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
每章一次,一位诗人可以用一首诗歌来达成一定的效果,他们能使用多少诗歌将视他们的等级而定。
在演奏这些乐曲时,诗人必须全神贯注、专心致志,一旦他们停止演奏,乐曲的效果将无法持续太久。
诗篇I
提振士气:你的同伴将受到你的激励,他们能够在战斗中获得更多的力量。
【企划效果:接下来的一周中,你的两名队友将获得得分+1/千字(P)的加值。】
迷魂曲:你的表演能够让人着迷,听到你的歌声的人会不由自主地迷上你。
【企划效果:得到一条关于剧情的线索。】
安魂歌:这首歌原本用于安抚死者的灵魂,但现在,它也能让生者安稳下来。
【企划效果:清扫分+5,如剧情与不死生物有关,则该分数变为10。】
破咒曲:这种乐曲能够干扰施法者施展他们的法术,任何施法者在念诵咒语时都不免受到影响。
【企划效果:清扫分+5,如剧情与施法者有关,则该分数变为10。】
寂之摇篮曲:乐器中发出的声音能让那些即便是最吵闹的婴儿睡着,而在面对敌人时,它也能是他们恍惚。
【企划效果:清扫分+1~10,具体数值由NPC投骰子决定。】
赞美现世生活之诗:赞颂了阿卡非纳内美丽生活的诗歌。
特殊:3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并与诗歌的所有人(极光队或奇诺娅互动)。
【企划效果:抵消一个Debuff。】
诗篇II
火之恋歌:描述了死于邪教火葬堆中的情侣最后的对话的悲剧性作品。
【企划效果:自己接下来的一篇作品多计算2000字/2P的得分。】
霜之悲歌:描绘了年轻的英雄被魔剑中的邪灵诅咒,将自己的故乡变为亡灵国度的悲剧史诗。
【企划效果:队友接下来的一篇作品多计算2000字/2P的得分。】
誓仇之歌:描绘了发誓向仇敌报仇的年青人的故事,最后以复仇成功、但主人公死亡为结局。
特殊:9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
【企划效果:在一次推先前选择一个种类的敌人,若剧情中与其发生打斗,则清扫分+10。】
诗歌小径:描绘了瑞音霓航的诗歌之路的风景诗。
特殊:9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
【企划效果:接下来的一周中,你的创作获得得分+2/千字(P)的加值。】
彩虹之下:描绘了在彩虹根部发现了宝藏的叙事诗。
特殊:6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并与诗歌的所有人(风之旅人)互动。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周中,队伍里两位成员清扫分+1/千字(p)。】
诗篇III
末日丧歌:来自末日的恐怖回音会让你的敌人闻风丧胆。
【企划效果:接下来的一周中,自己的得分+3/千字(P)。】
月下菲薇艾诺:由精灵诗人所写的描绘菲薇艾诺夜景的诗歌谱曲而成。
【企划效果:接下来的一周中,一位队友的得分+3/千字(P)。】
龙之谣:这首歌传言曾是龙的摇篮曲,流传在格瑞西亚的龙之乡赫尔辛德,它能让龙沉睡,也能让骚动平息。
特殊:12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
【企划效果:清扫分+20~30,具体数值由NPC投骰子决定。】
卡勒斯之歌:这是一首描写诗人的诗歌,即便时间过去、万物消弭,唯诗歌不变。
特殊:12分基础分的学习过程。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周中队伍里所有诗人得分+2/千字(p)。】
文身
野蛮人能够在自己身上绘制这些文身,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虎[大型]:每章一次,一周内得分+3/千字(P)。
盘龙[中型]:每章一次,将EXP转化为清扫分,通过该方法得到的额外分数不得超过100。
伯劳[小型]:每章一次,得分+5。
狐狸[中型]:每章一次,可获得一条关于剧情的线索。
鹰[中型]:每章一次,得分+15。
天鹅[小型]:每章一次,得分+5。
神术
牧师、德鲁伊及卷宗学者可以学习本列表内的技巧,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神术I
治疗轻伤:你能为同伴治疗伤口。[50EXP]
【企划效果:清扫分+10。】
光亮术:这些光芒能够照亮你的道路。[80EXP]
【企划效果:获得一条关于剧情的提示。】
沉默术[牧师]:一阵沉默笼罩了你的身周,你们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企划效果:在一次创作中,将EXP的1/2转化为清扫分,小数向下取整,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额外分数不得超过50。】
纠缠术[德鲁伊]:这些藤蔓疯长着,抓住了范围内所有人的腿,你们的速度会减慢。
【企划效果:让队友的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得分加值,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额外分数不得超过10。】
神术II
治疗中伤:治疗效果比治疗轻伤更好的治疗术。
【企划效果:清扫分+15。】
灼热光辉[牧师]:发射出数道射线攻击你的敌人。
【企划效果:连续三周得分+5。】
召雷术[德鲁伊]:在空中召唤一团雷电,你可以不立刻将它们释放。
特殊:作品中必须有相关描写。
【企划效果:在队友的一篇作品发表后,获得+20清扫分。】
神术III
治疗致命伤:即便是足以致死的伤你也能够治疗。
【企划效果:清扫分+30。】
高级召唤盟友:你能够召唤强大的盟友来协助你进行战斗。
【企划效果:在本次创作中获得+4清扫分/千字(P),通过该方法获得的额外分数不得超过200分。】
法术
法师及暮刃可以学习本列表的技巧,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法术书I:
魔法飞弹(红):一个(或一群)用来攻击敌人的魔法能量团。
【企划效果:得分+5。】
油腻术(橙):将一小片地区变得油腻。
【企划效果:清扫分+10。】
护甲术(黄):这个法术能让你抵御魔法飞弹——这种最常见的法术——的伤害。
【企划效果:该周中(本人)的作品EXP+1/P(千字)。】
衰弱射线(绿):一旦命中,你的敌人将变得虚弱无比。
【企划效果:EXP+10。】
睡眠术(蓝):你的敌人陷入睡眠中--注意,这个魔法对于那些有着强大意志力,或者根本就不需要睡眠的人无效。
【企划效果:区域清扫分+10。】
无声幻影(靛):你可以制造一个不会发出声响的幻影,就如同皮影戏那样。
【企划效果:能获得一条关于接下来剧情的提示。】
变巨术(紫):你可以将一个生物变大。
【企划效果:一位同伴的一篇作品分数+1/P(千字),该作品的总分不超过100。】
神示(白):神祇将给予你前进关于道路的指使。
【企划效果:能获得一条关于接下来剧情的提示。】
寒冰之触:这种冰冷的触摸会让你的对手颤栗并难以行动。[可引导]
【企划效果:清扫分+10。】
电爪:这种碰触会让你的敌人受到来自雷电的伤害。[可引导]
【企划效果:得分+10。】
法术书II:
火箭术(or冰箭、光箭、etc)(红):你能从空中降下几道火焰箭矢以攻击敌人。
【企划效果:得分+10。】
闪光尘(橙):这个法术能让一定范围内的敌人失明并且变得闪闪发光。
【企划效果:清扫分+15。】
鹰眼(黄):一个徘徊于天空的警戒之眼,当它察觉到敌意时就会在你心底鸣响警报。
【企划效果:提前知晓探索一个地区所需要的分数。】
食尸鬼之触(绿):这种碰触能让你的敌人失去力量。[可引导]
【企划效果:EXP+15。】
魅惑人类(蓝):被施加了这个法术的人会认为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你的一切建议都对他有好处。
【企划效果:清扫分+15。】
隐身术(靛):消除你的身影。
【企划效果:EXP+15。】
变身术(紫):施展此法术,你可以变成为另外一种物体十分钟时间。
【企划效果:该周中本小队的作品清扫分+2/P(千字)。】
隐密之眼(白):通过这个法术你能看清隐藏之物,无论是秘密的通道还是被隐藏的财宝。
【企划效果:获得两条关于接下来剧情的提示。】
蜘蛛之毒:在碰触到你的敌人时,你的魔法会让他中毒并失去力量,且这一毒素在之后会继续加强。[可引导]
【企划效果:每章一次,清扫分+10,且在之后的两周内分别获得5分的清扫分。】
*需提交3分基础分关于学习该法术的作品(不计入EXP)。
幽灵提灯:这个法术能让一件物品开始发光,就像是它是一盏提灯一般。 但这个光亮只能让你和你的同伴(最多五人)看到,其他人则不受影响。
【企划效果:每章一次,获得一条提示,或者抵消一位成员身上的debuff。】
*需提交3分基础分关于学习该法术的作品(不计入EXP)。
吸血鬼之触:从你的敌人那里偷取一定的生命。[可引导]
【企划效果:吸血鬼之触:下一次作品+2得分/千字(P),该篇文章的总得分不超过80。】
法术书III:
飞行术:这个法术能让你如同鸟一样飞上天空。
【企划效果:每章一次,自己或一位同伴的清扫分+2/千字(P),效果持续两周。】
*需提交3分基础分关于学习该法术的作品(不计入EXP)。
技巧
