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炎热,甚至发烫;
悲鸣,惨叫,哭声,空气滚动的声音,木头炸裂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
红色,红色,红色……
那是唱诵着绝望的地狱梦魇……
…………
“你在干什么,石木。”出声询问的,是宇田川二,前超高校级的航空技术研究员,一个眼神仿佛死了一般的少女。
“没干什么。”因为忽然被搭话而回过头的,是穿着仿佛特摄片英雄一般全身皮套的男人。
之所以称为男人,也只是因为他的声线罢了,周围的人甚至都不曾见过他的外貌。
即使他们已经都处于绝望势力之下。
名为石木猛郎的超高校级皮套演员,曾经自称为超高校级的英雄,而现在,却只是一副活着的残骸罢了。
“英雄”这个概念的残骸。
被否定了所有生存意义的残骸。
而也许是冥冥中某种力量在作祟的缘故,堕落的英雄,似乎就该搭配邪恶的科学家,于是,同样被绝望所操纵的宇田川二,便成了石木搭档一般的存在。
“装备,还顺手么。”宇田川打量了一下石木,随口问道。
虽然没有手持武器这一点和“顺手”这个词有些矛盾,但绝望化的石木显然不可能在乎这些:“防御力、力量都有提高,重量也并没有多少提升,那个功能的话,还有待试用。”
“记得告诉我用后感,就算我是超高校级的,也不代表可以凭空制造只是和我领域沾了一点边的东西,我还需要更多数据。”
正如宇田川所说,作为“超高校级的皮套演员”的石木现在的“皮套”,已经不是单纯的演绎用皮套了,而是经过“超高校级的航空技术研究员”的超技术所改造的战斗武装。
这个世界的“超高校级”仿佛游戏修改器一般,总能给人提供各种方便解释的道理。
顿了一下,宇田川继续说道,“好在,这事也并不急在一时,反正和‘他们’交战之后就能获得你想要的数据了。”
宇田川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希望侧那些“入侵者”,若是石木或者宇田川没有变成绝望的同党的话,也会是那里坚定的一员吧。
“伊梅斯……”宇田川喃喃道,“既然绝望不可避免,那么在别人杀死他之前,就由最喜欢他的我来亲手将他……”
很有绝望色彩的台词,想必这也是她此时的心声。而石木也没有接话,他的想法虽然有所不同,但同样身堕绝望的他,并没有任何否定对方的意思。
伊梅斯,这是一个石木猛郎同样十分熟知的名字,超高校级的搬运屋,与原先的石木一样是一个喜爱英雄节目,崇拜英雄的家伙,一个冷淡的家伙,一个总是心事重重的家伙。
还有,是石木以“英雄”身份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哼哼,既然是英雄就应该拯救所有人!”“拯救所有的人……哪怕牺牲自己吗。”“不对哦,伊梅斯,这个所有人里,应该包含‘自己’才对啦!”“包括自己……呢。”
事后,石木才从伊梅斯的话中意识到他的英雄观与自己是不同的,他的心中,已经把“牺牲自己”当成默认条件了,而自己,则试图拯救所有人。
那么那家伙,现在正在成为“能够为别人牺牲的英雄”吗?
稍许有些期待呢。
不,不对,英雄这种东西,是不存在,不管是我,还是那家伙,都不是英雄。
摇了摇头,石木停止思索,再次看向一边的宇田川。
说来,宇田川也是因为伊梅斯的原因才与石木有过几面之缘的。
宇田川总是出现在伊梅斯身边,和他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过现在看起来,也许没这么简单也说不定。
“所以你是干什么来的?”石木随口问道。
“哦,忘了正事……按照预定时间,‘他们’就快要到了,那么按照预定计划,是时候该分头行动了,你那边的任务需要时间更久,我是来通知你出发的。”
石木点了点头,便依照宇田川所言,准备行动。
虽然,这一切对已经绝望的他全都无所谓,但项圈除了能让人堕入绝望之外,还附有灌输指令的功能,这让他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
否则,完全绝望后的他恐怕连生存的欲望都难以保障。也许他获得的绝望,或者说从心灵深处捞起的,原本就在那里的绝望……比起其他人被强加的绝望,更加深邃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他还是必须执行上面布置的工作。
绝望侧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职场环境,要真表现出自己失去作用,恐怕立刻便会被当成活体诱饵来使用。
石木、宇田川与另两人被安排到的区域是一处医疗区,而被他们作为根据地的,则是医疗区中造型犹如金字塔的一家医院。
配备全新科技的医院倒是有着十分舒适的环境,可惜,并不会有其他人前来享受。
而在这里的人也没什么享受的心情。
“我还以为是哪只老鼠跑进来了呢。”伴随着搅拌咖啡的声音,一个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浅井鹤,超高校级的词作者,一个与“邪恶”相性良好的人。
不过,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却是变化最小的。
“要出门?真是辛苦你了,石木君。”他微笑着说道,“喝点咖啡吗?”
说着还抬了抬手中那杯。
但,没等石木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哦,忘了,你是没有嘴的,哈哈。”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幽默感简直是绝望程度的糟糕?”石木讽刺道,“你可以把这些幽默感留给昔日同僚们。”
“哦,那还真是令人绝望呢。”浅井抿了一口咖啡,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披着斗篷?难不成是怕被人认出来吗?那倒真是个好笑的笑话了。”
“皮套的姿态,太显眼了。”不管是原本的皮套还是经过宇田川改进后的,上色都是相当花哨的,在单调的环境下几乎一眼就能发现,这对他的任务不利。
“那脱了皮套不就好了?”浅井毫不在意地说。
“有不能脱的理由。”说完这句,石木便不再开口,似乎是表示自己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项圈是有着下达指令的功能,但下命令的人,不是宇田川也不是浅井,他们并不能强迫石木做什么事。
“我可是十分好奇啊。”浅井一边说着,一边步步接近,“这层外壳下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回答他的,是石木的背影。
“啧啧,冷淡的家伙。”
穿过走廊,出现在眼前的开阔空间是作为医院入口的挂号大厅,手下四人的最后一个,超高校级的庭师——南鲤,便是负责为这个大厅进行“装饰”的。
与原本便有几面之缘的宇田川或者进入绝望之后才有所认识的浅井不同,南鲤是他原本在拍摄工作中便有所听闻却未曾见过面的人。
然后,第一次见到本人,看见的便是那个如同一副空壳一般虚无的模样。
也不知是否是被植入的绝望否定了太多,南鲤的感情表达被压抑到了最低,看上去像人偶多过人类。
那么,那个人偶现在又在哪里呢?
这么想着,左右张望了一下的石木却没有发现应该在附近的南鲤。
“唔……”声音从稍微上方的位置传了过来,石木抬头望去,看到的是不知怎么爬到二楼去的南鲤。
为了构建“必要的场景”,楼梯和二楼靠近挂号大厅的地形已经全被毁坏了,通常来说靠大厅的楼梯从二楼下到一楼或者相反的行动都是不可行的。
“你在那里干什么。”无谋地爬到危险位置的南鲤,在石木看来更像是在作死。
“这里,有个,挂饰,所以……”南鲤的样子有些虚弱无力,像是没睡好,也亏得他能一个人爬到那个位置。
石木看了一眼南鲤抓在手中的挂饰,大约是什么鱼的样子,也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大概也就是这个家伙一时起意吧。
“下不来吗?”石木直言道。
“……”南鲤无言地点了点头
“那就跳吧。”石木无奈地走到南鲤所在位置的下方,“我接……”
话都还没说完,石木便感受到一股风压到了脸上,接着,便是双手一阵沉重。
南鲤竟是二话没说就跳了下来。
“你还真是信任我。”石木感叹道。
“因为是……英雄……啊。”
却是石木随手把他摔到了地上。
“英雄?”石木的语气冷了下来,“我不是那种东西。”
无视了身后一言不发坐倒在地上的南鲤,重新戴上刚刚被吹开的斗篷兜帽的石木,转身朝门外走去。
“英雄是不存在的。”他说道。
…………
冷,寒冷,直要冻僵;
金属,呼喊,水流,滴滴作响的声音,耳边呼呼的风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白色,白色,白色……
那是宣告未完待续的告死天使……
…………
“超高校级的技术,孩子……我们能满足你需要的一切。”
…………
“名字?石木晶……不,改成这个吧,石木猛郎,也许这样更像是个英雄?”
…………
“………………假面骑士?”
“所言正是!”
“……………………为什么在学校?学生?”
“我是作为‘超高校级的英雄’保护这个学校的假面骑士!哒!”
“……………………这样。”
“等等,你这个眼神,你不信是吧,真的啦,喂!你为什么在往后退啦!喂!”
“没什么,只是在想到底哪里来的笨蛋……那么假面骑士先生,你的名字呢?”
“哼哼,英雄总是不留姓名……喂,等等,别走啊,我叫石木,石木猛郎。”
“啊这样……我叫伊梅斯。好好加油吧骑士先生”
“哼哼,吾友,以后还请多多指……所以说了别走啊喂……”
…………
#03 変わっているこの世界
+变化之中的这个世界+
标题日文感谢阿空!
预定的吹颜一个都没吹成,一位乘客突然失去了梦想.jpg
大致地响应了一下,然而和二酱海城的互动也没写到,等我元旦补起来,补起来(以头抢地
结果华节的想法仍然交代得不清不楚……算了就这样吧啊啊啊啊啊ry
*
得知有人死了的时候,我却并不为此感到难过,但也没有因此而变得开心:只是有种淡淡的,摸不着头绪的感觉久久地徘徊着,将我包围在其中了。
知见寺和八月一日…再也见不到了吗?从此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在世界上某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呼吸着,交谈着,像是其他千千万万个普通的人一样度过自己平凡的人生了吗?
那么在暴风雨过后,大家能够一同面露笑容的奇迹也不会存在吗?
*
回忆。
我走出家门的时候已经不是清晨了,却还不是一天中令人酷热难耐的时刻,上午九十点钟的阳光不温不火,照在身上时有一种边缘清冷而中间微微温热起来的感觉。临走前我转过身来,将钥匙插进锁孔里——一圈,两圈,直到听到“咔嚓”的响声时才收回手来,放进书包时钥匙圈上小小的铃铛挂坠与金属相撞,发出一阵细碎而又清脆的响声。
我把钥匙重新收好,然后沿着长长的曲折阶梯一步又一步地向下走去,迈下最后一阶之前我再度低下头来,检查了一下占据了大部分脸部轮廓的口罩是否还好好地挂在原处。
没关系的。这么想着的我终于走出了公寓也登上了月台,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等待着广播中传来那个被我写在手机备忘录上的站名。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吧,我走下电车,按照手机荧屏上显示的路线前进,经过饮料售卖机的时候我掏出了几枚硬币,但正当我想要把它投进去时才想起自己戴着口罩。于是我有些无奈地将硬币重新收了起来,迈开步子准备继续向前的时候才发现售卖机的旁边就是约好的咖啡厅——怀抱着某种踌躇的心情,我停下了脚步,再伸出手来轻轻地把门推开,小小的木门在欢迎我的同时发出一阵像是风铃碰撞般的响声随即又轻快地隐匿了,于是咖啡豆的香味自门后带着它独有的热度弥漫开来。
“中午好啊。”
一件宽大的黑色外套映入我的眼帘,此时此刻我也意识到了那响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来自于眼前白发少年的夹克上装饰的锁链。
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视线,陌生的少年对我笑着,然后用双手手指摆出了取景框般的方形。
“哦哦哦~你看上去不是平凡的人呢…”
我迷惑地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他也回看向我——用着很有兴致的神色。
看起来稍微有点像不良少年,但听起来又不是…。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电视里经常能看到呢,怪不得眼睛这么好看。”
是工作的人…是工作的人吗?
“请问您是华宫……”
我偷偷地、像是做了坏事一样拿起手机,再度确认了一下短讯上的发件人。
“寒河江秋彦。”他微微低下头来对我说,“叫我秋彦吧。”
到了这个地步我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了,而是安静地、耐心地看着他,于是他仿佛明白了我的意思般相当流畅地对我讲出了他的本意。
“我需要你的帮助。”
——回想起来,这就是我与寒河江秋彦相遇的开端,但更多的事情也无须赘述了。当时只是有种朦胧的感觉,而时至今日才变得明朗。我抬起头来看向穿着简洁外衣、变得更加令人难以琢磨的寒河江,觉得有些东西即使历经了时间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比如说一直将他笼罩在其中的轻佻的气息,又或者是忽然认真起来时专注而心无旁贷的神情。
距离驹崎辽在我们面前倒下、胸襟被鲜血肆意沾染的那一刻还有几分钟,就这这时我看见海水像是被煮沸一样翻腾了起来,在白色的浪花间仿佛正有什么东西被孕育而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
电车在铁轨上奔驰着,窗外五彩斑斓的色块仿佛回忆般匆匆流过。
我不再思考,放空大脑地向着某一个方向看去——寒河江秋彦坐在昏迷的驹崎辽身边,失去了池田崩响沉沉地靠在一边,但这又意味着什么?谁死去了、谁受伤了、谁活过又消失了,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在电车上闭上眼睛,我觉得仿佛这样就能够通向银河似的。车窗外的风景逐渐有了实体,我们驶入了光一样的世界。
*
驹崎辽躺在病床上。
这是由我的双眼确认过的、毫无争辩余地的事实。他依旧昏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单薄又透明,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变成雪花四下消散一样。
但也许,也许下一秒他就会醒过来,仍然用着冷冰冰的口气指挥我们行动,想到这一点我急急忙忙地回过头来,那一瞬间我几乎确信他已经睁开眼睛并抓起了手枪。
“准备战斗。”
“跟着我一起进去。”
“莱奇·布尔本,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没有反应。
看着他的表情,我开始幻想起别的事情——他在做梦吗?梦里会有谁和他在一起,而他又会在哪里?在旧高中他向我描述过的“仿佛没有边际的世界”,我也为此努力地寻找过,即使结局是令人难过的收场——此时此刻他就在那样的世界,和我无缘认识的人向远处望去并为此露出笑容吗?
一直以来萦绕着我的,那种由幻想与现实相互割裂而产生的矛盾,不知何时却只剩下淡淡的余响。如果说在此之前我还坚信着即使有人死去,我也会毫不在意地过着一天又一天,过着大家永远并肩战斗的美梦,那么此时此刻已经可以断言它是一种虚无的妄想了。八月一日爱、知见寺弥生。这两个名字用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刺穿了我,并留下无法忽视的空缺。即使用再多装饰再多谎言来掩盖我也无法告诉自己,“他们直至今日仍然好好地生活着”了。
不能用幻想掩盖痛苦的现状,从而活在真实的世界里——这究竟是不幸还是幸运呢?
我再度试探地看了一眼驹崎辽,确定了他此刻仍在昏睡无暇而顾及我的杂乱思想。如果他得知了我的想法,一定会对我这种不成器的队员感到头疼吧,说到底这个问题从来没有选择的必要,对于他来说应该只是“晚饭选择巧克力还是味增汤”这种不值一提的正解早已明确的分歧而已。但是我——我内心所有的纠缠,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华节奏从幻想的住民变成了普通人类,而在这样的过程中体会到现实格外的冰冷无情而已。
“捉鬼游戏,捉鬼游戏。”
即使名字叫做游戏,也不会给人带来快乐。
已经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也没发生过”了。
*
住院部的大楼也是白色的。纯白的大理石地面与光洁的天花板交相辉映几乎让人感到晕眩。
我和莱奇·布尔本跟在寒河江秋彦的身后走近这座建筑,彼时那个奇怪的、不合常理的余波仍然占据着我的思维(我相信大多数人仍然没有将那种奇怪的阴影自心头抹去),正因如此,依然神态自若的寒河江秋彦——不知道他自己是否察觉到这一点——反而显得异常了。
“现在没有线索。”我询问他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就算怀疑了也无济于事吧。”
于是我们沉默地,无话可说地看着他向前走去。
“夏天的大惊喜…surprise。”当他将那句歌词哼完的时候,寒河江秋彦轻轻地转动把手,随即推开了他面前的门。
我低着头,出神地在他之后走进了房间。门扉被风吹动着,像是有生命那样轻微地摇晃,发出了门轴生锈后吱嘎的噪声。
*
“莱奇。”
和莱奇·布尔本一起调查房间的时候我叫了他的名字。绿发的少年向我转过身来,被绷带包裹着的他看起来分外苍白——他对我笑着,但我却不合时宜地感到难过。
已经伤痕累累了,所以,所以,不勉强自己露出微笑也没关系。
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自然不可能对他说出口,因此实际上我所做的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竭力避开他的眼睛。请允许我擅自揣测它们依旧呈现琥珀般的金色,不是布满阴霾的橙更不是血液干涸后、一层一层沉淀累积下来的红褐。
“……我相信大家。”他说,“Princess呢?”
