女在觉醒神力之后,就会成为神少女。神少女们在变身后拥有不同的神装,以及各自的能力,而她们之间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Adventure
这是一个允许神迹存在的世界。在这里,孩童的幻想不再是天方夜谭,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实。故事就在缤纷的花海中展开。
Border
神真的存在吗?这份力量是神赋予的吗?如果神复苏了,一切灾厄都会消失吗?那样的话,为了神做到哪一步都不算过分吧!
C****
在这个充满剥削与压迫的黑暗时代,因为不愿受命运的摆布,所以奋起反抗,去颠覆那些残酷而荒谬的现实,创造一个光明的未来。
D******
追根溯源,终将抵达真相。这个重构的乐园并不是真正的理想乡。当意识回归的时候,世界也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E***
如果打开了门扉,就证实了另一种可能性。在门的那一边,被憎恶连接起来的天空和大地,究竟哪一方才是正义的?
F****
尽管梦境是如此温柔,可沉浸在美梦中的人,也不过是缸中之脑罢了。尽管现实是如此残酷,可为了抵达终点,也只能前进下去。
永栖睦澪用她那深邃的双眼注视着校长:“校长,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雨渡学院教给学生最多的不是知识,而是服从。雨渡学院有不少跟学习完全无关的校规,就我知道的,有宿舍里的垃圾桶不能有垃圾这么一条——这对考上大学有用吗?但这条校规既然存在,必然有其意义,具体是什么你我都清楚。哦,对了,这一举措也确实挺有成效的。有些毕业生,虽然在雨渡学院饱受生理和心理上的摧残,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雨渡给的,而非自己的努力,在网上与反对雨渡学院制度的人据理力争。有这样的样本,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校长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下一口茶让自己冷静:“即便如此,我们也很难向家长交代啊。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别的方案?”
“我说过,在我面前不用装傻。”睦澪用强硬的语气说道,“这所学校的家长算得上是最好管的一批人了,他们都能把孩子送到这所每年都有人跳楼的学校,还有什么难交代的?只要向他们承诺孩子会有一个优秀的成绩,就连家长都会成为信徒。”
校长冷汗直冒:“所以,您打算怎么做呢?”
“嗯,就明天早上吧——给学生开个会,务必让全体学生参加。乖乖执行命令,等新的秩序建成后,会让你享福的。”说着,睦澪轻松地走出了办公室,仿佛刚才与校长只是进行了一场闲聊。而校长则呆坐在原地,惊魂未定。
东城区的街道上,祈影值藻问刚刚跟上来的泷杏叶:“有找到炸弹吗?”
杏叶摇了摇头:“我们找了这么久才发现一个,你也知道这东西有多难找。”
紫藤亚平看着西边暗黄的天空,说:“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值藻叹了一口气:“也是啊……忙活了这么久,竟然只找到了一个炸弹。”
杏叶看着值藻意犹未尽的表情,赶紧说:“你要是还想找的话,就明天再来吧,反正我今天是累了。”
值藻看了看街对面的小摊,突然有了主意:“在离开之前,我去买点关东煮犒劳泷同学吧,你很爱吃这个吧?”
值藻这么一说,杏叶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啊,是挺喜欢的……谢了。”
接着,值藻又看向了亚平:“亚平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呢?我一起买了。”
“我跟着你们吃一点就行了。”亚平回答。
值藻点了点头,随后让杏叶和亚平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去对面的小摊买点吃的。
在等值藻回来的这段时间,杏叶和亚平搭话:“亚平,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呢?”
“问这个做什么?”亚平有些疑惑。
“我这不是高三了吗,明年就要上大学了。其实我有个堂弟需要照顾,我想知道自己上大学之后,还能不能抽空去看看他。”杏叶解释道。
“没课的时候就闲下来了。不过临近考试的时候也得分配时间去复习,看你怎么分配时间了。话虽这么说,不过大一大二一般课会很多,期待也别太高。”亚平说。
突然间,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中止了亚平和杏叶的谈话。杏叶显然是被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吓到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喂,亚平,刚刚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听起来像是……等会儿我们过去确认一下吧。”亚平回答。
这时,值藻拎着刚买回来的小吃跑了过来:“那边好像有情况,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亚平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但是,我的关东煮……”杏叶有些为难。
“好了,我们先过去看看情况,你的食物又不会自己飞了,等会儿再吃吧。”亚平对杏叶说道。
三人前往爆炸声传来的地方,发现这里是一个小区,周围已经挤满了围观的人。抬起头可以看见有一幢楼中等楼层起了火,黑烟还在往外冒,看起来那就是刚刚发生爆炸的地方。
“这,这是……”值藻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心脏砰砰直跳。可以的话,她想直接变身,使用神力制造出冰块实施救援。但是很可惜,这里围观的人太多了,值藻实在是不太好伸出援手。
“对了,得赶紧打火警电话才行!”值藻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行动起来。
杏叶看着慌忙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的值藻,说道:“没那个必要吧?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有人已经报警了。”
“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就会一直没有人报警,到最后白白浪费了很多宝贵的救援时间。这个时候报个警不会损失什么的。”说着,值藻拨通了119,开始说明这里的情况。
亚平看着上面危机的情况,只能叹气:“走吧,我们也帮不了什么,这里还是交给火警和医护人员处理吧。”
值藻报完警后,她们就离开了这个小区,前往地铁站。值藻情绪本来就很糟,结果在远处再次响起的爆炸声让她陷入了更大的惶恐之中。
“喂,你们听到了吗?好像又有地方……爆炸了。”值藻用颤抖的声音向两个同伴问出了这个问题,像是在得到确认一般。她多希望刚才只是自己的幻听,可是亚平的回答却让她意识到了现实的残酷:“嗯,看起来是那样的。”
“得去看看……或许我们能帮上忙……”值藻说着,就打算前往声音传来的地点。
这一次,亚平阻止了值藻——她在值藻身后抓住了手,在值藻困惑地回过头时,向她摇了摇头:“这次爆炸会和刚才一样引起骚动,肯定会有很多人围观的,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不止一处发生爆炸,肯定会引起警方注意的,不用担心错过救援时间。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被牵扯进事件中。”
“是呀,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杏叶附和道。
见亚平和杏叶都这么说,值藻只能放弃过去看看的想法,继续向着地铁站走去。
我在学校里发烧了,班主任心急如焚,向我询问父母的联系方式。爸爸妈妈的手机号码,我都背得下来,但我很清楚,爸爸在外面什么都不管,联系他是没用的。所以我向班主任报出了妈妈的手机号码。
班主任联系上了妈妈,焦急地说明了我的情况。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妈妈来学校接我了,可我的头实在是疼得厉害,在等来妈妈之前就晕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直到意识模糊之中,听见了妈妈的声音:“繁步,你快醒醒,别吓妈妈啊!”