游荡者、巡林客和影舞者可以学习本列表的技巧,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技巧I
佯攻:或许所有人都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但你无疑是最精通这点的,见血封喉的一剑可是看不见的那柄。[EXP:100]
【企划效果:队友的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10。】
流血攻击:你在攻击他人时可以使他人流血,这个流血状态会持续上一段时间。[EXP:100]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10。】
擅长潜行:没有人比你更加擅长偷偷行动了。[EXP:100]
【企划效果:获得一条剧情线索。】
技巧II
深红之刃:加强版的流血攻击。[EXP:300]
特殊:需要先学会流血攻击。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2/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30。】
击退:你恰到好处的攻击让你的敌人。[EXP:300]
【企划效果:清扫分+30。】
慧眼识珠:你总是能在市场上捡到漏。[EXP:300]
【企划效果:获得一条关于隐藏道具的线索。】
技巧III
血之飓风:流血攻击的最终版。[EXP:500]
特殊:需要学会深红之刃。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3/2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50。】
刺客的靶心:当敌人自认为占据优势时,就是你反戈一击之时。[EXP:500]
【企划效果:对手拥有减分Debuff时,抵消这一Debuff,并获得相应数值的Buff,使用该技能得到的Buff不得超过+4/千字(P)。】
招式
武僧可以学习本列表的技巧,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招式I
白鹤亮翅:这个漂亮的招式可以帮助你在挡开敌人攻击的同时进行一次攻击。[EXP:100]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10。】
隔山打牛:这个技巧能够帮助你在一定距离外攻击敌人。[EXP:100]
【企划效果:队友的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10。】
单刀赴会:你英勇无比,敢于深入敌营进行攻击。[EXP:100]
【企划效果:将经验的1/2转化为清扫分,该篇作品的总分不得超过80。】
野马分鬃:这个招式能出奇不易地攻击敌人的腋下。[EXP:100]
【企划效果:清扫分+10。】
招式II
伏虎拳:你挥出的这一击甚至能打倒猛虎。[EXP:300]
【企划效果:清扫分+30。】
灵蛇姿:你的姿态如同灵动的蛇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避开敌人的攻击。[EXP:300]
【企划效果:抵消敌人的一次Debuff,该Debuff的减值不得超过-5/千字(P)。】
铁砂掌:你的双掌变得坚实有力,犹如钢铁一样。[EXP:300]
【企划效果:+1得分/千字(P)。】
轻身坠:你的动作灵巧无比,从高处坠落时,你可以借助墙壁让自己的动作变缓。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2/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30。】
招式III
自伤拳:你的敌人受到巨大伤害,同时你也受到一定的伤害。[EXP:500]
【企划效果:本次创作-1得分/千字(P),下次创作时获得+4清扫分/千字(P)的加值,本次创作减分不得少于3分,通过此方法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50。】
醉拳:在你喝醉后,你能够发挥更大的力量。[EXP:500]
特殊:必须有喝醉描写。
【企划效果: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3/千字(P)的加值,通过该技能获得的分数不得超过30。】
战技
战士、巡林客、暮刃、铁冰骑士可以学习本列表的技巧,详见职业志相关部分。
战技I
猛力攻击:这项技巧可以帮助你获得更大的力量。[EXP:100]
【企划效果:在一次创作中,将EXP转化为清扫分,其转化比可为1/3、1/2或2/3,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分数不得超过50。】
顺势斩:你在杀死一个敌人后,可以顺势斩下下一个敌人的首级。[EXP:100]
【企划效果:在一次作品发表后,让下一篇发表的作品得到额外的+1加值,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分数不得超过10。】
盾牌格挡:你不仅可以用盾牌保护自己,还可以一并用它掩护队友。[EXP:100,巡林客无法学习]
特殊:没有携带盾的角色无法选择此战技。
【企划效果:让队友的接下来一篇作品获得+1的加值,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分数不得超过10。】
寓守于攻:你可以在战斗中兼顾攻击与防守。[EXP:80]
【企划效果:在一次创作中,将清扫分转化为EXP,该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分数不得超过50。】
战技II
无畏打击:你英勇的姿态将会影响到你的队友。[EXP:300]
【企划效果:在一次作品发表后,让下一篇发表的作品得到额外加值,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分数不得超过50,具体加值视该作品的分数而定。基础分:0-12,0;15-24,+1;27-36,+3。】
盾牌猛击:你可以利用盾牌攻击敌人,并且打断他的动作。[EXP:300]
特殊:必须先学会战技I·盾牌格挡。
【企划效果:获得20清扫分。】
神风逆袭:你擅于寻找机会,你能在敌人攻击到你的一刹那抓住敌人并进行反击。[EXP:300]
特殊:作品中必须要有流血描写。
【企划效果:在队友的一篇作品发表后,获得30清扫分。】
听风辨形:你的听觉敏锐,甚至能够通过风声辨认对方的位置。[EXP:350]
【企划效果:获得一条关于隐藏物品的信息。】
战技III
大顺劈:你不仅可以在杀死一个敌人后再砍向下一个敌人,在此之后,你还可以再对一个敌人发起进攻。[EXP:450]
【企划效果:每章两次,在一次作品发表后,让下两篇发表的作品得到+2加值,这两篇作品通过此方法得到的加值均不可超过50。】
双重切割:在使用双武器进行战斗时,你的副手攻击得到了加强。[EXP:500]
特殊:角色必须使用双武器战斗。
【企划效果:得分+2/千字(P)。】
移动射击:即便是在告诉的移动中,你也能够精确地瞄准敌人。[EXP:500]
特殊:角色必须使用弓箭战斗/
【企划效果:得分+2/千字(P)。】
-前言
总之,嗯,有了进展,嗯,栗安哭了,嗯(你
设定上栗安在旅馆房间里有偷偷割脉(总之就是伤害自己)来测试自己的体质的情节,不过最后还是没能插进正文里所以你们意念一下就好((
第十三章 融雪
Part 0
距离那一场变故已经过去了两天。
第三场考试的最后,尤里安与栗安合力再次打开了门。他本想让栗安先出去,但栗安态度强硬地回绝了。
“我已经输了,这场测试的合格者只有你一人。”
他虽然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重伤的他实在拧不过栗安,没说两句就干脆被她直接‘丢’了出去。
不过两个最后都被授予了猎人的称号。
那之后,他们被送到岛内的医院进行治疗。他的右手臂骨折了,但好在治疗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断裂的肋骨,只能说猎人真是神通广大,在他昏迷的期间里几个医疗猎人给他施过念之后就再也不疼了。也因此他对于右手臂医生为了保险起见给他打的碍事的石膏有些蠢蠢欲动,在医生交代了好几遍之后才勉强打消了偷偷拆掉他的想法。
尤里安去看过一次栗安,她是他们那个房间伤得‘最轻’的,尤里安听人说,她被发现时因为几乎沾满全身的血迹让猎人们惊得立刻要给她做紧急治疗,然而等仔细检查这个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外伤,连一丝擦伤都找不到。她现在会躺在病床上,纯粹只是因过度疲劳而晕倒。
在那个房间里所发生的事,以及栗安不药而愈的胸口与左手,他们两个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好在他们二人的身体都没什么大碍,静养了一天后协会就放他们出院了。
得知尤里安要找到前辈正是希远之后,尤里安决定继续跟随栗安行动,这一决定也得到了洛兰德的认同。三人并没有过去着急出发,而是买了第二天的船票,又在布吉岛停留休整了一个晚上。
Part 1