我又能怎么想呢?如果换做是几天前的我,一定会摇着头,满脸迷惑不解地询问他「你在说什么」了,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将自己困在茧中的困惑——是了,我已经和某个人,某个我现在想不起名字的人做过约定了。我们的手曾越过机械残骸、鲜血和羁绊相互紧握,在硝烟中仍不曾褪色。而此时此刻的我又该如何假装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并欢笑着关上塔楼的大门?
“我不清楚。”
不是相信或者不相信,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也许那只是类似于「人需要呼吸」「植物需要阳光」一般冰冷的事实,无论去否认还是去掩盖都不会失去它的色彩。
“那就别想太多,走一步是一步吧。现在这样担心下去反而没用,打起精神来!”
莱奇·布尔本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来自寒河江秋彦),却有着和第一次截然相反的触感,他的手指也层叠地缠绕着纱布,那与其像是抚摸倒更像是僵硬的摩挲。
“奏,你相信秋彦和我吗?”
………
太过突然地,莱奇·布尔本没有任何修饰的问句径直地撞了过来。我慌乱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首先应该回答他——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相信十三队的希望吧……”他的表情变得深沉了一些,阴影平缓地垂落下来,几乎遮蔽了他的视线。“我也相信,可是……”
莱奇·布尔本。
他在想什么,究竟想表达什么,没有结尾的言语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些我一清二楚,不仅是出于身为艺人的我不情愿的才能,更是因为在我心中沸腾着的我无法直呼姓名的这种心情,此时正在更多人的脑海中不折不挠地弥漫着,嘲弄着。现实与信任,平凡和梦境,近与遥远——这一切正是令我徘徊其中的、纠葛的牢笼的源头。正因如此我绞尽脑汁却丝毫没有头绪:该如何排解他的烦恼、又该如何使不信任的障壁无影无踪——这些困扰着莱奇·布尔本,也同等地困扰着我。
“…………只要相信就可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骗人,这些都是骗人的,我比谁都要清楚,这个世界就像是水自高处流向低处一般,时刻都在变幻着样貌却又总是自顾自地变得更糟。但在他的面前我除了这样的回答已经别无他法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多念念就成真了。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重复着,然后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终于驱使着我完成了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我像是安慰孩子一样,笨拙地拍了拍他那件长大衣,幻想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温度能够为他再多做点什么。
*
“Princess对Bartender是什么感情呢?”
“秋彦君..?”没有领会到他话中含义的我思考了一下,“很可靠的人,我也想变得可靠。”——这个愿望是什么时候诞生的?
“那一定可以的……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小声问道:“Princess是不是喜欢他呀……”
喜欢吗?喜欢、爱、公主与王子、蔷薇和夜莺?我从未想过这些,倒不如说是太过忙碌却变得对此漠不关心了。秋彦君,寒河江秋彦——最开始是不良打扮的少年,不知何时起变得成熟起来也变得难懂;和驹崎辽共同战斗,独当一面的人;有时候会露出温柔的
表情,战斗时虽然很可怕但依然会保护大家——
“喜欢…?”
“我不明白,这会是喜欢吗?”
然后莱奇·布尔本终于露出了放松了一些,变得更加像他的表情。
“说不定喔……我会守望你们的~”
——说起来,我似乎做过约定。
那段时间里头脑浑浑噩噩的,几乎连自己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只有约定的事情,只有这件事不想忘记。
在金色中,我看到了仿佛透明的蓝色。
*
“奇迹。”
我和莱奇是在摆着电脑的那个房间里发现它的。在手握上鼠标时我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看到他们正趴在电脑前——不对,不是的,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明明我知道再想下去会更加令人难过,但却忍不住在回忆中寻觅着所有能够令我联想起他们的地方——但越这么想,现实就越发令人悲哀,空落落的地方再也无法填满了。于是以往一直被我回避着,忘记了的悲伤全部涌了上来。我假装翻读着病例,但实际上连字都看不清楚。
都是没有头绪的词。
“换头手术啊…”寒河江秋彦的声音忽然近距离地传来。我吓了一跳,有种偷懒时被抓个正着的错觉。但他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而是专心致志地读着报告,略长的头发细碎地散落下来。
“是一位意大利精神学家找到的技术哦,可以将病人的头部移植到健康的身体上,使其重获新生。”
“……连这个都知道吗?”
“吗,我也只是把老顽..父亲的藏书都读完了。”
真厉害啊——我无声地点了点头,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他已经不再看向这里了,于是我继续翻了几页。
负责人一栏上的署名全部是“千鵺树”。
和这里的某座建筑有着同样的名字呢,我想。
一张白发中年男子的照片夹杂在资料中,我盯着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却终究想不起来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见到过他。
“秋彦君..?”我指了指荧屏上的那张面孔,他浅淡色彩的瞳孔中浮现出思索的神采。
“唔。”寒河江秋彦轻轻地应了一声,凑近了一些似乎也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什么,然后不知何时我们的手叠在了一起。这样温热的触感有些陌生,但又并不讨厌——好像有着令人安心的、不可思议的魔力。
简直像是要回忆起什么似的。
手的温度,约定,莱奇·布尔本的最后一个问题。
“不是恋情也不是爱,那会是什么?”
全文2028,使用顺势斩和卡勒斯之歌,剩下的我继续肝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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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翅膀必死无疑了。
夏神的怒火使他的翅膀融化,闪光尘的施展则短暂地夺取了他的视力,翼族法师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恻隐没有为他带来生机——吟游诗人朝着坠落的鸮型人射出了她的箭。
那是死亡的箭。
奇诺娅的一击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尼格勒看着鸮型人从空中砸到地上,又看着女诗人握着剑冲到鸮型人身边后挥着剑切开了对方的脖颈。年轻的翼族待在天上,寒风仍在呼啸,他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剥离感,似乎他浮游在另一个世界,正看着什么热烈的戏剧演出。
“门关上了!”
乔治亚的声音将他拉回暗月城,拉回此时此地,尼格勒扑扇了几下翅膀,有些摇晃地落回地面,他被短翅膀刺伤的翅膀还未得到妥善的处置。
奇诺娅和乔治亚很快就围拢过来,女诗人没对他提起短翅膀,他也就没作出更多的解释和说明。在牧师神术的治愈下,年轻翼族翅膀的伤已经止住血、结了痂,过不了多久,那痂就会掉,这伤对他来说已经构不成什么影响。
他们在原地停留,在这期间,乔治亚合起手,她的面上显示出某种安宁。
“……向夏神祈祷,”这吸引了女诗人的注意,“祈祷胜利吗?”
“不……这样做能让我感到安心,”乔治亚收起祈祷特有的动作,她往城市的方向看去,“看起来这还只是个开始。”
没有再对一片狼藉的战场投注更多的注意,他们朝城内前进。
很明显的,暗月城靠北的这一片区域受到的灾祸已经被控制住,牧师和医者忙碌着,他们奔跑在街上,还有余力的冒险者将伤患抬入神殿,战后控制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们的动作很快,未免打扰,往克里斯旅馆走去的吟游诗人转了个弯,他们拐进另一条稍窄些的道路。同刚刚那条忙碌的街道相比,这里的确安静不少,偶尔经过的冒险者也只是往里扫一眼,随后就不再理睬。
很明显的,这道路上曾有过一场惨烈的战斗,大量的血液泼洒在建筑表面,无法辨别原形的残肢毫无遮掩地摊开在地上,它们显得有些零碎,但考虑到鸮型人的作战方式,眼前的一切也就十分合理。
这里不再有活人,救助自然没有必要。
“……要换条路吗?”半精灵转过头看着身后的人类和翼族,她没意识到自己正皱着眉头。
“不用。”乔治亚回答,像是为了打消女诗人的顾虑一般,夏神牧师快步前进。
落在地上的不止有被来自空中的袭击削去生命的居民和城市护卫队成员,还有不少皮肤表面结着焦黑的鸮型人,吟游诗人猜想这是雷击的杰作,兴许是追随兀烈卡卡的牧师,也有可能是德鲁伊。由此延展,半精灵不由得想起之前被她撇到脑后的鸟羽队友,小精灵锡里昂大概是不必担心的,两位年长牧师也有自己的本事,埃奎拉倒值得为他的处境流些冷汗——
阿维德也一定会活跃在救援的前线,倒不如说这次的环境正符合他的特长,寒冷之地搜救员出身的铁冰骑士比这里的大多数人更了解该如何救治受苦于冻伤的受难者。
他会贯彻他的理念直到最后。
就在诗人出神的时候,她视野里一个沾染了血迹的白色物体吸引住她,奇诺娅偏头去看,那正是翼族白色的翅膀。
那残破的躯体十分惨烈,近乎被生生扯裂的翅膀浸泡在血泊里,这尸体的头不见了,失去了辨认身份最有效部位的剩余以一种不成形态的姿势展现在诗人眼前,这人应该在打斗中伤了腿,那地方有着明显的弯曲痕迹。他的头就在不远处,只是他的身体实在惹眼,它近乎收取了半精灵全部的注意,这使她忽略掉尸体旁边的脑袋。而对于半精灵来说,这脑袋比身体更惹眼。
半精灵碰到黑头发翼族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熬夜做完报纸的诗人想着要去哪里放松一下,于是她随意地走进了一家酒馆。德莫拉祭典的氛围使得街道比平时更为热闹,冒险者则更不用说,在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行当里,不少人都抱有及时行乐的想法和处世态度,节日特有的煽动性鼓舞着他们,酒馆里闹哄哄的,甚至可以听见醉汉大声哭泣、抱着柱子说情话的声音。
黑头发的翼族坐在长桌一角,半精灵坐在了他旁边。
不知名的翼族有着紫色的眼睛,他很少让自己的眼神同诗人合上,这对诗人来说也正好。谈话的开始只是些细小的事,冒险、风景,翼族始终保留着特有的疏离,而这距离是诗人十分熟悉的,她自己便常常在自己和旁人之间制造出看不见的掩蔽,在恰当的时候来,在合适的时候离开,这还算得上是她的长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半精灵对眼前冷淡的翼族产生了 相似感,这相似感甚至让她在酒精的驱使下说出“等你喝酒”的邀请。
这邀请不会再有被实现的一天。
注意到女诗人的停留,乔治亚回过身,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认识的人吗?”
诗人点点头作为回应,她仍旧是那副表情:“真可惜,我还打算请他喝一杯沙棘酒。”
就在即将转身离开时,半精灵再次让自己的视线落在翼族的身体上,这一次的发现催促着她走到那不完整的躯体旁,奇诺娅蹲下身,伸出手触摸已经有些不成形的翅膀,她摸到一层已经有些融化的、薄薄的冰层——令人想起不久之前被她亲手射落在地的短翅膀鸮型人,那寒冰覆盖的翅膀正是萨玛斐力量的证明。吟游诗人再次皱起眉头,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翼族的尸体,除了覆盖冰层的翅膀,她还在翼族腿部发现了明显的、被施展过缠绕术的痕迹,这应当是某个德鲁伊留下的。
“……”
某个念头在她脑内成型,正当诗人要对同伴吐露时,城市的东方和西方传来了轰然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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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前的日子过得飞快,无论临安还是家乡都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林鹰扬也乐得清闲,没事逛逛路边的书画摊,看看湖中画舫上品酒对诗的人,又偶尔在德庆楼听听书饮酒或品茶,恍惚间竟是连除夕都过完了。
转眼就到了当初在地宫与金春燕约好再见的日子。想着横竖不能空手前去,林鹰扬便早早出门,盘算着采办些女孩子家家喜欢的东西带上。
可惜还是漏算。想的虽好却忘了羡老板随性,几时开张全凭自己喜好。果不其然吃了闭门羹。不过这春节正是热闹的时候,也不怕无聊。羡归飞既然进不得,林鹰扬便沿街溜达了起来。
晃晃悠悠逛到了涌金门外,倒是热闹非凡,似是有什么新年擂台的样子。既然来了,林鹰扬也不想错过,他往人群里挤了挤,借着高大倒是两边都看了个大概。
这擂台分为两个。
一边斗武,比的是梅花桩。远远的二十来根木桩上已经站了几个人,隐约有些熟悉的影子。
而另一边则是文擂,诗词书画,样样都有。又有几个人在写画扇面,看架势都是个中好手。只是林鹰扬对文人大多是只闻其名,却未能谋面。此时虽有心求一份墨宝,却又担心叫不上诸位大家的名字,贸然上去太失礼数,心中满是遗憾。好在上月偶得一柄苏仙的真迹,才不至于在此处迈不开步了。再看另一方斗诗更是热闹,有个青年男子佳句连连,引得周围叫好声不断。
“这诗细致有余,然气势不足。”
耳畔突然传来如此一句,林鹰扬转头一看,说话竟是个和比自己年轻的少年。路人见他疑惑,悄声道:“这人是陆家三少爷,陆游。未及舞勺便授了登仕郎。”林鹰扬听他年纪轻轻却颇有盛名,不禁好奇追问他道,“此话怎讲?”
少年人谈吐大方,“国难当头,这些文人却只知道山水秀美,儿女情长。却忘了这山这水都是国的一部分,没了国哪还有什么山水。”
林鹰扬听陆游用少年人特有的嘶哑声音说着而立之年的感叹,笑问:“你倒是说说该写些什么?”
“就譬如方才‘万里’一题,我便要写我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屠尽犯我大宋之人!”陆游话说的大,脸上露出符合年纪的张扬来。
“可你不也是个文人,难道想上战场?”林鹰扬又问。
“七尺男儿谁不志在四方!我曾上书朝廷,却如石沉大海……可是你若不去做,就还那些懦弱的人在保卫大宋,让人怎能无动于衷!有朝一日待我参加了省试、殿试,便要主动请缨,为国效命!”
陆游才清志高,短短几句听的林鹰扬不禁赞叹,正想再问,却见陆游旁边的人拉他袖子。这么一提醒,少年也不再多说。正好擂台又出新题,他便转而思考题目,不再答话。林鹰扬这才注意到时候不早,只好急急忙忙赶羡归飞去了。
还好羡归飞这下是开了。
林鹰扬在临安常听人提起这家珠翠铺子,就算是极挑剔的人都夸赞其做工用料无不考究。今日既然要给春燕带件新年礼物,羡归飞自然成了林鹰扬的首选。
羡归飞的店面开在西湖边上,门面乍看是个精致的民宅,细看则其实是家布置考究的商铺。外堂里站了在挑选的几位客人,多是趁着新年来置备几件首饰的年轻夫妇。而招呼客人的两名女子虽做侍女打扮,却是光鲜亮丽,丝毫不亚于前来挑选的小姐夫人。
店铺里面各式头面配饰琳琅满目,令人难以取舍。林鹰扬在店里转了好几圈,却是没见到特别合心意的。
不甘心无功而返,林鹰扬只得向其中一名侍女询问是否还有其他可以挑选。侍女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带他到了内堂坐下,又端了些茶点上来。
不会儿,后院施施然走出来一位女子,虽不施粉黛却从容闲雅,更显得整个人风姿绰约。想必就是羡归飞的老板阿羡了。
羡老板自然接待惯了各种要求的客人。听说林鹰扬没有相中前厅的款式,也不随便推荐定做,倒是先问他想要些什么样的款式。
林鹰扬只是想着金春燕平日喜欢些珠宝首饰,便想买两件讨她欢心。可这真到了店里,反而挑花了眼。此时被羡老板这么一问,更不知如何回答。
羡老板也不催,又问了他用途。得知他欲赠与小妹,对身旁侍女耳语了两句,侍女就躬身退了出去。羡老板又向林鹰扬推荐了几件茶点,未等林鹰扬一一试吃,侍女便端了一个红木首饰盘从后院回来了。
首饰盘中间卧着一把缀了金银珠花的白角梳,活泼又不失华贵。雕工精致,梳齿上部刻了“羡归飞”三个小字。字虽小,笔划却清晰干净。
也难怪羡归飞深受好评。羡老板果然经验老道,仅凭几句话便帮林鹰扬选出了款式,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这梳子是临安的程师傅的手艺。程师傅的眼光和功夫相信郎君一定知道的,”羡老板用帕子垫着,把白角梳拿到林鹰扬眼前,“这只白角选的均匀细腻,镂空又精巧,在程师傅的作品里也算是精品中的精品。用来配令妹想来再合适不过了。”
羡老板声音轻柔,伴着金银珠花的声音,倒有了奏乐般的感觉。外加她举手投足优雅从容,端的是有大家小姐的气质。反观金春燕,却是不知什么时候能才能有这幅样子。不过想到她现在这般行事应是更加开心,林鹰扬又不知该喜该愁。
定下了白角梳,林鹰扬又拉着羡老板推荐了几样配饰。唤作小藕的侍女把梳子与珍珠琥珀璎珞细细包好,嘱咐了保养的方法,便为他引路回去了外堂。
有幸得羡老板帮忙推荐,林鹰扬从羡归飞离开时天色尚早。他又买了几样点心,赶着冬日短暂的日光,去往金春燕居住的院落。
到了地方,开门的是林水成,脸上还是往常一般讨好的笑。院子里金春燕远远地向他招呼,手上和脸上沾的都是面粉,还把想帮忙的厨娘们赶到了一边。
金春燕性子活泼,随身的侍卫侍女也不那么拘谨,闹整个院子都吵吵嚷嚷的。没有祭拜也没有大宴,只是做了一桌子家乡菜,倒也真是有了种寻常人家过年的感觉。
先前听陆家少年一口一个保家卫国,林鹰扬也只是当个少年人的凌云之志,虽听了却没怎么细想。此时见了这番光景,倒也品出些滋味来。
自己本就没什么雄心大志,家国之事也轮不到自己担心。不过也是有些要保护的东西,不放心交给别人。
只是那陆游比自己年轻,懂得却是要多的多了。
总之老子过完年啦!!!质量什么的已经放飞——
感谢刚刚失去丹丹的阿羡卖货给我!!!