这是……梦吗?伴随着我的意识逐渐清晰,终于能够确定,刚才听到的声音并非梦境,而是妈妈在我耳边真切的呼唤。睁开眼的瞬间,就看见妈妈那张憔悴而苍白的脸。之后,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喜悦的神色,它的主人带着哭腔说:“太好了,繁步,你终于醒了!”
消毒水的气味,白色的天花板,旁边还有吊瓶——我应该已经到医院了。而妈妈就在旁边看护着我,那双眼是那么温柔而深邃,却浸染了悲悯的色彩。
或许是因为就医及时,醒来后虽然头还是疼,但是跟昏过去时相比已经好多了。妈妈就这么陪着我,时间一点点流逝,直到窗外的天空染上暗红的黄昏色,吊瓶内的液体终于清空,我们可以出院了。
“回家去吧,繁步,我们回家去。”妈妈牵起了我小小的手,也是在那一刻,我看见了妈妈布满皱纹的手。记忆中,妈妈的手有这么衰老吗?具体的样子我记不清了,但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子的。恐怕再过不久,妈妈会衰老得更快。
走进家门后,妈妈刚躺在沙发上一会儿,想放松自己疲惫的身躯,爸爸就从卧室走了出来,指着妈妈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连饭都没给我做?光知道自己偷懒,连照顾男人都不会了?”
妈妈一脸疲惫地解释:“繁步发高烧了,我在医院看护她,这才刚到家,需要休息一会儿。”
“你少找借口!无非就是在医院坐着,你能累到哪里去?老子为了养活你们俩每天在外面赚钱,你就用这么敷衍的态度对待老子,真是胆子肥了!”说着,爸爸快步走上前,高举起手,想要给妈妈一个耳光。而妈妈脸上则是长久的痛苦造就的麻木,她没有求饶,也没有躲开,只是像个木偶一样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待痛苦的来临。
我立刻跑到沙发前,张开双臂,拦在了妈妈面前:“不许打妈妈!妈妈都是为了照顾我才那么累的,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她吗?”
“给老子滚开,不然连着你一起揍!”爸爸怒吼着,像一头凶恶的野兽。
我没有想到,下个瞬间,我突然被背后的人紧紧抱在怀里。我回头看去,是妈妈,她想要尽力保护我。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脸上的麻木突然消失了,反倒用坚定的语气对爸爸说:“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打孩子!”
“好,那我就满足你!”爸爸话音刚落,一记重重的巴掌就扇在了妈妈的脸上。那一刻,我清晰看到她的嘴角流出了鲜血。接着,爸爸又伸脚踹向了她的身体,妈妈无力再抱紧我,向着旁边倒去,我也挣脱了妈妈的怀抱。
爸爸的拖鞋碾在妈妈的手指上的瞬间,我听见一声脆响——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吗?我不清楚,只知道爸爸并没有因为妈妈的蜷缩在角落的惨状而心生怜悯,反而用更加狠厉的眼神看着她。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来帮助妈妈,可是却被妈妈用眼神阻止了——她不希望我激怒爸爸,被一起卷入这场暴力之中。
“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爸爸左顾右盼,最终抄起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泄愤一般重重地砸向妈妈瘦小的脊背上。我实在不敢去看那恐怖的瞬间,于是移开视线,只听见一声哀鸣。
再次看向那边的时候,爸爸解开皮带抽在妈妈身上,每一下都在妈妈单薄的衬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妈妈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情景,便没有做多余的挣扎,任凭皮带抽在脸上、脖子上,以及胸口。
“知道错了吗?”爸爸揪起妈妈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地板上撞,“说话啊!”