他们投宿的是一家和式旅馆,与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他们住下的温泉旅馆也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浮世绘的屏风的与木质的走廊,不管哪一个都给他们仿佛还处在猎人考试中的错觉。
尤里安与洛兰德都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栗安独自一人来到靠近庭院的外走廊坐下。现已是深夜,本就没什么人的走廊更是人迹罕至。
即使披着一件外套,栗安的衣着也略显有些单薄,气温开始下降,厚厚一层云布满天空,这是下雪前的征兆,即使如此,栗安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这两天在病房里她想了很多,在昏迷期间经历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境,然而左手与心脏在几分钟内恢复得如同往常,甚至连疤都没有留下更是提醒她在梦中所听到的话语的真实性。
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十三年来的人生。
她生在褚家,是褚家上任家主的女儿,是现任继承人的妹妹。她拥有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记忆。家族的人关注大多都是在他的哥哥身上,虽然曾经总是受到忽视,但近几年她的成长大家都有目共睹,对她也越发尊敬了起来,再加上哥哥一直很爱护她,她的童年虽然有些辛苦但还算是美满的。
如果‘器’说得都是实话,她应该‘死’过很多次了才对,而她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映像…
“被忘记了……吗……”
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但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她过去的记忆都有可能只是别人编造出来的假象吗。
是了,这便是她真正恐惧的事。
这个论点一旦成立,那么她过去的人生都会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她所知道的她的过去真的是她一路亲身经历过来的吗?那些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事情是否只是是某个人为了某个目的而刻意为之的虚假的记忆呢?
这两天里,她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她同时又克制自己不再去细想。无用的疑虑只会徒增烦恼,让她的判断力下降。她知道的。
她虽然知道。
可是……
雪花不知何时纷纷扬扬从天空飘落下来,落在院子的里、池塘上、小道旁。越下越大,越积越多。当屋顶的雪是积得厚厚的一层,四周都已变成银白时,栗安还是坐在那里。
她也许会就这样呆到明天。没有意外的话。
嗯,没有意外的话。
“咦?是栗安?!”
充满活力的声音由她身后传来,随着脚步声的接近,声线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来人她倒是熟悉,是猎人考试时的考生。印象中他似乎和尤里安的关系比较好,也因为这个在温泉旅馆的时候经常窜到他们房间玩耍。那总是活力满满甚至过了头了的精力与他不安分的绿色脑袋着实给栗安留下深刻的印象。
“哇!是雪啊!下雪了!”
“真好啊!下雪什么的,我们那边冬天虽然也会下雪,但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呢!”
“呼——!但是好冷啊,栗安你不冷吗??”
浅跃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坐到了栗安身边,双手挥舞着一边比划着什么。栗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就像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地完全无视。其实栗安并不讨厌他那似乎总有用不完的劲一样的势头,也不讨厌他的多话,相反,她其实觉得挺有意思的。但那也只是在一般情况下。
现在的浅跃令她感到烦躁,他越是精力充沛栗安心底的火苗就越是烧的旺盛。
‘凭什么。’
彻彻底底的迁怒,低劣且幼稚的行为。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在明知故犯。
“抱歉,浅跃。”
“我现在不想聊天。”
浅跃没有料到栗安会这么说,毫无防备地愣住了,但即使是他这时也终于察觉到栗安周身得低气压,以为是自己打扰了对方独自赏雪的兴致让她不高兴了,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啊……啊那个、说、说得也是呢,果然我太吵了点吧,哈哈”
浅跃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希望能稍微缓和一下气氛,但栗安依然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着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们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并列坐了许久。
气氛很尴尬。
浅跃实在是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不如说,他也不擅长应对栗安。他从没遇见过栗安这种女孩子,他总是忍不住想更加接近她,想和她成为朋友,想和她搞好关系,想和她多说说话……所以,被这样明白地拒绝,浅跃也是受了点不小的打击。
他想再开口说点什么,但又怕再惹栗安生气。说实话,他有点害怕她会不高兴。
就在他还在不断纠结是不是应该先离开比较好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栗安终于开口了。
“浅跃,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诶…诶??”
话题转得有点快,他的脑子有点跟不上。
“栗、栗安是个很厉害的人啊!既聪明又漂亮,读过很多书、知道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很替他人着想,做事也很有耐心,还有还有…”
他用自己不多的形容词努力表达描述他对她的印象,一个又一个,仿佛永远说不完。栗安一开始只是静静地听着,后来自己都觉得对方说得有些夸张而转过头来,看到对方因找不到合适的句子而绞尽脑汁,连眉头都挤在一起的模样后,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一声轻笑之后浅跃不自觉停下了话头,他有些奇怪自己是否说了什么滑稽的事情,又为栗安一如往常的神情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栗安似乎不生气了!
“那如果说…”
“?”
“我其实不是你…甚至不是我自己印象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呢?”
栗安的声音很轻,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寂寞,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栗安。明明是在微笑,却让浅跃莫名感到一丝悲凉,连带他也一起难过了起来。
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栗安也并不催他。
他不明白如何消化这个问题,栗安不是栗安?怎么可能呢。但如果这就是栗安苦恼的原因的话,他也想要好好回应。此时此刻他突然自责起自己没有多看点书,要是像洛兰德或者铃兰他们那样知识丰富的话,一定很快就能整理出合适的句子了吧?
然而他现在没有临时抱佛脚的机会了,现在,就在这里,他必须‘帮助’栗安才行。
最终他也没有想到有什么话更适合这里,所以他选择直接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她。
“栗安就是栗安啊。”
“啊…不是、所以说是如果…”
栗安有些无奈,虽然她也有想到对方说不定不能理解自己话中的意思,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没有前文突然来这么一句也是非常欠妥当的。但她也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毕竟光是尤里安一个就够了,她不想让自己的事更多地暴露给其他人。好在浅跃也没有给她过多苦恼的时间。
“栗安就是栗安。”
“是个普通的善良女孩子,这一点,绝对不会变的!”
“所以!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栗安。”
所以,你也像以前一样生存下去就可以。
雪似乎有了变小的迹象。
“‘普通’……吗……”
“是、是的、啊!是好的那方面哦?!”