有生之年竟然能OO陆游的C我也是万万没想到……
以及终于点出了柿子线的一个关键词,爽(
什么?你说这个林水成还是怪怪的?
廊下的少女垂足而坐,手边的烟管里燃起袅袅的灰烟。如今冷兵器已经落伍,武士家的女公子尚且沦落尘埃,北泽道场又本就因“女人家的剑道”而收徒寥寥,学徒此刻都各自散去回家了。她刚擦完道场的地板,如今还湿漉漉得等着晾干。北泽良世端着两杯茶从后堂走来,穿过雨幕,油纸伞搁在一边沥着水,她把托盘推向女儿,轻轻说:“又是一年过去了,重纪。”
重纪握着温热的瓷杯:“这我倒是清楚……”
“和你说个故事吧。”北泽良世说,“好像一年一年过去,你竟然也这么大了,我真是都不敢信。妈妈也老了吧?”
“母亲,别这么说,道场还得靠您维系下去呢。”月见山重纪笑出声来,“虽说不以此谋生了,毕竟是外祖父留下的基业。”在明治维新后至此的岁月里,枪支、火药在贫瘠的日本流传开,加上禁刀令一度颁发,日本的大小道场都在一一没落。北泽道场坚持至今,也是因为破例传给了女儿的缘故。良世的两个弟弟都宁愿去开家小店也不愿意接手道场这烂摊子。
北泽良世也掩唇笑着说:“然而人年纪大了,实在是没法掩饰,快要刀也握不住了,因此才想早早传给你躲懒去呢。”
“把道场留给外家的女儿,恐怕不好吧。”重纪说。
“都是什么年代了,还说本家外家的话,都没有武士家遵从这个啦。”良世宽宏地点点头,“何况你总说你是外家的女儿,分明是你自幼就在爸爸身边长大,他的几个孙女还没有这个待遇呢。你学的是北泽的刀术,你的名字从小就挂在那儿,从徒弟到代师父。”母亲叹了一口气,望着墙壁上渐渐少去的名牌,“那时候还有十个人呢。”
“啊……抱歉。”月见山重纪点了点头,随手焦虑地解下右手上的佛珠,劣质的粉水晶在她指间轮转,似有似无地答应了几声良世的话,她想着快要到来的新年祭,心不在焉地追问一句,“母亲,您刚才要说什么样的故事?”
北泽良世低声说:“是有关新年祭的故事。”
两人身间的浓茶,始终无人再动,一只黑猫从还湿着的地板上踩过来,伏在月见山的膝上。
【新年祭的时候,我遇到了月见山世。(“男人——?”“你父亲。”)三十多年前,他是没落的武士家弟子,虽然还坚持着武士道,为贵族的尊严啦之类的活着,但家境窘迫。因为那一点骨气、自尊,他剑术优越,却始终拒绝商人的招揽。我有时候真觉得他拒绝的话说得不错,可我认同不了。我只明白照顾一个家庭有多困难,月见山世彼时发妻已经病入膏肓,自己的母亲一天只吃得起一顿饭,还是野菜和玉米。我要是他,尊严时时可以挣的,母亲、爱妻可不是换的回来的。】
月见山重纪的手轻轻抚摸过猫的脊背,她是出生在新时代的姑娘了,对于武士、贵族的认知远没有上一代人那么明晰。对那位罕见以“世”作名的父亲,也似乎产生不了什么认同感或是否认感。重纪自觉是她父母恋情里的局外人。
【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初见的三年之后了,他的妻子和母亲都接连死去,所以世也总算是心灰意冷,开始学习西洋枪法,并且成了富人的——保镖,这样念就没错吧?我们再次相遇的时候,我还没有嫁人,一来二去,我们渐渐在一起了。可惜婚礼前夕,他死在保护商人的一次行动中去。我虽没有改姓,是为了我对道场的私心,但我也扎了白头带替他守了丧,商人赔付的一笔钱财,也折换成店面,准备留给那时候已经在我腹中的你。】
这算是什么新年祭的故事呢?重纪低头垂眉,眼神附在浮浮沉沉、最后溺死在杯底的一片茶叶上去。她从小没有父亲,也不曾追问过父亲的来去踪迹,纵然附近的孩子们追着她说她的父亲乃是林间的鹿妖所化,因畏惧她出身阴阳师世家的外祖母而逃回山林去了,这姑娘也是始终不闻不问,不听不答。她对着一切都没什么可探究的,更是为了体贴她常年守寡、坚强果毅的母亲,西方的学说对日本的影响仍在皮毛,她不想为了乡间的闲言碎语进一步伤害良世。不管她们是否是亲生的母女,也不管她的父亲究竟身在何方、是死是活,重纪都不在意。
“所以新年祭的时候出去走走吧,大家都会放假,你一个人守着道场也没什么事可做的。”母亲生着刀茧的粗糙的手放在女儿的肩膀上,总结了那一个短小的故事,“万一遇见了喜欢的人,即便以后想起来有多么不堪,也总算是会有点好处的。”
原本打算留在道场,只吃一碗面当庆祝过新年祭的重纪只好按吩咐出去。她在衣箱里挑剔地看了一会儿,都是黑灰和深红为主的衣服,是为了训练方便而做的款式,没有哪一件会是二十岁的女性会穿出去庆贺节日的。她合上衣箱,最终决定找母亲借来一套衣服。
良世借给了女儿一件青绿色无地,腰间配蔷薇底纹的杏黄色腰带,一边看着女儿打扮一边还颇为可惜地说:“可惜只是新年祭,不然我还有本振袖能借你一饱眼福,可惜我是不能穿啦。”
月见山重纪在母亲满意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说起新年祭的种种,重纪已经全无印象了。她只记得集市入口的附近有捞金鱼的摊位,小时候总也捞不上来,现在又去小试一番,竟也有一条的收获。她提着装着金鱼的袋子,偶尔就要打开来看一眼,金鱼在纸袋中悠闲地游来转去,重纪才能稍稍放心。
木柴把炉子烧得火热,几乎每家都有特别拿手的点心摆出来。重纪吃了一块小小的水信玄饼,又不得不为几乎为空的胃部寻找新的美食。
“要一串三色丸子,谢谢。”
两个姑娘的声音在空气里相撞,老板和气地取下两串丸子。
“请享用吧!”他肩上搭着一条毛巾,中气十足地说。
站在重纪身边的姑娘,直到重纪将木签丢回垃圾桶里也没找出钱币,她小声嘟囔着抱怨,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将已经微冷的三色丸子放回原处。重纪伸出手去,女性的手背骤然接触到一片冰冷,忍不住抽回了手。重纪讪讪笑起来:“我来吧。”
“新年快乐。”重纪合掌向店家道过谢后,又向摊位前后的二人道了祝福。
她为避免某些冥冥中感知的纠缠,说完这话后就一声不吭地走开了,手里紧紧攥着那还有一条金鱼的袋子。重纪在热闹的街市上神游其外:那女孩,还是女人?穿着的好像是灰蓝色菱形底纹、红白两色樱花上纹的访问着,有着偏棕色或是深金色的头发,在这种昏黄的光下根本看不清。不太爱笑的一张脸,冷漠之余也显得很娇美,看上去大概是挺年轻的样子了。
为什么要想这事呢?重纪头疼地敲敲脑袋。
这是阴阳师月见山重纪,同一名妖怪冬野丝小姐的初见。不过就目前来看,二人均一无所知,只当做是集市上偶然的一面罢了。
后来重纪还在那家小小的摊子上吃过两三次三色丸子,只不过再也没遇到没有带零钱的主顾,她倒也没有继续在意这个,慢慢走回家去了。回到道场的时候,只有良世一人在灶台前哼着歌生火做饭,木柴在炉子里炸开的声音就像她的伴奏乐队。
“我回来了。”
“怎样,新年祭的集市有收获吗?”良世第一次问出这话。
“有的。”梳着高马尾的剑道少女如是说。她眯起眼睛,脑海里掠过的是那不知名姓的姑娘。
圣诞节打卡
就是个开头(。
让诞生于欲望又与欲望共生的现代社会切身感悟到宗教的喜悦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指望身体与心灵尚且处在横冲直撞的阶段的男子高中生以符合圣诞之名的方式度过节日则更加不可能。校园live、商业演出、聚餐......有许多方式让12月25日精彩又难忘。
“而你选择在家打游戏。”雅树透过隔音的玻璃窗从家中的阳台向下望去,在路人头上手上舞动的圣诞彩灯们把街道装点的流光溢彩,模糊的叫卖像是在吸引游离于节日之外的人加入一样持续不断地重复着。
“不,还有在家吃火锅,在家唱歌,在家看电影。”明明做着所谓“孤独排行榜”榜上有名的事,话筒那边的声音却相当冷静。
“看什么呢?”
“我随便的......雅树要不要来一起看?”
雅树从安静的室内眺望着热闹的室外:“我半小时以后来。”
【這是一份補卡請不要記分!】
【好久沒寫東西手感不太好,比較混的寫了一篇流水賬,嘛,有在推劇情就好 前情和後情都會補的】
【之前的文設定上寫錯了抱歉(合掌)也很抱歉沒和大家說清楚就寫了這些,有OOC的話請敲打我】
貝斯弦磨得手指生疼。
馬奈木真飛聽著從耳機裡傳出來的歌聲,抑制住喉頭想要放聲的疼痛感。從耳機那裡傳來的是節奏明快的鼓聲,還有貝斯的低音。
手的速度無論怎麼樣都上不去。這麼想著真飛就不由得焦躁起來。明明之前一度達到了樂隊演奏的要求,在擱置了一段時間後的今天,卻怎麼努力都做不到了。
果然一度擁有過的東西想撿起來就會變得很難啊。真飛放下手中的貝斯,撓了撓自己的頭,這種感覺就像讓男主角在第一百話的時候把第二十話學到的招數記起來一樣啊——不,可能不完全一樣?應該說是在第二十話的時候發現了了第一百話時能用的大招的端倪,可現在已經九十多話了招數還沒有進展——這麼說可能更合適吧。
一旦產生了放棄的情緒,本來忘掉了的時間也就重新回到了身體內。真飛瞥向墻上的時鐘,突然發現現在已經一點半了。看到時鐘的指針,身體機能就好像喚回了正常的飢餓感一樣。真飛一邊說著“帶來的午飯在哪裡啊,說來媽媽今天往裡面放的東西是什麼呢”一邊翻找著書包裡的便當袋。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紅色便當盒裡發冷的炒圓白菜和肉餅。
“太好了,今天不是好燒……”真飛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往嘴裡送東西。身為舞台上的男主角,不好好吃東西是不行的。真飛這麼想著,將嚼爛的圓白菜咽了下去。從入學到現在,真飛也差不多習慣了偶像生活,老實說,做偶像確實是比想象中要來的的更辛苦,但是對真飛來說,不過都是在變強之前的“修煉”罷了。
最初接觸樂團的時候,將自己帶入這個世界的人是這麼說的:“如果說貝斯是樂隊的骨架的話,吉他就是血肉,鼓是心臟,而電子琴是皮膚。”——就是這樣缺一不可、少了一樣就無法變成完整的樂隊的的關係。
最開始聽到這種說法的時候,真飛的第一反應是“當然是心臟比較酷啦!”不過因為人生中參加的第一個樂團已經有了一個擅長打鼓的隊友,因此理所當然的,真飛的目標是看起來比較酷的吉他——當然只是本人這麼認為的而已。
到底是怎麼學起來貝斯的,已經忘了。真飛把飯盒裡的最後一口肉餅吃了下去,接下來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說“我開動了”。
“我開動了。”他對著空空如也的飯盒這麼說道,然後又補上一句,“非常美味。”
“啊,誰竟然在活動室裡吃東西啊?”
真飛聽到有聲音從門口那兒傳來,便抬起頭去看對方的樣子。
“啊!一君!”真飛蓋上飯盒的蓋子,把周圍的東西收拾乾淨之後看著他,“怎麼啦怎麼啦,午飯吃過了嗎?”
“倒是吃過了,你自己一個人在練什麼呢。”身為主場的天音一從架子上取下來剩餘的CD機,“早上去上課的時候沒看到你在,是咋了。”
“因為太麻煩就逃掉不太擅長的文科了。”真飛頭也不抬地回答道,隨後又補充了一下,“一君沒逃課嗎。”
“你小子把別人當什麼了!”雖然說著這樣的台詞,天音一卻用著玩笑般的口氣,用了一個猛地發力的手勢,最後落在肩膀上的卻是很輕地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啦。但是一君是傲嬌角色嘛,我都懂的。”真飛點著頭,將玩笑接了回去,因為兩個人都是一年生又是同班的緣故,可以說是相當相熟了,“樹兄他們呢?”
“大概還在來的路上吧。”一撥弄著CD機上的按鈕。天氣在一個多月前就開始冷下去了,百葉窗過濾的陽光切割開木質地板,把擁擠卻整齊的空間分成了無數片。隔著玻璃窗,外面的冷空氣像是要把室內的溫暖吸走一樣。真飛聽著一輕輕地哼唱著歌曲,少年曲調激起澎湃的心潮。
而真飛的耳機裡面的歌聲早就停了。
活動室的拉門聲倒是在這時候響起。
“啊,你們在啊。”LEADER淺野樹看到室內的情況後,將拉門完全敞開了,“竟然來得這麼早啊?”
“不對吧,看室內的樣子好像來了不短的時間了,”天女目灰時笑瞇瞇地說著,“是不是有人逃課了?”
“對、對不起,是我。”真飛就好像小學課堂上被老師點名了一樣顫顫巍巍地舉起手。
“謝罪吧!”“……饒了我!灰時兄!”
室內的氣氛就這樣沸騰了起來。站在一旁的悠則眼神平靜地看向真飛這邊……感覺好像被審判了!真飛這麼想著,撓撓頭坐了下來。悠前輩一直以來是個有點難以捉摸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二年生的他感覺上更像是同齡人。因為這個原因真飛一直叫他前輩,而不是悠兄。
“這樣不是又要補課了,你在想什麼啊,まな?”灰時用手重重攆著真飛的頭,“好好聽課哦。”
“對男主角來說逃個課去拯救世界不是很正常嘛!”
“文科全掛的男主角可不行啊!”
“好了好了,先安靜一下,”樹拍了拍手掌,“既然動物LIVE已經結束,那就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之後的LIVE了。你們對之後的LIVE有什麼看法嗎。”
“我們【REBEL】的話,果然還是只能放棄中華LIVE吧。畢竟對別的組合或許還能用舞蹈和歌聲來彌補,但以我們組合的特性,在那麼短時間內讓全員掌握中華樂器的技巧是不可能的。”作為二把手的灰時說道,“黑手黨LIVE倒是很適合。”
“用吉他和貝斯彈奏也可以吧?”
“主旋律的吉他必須要替換成中華樂器,只能放棄了。”灰時吸了口氣,“所以除了聖誕LIVE外,就是黑手黨LIVE了吧。”
“這樣的話中華LIVE和黑手黨LIVE不可以用同一個表演嗎樹兄?”
“啊?什麼意思啊?”
“就是香港黑社會一哥樹兄!二把手灰時兄!雙槍高手悠前輩!路霸無雙一君!還有赤血小天王的我!這樣的設定!”
“……駁回!”“駁回。”“駁回。”“……”
“對不起!開玩笑的!”雖然其實是挺好的主意啦。真飛這麼想著。
“耍小聰明的表演暫且不論,對黑幫的第一印象果然還是西裝吧。如果只是這樣的服裝就不用麻煩製作人了。”樹摩挲著手指提議,這句話迎來REBEL其他成員的讚同。偶像科的組合不知道有多少,製作人卻只有一位——樹應該是考慮到了這點吧。
雖然知道製作人很可靠,但是總是依靠同齡人的她是不行的。自己的戰鬥就要自己結束啊。真飛想著,空閒著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中華風LIVE暫且不論,黑手黨LIVE還是要參加的。而另一個重頭戲的LIVE則是聖誕LIVE吧。”
“可是聖誕節不是很符合我們的風格吧喂?紅紅胖胖的聖誕老人和REBEL的風格哪裡有共同點了!”