妈妈张开了嘴,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只能缓慢地做出点头的动作。可这却进一步激怒了爸爸,于是又一记巴掌甩在了妈妈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终于走了,看来他是消气了。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迈开双腿,走到了妈妈的身边,她此时的样子令人触目惊心。那双眼睛如同死鱼一般睁着,感觉不到任何活力,从鼻孔与嘴角流出的血也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看着那样的妈妈,我作出了一个决定。我悄悄来到玄关,从妈妈放在那里的包中拿出了她的手机,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带进了我的房间,锁上门,直到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我打开手机屏幕,打开紧急呼叫界面,报了警。虽然妈妈说过,爸爸是家里的经济来源,我们母女离不开他,可是再这么下去,妈妈迟早会被打死的。与其眼睁睁看着注定悲惨的结局逼近,不如主动破局,寻找新的希望。虽然失去了经济来源的我们俩生活会很艰难,但办法总会有的,不必过于忧虑。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是离开爸爸这个危险的存在,保障自身的安全。
警察来了,我相信我和妈妈有救了。妈妈被爸爸伤得那么重,爸爸一定会被判刑的,起码也得在监狱里蹲上几年,在那期间,我会和妈妈一起寻找新的经济来源,虽然生活会很艰苦,但总比现在这种人身健康都面临威胁的状况要好。等爸爸出狱的时候,我们早已摆脱了对他的经济依赖,就可以离他远远的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是我无法理解的。警察说这是家庭纠纷,他们不好介入,只能调解。在警察局,爸爸隐藏起他在家那凶狠的面孔,陪笑着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以后不会再犯,看起来真的像个无意犯错的温和丈夫。但他真正的面孔,我是再清楚不过的。
果然,回到家,爸爸对妈妈又是一顿暴打:“真是有本事了,还知道报警了?”
虽然是和以前大同小异的场景,但是这一次,我却感到分外心痛,因为这次完全是由我引起的。如果我不报警,妈妈就不会挨这一顿打。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报警并不能帮助我们脱离苦海?不是说有困难就要找警察吗?而且妈妈都被伤成那样了,为什么不判刑啊?这不合理!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人们不是说,相爱的男女两人会步入婚姻的殿堂,然后生下孩子吗?可我觉得爸爸并不爱妈妈,因为爱一个人,是会全心全意呵护他,希望他幸福的。可爸爸那样打妈妈,简直就像是恨极了妈妈。既然这么恨她,当初为什么要娶她呢?况且,我实在是不理解妈妈哪里值得爸爸记恨。平时,妈妈总会尽心尽力处理好家里的一切,在爸爸回家之前就做好饭菜,唯独今天为了照顾发烧的我而晚些回家,爸爸却因此而不满。可是平时妈妈对家里做的那些贡献,爸爸都看不到吗?妈妈已经为爸爸付出这么多了,为什么爸爸还会恨妈妈?人心这种东西,真是难以理解。
只是恐怕,在未来的几年里,妈妈还要活在这样的阴影下吧,可我却什么做不到。但是没关系,我会好好读书的,然后改变自己和妈妈的命运,最终我们俩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愿如此。
哎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6月了,再过不久我们家就该举办一年一度的夏日祭了。作为度乐家的独生女,我得赶紧准备起来才是,可不能让前来参加的人们失望。夏日祭嘛,不出意外的话跟往年大同小异。作为一名小学生,我能做的只有表演几个节目,然后在台上跟大家介绍一下夏日祭的起源与特色,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至于筹办节日那些复杂的事情,一直都是家里的长辈去做。这也挺好的,凝结了前人智慧的结晶,通过这种人们津津乐道的方式传承了下来,最终被现在的人们铭记。
正在我回忆每年的夏日祭的流程的时候,突然发现班里很多人聚在一起,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也凑过去看了看情况,原来是班上的米盛同学有了新手机,正在向同学们炫耀。我并不关注市场上最新的手机款式,自然也不知道米盛同学的手机如何。不过从同学们或惊奇或羡慕的表情上推测,大概是很名贵的手机。
就在这时,米盛同学突然看向了我:“度乐,我对你们家的夏日祭挺感兴趣的,咱们加个rine好友吧,平时也方便聊天。”
顿时,这里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放在了我身上。我顿时感觉十分不自在,毕竟这不是我擅长的话题。我只好如实告知米盛同学:“不好意思啊,米盛同学,我没有rine号。要联络的话,就打我家的电话吧。”
接着,我将家里的电话报给了米盛同学。米盛同学的脸上出现了疑惑的表情:“度乐,你这是座机号码吧?我就算打电话也是打到你们家里,未必能找到你。你直接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这样我们联络更方便。”
“啊……我没有手机。”我这样说。事实上,我们家都很少用手机,父母用的手机也是几年前的款式,现在都很少有人用了。我们家这样都能把日子过好,所以我觉得手机并不是什么必需品。
可是同学们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用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我,甚至还有人说:“你竟然没有手机?生活不会很不方便吗?”
我非常尴尬,感觉自己就像个异类。为了缓和气氛,我只好解释道:“我们家都不怎么用手机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已经习惯了不用手机的生活,所以感觉还好。”
“没事啦,萤,没有手机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我的朋友中菊同学走过来替我解围,“我就没有手机啊,我爸妈说我这个年龄缺少自制力,有了手机会沉迷其中,等我长大一些再给我买。”
这时,班里也陆续传来了赞同的声音:“对啊,我也没有手机的。”
有了中菊同学的帮助,我终于从这尴尬的气氛中解脱了。米盛同学也不再过问,摆弄起了她的新手机。
放学的时候,中菊同学拉着我走出教室,小声跟我说:“不用在意米盛,她这个人就喜欢向别人炫耀,这个新手机可让她得意了好一阵呢,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有部新手机。咱们不用管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咱们这样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会不会不太好呀?”我小心翼翼地问。
“萤,你可是因为她而陷入了困扰,这种时候我当然是要先解决你的困扰啊。比起考虑别人,你更应该多考虑考虑自己。那时我就发现你表情很难看,才替你说话的。”中菊同学对我说道。
此时,我在心里由衷地感谢这位朋友,并为刚才的多虑而感到愧疚。我继续和她聊天:“不管怎么说,那个时候真的是太感谢你的帮助了。不过,中菊同学,你真的没有手机吗?”