说来,似乎是有谁曾对她说过来着。
在从梦中醒来的那一刻,有谁在她耳边不断诉说着什么,不断对她说着抱歉的话语,然后握紧了她的双手,将她从那无尽的黑夜中拉了出来。
‘我们都觉得,你要是能当个普通人那也很好。’
乌云开始散开,皎洁的月光透过薄云倾泻下来。
“真的…非常谢谢你……”
有什么划过了她的脸庞,滴落,融化消逝在了雪里。
Part 2
‘……你…’
‘…你会……的……人’
啊啊,又来了。
‘…会…………要……’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你会…你最…’
这该死的梦魇。
“你会杀死你最重要的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早上八点,闹钟准时响起,一只手由被窝里伸出阻止了闹铃继续肆虐。他纠结了几分钟,终于鼓足勇气由被窝中探出了他黄色的脑袋。
今天是他们回来的日子,他得起来鼓捣一番。
“呼——今天天气不错啊——”
和这难得的好天气比起来,他的状态却不尽如人意。
昨晚的梦让他睡得一点也不踏实,早上醒来像是刚刚跑过马拉松一般疲惫。要不是今天有情况他一定会再倒回床上去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做这个梦了,上一次是刚与栗安相遇的那段时间…
每次都在这种时间出现,就像是在不断提醒他什么一样。
不过好在他也‘习惯’了,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恶梦破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而且他是打算今天为他们好好庆祝的,不打起精神可不行。更何况,褚翊不在,他要一下负责两个人关于的念修行,不从第一天开始就做好表率可不行。
“猎人考试可还没有结束哦…”
他看向天空,扬起了嘴角。
与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836/
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60/ 有所关联
关于猫和司的回忆: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875/
BGM:ふたりの気持ち - 和田薫 http://music.163.com/#/song?id=540217
“我叫织原修次,我觉得我们应该认识一下。”
——碰见搭讪了。
这是三千院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三千院并不是没遇见过与自己搭讪的人。事实上,他在从孤儿院出来被养父母领养后,因为养父母职业的关系,就一直住在花街。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没少被散发着浓烈地令人头晕的廉价脂粉香的游女捏过脸。后来过了几年,个子高大了不少模样也英气了些,就到了会在回家路上被女人拽着问是不是来进行人生初体验的地步。所以他应付起搭讪这件事并不算生疏——虽然被男人搭讪的确是为数不多,但现下所处的环境也并不是萦绕着三味弦和清酒的吉原。
“我只是觉得你很聪明,我喜欢和聪明人做朋友。”
十七岁的三千院放下了手里的牌,回头露出笑容礼节性地回应了对方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
“谢谢夸奖,我是三千院司,去年才加入的军队。”
手掌传来的温度比女人要厚实许多,很凉,比自己的温度要低,却不会令人讨厌。
——记忆里的温度比手指现下触碰到的温度还要低一些,不过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太冷了。
世界是白色的。
他喜欢白色,因为白色是唯一可以让他暂时忘却他右眼所见异常的颜色,只是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看见这样的纯白是在何时。然而世界总是灰色的,带着令人厌烦的污浊灰度。他闭上眼睛,害怕自己在视角转动中会看见扰乱这片白色的任何物体。身体的热度似乎慢慢降低了,三千院几乎能感受到血管里的血液流动开始变缓,意识逐渐被白色侵占,他本能地蜷起了少许身体,动作间能听到簌簌的摩擦声响,和胸腔里一声一声的鼓动。
真吵。
白色的世界里,一切都理应是安静的。
一月十八日,帝都大雪。
白色染尽三千院落。
一。
“你不冷吗?”
“不冷啊,是你太弱。下雪在帝都冬天很平常吧……你太夸张了。”
织原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挣扎着试图从三千院对面的床铺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在接触到外界空气的瞬间就缩了回去,然后勉强露出了半只眼睛眨了眨,像是在确认眼睛没有被冻坏还保有本来的功能。就在他决定往下拉一点,测试鼻子的时候,被子整个都被突如其来地掀开了,织原只穿着内衣的身体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
“三千院你这混蛋!还我被子!好冷!……阿嚏!还……阿嚏!”
“……你再不出来,早训又要挨赤见骂了,我先走了不等你了。”
三千院和织原的挚友关系一直让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只有他们两人对此浑然不觉。三千院十分适应军队里的各项训练,无论是射击还是散打,远程还是近程,成绩都想当优秀。而织原则更像个反面典型,各项成绩都差得让人瞠目结舌,唯有理论这一项突出,但又时常出些惊人之语,教官里面,除了赤见以外,几乎没人看好织原。织原和军队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同,家里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也是掌握着重要行业命脉的富商,算是半个少爷。所以织原无论何时会在军服里将衬衣好好系到最上面的纽扣,即便在军队每天下午也要雷打不动一杯红茶的怪异习惯,似乎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起来。
三千院和他变得熟络,还是因为一本书——这是后来织原告诉他的。军队里会认真看书的人不多,能和织原交流的就更少,而三千院,十二岁的时候听个陌生人讲了无数的故事,在离开后,也就循着那人的话,多少会看一些书。不过织原提到的书,他的确一个字都没听说过,甚至无法判断那一串卷着舌说出的音节是哪种语言。
“你没看过?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千院摊开双手示意自己也无可奈何,“我只是听人给我说过类似的观点,小的时候。”
“你想看吗?我是说……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织原小心翼翼地用着措辞,生怕失去一个有可能在未来与他讨论黑O尔的潜在对象。
“可以啊,我看书不多,但很喜欢听。”
自那以后,理论课上会让教官头疼的对象,从一人变成了两人。
三千院那年十八岁,遇见了织原修次,成为了挚友。
二。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哈?”
战事准备开始之前军队里总有些不成文的忌讳,像是“死”“再见”之类的话,太不吉利,于是就很少有人说。而“余生”这种文绉绉的词汇,能不能并进此列,三千院居然花了几秒去认真考量了一下。注视着友人思考时会习惯性微微皱起的眉,织原也就像往常一样,不留任何情面地大声笑了出来。
“你太容易认真了,这样未来生活可是很累的。”
“……我只是在考虑你这话被听到会不会被罚而已。”三千院掏出了烟背过身去点上,刚好掩盖了自己被笑的有点窘迫的表情。上了战场后就不能点烟了,火光会将自己的位置完美地暴露给对方,所以很多人会在那之前把剩下的烟抽光,三千院不是很常抽,所以自然剩了不少,这种时候也就大方地递给了自己的这个同僚,“你要不要。”
“免了,这会麻痹我的头脑,我需要足够清醒。因为从明天攻坚开始后,我所过的每一天,都是与过去无关的第一日。”
“虽然没太听懂,不过听起来不是什么很积极的话。”
在他吐出的烟雾里,友人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模糊,不过还是能看到嘴角笑起来的酒窝。“你会明白的,在战场上之后,不需要我解释,你就能明白了。”织原翻出他那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进口打火机,直接丢给了三千院。“新的一天新气象,我准备戒烟了,送你了。”
“……战场上本来就不许抽烟,真有心送我早点给啊。”
回应他的是织原的的白眼和一句带着嫌弃的“认真过头很容易长皱纹。”
三千院是知道自己这个友人有心血来潮的习惯的,更知道他的心血来潮消退的有多快。但当他收下打火机决定保管的时候,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以后再也没有送还的机会了。
三千院那年二十三岁,看着自己认识了五年的好友倒在自己身上,连再见都没能说出。
三。
世界是红色的,相对而言。
三千院的视线里,被流淌在雪地上的赤红色夺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不仅仅是他的,还有织原的,还有同队的同僚,还有敌方,很多人。
爆炸的声响突然在身畔响起,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平日训练中强势的个体能力可以帮助三千院迅速地找到地形中的死角和天然掩体,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挽救小队中了埋伏这个事实。他所能做的就是依靠本能反应拽过织原和身边的同僚躲入掩体里,然后开始反击,将全队的伤害减少到最小。届时他只是个少尉,手下只有包含织原在内的几个人,而带领全队的中尉从枪声响起后就没再给出任何指令,大概不是重伤就是已经死了。
——真吵。
枪声密集的令人心下生厌,敌方应该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这一队在这里围死,途中有少许人杂乱无章地发起冲锋,但连干扰枪声都做不到,只是平白给雪面多添了一抹红而已。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对方也断断续续地有悲鸣的声音传来,扣动扳机和闪避的动作趋近于机械性地麻木重复,身体逐渐被活下去的单一意识占据了全部。
疲劳的降临伴随着逐渐变大的雪势,眼前已然是一片纷纷扬扬的白,难以分辨对面的景象,听觉早就在纷杂不堪的枪声中丧失了敏感度,三千院注意到从死角瞄准自己的枪口时,枪声已然提前了一秒响起。
——结束了。
怀着不知是不甘还是解脱的心境,三千院的头脑里只出现这一句话。
但眼前浮现的不是走马灯一般的回忆,而是一道黑色的影子。
子弹旋转着撕裂身体的血肉模糊声在被无限倍地放大,在那一瞬间,除却红色以外的颜色都消失了,不祥的血红色液体迸溅到皮肤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与织原平日惯有的冰凉皮肤大不相同。指尖支撑的重量陡然加重,织原的身体在他和敌方的五十米开外的枪口中间,形成了一道墙壁。
然后墙壁倒塌了,倒塌在三千院的身上,压住了他,重量甚至让他不能起身。
与血液的温度不相符的是织原愈发冰凉的身体,雪地的白色在红色的世界里有些刺目。
“送你了,不要也得收着。”
一如既往的织原式命令的语气,没有给人留下任何额外反驳的余地。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三千院的余生里,从此不再有名为织原修次的存在。
四。
自然是神奇的。
比如说身边经过的人总是不同,但四季更迭的景色总是相同的。而雪景总有人会感叹每片雪花都是独一无二的晶体,但组合在一起,下落的模样和温度也从未有过明显的差异。
身体接触到的空气也是相似的,只是现下少了点血腥味。三千院把视线从窗外的雪景上移开,望向了四周,但除去一张床和一张小小的矮桌外,身边并没有任何物品可以让他弥补上这份不同。他有些失望,把头埋进了身体和弯曲膝盖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试图屏断开外界的一切,单纯凭借记忆来控制自己的感官。
“你相信神明吗?”