“沒關係吧,與其說是聖誕主題的LIVE,不如說像是紅白歌會一樣的存在呢。”組合的二把手灰時笑著說道,“REBEL也不需要改變自己的風格,像平常一樣去參加就好了。”
正因為獨樹一幟,才能稱之為【革命】。如果去適應并妥協,那就失去了革命的意義——馬奈木真飛正是被前輩們的這種精神所吸引,才加入了【REBEL】。
聽著灰時兄的話,真飛那因為剛才的練習產生的困惑又消散了。
“就把之前反響不錯的歌再進行一次?上次,悠創作出來的歌不是很不錯嘛?”樹看向從剛才起就沒有插話的悠,“悠介意再把那個演奏一次嗎。”
“……倒是沒有,不過……”悠直視著對方,真飛猜想那大概是想要認真傳達什麼吧,“不過我還是覺得,有‘我們’的聖誕聖歌不錯呢……”
“哈?你是說聖誕小叮噹什麼的嗎?”
“悠對聖誕節的曲目還有些自己的想法嗎?”
“嗯……雖然一般的第一直覺都是聖誕老人和馴鹿吧,但是我們可以在這樣的印象中……作出改變?就算是過去,也是有很多非典型的聖誕歌,可以的話,我們的聖誕LIVE……”
“哦!聖誕爆裂革命傳什麼的嗎?”真飛舉起手來問道。
得來的是當事人有些尷尬的回答:“雖然接近,不過並不是那個意思啦……”
“可以啊,悠想做的話,就去做吧。”
“嗯……”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先開始著手準備黑手黨LIVE吧。”樹說著離開了座位,作為其他人可以離開的信號,“今天就先到這裡,接下來要是再有什麼問題,我會再向大家說的。”
手指真的有點痛。真飛想著,一邊收拾著自己造成的混亂,一邊揉搓著自己的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長出來了老繭,摸起來像是憑空從手上生出來了蠶蛹的硬殼,感覺有些不太舒服——正在考慮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後背遭受了一下重擊。
“今天怎麼啦?”同級生撓撓頭問道。
“午飯吃得有點太飽了……”
“真是的,那就少吃一點啊。”明明是在關心,對方卻故意用‘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的口吻來說,這樣的態度真飛也早就明白過來了。
“嗯嗯,對不起!謝謝關心啦!”
“那再見啦。”天音一說著輕輕帶上了門。被同伴鼓勵一下子就覺得燃起來了。真飛吹著口哨,將背包的拉鏈拉上。
大家都在進步,只有自己停滯不前是不行的,開始傳達自己的悠,想要發光的一,還有一直向前的灰時兄和樹兄他們——我最擅長的,不就是向前沖了嗎!真飛想著,從書包裡拿出來水壺咕咚咚地灌了下去。
今天就跑回去吧!真飛挎起包和貝斯盒,向著門外跑了出去。
正是普通高校放學的時間,路上都是三兩成群的高中生。真飛跑著,直到膝蓋和胸腔承受不住疼痛才停下來,等到那痛楚消失了,再開始跑,就這樣斷斷續續地跑到了掛著馬奈木好燒亭牌匾的地方。
現在正是放學的時間,有不少人站在店前排隊,大概是要買章魚燒吧。
真飛徑直走進了店裡,周圍有老客人看到便開口閒聊上兩句。
“怎麼啦,在夢之咲學院做偶像還不錯吧?”
——不錯嗎,大概是不錯吧!真飛想著撓了撓頭回答道:“恩,最近正要辦聖誕LIVE。”
“哦哦,那不是挺好的嘛,加油哦你小子。以後要是有時間在店裡彈彈那個大東西唄。”對方笑著指了指真飛背後的貝斯。
“恩!我試試吧!”真飛笑著走進了廚房。廚房裡,大姐奈奈和媽媽正在手忙腳亂地做著食物。
“還愣著幹嘛,快點把東西放到樓上然後就來幫忙!”奈奈姐向真飛大聲說道,真飛連忙點著頭進了廚房後的房間。
客廳被打掃得很整齊,只是因為年代有點久,天花板下方的墻壁有些剝落的跡象。馬奈木真飛脫下校服的外套和襯衣,換上了店裡的制服和圍兜,再將貝斯和書包放回自己的臥室。
墻上貼著從小學時代起就一直在墻上的海報。
“好了,要加油了!”真飛拍了拍手掌。只要有這個簡單的儀式,就能感覺到全身都重新充滿幹勁。他打開廚房的門,大聲地向著裡面的人喊道,“我來了!”
“來了就快點幫忙!別叫那麼大聲!”奈奈扯著他的後背,將他拉到放著海鮮的案板前,“快切,切完了再和一下麵粉。”
“是是,知道了!”真飛說著洗了洗手,然後再拿起來放在案板前的菜刀。
雖然馬奈木好燒亭有聘請幫忙的人手,但到了高峰期還是疲於應付食客。因此家裡人也只能在繁忙的時候幫一把手。
一旦忙起來,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二號桌的客人加單。”
“六號桌的客人的好燒套餐。”
“章魚燒外賣做好了,麻煩你端過去。”
“啊,差不多也該休息了,真飛你去做你的事情吧,該讓真尋來替班了。”
“哈?為什麼是老娘來啊。”馬奈木真尋——真飛的雙胞胎妹妹嘟囔著,不過卻還是走到水龍頭前洗了手。說起來自從開學之後,她的不良少女程度好像又增加了——真飛想著,看到對方的左手上好像多了戒指。
“哎,為啥帶這個。”
“和朋友戴著玩的。”雙胞胎妹妹簡短地解答,“快點滾去休息啦。老娘要做炒麵了,沒空。”
“是是是。”真飛應付著對方突如其來的發飆,趕忙閃出了廚房。那傢伙是有男朋友了嗎,什麼時候的事情啊,不是讀的女校嗎,校外生嗎?胡思亂想著,真飛隨意地拿了一份好燒出了廚房。大姐奈奈正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吃著晚餐。
“奈奈姐也休息了嗎?”
“恩,吃完就回去工作。畢竟現在八點了,人也開始少起來了。你吃完了也要練習的吧?快點吃快點寫完作業就去練習吧。”
“當然了!”真飛一屁股坐了下去,連圍裙也沒解開,就著裝著好燒的盤子吃了起來,“那個啊,奈奈姐。”
“怎麼啦。”奈奈用叉子刮著盤子的側邊,盯著真飛看,“要說快說。”
“我想知道奈奈姐和媽媽有沒有覺得很辛苦,經營不下去了的時候。”
“——問這個幹嘛?”
“告訴我就好了。”真飛說著用叉子叉起來一根鬆開的培根,“想要搞清楚一些事。”
“——嗯,這樣啊。”奈奈支著頤玩弄著頭髮,“媽媽我是不知道啦,但是我的話有段時間覺得這個店子撐下去好痛苦啊——怎麼說呢,雖然我知道媽媽是不想讓以前的夢想付諸東流啦,但是當時的我覺得,這樣的事情不但不現實,也沒有意義。”
“哎啊,還有這樣的事啊。”
“很久以前啦。我根本就沒覺得店子有什麼大不了的,純粹就是因為老媽太忙了所以我才要幫忙。那時候你和真尋還在上小學嘛。然後就……發生了一些事情吧。”奈奈好像在尋思往昔,眼睛不知道在看著哪裡,“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嘛,說起來就是一口氣地向前衝衝衝啦。”
“哈哈,不愧是我的姐姐!謝啦!我吃完了!”真飛說著將盤子端了起來。
“嘛,雖然我們這邊也很需要幫忙,不過我要向我下午的所作所為道歉。”
“啊?什麼?”
“怎麼說呢,你也有你的戰場吧,好了,快點吃完東西去練習吧。”奈奈說著狠狠地跨過桌子揉了揉真飛的頭。
“別這麼揉啦奈奈姐!”
“閉嘴少說點。”
一刀一刀细细地挖空腔体,嵌上尚可运作的器械残骸,再往外吊上看不见又切实存在着的、束缚与诱导并存的细线,由上述物件粗制滥造而出的多洛希·帕佩特提亚,还剩下多少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而她所背负的、因无人打听而成为的秘密,失去浅淡的伤痕和隐秘的痛楚便再也无法证明其存在过的经历,离开写满了对话的笔记本就再也无法回忆起的样貌和声音,这一切的一切,不论如何挣扎,最后都会被轻描淡写地抹消踪迹——
这样的命运、她原本已经放弃抵抗就此接受了的命运,现在却让怯弱者的选择有如包裹在柔软蚌肉里的碎屑般刺痛着她,让她在日光所无法触及的黑夜里,徒然地寻找起哪里都不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温暖与慰藉……啊啊,她居然连一个荒诞的美梦都要做不得了。
对于诺奈·坎特菲尔德意料之中的来信,多洛希的反应可以说是无趣的。在众人向往着热闹的圣诞节和隆重的舞会以及将和亲人重聚的喜悦之中时,独独她捏着信札一言不发,在东里杳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厅。她自己也不明白这会儿应该要往哪里去,但连开心的表情都做不出来的她继续待下去也只会煞了这大好的风景。她走出去,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最后在码头停下脚步,坐在等候渡船的长椅上又一次将信展开来。精致的笔迹,礼貌的口吻,男人用甜美的糖衣将恶意包裹其中,好让它看上去不那么难以下咽。他是在提醒她呀,多洛希不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不可以忘记牵她的线都在谁的手里。
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克利埃特靠在老洋房脱漆的墙壁上和她搭话,似是颇有怨言,这生得一副未经捶打过的烈火似的好脾性的少年很少以劝诫的语气和人讲话,只是对着多洛希的时候,他总是更有耐心一点:“你别太信任那家伙了,诺奈可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彼时已经知晓何为[从他人手里夺走重视之物]的帕佩特提亚很是疑惑,“他救了我啊?”“嗨嗨嗨,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救你的人是我好吧?”“克利埃特是因为诺奈的命令才会来的吧?”“才不是!!!”这话戳到年轻人的爆点了,他狠狠地捶了下墙壁,似乎整栋屋子都被这凶猛且难以控制的怒气冲撞得头昏脑涨,摇摇晃晃起来,“我!!!本大爷克利埃特!!!我是凭着自己的意志行动的!!!才不是他的棋子!!!永远都不会是!!!”
“……抱歉……克利埃特……”她惹他生气了,她得道歉,她必须道歉,做了错事不道歉就是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坏孩子,没有人会喜欢她,那样的日子已经受够了,只有那样的日子,她不想要再继续下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好。”长她两岁的小伙子被她的反应惊到了,也就从总是表现得过于强烈的感情中抽身出来,他不很自在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对他来说,这样的温柔动作实在很难掌控住不去演变成掐住敌人太阳穴的格斗动作,但她确实因此冷静了下来,不再可怜兮兮地瑟瑟发抖,好像担心自己会被抛弃的幼兽,“总之你多长个心眼吧,别老是傻乎乎的……算了,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走,跑到那家伙抓不到我们的地方去,在那之前我都会陪着你,说话算话。”
她把布偶忘在了房间里,所以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当然也可以说,自始至终都只会有她一个人在读这份信。有人违背了不能被破坏的约定,而那个人绝对不是克利埃特·坎特菲尔德。这个时候单调的铃声突然响起来,接通的电波的另一头传来的是高冷的声音,年轻人带着点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她原本想要回答只要他觉得好的东西就行的,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兜兜转转的真实的愿望:“我,想要能够随身携带的东西。”
想要谁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这样的祈愿,从八年前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可她又做了多少无法被原谅的事情呢?不论是否主观故意,结果都已经造成了,都已经冰凉冰凉地横陈在她的眼前,毫无生机地、就好像布偶无机质的眼瞳一般朝着她控诉起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各自睡去,她就循着走道的光亮走回寝室,又推开盥洗室的门走进去,多洛希抬起手摘下眼罩,接着抚上镜面,抹去水雾,伴随擦拭的动作而清晰了一瞬的面容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与她的亲生父亲、伟大的人偶师莱斯利·帕佩特提亚相像了。
但也仅此而已,她从一开始便没能继承到母亲的一分一毫,眉眼、喜好,什么都没有,明明是吞噬了对方的健康才幸存下来的,对待恩人倒像是抛下什么不必要的东西一般冷静、无情而且彻底。她把母亲从父亲的身边夺走了,所以不被他所爱是她咎由自取,对吗?
她又擦了一次,这会儿没有被眼罩遮盖的左眼冷冷的回望过来,它的颜色比起右眼要深一些,几年的磨合下来倒是要比天生的另一枚更好用,看东西看得更清晰。
可这不是她的东西啊,从来都不是。这是她用着遭遇车祸受伤、需要移植眼球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拿走了的克利埃特的眼睛,以至于害他后来甚至因此丢了性命。她把他从诺奈身边夺走了,也从自己身边夺走了,所以她逃不出去是理所应当啊,可不就该如此吗?
但即便如此。多洛希把手放下,撑在白瓷的洗面台边缘,它们一样冰冷,冷得她快扶不稳,于是她就这样顺势滑下去,跪倒在那里,仿佛像要对谁忏悔一番似的。即便如此——
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自己,和想要去往高冷身边的自己,到底谁的罪孽会更深重一些呢?
岛屿开放的第一天早晨雾气弥漫,载着客人的渡船靠岸也就迟了些,互相拥抱的人群之中孤身前行的男人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理应来迎接他的小姑娘迟迟没有出现,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境况——诺奈·坎特菲尔德扬了扬眉,巧妙地避开一对原地转起圈来的兄妹——毕竟不论是她还是克利埃特,都是十分敏锐的孩子,能够本能地识破一些他们不该知道的事情,而这份敏锐在他们互相失去对方的时候会有更上一层的蜕变,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乐得一次又一次地揭开尚未痊愈的伤疤,让血淋淋的伤口刺痛对方的同时也满足一下自己的趣味。
“你退步了好多啊,多洛希。”他发自真心地笑起来,都不屑于回头去看还未完全形成的影子的利刃,“等到落单才动手的选择足够谨慎,不过没有发出声响这点小孩子都能做到,加上这混乱的气息简直是惨不忍睹,你是在担心你的目标没法好好地发现你吗?”“……非常抱歉,诺奈先生。”“哎呀,我可不需要你的道歉啊。”“……”
男人那与她七八分像的皮囊里装着的灵魂暗自嗤笑起来。
“好啦,不要那样害怕,我不是为了这样做才来见你的。”他向她张开双手,像是想讨要一个温情的拥抱一般轻声念叨,“过来,到我的身边来,多洛希。”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他手里的细线,用因缘、祸果和名为克利埃特·坎特菲尔德的牺牲品换来的细线,它们牢牢地缚着她,让她别说是肉体,就连精神也难以自主。
“关于对六等星私立高校的调查。”她走过去,和他并肩而行,“按照你所要求的,我没有留下书面记录,现在开始报告可以吗?”“恩,我们边走边说吧。”他抬手轻柔地替她将略显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女一样,没问题吧?”“如你所愿,先生。”
但他其实没有认真在听养女的调查结果,虽然他在表面上确实做出了专注的样子,由此可见,要说多洛希·帕佩特提亚那偶然过度的演技是继承自他倒似乎更合理些。男人不动神色地观察着她,他注意到她在经过人群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多看两眼,像是在寻找什么。
“所以,考虑到开学初大量新生入学,利用那些针对能力熟练者设置的设施无法适当做出微调而出现的漏洞是最佳的——”“稍微打断一下,多洛希。”“怎么了?诺奈先生。”
对,他的行动和往常有所出入,因此她警惕了起来,这才是她本就该有的反应速度,这样一来,之前那样目不忍睹的悲惨表现也就更加说明了一些事情。
“我的圣诞礼物,你有准备吗?”男人扯开话题,悄然张开铺天盖地的蛛网,候着小小的蝴蝶别无选择地落进来,“我啊,有想要从多洛希这里拿到的礼物来着。”
无名遇见多洛希的时候暗系学生正坐在圣诞舞会的场外,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布偶张口闭口,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不论是她自己的,还是用腹语讲话时稍显粗俗的男声,都没有,只有一片寂静黄油般融在自然落下和混杂其中的由能力降下的积雪里。
“怎么了?今天不表演吗?”“……”“喂。”少年不怎么喜欢被人视而不见的感受,虽然也很难判断这会儿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着的姑娘到底有没有确实地看到他,“多洛希,我在和你说话。”“……”她好像终于听到了,也可以说终于没法当做没听见了,少女抬起头来,属于她的那只眼睛里盛满了比往常更甚的黑暗,黯淡无光,“……无名?”“你怎么了?这副人不人的样子看起来可真有点恶心啊,发生了什么?”“克利埃特,不会说话了。”
布偶应声软塌塌地从她的手上落下来,狼狈地摔在她的腿上,无法被注入灵魂的小小的演员,此时此刻也就只是几块磨损了的布料堆积而成的废物而已了。
克利埃特再也不会说话了,她很清楚这一点,这是诺奈的惩罚,因为她做了多余的事,她做了他不允许她做的事,所以他把他拿走了,把她所能记住的克利埃特拿走了,他的声音、他的样貌、他的,他的一切——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她再也记不得了,也再也演不出来了。克利埃特,克利埃特,剩下的只有这个逐渐消失着的名字,而她会连这个也忘了的。
多洛希抱着膝盖蜷缩在舞会的角落,阴暗的、那些流彩的光线无法触及的地方,比起舞池或是美食都更能让她感到些微的安全感的地方。这样热闹的场合诺奈是不会来的,那个法律上是她如今唯一亲人的男人现在在哪里、做着什么事,她都猜不到,也不在意;那个由她自己创造出来的、通常表现为漆黑剧场的世界不再像以往那般严谨,它怜悯地将她包含其中,用深红色的帐幔将她遮起来,好像这样就能够挽回些什么似的。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多洛希?”有人在喊她,这不是催促她上场的声音,只是一声呼唤,这个不会被认错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喊她的名字,啊,她有多久没有听见过他的声音了?