“现在是没有的,不过我爸爸妈妈答应我,等到了暑假就给我买手机。”中菊同学看起来期待又激动。
“那就提前恭喜你啦。”我微笑着对中菊同学说。就这样,我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学校。
回到家后,我还是对手机的事情很在意。等再过一段时间,要是大家都有了手机,我却没有,我岂不是成了异类?到那时候,像今天这样尴尬的场面只会越来越多。可是我并不想用手机,因为这是个我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的东西,实际上手还得花一些时间来学习如何使用,真的会给我带来便利吗?而且全家都不怎么用手机的,要是我有了手机,会不会反倒在家里成了异类?
真的好纠结啊……对了,琥珀姐姐比我大一岁,也许知道的比我多一点,我去问问她的意见吧。
我轻轻敲了敲琥珀姐姐房间的门。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睡吧?果然,门很快就打开了。柔和的暖色灯光照在琥珀姐姐的脸上,勾勒出她好看的面廓。
“怎么了,萤?”琥珀姐姐用她那一贯温柔的声音问。
“是这样的,琥珀姐姐,我们班里有人已经拥有了手机,其他同学也差不多该到有手机的年龄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家比较特殊,都不怎么用手机的。所以我就想,要不要跟上时代的步伐,求爸妈为我买一部手机呢?”
或许是我这个问题太突兀,琥珀姐姐看起来有一瞬的困惑。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状态,问我:“是担心跟不上大家的节奏吗?”
我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呀……你家长倒是没有跟上时代节奏的想法,但你毕竟要跟那些对新事物接受能力很强的同龄人接触,也不可能跟时代的进步隔绝……”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的建议还是跟你家长好好商量,毕竟现在手机在生活里越来越重要了,我听有些成年人说,出门忘带手机比忘带钥匙还严重。好好把原因说清楚的话,我相信你家长还是愿意给你买的,毕竟你们家也不缺钱。”琥珀姐姐给出了建议。
嗯,既然琥珀姐姐这么说,那我就安心了。我向琥珀姐姐鞠了一躬:“谢谢你抽空给我提出建议,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晚上做个好梦。”
我轻轻关上了琥珀姐姐房间的门。手机的事情……明天再跟爸爸妈妈说吧。啊,不过就算有了手机,学习如何使用也得延后一段时间了,毕竟最近要忙着准备夏日祭呢。
紫藤亚平在经过仔细的观察后,得出了结论:“嗯,确实是炸弹。”
泷杏叶一惊:“那怎么办?贸然靠近的话,会被炸到的吧?之前就有神少女因此受伤了。”
“交给我吧。”祈影值藻走上前一步,“就麻烦你们两位帮我掩护一下了,别让路人看到我变身。”
亚平和杏叶很配合地挡在了值藻的身后。值藻换上神装后,朝着炸弹的方向使用神力,接着就在眨眼的瞬间,炸弹外面立刻就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完成这神奇的操作后,值藻解除变身,走上前去将封着炸弹的冰块取了下来:“这样大概就没问题了。”
杏叶看着值藻手里的冰块,满眼都是不可置信:“还可以这样?”
“嗯,冰封只是暂时阻止炸弹引爆,我们先把它处理掉吧,放到没人的地方炸掉就行。还有,我们动作得快点了,因为城市里或许还有别的炸弹。”值藻说道。
天坞偎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是看到自己终于脱离了偏僻的郊外,来到了人员密集的城区。虽说之前的战斗弄破的是神装,解除变身后的便装还是完整的,但狼狈的样子不处理一下的话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偎绽找了个公共厕所,在里面洗了把脸,虽然没法处理到跟正常状况下一模一样,但起码能看。对着镜子感觉差不多了,偎绽就走出了公共厕所。
在到达城区,可以稍微放松一些后,之前一直因为紧张而被压抑的疲惫如今终于释放了出来。偎绽毕竟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又用两条腿跑了很远的路,此时已经精疲力尽。偎绽感觉自己似乎在突然间就失去了站立的力气,差点倒下去,立刻靠在旁边的墙壁才勉强支撑起身体。
就在偎绽觉得头晕眼花之时,听见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看,那边的是不是天坞同学啊?”
偎绽猛地抬起头,在前方看见了四个熟悉的身影。四人中的多铎咲朵第一时间朝着偎绽跑了过来,在靠近偎绽的第一时间就扶住了她:“天坞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可以先带我找个地方休息吗?”偎绽的声音十分虚弱。
伊枫瞬也跑了过来,和咲朵一起搀扶偎绽。仔细观察了偎绽的伤势后,瞬说:“我们这就把你送到最近的医院,先接受治疗吧。”
塚取玛瑙看着偎绽这个样子,吓得捂住了嘴:“好……好可怕……这都是谁干的啊?”
昼道英碧虽然也很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安慰玛瑙:“我恳请你不要让自己陷入恐惧之中,因为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至少可以这样说,她并没有处于某种迫在眉睫的生命威胁之下。”
神少女们合力将偎绽送到就近的医院接受治疗后,瞬终于可以腾出手向繁花齐放联盟的群里汇报情况了。在说完偎绽的伤势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着偎绽结束治疗,跟她好好沟通一番了。毕竟瞬也知道,这次情况绝对不简单。
在一间办公室内,永栖睦澪穿着工整的西装,坐在了校长办公桌的对面:“晚上好,校长。”
雨渡学院的校长习惯性地露出了微笑:“永栖老师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呀?”