“……不信,因为有人跟我说过,神明都是和我们一样普通的存在。”
“这么巧,我也不信,所谓八百万神明,多半都是妖异,可妖异明明就是因为人才出现的,归根结底,信的不还是自己,想不通有什么区别。”织原缩在被子里,只留下两只眼睛和半本书露在外面,嘴藏在被子里,却从来不会停下来。织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里的书,在床上翻了个身后开始正视他,“不过,要是人能变成妖异,你怎么看?”
“不知道哎,这么突然问我,我也想不出来,会很危险吧?毕竟不是人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是不是人只是取决于自身,与他身体表现出的外在其实没太大关联。”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抱歉。
你很聪明,懂得也很多,在我们过去观点不同的争论中,大多都是我落败,但这次是你错了。这副模样的我,即便是你来看,也只配称为怪物。
连带着你送我的命,也跟着一起被玷污了,希望你不会太恨我。
五。
“你不冷吗?”
一片寂静里突然响起一句带着关切的问话,三千院只觉似曾相识。而无数次在回忆里重复过的答案自然而然地就说了出口。
“不冷啊,是你……太弱了。”
然后他听到对方嘴里发出了一点笑声,然后就是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似乎还夹带着外面的雪粒,踩在地面上有咯吱的声响。有物体落在自己头上,顺着脖颈的线条滑落到肩部,接触的部分还残留着一点他人身体的暖意,与夹着血腥味的空气,与雪,与织原,都不同。
“不要逞强了,快回去躺着,之前伤的那么重,还没好干净吧。”
“没有逞强。”
织原在每个冬天看着他只套一件单衣就要直接出门,都会嘲笑他明明冷的要命却还偏偏要逞强不知道给谁看。对此他一开始还会嘲笑回去,后来连反驳的话都懒得想,简单明了的否定句有的时候是比反驳更有效的方式。所有的问答都如同自己记忆里的预演一般契合,若是没有后颈裸露皮肤直接接触到的这些许暖意,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然回到了过去。
一只手抚到了三千院的头上,他应该生气,因为织原总会把他早起刚弄好的头发弄乱,只为着让自己和他一起早训迟到被罚跑圈。“乖乖听话,这样会又病倒的。”
——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一样。
记忆被中断的愤怒瞬间支配了三千院,他猛地抬起头,推开了伪装成他回忆的一部分的声音,对方像是措手不及,跌倒了在地上,连同着一起消失的还有自己头上的温度。眼中低头见到的是件暗色条纹的外套,看见灰色的时候他眉间皱在一起,随即就将视线投向了眼前干扰自己单色世界的突兀的闯入者。
对方爬起来,低头不紧不慢地捡起地上的外套,又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令人烦闷的暖意再次从皮肤透过来,他一把扯过丢在了地上,然后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似乎与记忆里的哪一处有所重合。
只是还没能等他细想,脸颊上被更温暖的东西触碰了,他顺着看去,发现是对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太过温暖,三千院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皮肤是不是要被灼伤。
“小家伙,你不是一个人了,我陪着你。”
然后在眼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细长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细细的弧线,模样有点像织原,又好像没那么相似。
总觉得是伴随着更某项更温暖的回忆,与寒冷又漫长的冬日截然不同。
阳光刺眼得令人目眩。
有沏好的绿茶茶香和软糯的红豆馅,雪落的声音被无休止的蝉鸣声所替代。
有个只要见到就觉得心安的人对自己招招手,说,要不要听个故事啊,小家伙。
————————————————
还是决定自己把卡打了。
快到最后的收尾了
因为是以司现下的状态来做的描写,可能会有一点混乱,稍微解释一下前情剧情,司在被带回来了后,零式想要调查但是鉴于司的个人精神状况太差调查无法进行,因为出现的自杀倾向司被隔离在了单独的屋子里,有栖川在零式带他回来之后就开始去看他。
虽然很想说恭喜两位嘉宾牵手成功但是实在说不出口,所以就这样吧。
"这是你余生的第一日”, 这句话是部电影名字,不过跟我在这里用的意义完全不同,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x
标题来自一首曲,单纯借用了名字。
上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393/
=====
艾尔文被那通工作电话吵起来的时候,夜色正浓。
他从一间不知名的廉价旅馆陈旧的床褥间中伸出手去,准确无误地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听筒,放在耳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醒。
“喂。”他毫无情绪地说。
“亲爱的康拉德先生,我很抱歉打搅您的美梦。”一个甜美的女声用一种程式化的腔调说,“请您三十分钟后到驱魔人协会来一趟,危机度:五星。”
艾尔文点着了一只香烟,吸了一口,把淡蓝色的烟雾喷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十二点以后不加班。我不是正式员工。”
对方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回答:“三十六区的市民需要您。”艾尔文随手把听筒丢回座机上,通话结束前的瞬间,他听见那个甜腻的声音说:“‘眼’女士说——”电话挂断的喀嚓声切断了这次通话。
艾尔文从床上爬起来,叼着那根烟摸进了洗手间。他在黑暗中按下了墙上的开关,电灯不确定地闪了几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亮了起来。
一个棕发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满是污渍的镜子里,冷淡的蓝色眼瞳里缀着两个骇人的黑斑。
他把烟碾灭在洗手池里,拧开吱嘎作响的龙头。热水阀早就锈死了,男人捧了把冷水拍在脸上,水流顺着镜中那人的脸庞滑落,滴落在他肌肉精炼的胸口。
驱魔师艾尔文·康拉德并不特别健壮,平日缩在黑风衣里,也许还要稍显瘦削;可是此时他赤着上身,满身紧绷的肌肉就在洗漱镜中显现出来了——那的确是常年被实战磨砺的战士的身躯,经年的伤疤纵横交错。虽然鲜血不再能汩汩流出,可有些旧伤依然深可见骨,在阴雨连绵的夜晚隐隐作痛。
他连那伤口的来历都记不得了。天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
半个小时以后,衣着整齐的艾尔文•康拉德先生用脚顶开了驱魔人协会的大门。
“您好,亲爱的康拉德先生——”前台小姐笑盈盈地说,语声甜美,正是扰他睡梦的那一个:“请问您有预约吗?”