年轻人弯下腰,和她对上眼的时候,那片银色由衷地跃出了喜悦的光点。
“找到你了。”高冷微笑起来,向她伸出了手。
她被牵着离开了会场,走到隐约能够听到欢声笑语的外面的某处,如今银装素裹,原本熟悉的建筑物看起来也陌生得可笑了,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紧张,踌躇了一会儿才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什么小小的物件,递到她面前:“圣诞快乐,这是我的礼物。”
这是一只蝴蝶,木质的、手工做出来的吊坠,约莫花费了制作者不少的时光,它的雕工生疏而稚嫩,和他往常那些精细的冰雕作品放在一起怕只会自惭形秽,可它是真的漂亮,对称的翅膀上涂了蓝色的颜料,画龙点睛之笔使得整只昆虫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是……给我的……?她有些恍惚,不自觉地将后半句话说出了口,“我……可以收下它?”“你不喜欢吗?”“不……它真的很美。”“太好了,你喜欢就好,要我帮你戴上吗?”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是真的没来得及,而不是被这过大的诱惑冲昏了头脑,高冷就弯下腰将银链戴到她的颈间,温热的吐息钻进领子里的同时,项链那细细的、冰凉的感觉也一并顺着敏感的神经一路将信号传达至大脑,然后他又直起身子,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并且可以说是易于亲吻的弧度,他点点头:“你戴着它真好看,还——”
多洛希扑过去,抱住了他,让他没能继续说下去。众所周知,高冷不论如何定义都不会是一个强大的三年级生,即使时已深冬、穿上了厚厚的衣衫,他还是显得单薄,好像随时都会游走到世界尽头、到一切他想要去的地方去的鱼,但被抓住的年轻人的怀抱是软和的、可靠的、安全的,是她可以安心依靠的,这颗陶瓷般冰冷且脆弱的心脏被喜悦和哀伤分别冲破了心房,爱就从其中诞生、接着喷涌出来,它们灌到她冰冷的四肢里、灌到她干涩的眼眶里,她想要一个承诺,所有她想要的就是一个承诺,从过去到现在,自帕佩特提亚向坎特菲尔德,她只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她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的承诺。
——请你爱我。
“如果,如果我逃出来了,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请你不要抛下我。
“求你了……带我走吧……”
——就算此身罪孽深重、怎样赎罪都无法挽回。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高冷回抱她,什么都没有问,他轻轻地搂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是多么的温柔啊,她多想依偎他的温暖,直到世界走向终结。
只有一秒也好,请让我相信你所说出的、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是谎言的话语吧?
——
☆联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0279/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30295/
☆标题捏他《夏洛特的网》,暗示诺奈·坎特菲尔德的象征是蜘蛛
☆“本就是不适合生产的体质的埃伦娜生多洛希的时候情况十分危急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于多洛希五岁时因病逝世,由于多洛希长得像莱斯利多于埃伦娜所以莱斯利本来就不那么喜欢她,又因为她间接促使埃伦娜身体虚弱甚至死亡因而憎恶她,负面情感随着埃伦娜身体越变越差而无限制膨胀,最终他无法控制自己暴力相待多洛希。”
☆“对诺奈来说,具备可发展能力的多洛希比身为黑洞的克利埃特利用价值高,因此当多洛希遭遇车祸事故时,他选择半强迫克利埃特捐出自己的眼球,而克利埃特本身也有救多洛希的打算因而没有多言,移植手术很成功。”
☆无名剧情写出来的和想的有出入……!请互相结合食用x
1、【真剑必杀】:在一周的时间内,画出一张透明背景的角色立绘,作为企划mv的素材。立绘为角色受伤后的反击,具体感觉请参考视频→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1942702/
2、【集会/交换礼物】:存活的十五位玩家,每一位从剩余的十四人中选择至少一人进行圣诞主题的作品创作,以自己和对方为主要角色互相赠送礼物。为确保每位玩家都可以收到至少一份礼物,将会先通过抽签决定配对,即【义务礼品】。除此之外也可以向心仪的角色提出互动,即【心意礼物】。
-此为可选活动,请想要参与的人私信企划主-
3、【一起决定企划主题曲】:请私信企划主进行提议。之后会以公开投票的方式进行主题曲决定。企划内玩家每人持一票,企划主持两票。
OP选项一:MASAYUME CHASING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7658670/
OP选项二:FAIRY TAIL MAIN THEME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7347806/
OP选项三:FAIRY TAIL 2014(第二季)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7180182/
ED选项一:【Dark Souls 3】Abyss Watchers Remix - All For One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7165139/
ED选项二: 【RaJor】没什么【你的名字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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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该公告下留言主题曲序号即可。
假期特别活动时间:12/24日落之后-1/2日日出之前。
圣诞快乐!!
3243字
前面还凑合,后面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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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亲,快醒醒……!”
她面对靠着墙角的她跪坐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按着她的肩膀不断摇晃,无果。她半扶半搂地把她挪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抱紧了怀里的人。
“祈亲……祈……醒过来啊……”
她的声音发颤得厉害。
白光静静地照耀着她们,每一束光线都是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亿兆根打在地上,静谧又嘈杂:医务室的灯光此时显得有些过分了。
“啊……呃……”
她怀里的她挣扎了一下。
“祈亲?!”她立即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又紧紧抱住,“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理绪、理……啊!槽……”
苏我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硬木地板上抱着头打滚打了很久了。不仅眼前的理绪被摔得灰飞烟灭,连她自己也被磕得眼冒金星——酒吧阁楼这木地板实在是太硬了!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照顾室友的想法从大学宿舍搬出来住在酒吧阁楼,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把钱全都寄给失去生活来源的妈妈,没给自己留一点点钱买个软地毯,更不知道阁楼这床为什么小的可怕,让她打个滚就能滚到地上——
总之现在考虑这些早就没用了,她的头着实砸在了地板上,像砸核桃那样。
咚咚。
有人敲门。
“你终于醒了?”
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也不等里面人应门,大大方方推门而入,一副有要事相告的样子。他俨然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却没在床上发现发出那声砰响的主人。他推了一下眼镜,在小阁楼里仔细的找了一会,终于在床边地板上发现了捂着脑袋抱成一团的苏我。
“快起来,你该销假了。”他看见赖在地上的苏我,忍不住皱眉,“你一个月前的事假到今晚到期,况且根据你的说法,你大学的考试应该在前天就结束了,所以实质上你早在两天前就该来上班,现在已经上午八点四十一分,距离你到岗的时间还有……苏我?”
“黑崎,”苏我听到他的报时突然神色一凛,她在地上挣扎着爬了好一会才起来,揉着磕痛的额角说,“我申请再歇一个月,这得算工伤。”
“假如你活到七十岁,你可以再跟我申请四十八年,为了你磕坏的脑子。”
“不用了谢谢您我今晚就来上班!”
苏我噌地站起来,顺手抄了放在床头的钱包,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黑崎看了一眼一并掉到地上的抱枕,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难得诚恳地体贴员工:
“你是不是需要找个恋人?”
“我不需要!”她一脸不快的转过头,“反正我这幅样子就是找不到男人而且很不巧我对女人又没有什么兴趣!”
“找一个伴侣有助于缓解你在经济上的窘境。”
“那我去砸一个ATM不是更容易吗。”
“那你去监狱里吃牢饭也更容易了。”
“……你到底想干嘛啊,”她皱起眉来,“我不就起的晚了一点,和你没关系吧?”
“不,是紫发的小姑娘来找你了,有一撮黄色头发,看起来像安琪儿。她在酒吧后门站了很久。”
黑崎这才说出他过来叨扰的真正原因。
他早上七点多钟从后门进来时看见一个紫发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他原以为是迷路的旅游者,却又感到有些面熟,于是上前问候,这才得知是来找他的员工的。
“天守?”
“恩。”
“知道了,我这就下去。”
“还有,”黑崎叫住转身就要走的苏我,“这个。”
她瞥了一眼黑崎手上拿着的粉红色的传单,没有接,似乎在等待对方说明意图。
“一个朋友给我的,不过我现在觉得你比我更需要它。”黑崎思索片刻,怕苏我又不懂他的意思,补了一句,“你马上就要面对真正的人生了,是吧。”
“多管闲事。”她不客气的夺过黑崎手里的单子,折了几折放进口袋,一挥手,“姑且谢了。”
“……”
黑崎忍不住摇头:“好好的一个人。”
从地上捡起了印着颜文字图案的抱枕。他不得不承认苏我在工作上态度不错,也很有销售和调酒天赋。她请假的一个月里,从销量数据上表现为业绩下降,从现实上则是表现为一个接一个问候她的女孩子们不断光顾酒吧,可这家伙却好像一点自觉都没有的样子。
他叉腰盯着门外层层的楼梯,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又让他摇了摇头。
“可惜脑子有问题。”
其实也并不是苏我想这么粗鲁的下楼的,她实在是赶时间。
她好巧不巧忘了带手机下楼,本来起的就晚,再被黑崎耽误了些时候,要想买到限时的“那个”恐怕很困难了……哦对天守!还有神前天守在后门等着她,按天守的性格恐怕又是从开店等到她醒,就不能不那么温柔直接上来喊醒她嘛!这样她也不必赶着下楼吸引一串灼人的目光了,她差点被那眼神盯到烤熟诶!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自然是忘了自己起床时的样子是有多凶暴。就连练过拳击的黑崎也不乐意上来喊她,何况一个小姑娘。不说打不打,被恶狠狠的瞪一下就够无辜的,谁乐意自己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啊。
“呼……呼……天守?”
她终于穿过重重激光似的视线,跑到后门。她急匆匆赶来,甚至忘了自己的头发还是乱蓬蓬的。
“苏、苏我哥哥!”天守惊喜的转过身来,看见一头乱发的苏我,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诶、诶?很乱吗?”苏我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发绳半梳半挂地缠在马尾上,鬓角的头发全部散下来了;好像是被她在地上摔的,头右侧方的头发有点扁……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跑过来的时候,周围人都用看病人的眼神看她。她挠挠头,眨了眨眼睛把目光转向别处,“抱歉啊,那个,有点事在忙,所以……等久了吧?”
“没有很久啦,我刚到。恩……”天守的笑容消失了,她嗫嚅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前些天苏我哥哥要告诉我的事有准备好吗”
“啊?我要告诉你?”
“是一个月前你说要告诉我的那件事啦……”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个月前?”
苏我在一个月前采用狂背狂忘的方法,忘掉其他所有事务,把自己的脑子全部塞满英文单词才勉强通过考试。为此她连着睡了一天半来庆祝,别说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就是前天刚刚背完的单词也被她忘个一干二净。
她悄悄观察着,天守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妙,如果说错了什么,友谊的小船好像就要翻了。瞎编一个答案吗?不行,万一被识破,场面就太尴尬了。不过,天守问出的问题,想必也不会太复杂,干脆坦然一点,这样也好弄清楚。
“这……我不……”
“不记得?”
“抱歉……”
“没关系的,我说说看,或许你就想起来了。还记得我在神社许的愿吗?”
“啊!那是……!”
“我当时问你,你的愿望是什么,来着。”
“恩。”
“你说,和我的一样,对吧。”
“!”苏我这才恍然大悟,“后来我说等到一个月之后再告诉你……原来是这件事。那不是一起来保佑我通过考试的吗?”
“那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一小部分。”天守低下头,不愿再看苏我茫然的眼睛,她自顾自地摇摇头,想要驱散掉内心的迷茫,“我真正想说的是……是……”
“什么?”
“……还是算了吧。”她抿嘴摆出一个很难堪的笑容,“说出来的话,你我都不会开心的。”
“有话就直说啊,我又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苏我很早之前就觉得天守有哪里不对劲。在街上偶尔碰到天守的时候,她会开心的打个招呼,然后忽然转移开目光,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来酒吧找她的时候也是,如果她不在,天守也不会向其他侍者提她的名字,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等下去,等遇见了具体问她什么事,她又含含糊糊不肯说,实在让人着急。
天守还是紧闭嘴巴,拼命地摇头。
“啧……哎,你又来了,总把话说一半,很急人啊。”苏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况且现在她还有急事要做,“小孩子到底有什么事要讲啊。”
“不是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天守立即反驳,眼睛里好像带着泪花。
“那你就把话说出来啊?”
“我……”
看,追问一句马上就退缩了。
“啊,真是,你该不会是想对我告白吧?”苏我实在很想打发她走,于是干脆说了最想说的话,“拜托——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啦,现在社会上说喜欢简直和睡觉一样容易,要么是错觉要么是玩笑,有几个是真心的啊。小孩子还是赶紧去学习,你也马上就要考试了吧?”
“才……”
“哈?”
“才不是那样啊!”
几乎在天守喊出那句话的同时,她用全身的力量朝她扑过来。
就算是苏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少女用尽全力扑倒也免不了中招。拜天守所赐,她刚刚才痊愈的头又开始痛了。她有点烦躁的看向天守,责备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几颗冰凉的泪珠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哭了?
“喂,你……?!”
天守按着她的肩膀,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她的肩上。看那表情,她大概已经下定决心了吧——那双银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她按着苏我的肩膀,沉默着,没有言语作为回应。
她只是俯下身去,双手按在苏我的胸膛,低下那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头、藏起那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爱,凑上去,对她本以为永远也无法触碰的人深施一礼——
她轻轻的吻了她的嘴唇,随即仓皇离开,眼泪止不住的落。
“祈,我喜欢你啊……这样的话,能相信了吗?”天守站起来,用她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苏我。现在的话,大概已经能够直视了——她注视着的那个人永远也不会看着她,她还有什么必要转移视线。
“本来我是……我不想说出来的。说出来的话,我恐怕连幻想也保留不住,连朋友也没法做了吧。祈。我已经十七岁,不是小孩子了呀……害怕也好、不安也好,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
“对不起。喜欢你什么的,是我自说自话了吧。”
天空中,雪花纷纷落下。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显然和她温热的皮肤并不相容。白色的晶体一片接着一片,被她的体温融化成上帝的泪痕。
——啊……糟透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她怔怔的躺在原地,耳畔传来的,附近商店街的嘈杂早已远去了。看一看表,现在想买到上午九点之前才有可能买到的限定闪电泡芙大概已经不可能了。况且,脸还没洗、头发还没梳好、穿了几天的黑衬衫外套也要换了。
“真狼狈……”
她翻了个身,从口袋里连同手机一起掏出了先前黑崎给她的传单,再看一遍,还是觉得很好笑。
“什么啊,印的花花绿绿的,一看就是骗人的东西,白痴才会打电话过去。”
于是她将传单背面的一串数字输进手机拨号窗,按下了通话按钮,认命一般地在地上躺平,闭上眼睛。
……
“您好!这里是爱川补习社,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202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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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冬至日的最长夜晚才过不久,细心的人怕是早就发现每天的夜色开始有渐渐退却之势,几秒、或是一分钟,容得下情侣们冬夜畅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此珍贵的夜晚,怎么能看着它白白地逝去?
蛋形圆顶的双塔簇拥着教堂;黄叶落尽的枝丫在橘色灯光前落下一个黑色的剪影;商店街中,不知是哪个店家率先放起了好听的和声,继而整个街道上热热闹闹响成一片;街上人头攒动,男孩子生怕弄丢了心爱的伴侣,紧紧的拥着怀中娇小的人儿;女孩子生怕自己的心意传达得不够明确,拉着爱人的手在月下传递着自己的爱意。
“让一下让一下我赶时间。”说着就无情的分开牵着手的情侣,从他们之间匆匆走过,似故意又似无奈的只留下一个捉不到的黑色身影。
当然,就算是平安夜,人们也不总是成双入对——有本来就是独身而行的,也有被独身而行的人强行拉开的。
她在又连续拆分了十几对情侣后,掏出风衣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随之眉头一皱,干脆放弃恶趣味的“游戏”,挑了个人少的小道,专心致志赶路。这一来,一路自然是顺风顺水的,她抵达约定的圣诞树下的时候,她的朋友甚至还没到。
“啊……”她又四下张望,确信不是自己眼花,“太好了!理绪!!到的比我晚!”