睦澪上来就直入话题:“今天街上突然出现的神迹,以及招募信徒的圣洁槛羽教,想必您已经关注到了吧?”
校长脸上瞬间闪过紧张的神情,随后立刻说:“哎呀,今天工作实在是太忙了,请问您说的具体是?”
睦澪完全没有在意校长的反应,只是用平淡到可怕的语气说:“校长,您不用在我这里装傻,这没有意义。刚才我也并不是在问你问题,而是在切入话题。”
校长没有立刻回话,但他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挂不住了。那个笑脸逐渐变成了一种扭曲的表情,夹杂着恐惧与愤怒,最终假笑彻底塌陷,转变成了狰狞的面目:“你只是一个刚来的任课教师,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赶紧回你的岗位教书去,不然的话……我……”
“哦?你要怎样?”睦澪用充满兴趣的眼神打量着校长,“如果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纯粹的老师的话,反应就不会这么大。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敢用这种态度对我,是不是说明——你还有侥幸心理呢?”
睦澪猛地站起身来,她身下的椅子因为被推出的速度过快而摔在了地上,把校长吓得不轻,睦澪却丝毫没有在意。下个瞬间,睦澪的头上和背后就长出了白色的翅膀,这番外表神圣却充满了压迫感。校长已经坐在对面僵住了身子,做不出任何动作,只能感到强烈的恐惧正敲击着自己的理智。
睦澪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收起了翅膀,居高临下地看着桌子对面的校长:“我想这么一来,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话了吧?”
“可以,当……当然可以!”校长惊魂未定,却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唯独害怕激怒睦澪。
睦澪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就说清楚我的要求吧。很简单,利用你校长的职能将全校学生聚集起来,让他们信奉圣洁槛羽教,并将这所学校改造成圣洁槛羽教的活动地点。”
校长听完,瞳孔猛地一震:“永栖老师,不,天使大人,您这是在开玩笑吗?这也……太夸张了啊!”
“我是认真的哦。我身为天使,这次亲自来拜访你,是不可能就为了跟你开个玩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只不过,要想实施,实在是有些困难啊。你看,我们这里向来采取最严格的管理措施,为的就是培养出足够优秀的考试机器。这所学校里的很多学生,未来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啊,他们跟信仰宗教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校长紧张兮兮地解释。
“不,他们是相当合适的教徒人选。”睦澪轻蔑地说。
“古代人的幽默还是很好理解的——一只鸭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天鹅呢?‘丑小鸭’的蜕变,难道不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吗?”
“可能是他们幻想过依靠主观能动性可以改变遗传千年的基因吧。”
“也有可能那些鸭子都是真正的天鹅,这个‘丑小鸭’反而是真正的鸭子吧?古时候的人总不会两种动物都分不清的…”
“……你是想说,有人刻意把鸭和天鹅关在一起吗?”
“或许吧,被人称作‘天鹅’才是真正的天鹅……这样的?”

棕红色的墙壁、暗红色的教学楼围成一圈,若不是楼道之间有植物相映衬,这里的压抑气息要重上几倍。在学校的上空似乎见不到蓝色的天空,一层层云蚊帐似的罩着这座面积不小的建筑群,让人透不过气来。
秋季已经过半,老天爷终于舍得降下那么一点雨,收拾收拾地面压不住的热气。这是周四的最后一节课,课室里的人大多都趴在桌子上补觉,从走廊窗外看,用“横尸遍野”这样有点夸张又显得“风趣”的说法来形容他们,真是一点也不突兀。
“好了好了,都起来了,最后一节,坚持一下就去吃饭了。”走近门的是杨钰舟老师,她进门前把伞挂在走廊的扶手栏杆上,手上还残留着几滴雨水。
趴在桌子上的学生们像是温室里那些加速生长的禾苗一般挺直了腰杆,不管耷拉着脸皮还是脑袋有千斤重,都强撑着起来上完最后一节课。
不过有没有人认真听,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新地球开发二十年,世界运转又是走进了一条停不下来的加速带。课室里的这些学生昏昏欲睡并不是没有来由——上学就是如此,将旧地球人穷极一生也未能探究完毕的知识一股脑地塞进脑袋里,再参加那些只为少数人的“筛选”,好让自己不至于被那些“大人们”踩在头上,或者争气一点,还能跟他们平起平坐?可怜的学生们只能把走上人生巅峰当空头支票,在哪天课间猝死之前先睡上一觉吧。
新地球的每个城市都想着研发一门核心科技,即便是“没有国界之分的人类大家庭”共同体,那些市长们也要分个高下,除此之外,太阳系之内的其他星球也会陆续成为人类的领地——这么一来,学校会重视的都是工程系之类的老师,杨老师的文学课在那些研究技术方面的课程面前显得十分惨淡。