艾尔文看也没看她一眼,绕过前台,径直往左侧走廊深处走去。
协会所在的这幢大厦足有六十层高,明目张胆地坐落在最繁华的商业地段,距离地铁站走路只要十分钟,像任何一幢商务大厦一样安全无害——事实上它的确没什么威胁——它被以高昂的价格租赁给各种不同的公司,兼带提供计时收费的地下停车场,是幢真正的商务大厦。各色人士来去匆匆,谁会在意那些无关税收或生计的小秘密呢。
这时候整幢楼里的灯已经全部熄灭了,黑漆漆的走廊里闪烁着两块儿幽蓝的荧光,像是飘在黑暗中的、燃着冷火的宝石。
宗教制裁横行的年代,艾尔文曾不止一次被麻绳捆着烧死在广场中央的草垛上。他被指责拥有一双邪恶的魔鬼的眼睛,不洁且将招致灾祸。他觉得无话可说——
因为它们的确就是。
冰蓝色的辉光穿过黑暗,径直往前行进。驱魔人拉开十二号安全楼梯的铁门,驾轻就熟地向下走去。这楼梯并没通往停车场,地下三层的尽头是一堵封死的墙。艾尔文 在石墙前面站定,抬腿就是一脚。“谁!?”一个尖细的男声划破了寂静。他踢到的那块砖上冒出来一只怒气冲冲的深红色眼睛,正拼命瞪着往上瞧,想要看清头顶上那男人的脸:“是谁踹我?真没礼貌!”他没好气地问道,“谁在那儿?”
“艾尔文·康拉德。”驱魔人说,“来找‘眼’女士。”
“艾尔文?”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数双眼睛徒然出现在灰突突的墙面上,有的苍老、有的刚毅、有的妩媚,还有些天真无邪,看上去属于襁褓中的孩童:“真的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艾尔文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些好奇视线的焦点上。
墙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天呐,是艾尔文!他还活着!我就知道!”
“我听说他被咬掉了脑袋——”
“被卸成了八块!”
“那是上次和上上次了,他们说他这回烧的连根儿头发都没剩下,天呐——”
那群眼睛墙砖围着艾尔文看了个够,这才心满意足地张开一道口子,把他让了进去。
“我赌你三百年以内就会死,艾尔文,我押了三只高脚蛛!”
“为什么不找个灰烬家的人试试呢,他们连范纳西姆那群疯子都杀得掉——”
驱魔人把那些喋喋不休的家伙丢在身后,心不在焉地顺着古老陈旧的条石楼梯继续往下走。冷飕飕的风迎面吹上来,墙上的火把嘶嘶啦啦地摇曳,地面上晚春温暖湿润的感觉荡然无存。
TBC.
========
感谢观赏,欢迎指点~
终于试着原创了!开森!
先来发一丢丢~
下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647/
O标题为灯谜,来源于网络,谜底不揭,博君一笑。若有兄台知道出题人,还请指路,多谢。
O 中秋佳节活动
O 可能与别的文有出入,未商量剧情,已经尽量修改。
O谢鹤卿 与 江雨,何弼,石纪,沈卿岚,白术。(沈老师和白术E站没有找到角色ID 0-0)
喜鹊上梢,人声喧闹。今日的蜀山好一派热闹。山头人来人往不说,佳人步步生香,才子英姿卓卓。巷间酒香悠悠,小食玲琅满目,掺杂着各式新奇玩意儿。声声叫卖生生就把你拉入这市井中,交出你这一天的好光阴。心甘情愿。
江雨早早起床,和何弼何师兄两条金鱼一同窜入这蜀山中秋闹市之中。好不快活。瞧这个江书诚,手里端着豆腐脑,嘴里嚼着酱茶干,手指勾着用牛皮纸扎成小方的玉带糕,含糊不清的唤一旁的同宗师兄:“师兄!那儿有臭豆腐!”,而我们的何师兄可当真配得上师兄一词,左手香菇盒醉蟹毛豆腐,右手糖栗子豆豉徽州饼,嘴里的火焙豆腐还没咽,眼睛盯着前头摊子的香包子。
两人可谓神挡吃神,佛挡吃佛,遇上算卦看相的摊子自然乐意凑上去瞧上一瞧,玉佩,锦囊,扇坠,符纸,发带,蹀躞也收了不少。时辰哪经得起这么游乐,像流水一样转瞬到了黄昏。
夕阳扶地,醉了半边天。何江二人吃饱喝足,才出了纵横错杂的铺子间。江雨摆开一枚玫瑰豆沙的月饼,递给自己的师兄。何弼接过半块饼,有些不适应出了人流后的清冷,有些出神。江书诚看在眼里,不说破。“师兄,求你件事。”江雨望着被夕阳染红的云彩。“恩?”何弼愣了半晌才应。“如果一会儿遇见了谢先生……能不能让我和他单独处一会儿啊?”见何弼心生疑惑,江雨立马拿起一个月饼堵住他的嘴,“什么都别问,我就想问你答不答应。”
何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江雨感激的笑了笑,逆着光看不清江书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在山坡上,江雨边回味豆沙的绵密甜糯,玫瑰的幽香轻柔,边思索着该去哪儿陶冶一下这浑身的市井俗气。暖阳照在两少年的脸侧,映得他们身上的玉佩泛出哑光。有了!江雨灵光一闪。
“师兄,不如我们去灯市,猜灯谜?”江雨唤醒了一旁陷入了无聊的何弼。
“好好好,再好不过!”何弼异常乐意。
天空靛青,点几颗早出席的星辰,漂一抹绯红的余阳。灯市里已有零星几只早起的鸟儿想要多猜着几题。此处不如集市热闹,却也不像集市俗气,耳语浅笑盈盈传来,纸灯照人暖。江雨与何弼一同入门,进门便见两只大花灯,隶书雄放。字曰:“冬夏之交,华夏之后。”
何弼不解的看了江雨一眼,江雨耸耸肩,不知谜底。“何师弟,江师弟。”两人沉思之时,听闻有人唤他们的名字,回首一看。来人栗发长辫,高挑纤长,腰上挂着一只红色的小中国结。
“石师兄?”江雨迎道。石纪笑眯眯的点点头,一旁的何弼倒是闭紧了嘴唇,不再多言语。
“师弟们,这是要猜灯谜嘛?”石师兄弯腰对着两人道。
“是啊。石师兄也是?”江雨走到石师兄与何师兄当中,三人并排漫步。“是啊,好巧。如此有缘不如做个伴如何?”石纪搓着手。
“好啊好啊,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江雨笑着缓和气氛。一旁的何弼显然并不愿意,但经江书诚这一说,也觉得多一个脑袋多一分胜算,便没多说什么。
三个榆木脑袋就这样穿行在灯海里。眸子里映着花灯,佳人和圆月。一路上虽没答上什么题,但石师兄抖了不少机灵,逗得两位师弟笑声连连。一来一去,何弼和石纪也就熟了,便也没了芥蒂。两人连连出妙语,三人步步生逍遥。
信步而走,石师兄回头跟着两位师弟打趣差点迎面撞上一只灯,江雨赶忙提醒他这位好师兄。还好他双手接住了灯,只是脸贴上了灯上的墨迹。符宗二人见他这模样赶忙捂嘴窃笑。
他本人倒也不甚在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三人才想起灯谜要紧,看起谜面来——
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成精,打一艺宗弟子。
“这听上去像是妖精啊……”石纪看着谜面皱眉头。江雨看看谜面又看看石师兄,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怎么?”何弼和石纪两人一脸不解的看着江雨疯。江雨缓了缓气,笑道。“要不是石师兄就在我旁边,我也猜不到。”
“你知道这谜底了?”两人听江雨这语气,上一步紧问。江雨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笑,银铃阵阵。
“师兄们知不知道一个动画片?”江雨眸光与身后群灯一般闪耀。“哎,这么说。师兄们知不知道封神演义?”