牙牙学语的小孩跑步跑赢了父亲一般的宣言。
不远处的理绪看着这情景,觉得好气又好笑。她跟着祈跑了一路,现在躲在离圣诞树没多远的小街口,她本来想看看一向容易迟到的苏我祈边玩边赶路,结局到底会怎样,没想到还是被她赢了——尽管是掐点,她并没有迟到嘛。这么想着,理绪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原本打算以祈迟到为由好好捉弄下的,现在看来反而是要嘉奖了呢。还是说干脆的戳穿她逞能的假象,再戏弄一番呢?
“那样果然还是不行呀。”她低声念叨,摇了摇头。这个自尊心强又容易害羞的家伙,万一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戳穿了,可是要逃走的。
“还是普通点……祈亲!”她忽然抬高了声音,从远处一边唤着祈的名字一边跑来。
“理绪!”
祈从手机中抬起头,她立即扯掉架在脸上的墨镜,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彩。
“这个是?”理绪指的自然是她手里的墨镜。
“这个啊,刚才在街上玩了一会,戴着这个看着比较横,不容易挨打。”
“噗……”理绪没忍住笑出了声,“呼呼——那咱只好代替平安夜下不幸被拆散的万千情侣——代表正义来处罚坏心的祈亲啦!”
“我哪有?!我这明明是为民除害啊!你都不知道他们当街就开始秀恩爱,搞得司机光顾着看他们没眼看前面,好几辆车追尾呢。”
“祈亲,没有依据的话可不能让咱信呀。”理绪抬手揪住祈难得好好打的领带,迅速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圣诞树旁的橘色灯光映在她的侧脸上,粉色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像平安夜的红苹果,被白雪的后母挑中涂满甜蜜的毒药,深夜中模模糊糊的令人感觉不真切。她眯起眼睛,舔了舔嘴唇,脸又朝那边凑近了几分:“撒谎的话,就要掌嘴才行——”
“果然还是太痛了!”理绪忽然放走了惊慌的祈,煞有其事的说着,“这起大罪的处罚就留到下次,今日暂且休庭。”
“哈——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祈长出一口气,汗都要下来了。
“咱要怎样?”
“你不是要咬我吗?”
“噗——噗哈哈哈哈……”理绪突然大笑不止。
“干嘛啊……”
“祈亲,真的假的呀,你竟然不懂吗?那你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撩妹的啊哈哈哈——”
“那……那是工作啊,真有这么好笑吗……”叫理绪一笑,祈反倒虚了。
“没有啦,”理绪摆摆手,揉了揉笑得酸痛的腹肌,“既然是工作的话,有空也给咱服务一回吧?”
“原来你喜欢这种啊,那我试试看。”祈挑眉,不解地笑笑。
虽然不是什么难事,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还是有点让人难为情。现在周边大概没人在看这边吧?她悄悄打量四周,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心思顾及她们的人大概没多少。——就算有,话也已经说出来了,总不好打退堂鼓。她只好轻咳了一声用以掩饰尴尬,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按在理绪背后的圣诞树树干上,配合她们的身高差低下头。就像日剧经典桥段里表现的那样,说出了她的台词:“可爱的小姐,有空陪我吗?”
“恩、恩。但咱想要的可不是这种呀,咱想要的是这种——”
理绪说罢,踮起脚尖,在祈的额头落下冰凉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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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湿润的、冰冷的东西滴在了她的头上。
“唔……”
大概是前些天落在屋顶的雪化开了,才沿着酒吧屋顶的缝隙渗进来。冰凉的雪水显然和她滚烫的皮肤并不相容,她忍不住皱起眉来,用被子裹着沉重的身体翻了个身,竟温顺的接受了呼唤,没有责怪雪水扰了她的好梦。
她隐约听见楼下酒吧嘈杂的吆喝声与交谈声,心里估摸着大约是酒吧开始营业了,便伸手去够放在床头矮桌上的手机。
意识还混混沌沌的,她几乎分不清自己是从白天躺到了黑夜还是从黑夜躺到了白天。或者兼而有之?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的身体现在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直到她的手指扒住手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无力的手碰到手机外壳冷得一缩,竟任由手机摔在了地上。
大概是发烧了。
失败的拿取让她清醒了不少,她习惯性地把手放在额头测试体温,却忘记自己的双手也和额头一样滚烫,只好悻悻的把左手缩回被子里,另一只手继续作努力捡起木地板上安然躺着的手机。
还好、还好,并不是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失去了。
她摸起地上的手机揣进被子里,解锁-滑动-桌面,只需一两秒钟。再接下来该点哪里,却不知道。
消息栏空空的,一个来问候她的人也没有。
其实拿起手机的那个瞬间,她忽然产生了给远在家乡的妈妈打个电话的想法。思虑再三,果然还是止住了——一年到头也不知道回家去,只在这种时候才想着打个电话问问,也太混蛋了吧。置于那些平时工作时遇到的一个个说喜欢她的小姑娘们,现在也没了踪影。叶公好龙?或许她们是自己有男朋友,情感不顺才到酒吧消遣的吧……
真好啊。
“啊啊……”她用被子紧紧裹住身体,闭起眼睛低声嘟囔着,“既然都说喜欢我,那就多陪陪我啊……”
这么念出来之后,她又忍不住笑着摇头。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在说什么啊。果然是病了。
这种话要是让理绪听见了,她可是会笑死的……
……
尽管,她听不到就是了。
自己的世界观产物,设定非常迷到看不懂,所有孩子都会参与的世界观
其实是文来着,第一章才写了一点备忘录就爆字数了,很气
增添设定补充会在版本更新时冒出来x
黄昏到黎明之间的记录——twilight
版本1.2
前言.
在最开头,我果然还是不愿说这些麻烦的话,但是既然要记录世界,那当然要写一些前言性质的话语。
这个世界确实由神创造,唯心的说法上,是一个名为神的少年创造的,神将自己自封为贤者,在无穷远的尽头选定继承自己力量的贤者,让这位贤者将自己没补全的世界得以诠释,类似于智者一般的存在,不过贤者所说就是真理,世界会因此改变,之后的继承者也无法改动,只能以前任贤者的言论来加以诠释自己的世界观。通俗来讲,贤者就是看到什么现象,认为是由什么引起的话这个原因就会成为真实。
不过是神不想管理世界而采取的措施罢了,就因为贤者的胡乱捏造世界原理而不用系统的解释,整个世界才会崩溃,我才会不得已的留下这样的一本史书。作为书必须要有可读性,于是我把我所闻的故事作为题材编写了这份记录。
作为贤者,我不愿去干涉还处于黑暗期的世界,刚经历了黄昏崩塌的世界可禁不起贤者的再度改写,在这个世界迎来自然的黎明稳定时——虽然那个时候贤者之位也应该由新人继承了——贤者才能够重新站上历史的舞台,至少我是如此认为。
我写这本书并不是讲述世人间流传的黄昏般的毁灭神话也就是俗称的史诗战争,没有生物留有世界毁灭的印象,这种飘渺的故事也就只有知明过去未来的贤者才清楚,比起那些非常识生物所创造的幻兽文明和瓶文明留下的史诗战争传闻,那也都是先辈的产物了,在残缺记忆的丢失和统治阶级利益的压迫下,现在的传言近乎是不可信的,比起述说这种神话,不如踏实的将现在的世界记录下来,我生存于这个新世界,我所记录的自然是这个世界的故事。
但是我必须要把史诗战争记录下来,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正如谣言所说,那是一场战争,与世界和不可感知之物的战争,疾病天灾暴乱革命带来的绝望是真正毁灭世界的原因,但是这个过程太过于抽象,我又只是一介勇者——当然也是被称为贤者的记录者——并没有文学家那样勾勒脑海的文笔,我当然是描写不出那份混沌的绝望的,但是既然要写近代世界史的话史诗战争就成为了联系世界的关键,那就只能一带而过了。
经历摧残后世界得以重生,那段时间和某一个世界一样被丢失,没有任何文献和记忆留下,但是史诗战争带给人们的影响远不止记忆。
在五个世界里,史诗战争使人类失去了对神的信仰,无神论的传播导致凭借生物信仰而生的第二世界诸神塔的灭亡且重生后由于人类潜意识里的无神论思想而没有随其他世界复活而复活,消逝于遗忘的虚空之中;而无神论思想直接引起了资本主义的兴起,从而走出了中古世纪农耕文明的第一世界现界在准备向工业文明迈进之时由于史诗战争残留的绝望而在时间之海尽头诞生的新世界魔界的强力压迫下迟迟无法发展,文明的发展陷入僵局,就算现界与魔界得以和解也无法阻止学术上所谓的文明滞待,不进则退的自然原则使现界处于光明下的恐慌,无神主义使得人们将信仰寄托在和自己相比稍强的人类身上,勇者时代也因此而兴起;第五世界幻界由于史诗战争的动荡而与现界处于半融合的状态,古人类在史诗战争中世界融合时逃到了不安定的幻界,神的疏忽导致他们留有残缺的记忆,开创了幻兽文明的他们通过契约而与幻兽一同发展,这些古人类被称作守护者干涉着幻兽和整个幻界;第四世界瓶海受到史诗战争遗留的绝望的支配已经处于完全的黑夜之中,作为现界的里世界,承接着每个生物潜意识的瓶处于不安定状态,导致了生物狂暴化变成魔族,现界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数量甚至开始有下降的趋势,生存于瓶海的指引者也因为无神论失去了信仰而处于无首领状态,无法高效的完成指引生物灵魂走向希望的他们应怎么做,迫切的需求使他们形成了封建统治社会,毕竟指引者虽然是和人类不同的非常理概念,连生物都不是,不过是人脑进化中自己无法控制的高等思维凝结的产物,不仅模仿着创造自己的高等生物的外貌和举动还模仿着人类社会的演变,说白了他们没有过高的思维,但是量变导致质变,一些指引者已经拥有了统率的能力,这对只有指引本能的他们是福是祸即使是我也不明白,毕竟事物都会有两面性。
贤者在第三世界时之泉观望着一切,也能自由的干涉着世界,处于时间之海的源头的贤者可以看透一切,管理一切,而愚笨的我并不善于管理,希望这本书能够给继承我的位置的人一点帮助。
我之前所提到了,混沌。有光就有暗。在史诗战争后,一切似乎都在步入正轨,有些小小的摩擦也不会影响这世界,我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混沌凝聚成形,在影响世界基准的地方开始了侵略。不同于全人类的负面情绪引发的史诗战争,这些“混沌”们以人类的方式,疯狂的单纯的破坏着什么。我无法阻止。在异能狂暴的小小古镇里,一个恶魔正在逐步侵蚀着一切;在伦理不能及的小世界里,疯狂的人正在妄图更新人类;不断轮回的三年,在杀戮之中逐步扩大的罪恶漩涡即将波及到整个地区;抱春之地的终年大雪冻住了时间;太阳被人类囚禁着并推上了绞刑台;结晶树下的狂化瘟疫或许正是毁灭的脚步;冬夜下的死寂都市给魔界增添了噩梦;带动世界的指引者们的喧闹声又是新的骚乱……
在此感谢帮助过我的大家们在坚持不懈的与混沌战斗,我一人什么也做不到,既定的规则我无法打破,空握着笔却无法拯救世界,为了阻止混沌扩散到整个世界,最后还是要靠生命体,只能靠自己,我只能努力推进着各位,给予大家力量罢了。
希
【first world——属于每个人的不太平凡的灰色舞台《现界》】
自由是这个世界的宗旨,在这个自由的自然下高等智慧生物也就是人类的发展左右着世界的平衡,我在此诞生,现在也生存于此,现实与幻想的融合,自由与绝望的冲突,幻界和魔界都想要毁灭的这个世界被勇者所守护,长时间的勇者世代还将持续。
勇者:魔界诞生后魔族的进犯导致了勇者职业的诞生,而第一位勇者听信的魔王的谗言而被魔王虐待致死后勇者这份职业成为了禁忌,直到自称勇者的希打败了魔王强迫其签订合作条约后,勇者才得以兴起,现在勇者的工作主要是处理不属于幻兽和魔兽范畴没有统率的单纯的怪物们。
人类:魔力及其薄弱,渴望强大的种族,而只要是人类都会拥有一项用媒介激发潜魔力的俗称超能力的力量,每个人因不同的超能力而都有可能成为某个舞台的主角,除此以外人类也能靠长期练习而使用普通的魔法等,当然也有少量人类魔力过强的案例,但是总体来讲人类是各个世界的人类种之中最为弱小的
王国:大陆中心的国家,勇者时代鼎盛期的国家
九龙古镇:大陆东南方远离王国文明的岛屿上的古镇,有着自己的龙脉和文明,而其中血脉传承下拥有强大异能的人之间的碰撞也使这个古镇骚动了起来
沃德(world)研究所:位于康塔湿地的研究生态的研究所,实质是研究整个世界的本质,与其他研究所共处于康塔研究所群
私立井月学院:小岛屿上的一个学校,永久轮回的异世界,永远的杀戮,永远的罪恶
【fifth world——守护者和幻兽的世界《幻界》】
原本作为土著居民的幻兽与逃来此处的人类们生存的奇妙的世界
浮空岛遍布天空的各处,人们对托扶浮空岛这一庞大陆地的幻兽——浮空鲸的认知也在这里得到解释。
活在此处的人类得到了幻兽的庇护,通过和守护者的契约让双方共享力量和守护的义务。
为了守护某个事物才得以存在的守护兽,容纳这奇幻事物的世界,这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的理由。
守护者:又称古人类,史诗战争时逃来幻界的人类,与幻兽共同守护着某些事物而同时也获得了这个世界和幻兽的馈赠。某些长有翅膀的守护者被称为天空族,长有幻兽特征的被称为陆上族,他们共同建立了和平的幻兽文明,而由于现人类的侵入而在鱼人类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警惕
幻兽:或是托扶陆地,或是创造大气,或是守护湖泊,或是带来春天……幻兽的存在都有它们的意义,它们具有等级区别,但却又能互相和平共处,友善的它们接纳了古人类,与守护者共享力量后它们也逐步确立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艾尔(air):创造大气的幻兽,虽是最低级的幻兽,人类和幻兽都看不到它们,甚至不会说话,但是它们却负责更替大气和传导自然魔力,能看到它们的人少之又少
浮空鲸:现代学者认为给生物生存的陆地是由浮空鲸托起而在时间之海遨游的,这一设想在幻界得以解释,但浮空鲸群体中也有得不到浮空岛而只能独自漂流的可怜个体
天空族:生存在天空,还有点保守的守护者族【飒芽,迅】
姓名:莱尔(自称)
性别:男(自称)
年龄:20(自称)
能力:戏言成真
说出的话会成为“真实”。与其说是影响物质世界的言灵,看起来却更像是预言一样,周围人无法察觉出这是不是谎言。副作用:必须能够令自己也信服,说出的话才会起效。就算说出“爆炸吧世界”,世界大概也不会爆炸掉,因为无法让自己相信。
性格:狂妄自大,极度自恋。为了能够让能力起效,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信。看来是有做过相关的“自我相信”一类的练习,并且有些练习过度了。也没有办法界定到底是不是在吹牛,通常吹牛说出的话也都会成真。
是个变态萝莉控。
携带:两把手枪,蓝色的“苍”与白色的“穹”,特化了射击威力,完全没有管精确度的“残次”枪械试验品,也许在莱尔手里是最合适的。
“这已经是炮了吧”-------苍穹的开发者看到石墙被轰碎时的自言自语
“反正能中”------莱尔
其他:
也许是一个可靠的狐朋狗友,只要能受得了他无时无刻的自恋发言。
目前是BEEERY酒吧的老板兼酒保。酒量奇差无比(自称),但很喜欢喝酒(自称)。
基本上只会穿酒保装,一头泛白的灰发略显沧桑。
瞳:明亮的金瞳总让人觉得在发光。据传眯眼的时候会有类似阳光从云缝中洒下一样的“天堂之门”效果。通常瞳孔发光代表着莱尔的能力在运作(自称)。
武力值:???
Q.补习社到底是叫“爱川补习社”还是叫“明爱暗恋补习社”?
A.爱川补习社。明爱暗恋补习社是企划名。
Q.每个老师的课是选修还是必修?
A.学生根据自己的需求选修。
Q.角色的恋爱现状是写进补习社之前还是之后的状态?
A.角色纸相当于入学的“报名表” 写那个时候的状态即可。
Q.补习班在哪个国家?
A.虚拟大团结国←我们都有一个家←X国A市←任何国籍的人都平等自由
Q.大家来自不同国家,语言不通怎么办?
A.他说他法语,我听我汉语,神奇般的进入自动翻译状态。
Q.老师可以去听其他老师的课吗?
A.可以。
Q.可以在人设纸上修改或者添点东西吗?
A.改,改改改,开心最重要。
Q.动物寄养要不要钱?
A.不要。
Q.可以带小动物上课吗?
A.拒绝拒绝。
Q.学校有WIFI吗?