每当谈论到旧地球上人类辉煌的文学成就,她疲惫的眼里带着一点在校园里看不见的光;那个时候她再低头看着讲台下每个人的神情,带着不一样的淡漠,又是不一样的无奈,此刻,除了惋惜他们,惋惜整个共同体,又能做什么了?万幸的是,还是稍有几个人会注意到,她在课上说过的一些话。
坐在窗边角落的柳化磬也许是个例外:她记起有一日,杨老师讲起一则故事。听她的叙述,这故事似乎发生在杨老师自己身上,而且,这故事还刚过去不久。
冬天里的一个早晨,杨老师像往常一样推开课室的门,室外的冷气悄悄地跟上她的步伐,把课室里学生们的脸从课桌上拽起来。大伙依旧死气沉沉地从抽屉里拿出书,心细的杨老师很快就发现了一条漏网之鱼。
杨钰舟走上前,拍拍那位同学的背。全班唯一趴在桌上的人猛然抬头,她不安地扫了一眼,察觉到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望着自己,唰的一下就羞红了脸,赶忙把面前被自己睡皱了的纸张抽进抽屉里。
杨老师假装没看见女生藏起来的那些纸张,只是从这一刻起对她多了几分留意。杨老师下课后再想着要找到她,逛了一圈,最后她在架空层的图书角看见了女生。
那女生戴着眼镜,正在独自看着一本封面全黑的书。意识到老师走近,她赶忙收起书本:“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在您的课上…”
杨钰舟倒是回避了这个问题,“你看的是什么书呀?”女生的眼神依旧躲闪,害怕面前的老师会扣掉她这个学期最后一点学分。“我不是来批评你的,只是单纯好奇你看的书是什么样的……”
女生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我写的…”
杨老师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女生睡觉的原因。学生当中写小说的自然数不胜数,但她为什么会被班上的其他同学瞧不起呢?令人疑惑的点实在太多,杨钰舟决定观摩这位同学的作品。
黑色的笔记本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小说的开头似乎是一个寓言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羊群被一头狼所统治着,代理狼管理着羊群的是牧羊犬。狼似乎违背自己的天性,一直让牧羊犬管理这些羊,却迟迟不吃掉这些羊。羊快要把草原上的草吃干净了,狼也不让牧羊犬把羊群带到草资源充足的地方。
有一日狼告诉羊们:你们只有通过比赛才有机会转移到新的草原。比赛就选出最优秀的羊,倘若你们当中有羊能成为最强壮的羊,那我将会赐予它与牧羊犬相当的地位,与其一起帮我管理整个羊群。
羊们别无他法,他们所处的草原已经荒凉得不能再荒凉了,往日富饶的土地变成如今这般片草不生的地方,连活下去都成问题,更何谈比谁更强壮呢?狼为了让羊群拼个你死我活,不允许他们离开这片荒漠。
最后狼看着这些羊互相厮打直至双方都奄奄一息,和牧羊犬一起把羊群一网打尽,狼每日都以羊群的尸体为食,到最后却发现羊都死光了,无羊可吃,最后也饿死了。
杨钰舟继续看下去,寓言故事终于结束,小说的正式内容似乎与寓言故事没什么大关系,倒是和现实息息相关:女主角是一个梦想成为舞蹈家的女孩,可是她因为自己的梦想被其他人瞧不起,遭受欺凌。谁会知道现实会如此折磨她呢?只有通过“筛选”才有资格成为舞蹈家,她的至交好友为了获得进入舞蹈队的资格,往她的杯中掺入了麻痹神经的毒药。这之后,原本还算有舞蹈天赋的女主角不得不倾家荡产换上机械臂,过上和那些普通学生没什么两样的余生——被“筛选”,若是通过便一步登天,否则深入地心也无人在意。
杨老师只看到这里,小说更后面的部分没再看下去。从女主角的遭遇出发也能猜出女生的经历,杨钰舟犹豫了片刻,“你叫什么名字?”
“邱笙……我叫邱笙。”
这之后邱笙时常在杨老师的课上活跃:学校不允许文学课使用投影设备,杨老师一般都会用身后的黑板做了文学展示,每次请同学回答,第一个举手的必然是邱笙同学;杨老师也注意到她的热情,像是拿到了蚌壳里的珍珠一般,不断地请她上台发言。哪怕周围的学生不理解老师为何注重这个常年挂科吊车尾的家伙,不少学生眼里,她们简直就是喜欢文学这种“对‘筛选’没有半点好处”的两个傻瓜。这也不难理解同学们的困惑,毕竟一个只讲绩效的世界里,哪里有能容得下聊残膏剩馥的地方呢?何况邱笙同学几乎不需要预习就能准确回答出文学课上的所有问题,这样的学生更有可能成为杨老师的知音吧。
自那个冬天过去,邱笙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害羞了。杨钰舟在和这位同学相处的过程中也逐渐感受到了成就感。邱同学曾告诉杨老师,自己虽然成绩很差,但自己会想办法努力成为一位作家。
“尽管我的梦想和大家不太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去研究科学才是正确的,我只是为了通过‘筛选’才会像他们一样去学我不太擅长的东西……老师,你觉得很奇怪吧?人为什么非要学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你一点也不奇怪。
学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笼子’罢了。
如果说得大胆些,那些没有你那样的才华的同学是笼子里的鹡鸰、斑鸠、鸭子,那你可能是笼子里的一只天鹅。”
那天过后,杨钰舟也在想,不论学生们的梦想如何,来到学校这个“笼子”,果真就能获得大家想要的一切吗?