两师兄点点头。“有一段说哪吒因为射死了一位碧云童子,被其师傅追杀。逼得哪吒一路逃到他的师傅太乙真人那儿。书中有一话就是这么形容这位连哪吒都打不过的狠角色的。”
石纪指了指灯谜,有些不确信。江雨肯定的点点头,“书里有一句是这样写的:此石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水火风,炼成精灵。”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个石师兄好奇心倒是强,非要知道个明白。何弼被江雨这一说,明白了过来,也大笑起来。“哎,你别跟着笑,跟我说说啊。”
“石矶,石纪哈哈哈哈哈。这灯难怪要撞在你头上哈哈哈哈哈。”何弼笑得前俯后仰。江雨也在一旁附和着笑。灯听到石纪的名字之后,一闪。一张符纸随光幻化而出,落在三人手上。
石师兄一想到自己说自己听上去像妖精,心里不知是该为答对了拿到奖品而开心,还是为自己名字被出成这样一题而感到无奈。“说不准这灯海里,也有你们名字的题呢。”石师兄此时这句,带着点风水轮流转,早晚到你家的嘲讽。
三人闲步之中,偶答出几道灯谜。何师兄不知为何突然盯上一只阑珊处的小灯,非要猜那一只。三人只好跟着何弼一同来到灯前,谜面上道——
多此一举不领情。打一符宗弟子。何弼双手抱肘,得意的在江雨和石纪间来回瞥。“好啦好啦,我知道说的是何弼何师兄你!”江雨见何弼这得意样。
“多此一举不领情,何必呢……”石纪既答了题,又暗说了一下这个高兴过头的何弼。
花灯一闪,一只簪子刚要落到三人手里。江雨的簪子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谁……”江雨那声啊字还没发圆,眼神就落到了长袖仙风的谢长道身上。谢鹤卿借着灯光端详着簪子的做工,看罢又重新还给江雨。“谢先生。”江雨向谢先生行了个礼,鞠躬到底时给何弼使了个眼色。何弼赶忙拉起石纪往一个方向撤。“你干嘛?”石师兄一惊。“我看见那儿有个灯谜,我猜着了。”
“你隔着这么远怎么猜着的?”“用心去感受!”何弼硬拽走石纪。石则别着头拼命往江雨这儿瞧。“不带着小江雨嘛?”“别问这么多,要被人答了!”
“谢先生画完符了?”江雨早晨原是要帮谢长道一起画这中秋佳节活动要用的符的。却被谢赶了出去:“去去去,小小年纪中秋节心沉不住。画出来的符哪里用得上!”江雨只把它认作是谢先生想的拙劣法子好让自己玩的开心些而已。道人点点头。
见自己满手都是吃的,却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物件。江雨不好意思的瞧了谢先生一眼,低头道:“先生……想要什么。我去给你买来。”
道人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走吧,不猜灯谜了?”另一只手却伸手拉起了江雨的食指。这下可让江雨一下没了方向。深呼吸,重新连接上脑回路一般,江雨果断得握了回去,生怕这只大手会逃走。谢鹤卿抖了抖袖子,把两只相牵着的手藏在了衣袖下。
两人信步走在灯火中间,江雨这时候脑子里哪还有什么灯谜,不,江雨这时候哪还有什么脑子。只知道自己现在笑得一定比灯还灿烂,就是控制不住。
谢先生突然在一灯谜面前停住。江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沈老师和白术不知怎么的出现在面前。沈老师手里攥着几枚铜钱,像是发了狠一定要算出答案似的。
“沈老师,这个也可以算?”谢先生斜了一眼。瞥的沈老师把铜钱收回袖子。江雨趁此机会抬眼看,灯上写着:庄生晓梦托杜鹃,打一词牌名。
脱口而出,“蝶恋花。”灯闪,一簪子落在了江雨的手上。两老师和白术盯着这个江书诚看。江雨才想起这答不妥,忙打圆场:“我看过这题,百度上。”连赔上了好几个哈哈好让沈老师和白术面子好看。蝶恋花,多诉忧肠愁思。蝶恋花,花恋蝶否?
“你这么算还不如百度一下。”谢先生继续瞥了眼沈老师。沈老师回白了谢先生一眼。两位学生在底下暗笑。
欢笑之中,别过沈老师和白术。江雨与谢先生随着灯一路走到了河边石桥之上。
河中飘着烛火摇曳的河灯,一盏盏都载着思念和祈愿。映在水里,同星星与月亮一起,流向远方。今夕何夕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
“谢先生有字嘛?”江雨看着这桥下的水中银河不着神色的问。
“有的。”道人答的和往常一般淡。
“没听别人叫过呐。”
“鹤卿。”
江雨惊讶先生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把字告诉他。
“谢某的字是鹤卿。”谢先生显然只以为江雨是没有听清。“你说不定可以试着叫叫看。”笑意扑朔。
河灯随着荡漾的河水忽明忽暗,波光照的桥上两人人影闪烁。
“江书诚,中秋快乐。”谢先生这句祝贺藏在凌凌波光里,小心又迷离。
“我等这句话很久了。”江雨低声呢喃。“恩?”
“鹤卿,中秋快乐。”江雨眸光亮丽,堪比河灯。
-前言
说好的第二天更新然后就拖了半个月(望天
设定已补充在结尾!
最后依然不要脸得求评论(。
第十二章 伤损
Part 01
{嘀嗒——}
当栗安受到严重的肉体创伤时,她的精神与意识会自动回到这里以避免因肉体的痛苦而崩坏。 这里是她们的‘房间’。
“明明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让你来这里的…”
因为莫妮的离开,保存在这里的她们的力量得以回复,使她终于能显现出‘实体’。她看了看自己这幅与倒在地上的栗安并无二致的样子,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没法造出本来的样子吗…现在这种情况用‘莫妮’的外表会更让她恐慌的吧……”
虽说就算没有身体她也能传递声音,但她认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有声音是不够的。
“栗安…你是醒着的吧。”
“…………”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她缓步走到栗安身前,跪坐下来。
少女全身像是浇过水一般被冷汗浸湿,脸上毫无生气,紧闭着双眼仿佛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一切。但她明白,在这里,晕倒,昏睡,失去意识这种情况都是不存在的。
这里是她们的‘房间’,换句话说也就是她们精神与意识的归宿地。在栗安肉体濒死的期间,就算不愿意她的精神也依然会被锁在这里。
栗安这似是昏迷的状态,只是她下意识为了保护自己将其作为自我的意识从这精神构成的‘躯体’分离出去。
“对不起…这里本该是你的庇护所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
“我叫辛迪,啊、虽说不是自我介绍的气氛…但是有名字的话你会比较有概念的吧…我是、这么想的啦、”
“…………”
依然只有沉默。
“……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过分责备莫妮,我们在这里滞留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莫妮她只是太过焦躁了而已…”
辛迪朝着栗安伸出手。
对于这个‘主人’一般的少女如此狼狈的情境着实让她感到愧疚。也恰恰因为这个让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呃!!”