A.有,全校覆盖。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11743/】
不知不覺間大暑已經過了,學校舉辦的夏日特訓也即將結束。
雖然天氣還是一樣悶熱,蟬鳴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我坐在樹蔭下乘涼。特訓的最後一天,學校為了調節氣氛,而決定為我們開設一場水球大戰——這樣的體育活動,根本就是為了給我這樣的人提供摸魚的機會嘛。我癱坐在藤椅上,企圖從陰影下得來一絲清涼,理所當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八尾則活力無限地和E班的傢伙們戰得正酣。他今天少見地扎了單馬尾,細碎的頭髮飄在腦後,看起來很清爽。因為是水球大戰,不少人穿了泳裝,不過八尾穿的是體育制服。他抱著彩色的水球,大笑著將水球仍向對面的敵人。
複數五彩繽紛的水球在半空中炸裂,迸發出清澈的液體。
不知道是哪班穿著校園泳裝的女生抱著裝了很多個水球的水桶跑了過去。
老師不知道為什麼也參加進來了。
嘈雜和熱鬧的助威聲,還有被水球打中不甘心的怒吼。不太分明的場地界限和大汗淋漓的學生,全部都亂七八糟的。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發生在眼前,我的視線卻無法聚焦在任何人身上。白色的水泥地好像分隔開了世界,遠遠地是產生不了任何共感的“那邊”。
明明大暑已經過去了,卻還是很熱。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液,心不在焉地看著眼前的人群。
隨後,不知從哪裡飛過來的水球擊中了我。
“那邊的那個同學!沒事吧!”
我在女孩子關切的聲音中回過神來,意識到的時候視線已經被柔軟的毛巾遮住了。雖然沒有看清楚對方的臉,不過我還是向著聲音的來源點了點頭。
“對不起!對不起!”對方這麼說完就逃跑了,留下我一個人呆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將毛巾扯下來,可惜的是視線中只留下一個黑髮女生奮力奔赴戰場的背影。
——喂喂,這又是什麼鬼啊。我一邊想著一邊用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水。其實被水球擊中也不完全是不好的事情,至少現在,暑熱帶來的眩暈感要比之前好多了。我瞇著眼睛看向八尾的方向。
似乎八尾正執迷于水球仗中。八尾旁邊另外有一個我記不太清名字的同班男生在為他清理障礙,記憶中這名同班同學大概是姓佐藤這樣樸實的姓氏。班長織田則是越戰越勇地一齊發射出好幾個水球。面前的所有人都在為著沒什麼意義的目標奮鬥著。
我癱軟在樹木上,希望戰鬥快點結束。直到八尾用手臂摟著毛巾和水球走過來。我對水球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用絕望的神情看了他一眼:“終於結束了嗎?”
“恩恩,大獲全勝喵!”八尾得意地做了個勝利的姿勢,做出來了足以讓大姐姐嚎叫著好可愛的表情來。我和他擊掌。
說起來亂七八糟的補習集訓結束之後,正常的暑假也要開始了。一旦有了空餘的時間,也可以出去玩玩。啊,決定了,就在暑假的時候約八尾出去玩好了。我想著抬起頭來看向八尾的臉:“那個啊,八尾,暑假的時候有空嗎?”
“恩怎麼啦喵?”
“可以的話我想請你一起出去玩玩。”
“好呀好呀,玩什麼喵。”
“釣魚吧?”不用消耗體力,也不會特別耗費精神,可以在釣魚的時候聊天,比起來要比看電影更容易交流一些。
八尾歪著頭分析了一下我的提議:“可以吃自己釣上來的烤魚咩?”
“那不就是釣魚的全部意義嗎。”
“那好喵!”
八尾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我也就和他越好見面的地點和時間。再之後,學校的公車接送我們從這裡回到市中心的學校,還沒到地方就有一半的學生直接回家了。
到家之後我整理了一番書包,之後發現數學的筆記不知道落在哪裡了。我仔細回想一番,似乎在集訓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過那本記事本,還為此被老師訓斥了一頓。
大概是落在學校裡了吧。
思索著這樣的可能性,我看了一眼表,現在是三點半。運氣好的話,學校的管理人員還沒有離開。這樣我就可以拜託人家幫我把教室門打開看看有沒有筆記落在矮桌下的書袋裡。大概是真的落在那裡了吧。我暗自祈禱著不要落在集訓的地方,決定去一趟學校看看。
車程不知怎麼回事,漫長得要命。
我坐在電車的椅子上發呆,現在還不到上班族下班的時間,學校又都在放假,所以車上根本看不到什麼人。坐在對面的是一個中年大媽和一個熟睡的老人。老人的相貌很慈祥,看起來也很放松。
可以的話,我想早點變成那樣。青春要是能再快一些度過就好了。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站名播報告訴我該下車了。
坐在對坐的老人還沒有醒。
我拿起背包,慢悠悠地走下了電車。車站裡幾乎沒有人在。回憶起來,似乎還沒有在學校旁邊的車站看到這種景象,對比上學的日子看到的樣子顯得有點淒涼。有點討厭。我想著不禁加快了腳步,好快些完成目標。
明明幾個小時前才見過一次的學校,現在因為看不到有人的存在,又變得陌生了。
學校的大門已經鎖上,我花了點時間翻過龐大的鐵欄杆。真的一點人都沒有,這樣反而讓我有點不知道如何是好。不過既然已經進來了,那就做到底吧。我想著,快步走上教室的方向。明明還很炎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學校建築的走廊上卻陰涼得過了頭。
我停留在木質門牌歪斜、前門被畫得亂七八糟的F班門前。門並沒有鎖,大概是因為除了我們班的同學外,幾乎沒有人願意進來這間只有矮桌和坐墊的教室吧!
我徑直走向自己的桌子,在桌墊下翻找自己的筆記。最終,我在掛在矮桌下的書袋裡找到了一本已經有點脫膠的記事本。我將那本已經快要壽終正寢的筆記收起來,正打算出發的時候卻聽到講台上傳來了重重的聲響。
好像有什麼東西撞上了講台的木桌。
我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一名白髮少女正坐在講桌上,翹著二郎腿瞪著我看。
“在找什麼東西嗎?”對方問道。我對這張臉沒什麼印象,聲音倒是很熟悉,沒記錯的話,似乎就是我們班的班長吧。因為姓氏是織田的緣故,很容易就和歷史書聯繫起來而記起來了,但是姓氏後面的名字我卻完全不記得。
“……落下了數學筆記。”我向那邊的女孩子簡短地解釋道,正打算離開教室,卻被對方擋住了去路。織田比我還要高一點,像男生一樣的英氣臉龐對我怒目而視。如果不是她身上還穿著女生校服的話,我大概會以為她是蓄長髮的男學生吧。
“淺井你啊,一直以來都在悄悄地打什麼算盤的樣子?還是說,……”
夕陽和暖的光線落在窗台上。大概是誰之前打開了教室的窗戶,從不知哪裡傳來了建築工地的聲音。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刺得我耳膜生疼。
“雖然不知道你在妄想什麼東西,但打什麼算盤……是什麼奇怪玄幻劇嗎。”
“這就不清楚了呢。我之前在給老師幫忙的時候看過你的成績單,究竟是發生了什麼才讓你自高一下學期開始變成現在的樣子呢?”織田擺出來饒有興趣的臉問道,“所以我說,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單純地因為本人變得懶惰的原因,而且學的東西也變難了,沒什麼問題吧。”
“雖然這麼說,但是筆記倒是寫得很整齊,而且,完全正確呢——來這個班的無非就是兩種人,超級偏科的笨蛋和純粹的笨蛋,你是哪種呢?淺井?”織田這麼問著,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直指我的額頭,“就我來看的話,是前者吧,之前分班測試的成績我看過,理科的成績和文科的成績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呢。”
“啊,那只是因為當天恰好蒙的比較好而已。”我回答道。
“不是吧,雖然這麼說,但是物理和化學的成績都是89哦?這樣的分數也太巧了吧,簡直就像是故意的一樣。”織田故作聰明地說著,臉上露出來得意的表情,用“已經看透你了”的眼神盯著我看。
這女生好煩。
為了快點避開生非,我說道:“所以說,真的只是巧合而已,你是不是奇怪的小說看多了啊。”
“那麼這麼說吧,我作為班長,我從你身上看到了希望——能夠將這個令人生厭的體制改變的希望。”
“啊?”我聽著這句話有些納悶地看著織田,“你是指什麼啊?”
“坦白地說,就是希望你能參加F班的試召戰爭。”
“你是瘋了吧,我沒戲。”
試召戰爭和分班制的體制幾乎是作為絕佳的互補條件存在於這所文月學院,但是也正因為這個原因,試召戰爭雖然起著威懾性的作用,卻形同虛設。表面上來看,是給予差生上位機會的“下剋上”戰爭,但是實際上提高全班的分數比想象中要難得多。更何況,戰爭的敗者在之後更降一級,下位者為了不失去更多,不會刻意進行挑戰,勝者安於高座,沒有必要再刻意挑起戰爭。這樣的局面讓原本應該鼓勵差生學習的方法變成了更加拉大學生間差距的工具。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有看似不錯的機會,一直以來卻鮮有班級進行挑戰。
而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要鼓動我加入試召戰爭。
“……不可能的,就算我加入了,班級裡面其他人的成績也根本無法改變F班是最終敗者的事實。”我凝視著織田笑盈盈的臉,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了起來。
這樣總該明白過來了吧。我想著,打算離開這裡。
下一秒,少女纖細的身軀不知道從哪裡爆發出來那麼大的聲音和力氣:“啊啊啊,敗者敗者的煩死人了!明明一點力氣都沒付出過!明明一點改進的想法都不曾有過!明明就是有想要前進的目標!為什麼就是要停在半路上,然後對自己說‘不行’呢!”
我還不知道女子高中生的嗓門可以這麼大。
對方在吼完了這一長串話之後,好像洩了氣的皮球那樣安靜了下來,只是雙眼一直在瞪著我。我就在她那雙琥珀色眼睛的注視下僵持著。雙方一時間陷入尷尬。
在沉默了半晌後,對方好像是對自己突然的爆發不好意思了吧,乾笑著沖我說道:“對不起,聽到那樣的話有點生氣,是我失態了。其實仔細想想,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不,沒關係。大家都有這樣的時候。”我匆忙地為對方,或說是為自己打圓場。
好久沒遇見這樣麻煩的人了,想逃走。
但是現在在這裡逃走的話,好像會失去重要的東西——不,或者說,現在留在這裡的話,才能找回失去的重要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樣的心理,緩緩開口了:“不,沒有關係,你打算召集人做試召戰爭做什麼?”
“怎麼說都可以——把他人的眼光否定、推翻的‘力量’吧,這是第一步。有了力量之後,想做什麼都可以。”
“‘不想讓其他班和老師瞧不起’,簡單來說其實是這個意思吧。”我問道。不知道為什麼織田說話總是帶著濃郁的電視劇腔調,這樣過於賣力的語氣讓我聽起來有些疲勞,於是擇簡理解。
“恩,差不多吧!”白髮琥珀雙眼的少女這麼說道。
“雖然也可以理解,不過這麼做的原因果然就是……”織田自己的私慾吧。老實說,我不是很感興趣陪人家玩這種戰爭來了的過家家,因為實在是太麻煩了。
“淺井同學應該知道吧,戰國有著‘下剋上’的風氣。有著試召戰爭的文月學院,就是個迷你版的‘戰國’啊。我呢,就是想製造出這風,再乘著那個風氣,將這個班的這群笨蛋推到浪潮的巔峰去!為此,像你這樣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啊啊。”好像一不小心摻和進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事。
作為回應,白髮少女沖我露出滿是傻氣的英氣笑容。
圣诞快乐!之后大概还有一段禁岛的剧情……容我养养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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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将近,空气里都仿佛飘着愉快的气氛。学生们都为即将到来的圣诞舞会而兴奋不已,加上有机会与家人团聚,不得不说非常令人期待。
高冷的父母并不会来,两个人计划着圣诞节关店旅行,没有考虑自家儿子心情的余裕。高冷对着电话玩笑般地骂了几句自家老爹,听筒就被亲爱的妈咪的声音占据了。
“谁说你爸不爱你了?只不过你爸更爱我。”
高冷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暗想二老你们旅游也可以来日本转转,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他并没那么想见他们,来不来其实都无所谓。
他现在发愁的是圣诞节的礼物。他讨厌准备礼物,因为他不太清楚其他人都喜欢什么,而送礼物之前也不好直接询问。啊,麻烦。如果互相送礼物的话,还不如直接给钱,这样就能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了,他一边想着需要送礼物的名单,一边想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多洛希……这个最后想,同社团的前辈,关系OK的同学……啊,他都几乎忘记了,还有早川空,他的礼物也要准备。
说起来他们两个已经有阵子没见面了,联想到三年级生的神隐事件,他立刻拨了个电话给早川。对方倒没因为高冷间隔几个月的突然来电感到一点奇怪,估计是已经接受了高冷不按套路出牌的习惯,互相问候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话。
确认他并没失联,高冷才把早川的名字加进清单里。
高冷第一次与早川见面,并不是什么能够称为美好回忆的事情。
那天刚刚下了场大雪,他被几个高年级学生推进巷子里的雪堆,冰冷的雪花从他的衣领里钻进去,让他的脖颈充满了刺痛感。随之而来的是一顿殴打,在雪天的掩护下仿佛是一场学生间的玩闹,然而他们双方都知道这不是。
高冷没怎么反抗,双手护着头部,于是被踢了几下肚子,痛得蜷缩起来。他不太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只不过想着人类这种东西生气起来有时是很没有道理的,也许他们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不过看样子也不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得到是因为他们的某位朋友,而且是性别为女的朋友受到了一点委屈,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挨这样的打了,索性就让他们发泄完就好。
等到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走开,高冷狼狈地试图站起身子,发现右脚痛得使不上劲。想要打电话求援,却发现手机因为低温已经成了板砖,好吧,他今天大概是要在这里待到地老天荒。
不过还好,他们没说要烧掉他的头发。他想。
他对于那件影响了他之后人生的陈年旧事已经几乎记不清细节,但还记得令人心悸的灼热。再之后的事情,他都忘掉了。或者说,是故意不让自己想起来。
他躺在雪地里,凉气渗入骨髓。化掉这周围的雪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暂时还不想。呼救也许很快就被人听见,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这种古怪的情况莫名其妙地激起了他的创作欲望,于是他努力坐起身子,浮起一小团雪,玩起了雪雕。他还不是很熟练雪这种形态的操控,因此多半是用手来定型。他正玩得开心的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那男生穿着深色校服,是精神系的学生。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生皱眉看着他,似乎对他手上的雪雕很感兴趣。
“我?我在这里玩雪。”高冷心不在焉地回答。这么一目了然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他不是很理解。
“你受伤了吗?”
那人问出这个问题不是没有依据的。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可以用“鼻青脸肿”来形容,衣服也乱七八糟。
“啊,哈哈哈,我刚刚自己摔了一跤,站不起来了。”高冷并不想说自己刚刚挨了打。有点丢脸不说,况且校内打架大概是要受处分,他不太想给自己惹麻烦。
那个人立刻蹲下身子。“伤到哪里?很严重吗?”
“大概歇一会就好了,只是扭伤,不碍事的。”
他没说自己伤到哪里,但男生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地说:
“右脚是吗?我应该帮得上忙。”
“是吗,那太好了,请把我送回宿舍去吧。”
“不是这个帮忙。我是光系的学生。”
男生伸出手,淡淡的光芒笼罩了高冷的伤处,几乎是立刻,疼痛就消散了。高冷略带诧异地抬起头来,想要表示感谢,却发现对方眉头紧锁,似乎在发愁什么事情。
“怎么了?我难道伤得很严重吗?”
“没事,我想你现在就可以走动了。”那人伸手拉起他,“我叫早川空。”
“我是高冷。”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高冷又挨过一次打,随后还在能力练习里被南山搞得小伤不断。早川总是乐意帮忙,高冷十分感激他,总变着法子的请他吃冰。但早川不爱吃冰,只好作罢。
这样的关系终止于一次偶然。高冷上家政课烧穿了锅底,被教授抓去训话,办公室里刚好早川也在。他一边挨着训,一边侧耳听着早川那边的声音。
“你必须得尽早改掉自己能力的使用方式……”
“能量的形式可以是很多种,你不必自己承受伤害……”
“……你的做法我不赞成……”
“高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教授敲敲桌子,试图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而高冷还在反复琢磨着刚刚听到的那几句关于早川能力的话。
他找了个时间问早川,他的能力到底是不是通过把伤害转移给自己来运作的,早川没有回答他。于是他又问了其他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高冷从此再也没有找过早川治伤。他不愿意让别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这个人情他还不起。那之后他们也很少见面,只是偶尔遇到了会打个招呼。他不太懂早川在想什么,自从他拒绝了他的治疗,早川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说要出去玩也总说自己有事,久而久之高冷也不再想得起他,毕竟他还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居多。
可能是嫌自己烦了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话痨,不过他从不为逝去的友谊而伤心,顺其自然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说来奇怪,即使是保持着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两人在圣诞节互相赠送礼物却成了一种惯例。
去年他收到早川给的雕刻刀套组,但说来惭愧,那个套组他用得并不是很顺手,便放进阁楼上落灰。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箱营养饮料合不合早川的口味,不过送也送了,就不想那么多了。
今年送早川一点什么呢?