有一日,教学楼道里传来非常大的响声。这可是“筛选”前夕,不论是谁都不能破坏安静的校园环境,老师们一看,倒在地上的正是邱笙。
直到学校发出通告为止,杨钰舟仍未搞清楚邱笙同学坠楼的原因。她先是回忆了一下坠楼前一日邱同学与自己的交谈内容:筛选前夕,杨老师打算鼓励一下邱同学。在和邱笙交流的这半年里,邱笙极少提及自己的成绩、家庭状况,杨钰舟更多时候和她的交流仅局限于文学本身。每当杨老师想问出点什么关于邱笙自己的事情,邱笙的回答总是很含糊——抱着不应过多探究学生隐私的想法,杨老师也只能放弃询问,试着与其更纯粹地探讨文学。
杨钰舟有些后悔,或许应该早一点深入了解这个学生。学生坠楼这件事情本身放在学校里,并不算有多么“触目惊心”。市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人接受不了“筛选”的磨难,选择一跳了之;反正跳了之后就不用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对于早已经习惯大大小小失败的学生来说,这一点吸引力可不小。难道生命果真就是随意可以舍弃的东西?
少女坠楼时候的景象依旧浮现在杨老师的脑海里。邱笙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不像那些文学作品里夸张化描写出的坠楼者,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上也没有血污,校服也还是干净的,和昨天洗完晒干穿出来没什么两样。目睹到这一切,杨钰舟心底里不止疑惑,还有痛心——不过,眼前监控上演的另一幕,更是让她愤懑不已。她找到负责监控的工作人员,监控录像画面显示,邱笙坠楼的落点是在教学楼架空层靠近医务室的地方,平时会有一大批学生途经这里去往食堂,坠楼时间也在上午最后一节课,那么多的学生路过倒在地上的邱笙,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关心她的伤势呢?
过了大概八分钟时间,终于有一个女生发现了倒地的邱笙。事发那日杨老师正在另外一栋教学楼监考,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那些目击邱笙坠楼全过程的学生,他们大多数都只是看着,觉得大事不妙,只能先离开现场。“那也不能是我们的问题啊,我们都赶着去吃饭,再不早点吃完就没时间提前学明天的课了,”一个看到过邱笙的学生回答,“再说了,我们要是摊上跳楼这件事,会被当成目击证人拖去做一天的笔录的,多浪费时间啊?”
“她都选择跳楼了,拦住有用吗?就算这次没跳成,以后也会在学校哪里割手腕吧……”
这之后似乎没有人提及报警,教导主任给校医下达指示,将尸体清理之后,把这件事情告知家长。学校最后象征性地赔偿了点钱,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送走邱笙这一届学生之后,杨钰舟再也没有遇到和邱笙同学一样认真听文学课的学生。
不过现在倒是能再遇到一个了,是那个发现邱笙遗体的学生。杨老师恍然想起她曾见过这位学生,故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这么做其实与课堂本身无关,她只想再确认一遍。
“柳化磬,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没想到您之前与那位坠楼的学姐有过这么一段故事。”柳化磬坐在图书角一侧的椅子上,她那头白色短发在一众花花绿绿颜色头发的学生里很是显眼。
“她这样的学生,就算不去参加‘筛选’,还有一点成为作家的可能……谁知会这样?我和她相处这么久,除了她喜欢的文学类型,对她也是一无所知,真是惭愧。”杨老师叹了口气,“学校最后给她的父母一些赔偿,这件事情姑且算结束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她选择了自尽,或许会有遗书这样的东西,可我拜访她父母的时候,她的父母只是把她写的作品捆成一沓送给我,没有告诉过我遗书的事情。”
“她还写了什么?”
“说来话长。我这里有一本最薄的,你要是好奇,就拿去看看吧。”
那天晚上,化磬把邱同学的作品带回家,赶着在小姑催着她睡觉前一刻把小说的大致内容看完。小说的开头,和杨老师在课堂里面讲过的那个预言故事差不多,在内容上,更像是它的接续:那只狼的牧羊犬,在故事的最后并没有死去,它离开了这片荒芜的草原,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家乡里的同族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这里没有羊,但是有一群牧羊犬供奉着不同的狼。这回倒是有点把狼当作新的牧羊犬,把牧羊犬当作新的羊群的感觉了,到最后,牧羊犬们与原先的羊群并无区别。
进入小说的正题之后,化磬却发现文章重复着以前的内容,还是那个没能成为芭蕾演员的女生的故事。从这一本手稿的厚度来看,故事若是想走到结局,不可能只写到半个指甲盖那么薄。她翻到最后一页,内容刚好停在女主角最后一次练习芭蕾的地方。手稿最后一页的最后一个字下面贴着一张纸,摸起来有种沙沙的质感,上面写满了字。
“我去到另一个世界之后,应该有人会读到这张纸上的东西吧。如果看到这张纸的人不是杨老师就好了,在她的想象里,我应该是一颗未来必然开花结果的种子,但依我所见,我其实只是路边一株不起眼的杂草。你也许会嘲笑我的心灵竟会这般脆弱,脆弱到不能接受‘筛选’——但你若没有和我有一样的经历,就不要这么想了吧?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森林,这片森林注定容不下我这样的杂草——那些稳稳占据生态位的是研究科学的人们,不论他们的目的是否卑劣;他们好像是着了魔般,在土地里疯长,挤走那些看起来不合适这片森林的植物的生存空间。