总不能送创可贴套装。说起来早川的志向是当医生,手术刀能买得到吗?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决定给他买几盒坚果。
他列完几乎所有的礼物清单,终于要面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了。他应该给多洛希送点什么礼物好?
按理说,应当送给多洛希她喜欢的东西才对。但是多洛希喜欢什么,他不太清楚。不仅如此,他对多洛希的了解大概也并不是很多。他只知道她喜欢吃辣,擅长腹语术,身体不是很好,想要长高。总不能送一箱牛奶吧,太随便了。
女孩子都喜欢些什么?以他对女性的浅薄认知,女生大概都会喜欢华丽而精致的装饰品,比如他自己做的那些冰雕,就很受女孩子们的喜爱。但那东西保存不了太久就会化掉,实在不是作为礼物的良好选择。
吃饭的时候他随口提起,南山湛托着腮帮子说:“要不我帮你问问?”
“那还不如我自己去问呢。”高冷搅着牛奶,“我本来也是想去问问的。”
“那还是随便买吧。”
“……你这是什么鬼建议。”
“我觉得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好像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又跟什么都没说没什么区别。他无视了南山的建议,干脆就去问问本人吧,这样比较稳妥。
他给多洛希打了电话,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她以一贯的波澜不惊的语调在电话里平静地说道:“想要能随身带着的东西。”
“哦,这样啊!”高冷如获至宝。他没继续追问,剩下的部分他自己想就好了。随身携带的东西,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手机,不过想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也许一些小饰品会不错,比如耳坠啦,项链啦……
生活区里大概有卖项链一类的东西吧,他不是很清楚。也许找个女生来帮忙比较好。
说到女孩子,他认识的倒是不少。他看了看手机,刚好艾菲欧问了他一点问题。他认真地写好回复,然后问她:
“你周末有空吗?可以陪我去挑圣诞礼物吗?”
“没问题呀,前辈想要买什么?”女孩子很快给了他回应。
高冷和艾菲欧在购物区碰头,把那里出售的几乎所有项链看了个遍。
有些新奇的设计让他惊讶不已,比如闪耀得过分的小鸭子挂坠,真难以想象有谁会把这东西戴在脖子上。他指给艾菲欧看,对方也跟他一样惊讶。
“哇,这个设计好有趣的样子!”艾菲欧戳着上面镶嵌的华丽水钻,认真地赞叹道。
“女孩子也会喜欢这一类的吗?”
“嗯,因人而异?高冷前辈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话,这个可能就有点微妙了。”她又摸了摸这个项链,“但是我觉得如果有人送我这个,我也不会讨厌。”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送给喜欢的人的?”他问。
“如果不是喜欢的人,才不会这么认真地对待。”
艾菲欧转过身来,对着他笑了笑,接着问道:“那,前辈是想要在送礼物的时候表白吗?”
“啊?表……表白啊……”高冷被这个问题搞得有点不知所措。“我没想过,也许会对她造成困扰也说不定吧……”
“不想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吗?”
“她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我反而会添乱吧。”
艾菲欧露出有点遗憾的表情。
“是吗……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们挑选了半天,没有找到想象中能让高冷眼前一亮的礼品。他总觉得那些都不适合多洛希,无法与她相配。
“前辈不是很擅长手工吗?自己做一个挂坠如何呢?”艾菲欧给他出主意。
“好主意,其实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冰雕保存不了多久,别的材料又比较难加工。不过既然买不到合适的,也就只能自己做了。”
玻璃的话他没有合适的工具,木头也许可以,但是木雕和冰雕的技法相差甚远,他有点稍微没信心。
“高冷前辈一定没问题的,放心吧。你这么努力,对方一定会喜欢。”
“那就借你吉言啦!”
浪费学妹这么长的时间,还一无所获,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在临别之前他便抓了一把路边的积雪,在掌心轻揉片刻,便跳出一只雪白的小熊。
“送你的谢礼。”他递给艾菲欧。
“这个真可爱!”艾菲欧眼里闪闪发亮。
“在你这里应该能保存得更久一点吧。毕竟你也是水系的。”
“前辈这不是明明很知道女孩子喜欢些什么吗?”
“是啊,但是……她也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就像星星一样,仿佛伸手就能碰到,却又永远无法触及的感觉。他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挥了挥手与学妹告别。
高冷最后决定自己做。他在饰品店买了一条银链,只要自己做好吊坠就行了。他最终选了木头当材料,但他很久没有雕刻木头,有点手生。他小时候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家里装修剩下的零碎木件都是他的玩具。一开始弄得不成样子,后来渐渐地能看出形状,再后来他能力觉醒,就开始玩水的塑型,然后是冰,木头倒是很少再碰。木头跟冰块不一样,他不能用能力取巧,只能一点一点细心雕琢。在木雕方面他只是个初学者,还好他要做的东西并不那么复杂。
他想做一只蝴蝶。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蝴蝶和多洛希很像。是从万圣节看到她装扮的那一刻开始,还是在做了那样的梦之后开始的,他也说不清。要说有什么共同点,他也有些难讲。大概因为蝴蝶很安静?安静地飞在花丛里面,安静地挥动翅膀,仿佛你微弱的呼吸就能惊扰到它。它安静地飞翔,安静地美丽着,它薄薄的两翼仿佛轻轻触碰就会破碎,你永远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正像多洛希本人。
高冷用刀细细雕刻出大概轮廓,用砂纸轻轻打磨,再用笔尖点上翅膀的一抹蓝色。听上去容易,但吊坠只有指甲盖大小,需要的是细致和耐心,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能摧毁整个作品。落笔太重,会涂到边缘外面,太轻又不能形成好看的花纹。毫厘之差带来的美感的区别也许难以分辨,但他偏偏就能注意到细微的差别,然后一遍又一遍地修改。
那几天高冷的身边充满了木头蝴蝶。他总是不满意,不停地修改着外形,更改上色的方式。有时他也觉得不耐烦,怀念起玩冰雕时那种一气呵成的畅快,但最终依旧不得不埋首于那一小片薄薄的木头里。
他终于做出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颜料没有涂坏,两边的翅膀也都完美地对称。蝴蝶的触须没有损坏,吊坠的四周也都打磨光滑,不会割伤手指。厚度适中,不会被轻易弄坏,也不会显得沉重。他把吊坠用买到的细银链串起,再三打量之后放进胸口的口袋里面。蓝色的小蝴蝶随着他的心跳一起律动。
几天后就是圣诞节了,他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25日一早,他先是在客厅里逮到南山湛,送了他一个柠檬口味Q版三头身南山湛棒冰,获得了对方一连串“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的惊呼,和一个非常热情洋溢的拥抱。随后他又在宿舍区转了一圈,把准备好的礼物挨个送出去。今年他还算很有分寸,没在棒冰上淋草莓酱,不然的话他大概是参加不了晚上的舞会了。
他跑去早川的宿舍,没看见早川,打电话过去过了好一会才接通。听到早川的话,他才想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闲着没事做,毕竟家长们昨天就已经陆续登岛,学生们大多都去陪伴家里人了。
“我现在在生活区。父亲他刚刚已经回去了,我现在很有空闲。”
“已经回去了?那么快?”
“他工作很忙。”早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大概是有点遗憾家人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吧,高冷想。
“那我这就坐船过去陪你,你等等哦。”
“谁要你陪啊。”他听见对方在听筒那边笑了出来。
两人见面交换礼物,早川送给高冷的是漫画绘本,书名叫《女生心里都在想什么》。高冷一头雾水地翻开,翻了两页,不是很感兴趣,便合上装进书包里。
“你为什么送我这个啊?”
“觉得你很需要。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烦恼恋爱方面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的!我们都好久没见过面了吧!”
“恋爱八卦这种事情在学校里总是传得最广。”早川空拿过高冷给他的礼物盒子,三两下拆开,然后他盯着里面的东西,慢慢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的一片好心,但我坚果过敏。”
他跟早川几乎每年都要像比赛一样,送出对方最不需要的东西。这不知是诅咒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喂早川,传言都是怎么说的?”
“你好奇吗?无非是说你喜欢上那个精神系一年级生的事情。”早川摇摇头,看向高冷,“你是被拒绝了吗?”
“不算吧?她什么都没说。”高冷挠头,回想起之前的事来。多洛希没明说过拒绝,但是她就好像从来没收到过那条短讯一样,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关系。
“但是她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嘛,我估计是没戏。”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早川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你这个榆木脑袋。”
“我已经被人这么说习惯了。”
“你好好想想,事情真是你以为的这个样子?”早川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钉到墙上去。
“那还能是什么样子?”他一头雾水。
“算了,”早川叹气,“你当我没说过好了。”
“哦。”他点头答应,早川的表情更精彩了。
那事情还会是什么样子?高冷想不出别的可能性来。
他把早川的话急匆匆忘到脑后,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的圣诞舞会了。
对于舞会,高冷本来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不太喜欢跳舞,不过他倒是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再加上舞会上的菜肴都代表了食堂最高水平,他便很乐意来。
而且今年,多洛希也会来舞会。她这两天大概是忙着陪伴家里人,两人没有见过面,连短讯都很少发。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把礼物送给她。
可是他却哪里都找不到多洛希。
舞曲让他有点昏昏欲睡,他打起精神盯着舞池里的人们,没发现多洛希的身影。他的视线从谈天说地的学生中穿过,绕开正在互相敬酒的家长,踩着节奏沿着五线谱走过整个礼堂,没有看见多洛希的身影。
她去了哪里?他在人群中穿梭,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电话没有人接,也许是调成了静音,他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把她找出来。
她不在灯光下,那她会在哪?
高冷突然想到了答案。
这次他顺利地找到了。多洛希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一头金发由于墙壁投下的阴影显得有些暗淡。只有她一个人在那。这是完美的一个人的世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领域。
“多洛希?”他叫她的名字,试图在这个小世界的壁垒上打开一个缺口。
听到他的呼唤,少女抬起头,眼神里有种安静的力量,把所有的嘈杂都排除在这世界之外。
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找到你了。”高冷如释重负地说。
项链在他胸前的口袋里,跟着他的心跳一起,像是踩上了踢踏舞的鼓点。要是她不喜欢怎么办?要是她不喜欢怎么办?她是不是更希望这份礼物由别人送给她?她能体会得到他的心情吗?她会回应吗?她……
他不能继续再想下去。
“圣诞快乐,”高冷对她说,“这是我的礼物。”
他拿出项链的那一刻,多洛希的眼睛里又闪过一点光芒,不知是不是项链的银色映在她眼睛里的缘故。她盯着那只蝴蝶,用那种小孩子看蚂蚁搬家的认真劲头盯着,好像再看一会那只蝴蝶就会真的飞起来。
“我……可以收下它?”她的语气里充满了疑问,迟迟不肯接过。
“你不喜欢吗?”高冷的心跳得七上八下。
“不……它真的很美。”
“太好了,”高冷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要我帮你戴上吗?”
女孩子的犹豫被他擅自解读为肯定。他解开银链的接扣,轻轻弯下腰,两手捏住项链的两边绕过她白皙的脖颈。他迅速弄好接扣,还顺手帮她理了一下披在颈后的金发。这套动作太过自然,他全部做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他们靠得那么近。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蝴蝶样式的项链垂在多洛希胸前,他打量了一下,对这个最终效果很满意。
“你戴着它真好看,还……”
他话还没说完,多洛希便扑过来抱住了他。
“我……”高冷惊讶到说话都开始结巴,“那,那个,如果,是表示感谢的话,我……”
他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多洛希的脸。她在哭。
他脑中警铃大作;“天哪,我把一个女孩子弄哭了!”他几乎都能看到自己的老爹对自己怒吼:“居然敢弄哭女孩子!你这个废物!”
“抱歉,是我……做了什么错事……?”无论如何先道歉,这是高冷家的家训。
多洛希把头埋进他衣服里,摇了摇头。
“如果,如果我逃出来了,我能和你一起走吗?”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击中了他。可是他还不太明白,她想要逃去哪?她为什么要逃?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但抱住他的手臂的力度,似乎加重了一点。
“求你了……带我走吧……”那是哀求,是经受过沉重的痛苦的人才讲得出的话。即使愚蠢如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如果可以的话……我会的。”
他抱住怀里哭泣的女孩,心里却有如翻江倒海。
他真的不了解多洛希。他隐隐约约知道她的身上有秘密,但也许是因为她有意回避,也许是他对此并不在意,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多洛希之前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他真的可以说自己喜欢多洛希吗?
可他的心跳,的的确确,比往常要快很多啊。
“抱歉,”一个声音突兀地出现,“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的幽会。只是多洛希,你该回去了。”
高冷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那人与多洛希有七八分相像,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嘲弄的意味。
多洛希无言地看着他,然后松开了手臂。
“和你的朋友道别吧?快点回去休息,天这么冷,你会着凉的。”
“我送她回去。”高冷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这个人的语气明显不怀好意,但是……奇怪,他应该是多洛希的父亲吧?
“多洛希一个人回去也没有问题的,对吗?”
“……是的,诺奈先生……”多洛希稍微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她又看向高冷。“谢谢你的礼物,高冷前辈……明天见。”
“呃,那……明天见?”
多洛希走后,这里只剩下他和那个男人。
“那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诺奈,诺奈•坎特菲尔德,多洛希•帕佩特提亚的监护人,高冷先生。”男人伸出手来,两人象征性地握了下手。
“你跟多洛希走得很近,对吧?我想,你是喜欢她的,没错吧?”
“是又怎么样?”高冷不太喜欢这个人。
“这是不行的。”诺奈笑着摇摇头。“不可以继续下去了,高冷先生。”
“为什么?多洛希都没说不可以。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你不了解。”男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
“诺奈先生,您的保护欲有点过头了吧?多洛希她当然有自己选择的权力。”高冷感觉有点生气。多洛希的家属脑子好像有点不正常。
“保护?你难道觉得我是爱着她的吗?噗……哈哈哈哈,抱歉,这实在太好笑了。”诺奈笑了起来。“她是前所未有的一枚好棋子,仅此而已。哦,这样说吧,我只是在为我最为顺手的猎刃除锈罢了,能够理解了吗?”
高冷只觉得视线一片发红,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诺奈的衣领,左手的拳头悬在半空,下一刻就要狠狠打在他的脸上。
但是面前的人没有一点惊慌,反而是他自己感受到周身的强大压力,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威压吗……他难道有练气功?
诺奈嘲弄地看着他悬在半空中的拳头。
“我原谅你这次的无礼,小先生,不过你若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那孩子的话,还是那句话,不要再纠缠她。”
“多洛希她是个人,不是你的棋子!你就是这样当父亲的?难怪……你虐待过她吗?你知道这样是触犯法律的吗?”高冷无法动弹,但这依然阻止不了他的气愤。他完全没考虑到对面的人有着能够轻松打倒他的能力,依旧毫无顾忌地斥责对方。
“虐待?没有的事,她身上的那些伤痕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倒是她,把我待她那么好的儿子给害死了,哎呀,你说这事好不好笑?”
似乎是看到高冷惊愕的神色,诺奈的语气更愉悦了。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如去亲口问问她呀?她什么都没对你说过,你对她一无所知,我有说错吗?”
诺奈轻轻打开高冷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可不要许下做不到的誓言啊,高冷先生,那样的话就太不负责任啦,你说呢?”
高冷哑口无言。束缚着他的力量消失了,他站在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么,临别之前再送你一句忠告吧?「Do not waste your love on somebody, who does not value it.」,不要爱不值得你爱的人,这样对你我都好,对你我都好呀。”
留下这样一句话,令人讨厌的诺奈便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了。
高冷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然后干脆坐到了地上。
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说多洛希不值得爱?说多洛希只是棋子,只是道具……那个人根本不配做父亲。他理解多洛希想要逃走的心情了。如果多洛希想要逃走的话,他一定会带她走,只要她愿意的话,哪里他都可以去。
只是,多洛希……多洛希想要的,真的是自己吗?
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衬衫,已经被眼泪弄得皱巴巴的。多洛希留下的温度好像还没有散去。
他想打电话给多洛希,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高冷前辈?”
“安全回去了吗?”
“嗯。今天……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那个……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想象得出多洛希的表情来。她的睫毛会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眼睛会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想到这里,他把心里的想法脱口而出。
“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他倚着墙壁,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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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为助攻而生的早川空:
光系三年级生,行星,是个好好先生。不会画立绘,总之就先黑户着吧,好像不响应就没问题的……吧?
也许也会写他的故事,或者哪天就去正式报个名呢?看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