我虽说与杨老师约定好参加筛选之后继续在文学道路进修,但这其实都是为了不让她难受而撒的谎罢了。筛选早就在我见到杨老师的那个时候与我无关了。那个时候我离毕业还有一年,学校为了提升升学率,提前让那些成绩不合标准的学生自愿放弃筛选。我早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容下我的地方,容得下我的地方?成为一名作家么?不论是这里的学生还是校外的那些人,连古人留下的东西都不曾珍惜,对于现在的‘文学’更是不屑一顾。我若真的成为了作家,真的就能成为我想要的作家么?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对着文字嗤之以鼻、嘲弄文字里的那些故事,就像那些同班同学当着我的面撕掉我最珍贵的作品那样……
能理解我的读者只有杨老师一个。
可我最终都是要离开学校的。我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可能为了活下去,我也会像那些撕掉我手稿的学生一样嘲笑着以前的自己,逐渐变成和他们一样。一个没有分数的异类最终都会被贴上‘没有价值’的标签,即便之后我活着,最后也只剩下痛苦了。也许过去我会说,‘我就是痛苦着,也不会和他们一样麻木又封闭’,但是这又如何呢?从我在世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承受足够多的痛苦了。
我再也不想痛苦下去了。”
纸上的内容就到此为止了。化磬看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怀揣着梦想的人最终会被扭曲成什么模样?没有人知道。有人穷极一生追寻理想,像是在海滩边堆沙堡,现实的海浪涌上沙滩,梦想还是“人生的价值”之类的东西堆成的沙堡再壮丽,也会被海水冲刷殆尽。命运果真是公平的么?让邱笙这样的人降生在一个周围都不接受她的世界,又让那些看起来被这个世界接受的其他人接受各种各样的磨难……恍惚间,化磬才认识到八年前的自己有多么幼稚。
“这张纸上写的东西都把她自杀的原因说清楚了。唉,如果邱学姐没有撒谎,我还用不着考虑要不要告诉杨老师呢。”化磬把书稿收起来,心里盘算着怎么处理这份手稿:毕竟这是人家学姐的遗物,杨老师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要送给她。如果还回去,那么杨老师迟早有一天知道真相,瞒着是没用的;如果不还,在道德上又说不过去。
真相固然重要,但是知音寻短见的真实原因会不会让杨老师难过呢?“现在去问隔壁班那个傻子是没机会了,不如问问傻子的朋友吧,正好明天他就会从条子那放出来……”
“傻子的朋友”刚回到学校,顶着一副要猝死的样子在转角碰见了柳化磬。这家伙昨天被拉去做笔录,倒不是因为学校里又有谁跳楼了,而是无意间目击到一场案件。
在化磬把杨老师和邱笙的事情告诉了他之后,橙发的男生先问她一句:“你是想杨老师难过,还是让她不难过?”
“让她不难过是自然的,但是我又不想撒谎啊。”
“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还是直接和老师要走这本手稿吧。”男生托着腮帮子,眼睛无奈地看向天花板,“过了这么久,杨老师八成也知道真相吧……”
“你是说她会知道我什么意思?可我们要这手稿做什么呢?”化磬看着手稿的封底,那上面贴着一张天鹅贴纸。杨老师早就已经看过那篇故事的全部内容,这本更像是初稿的笔记本也许有纪念意义,但终稿已经完成了,一直在杨老师手上。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个适合它的地方。”
杨老师果真同意了化磬的请求。临走出办公室时,化磬隐约注意到周围的气氛正在变化。但她只是稍稍回头,试图让自己看老师反应的动作不被发现——杨老师当然没有发现她了,在只有她一个成年人的办公室里赤红着双眼,紧紧地攥着纸巾,忍住不让自己放出抽泣的声音。
“天逆同学,你还知道这种地方啊。”
“我也是听说才知道的。放进去吧。”
这所学校有一条长廊,沿着长廊走,你会遇见一大批的名人雕像、优秀学生展示栏摆在走廊或者贴在长廊墙上。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学界泰斗、历史伟人,能出现在长廊里的人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只不过那些叛逆心理强的学生想出一个点子,在走廊的尽头专门搬几张没有人用的课桌,拼成一张大桌,桌面放一些资料掩人耳目,而抽屉用来存放一些学生出于各种原因留下的“遗物”。
学校对这种事情没有多管,毕竟老师主任们都没有参观古人的心思,每周都会叫学生过来清扫。这期间就会有学生来看放进抽屉里的东西有没有丢失。事实也证明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同学们的掩护做得相当不错。之后每逢大考小考都会有人带着水果和零食来看那些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大师伟人,那些由于不明原因在学校里过了世的学生也包括在内,拜神仙似的把水果放在桌子上,考完之后又拿走。
“以后给邱学姐送贡品是不是要送书啊?”化磬好奇问了一句。
“那得送点古代名著,现代人写的可能入不了她的眼。”
两人看着存放遗物的大桌,忍不住因为刚才的对话笑出来。“学姐生前一定很喜欢天鹅,但是这里是养鸭子的地方,容不下天鹅的。”化磬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学校就是在哄骗我们,说我们其实都是天鹅。他们这时候倒是想起古代人的童话来了。
不过,古代人的幽默还是很好理解的——一只鸭子,怎么可能会变成天鹅呢?‘
丑小鸭’的蜕变,难道不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吗?”
“可能是他们幻想过依靠主观能动性可以改变遗传千年的基因吧。”
“也有可能那些鸭子都是真正的天鹅,这个‘丑小鸭’反而是真正的鸭子吧?古时候的人总不会两种动物都分不清的…”
“……你是想说,有人刻意把鸭和天鹅关在一起吗?”
“或许吧,被人称作‘天鹅’才是真正的天鹅……这样的?”
麦子的所有世界观均是位于同一世界树上的不同宇宙,「奇想乌托邦!」世界就是世界树所在的世界。
该世界观是用于补充其他世界观的宇宙背景,内容多为偏诗歌性质的杂文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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