现在的栗安没有了作为引导的‘意识’,她的‘身体’只是她精神的集合,勉强靠着‘惯性’维持着这具‘栗安’的身形。然而这个时候若是别的‘意识’与它产生了接触,它们就会像找到了依附一般前仆后继地涌上去。
她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姿态离开了栗安的身边。庞大的信息在她触碰到栗安身体的一瞬间如洪水一般灌入她的‘脑中’,在那一瞬间里她感到她身体即将炸裂开来。她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下意识摇晃脑袋使自己保持清醒。
同栗安那杂乱无章的记忆一起涌进辛迪体内的还有她的情感。在缓过接触带来的冲击后的此刻,辛迪才第一次真正对栗安的苦痛‘感同身受’。
“对不…起……”
她是不该为莫妮找借口的。不管理由是什么,莫妮所做的一切对身为‘器’来说是严重的失格与逾越。只因同是在这近乎无尽的时间与黑暗中一起扶持的伙伴,再加上相同的惨痛经历让她对于莫妮的做法有着些许的感同身受。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她即使是在情况紧急的时候也无法严厉地责备莫妮。
她因为私心无视了栗安的痛苦,为加害者求情。一边说着漂亮话,一边伤害着她。
啊啊,伪善者,你才是最恶劣到无可救药的。
“对不起…对不起…”
几乎要被自己的内疚之情压迫到没有喘息的余地,她近乎是跌坐在栗安身旁,脸上早已布满泪水,声音也哽咽到无法说出流利的的句子。
‘好痛苦。’
“对不起”
‘为什么只有我。’
“对不起”
‘要是死掉就好了。’
“对不起”
‘我不想再醒来了。’
“对不起”
‘要是从一开始就‘坏’掉就好了。’
“对不起”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她已经明白这样做的后果。
“我们一直都在勉强你”
她清晰地记得在那个瞬间身体仿佛要被冲散一般的撕裂感。
“你和我们不一样。”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你的出生,你迈向的前方,一定会有希望存在的。”
然而即使如此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的朋友,现在有危险了…”
她依然朝她伸出了手。
“为了你和你所珍爱的事物…”
紧紧握住。
“再、醒一次吧”
Part 02
房间是一间密室,没有窗户,没有照明设备,只靠一扇门和另一个房间连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大理石地板那一大滩血迹正是这气味的来源。
气氛有些诡异。
一切发生在短短几分钟内。
尤里安还没来得及为友人的‘复生’而欢呼就被对方由腹部踢飞出去。狠狠撞向背后的墙壁,过于猛烈突然的冲击使尤里安一瞬间有种内脏都被撞出体外的错觉。
‘她是认真的。’
尤里安脑中警钟长鸣。他跌落下来,勉强依靠曲起的右手撑住地面才使自己没有因为身体撞击地面而造成二次伤害。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他的脑子瞬间超出了复核——他开始怀疑刚刚的冲击是不是让自己得了脑震荡。而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好心地理清自己的思路,在刚落回地面的同时她就压低姿势追了过来。
“栗安!住手!”
对方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直地朝他挥拳过来。
刚刚那一击他的肋骨似乎断了,持久战绝对不行,只能速战速决,但是他又无法下手攻击栗安,这样就只好…
尤里安作势向外翻滚了一圈巧妙地从栗安身旁擦过并绕到了她的身后,举起了手刀。
“对不起栗安!但是你先睡一会吧!!”
这么多天与栗安的相处,即使是尤里安也能看出栗安擅长的是智斗,相比之下她的战斗能力很欠火候,身体的反应常常慢半拍,这也是她会被简单地从身后被袭击的原因。她自己也深知这点因此遇到战斗时她都尽量避免近战。可以的话,尤里安并不想‘再次’栗安身后攻击她,但是眼前的状况不容他多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限制栗安的行动。所以,他虽有些犹豫却也算及时地瞄准着栗安的颈脖劈下去。然而预想中事和实际有着千差万别,他的手刀落了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早已没了栗安的影子。
“朝哪看呢~?”
‘后面!?’
尤里安作势想转过身去,对方却早他一步一个扫腿将他绊倒。他失去的重心的同时感到自己的右手臂被人提起,接着一个天旋地转,他再次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呃啊——!”
背部与手臂关节处都传来了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的右手传来一阵剧痛。
肉体与精神上的冲击险些让他晕过去,但右手传来的阵痛又刺激他的神经迫使他保持清醒。这种动作不可能会是栗安。
他忍着剧痛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对方恶作剧般踢开他支撑的左手,他失去重心再次跌倒在地。
“不会吧,这样就骨折了?现在的孩子还真是金贵。”
尤里安蜷缩在地上呻吟的姿态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发出嘲讽。但因为用力过度以及施力不对使得左手手肘也同样骨折了的她说的话似乎毫无说服力。
“嗯……金贵的孩子有两个呢。”
她蹲在尤里安面前,单手捧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样根本就不能算是玩嘛,你也认真点啊,只是逃跑也太没劲了吧。”
“……你…你到底…是谁…”
尤里安强撑着想要再站起来,但受刚才举动牵连到的右手越发开始肿痛。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问。
“呵呵,我是栗安啊。”对方眯起眼睛看着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啊啊…我和栗安是朋友没错…。”
“但是你不是栗安!”
尤里安唰地一声爬了起来,莫妮没有料到他还有力气活动,一个躲闪不及被尤里安撞到在地。但她反应迅速往一旁滚去,在躲开了尤里安接下来的攻击后她起身向后翻滚几圈后站定。
“呀~你居然还能动,真是优秀的家伙啊~”
莫妮有些惊喜地为他鼓起了掌,但是这份笑容并没有持续几秒,莫妮的脸再次阴沉了下来。
“但是啊,稍微有点不爽啊,你刚刚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只是让人觉得火大。”
尤里安一边与她对峙,一边尽量与她保持距离。正如对方所说,他的肋骨断了几根,右手几乎不能动了,但好在双脚都还健在,只要…
“只要拉开距离就可以了,你刚刚是这么想的吧~?”
‘栗安’的声音像是恶魔般的低语在他耳边响起。这回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栗安只稍微踢了一脚他就被绊倒在地,左手被扣在身后。
尤里安心中满是不可置信,在吃了亏之后他不敢再小瞧眼前的‘栗安’,眼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全身都处于警觉状态。即使如此他还是被她轻易地绕到了身后。
“所以说你也只是个小鬼而已啊。”
尤里安感觉到对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你知道吗,只要力量足够,只是一击我就能让你脑浆炸裂哦。”
尤里安感到自己的头被猛烈拉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的左手稍微有点疼呢,能不能拜托你老实……呃!?”
事情发生了变故。
对方的调侃声断在了十分突兀的地方。尤里安缓慢地睁开了眼。他发现对方在那之后就继续动作,反而他能感受到从双抓住他头发的右手中传来的颤抖。
“…你居然妨碍我…”
尤里安虽然看不见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从‘栗安’口中泄露出的话语与那颤抖的声音感觉到,对方此刻非常动摇。同时他也发现对方从刚刚开始就紧紧钳住自己手臂的左右也因她强烈的感情波动而有了放松的迹象。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这么快醒过来…呃?”
察觉到身下的人不安分的举动,莫妮感到怒意更盛。
“啊啊……我知道了…就是为了这小子是吧……喂栗安!这小子说是你的朋友呢!你这种家伙居然交到了朋友还真是可喜可贺啊!”
莫妮气急反笑,恶狠狠地再次抓紧尤里安的手臂,仿佛要陷进肉里力道让尤里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啊啊这可真是值得庆祝啊…对了…为了庆祝,杀了他吧。”
尤里安感到头皮仿佛要被扯开,他无法动弹,说完那句话后,‘栗安’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杀意仿佛实体化一般压得他不能动弹。
与方才的玩笑话不同,现在对方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必须要反抗,再不动的话会被杀的,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告诉自己,但是身体却仿佛不是他的一般动弹不得。
“那么接下来!由‘栗安’……”
快动。
“‘亲手’……”
快动啊。
“杀死她亲爱的朋友吧!”
莫妮拉高了尤里安的,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甚至透着股强烈的迫切感将尤里安的头猛地砸向地面。尤里安下意识紧闭上双眼。
完了。
“咚!”
“喀嚓!”
“…………”
在听到最后那两道声响之后,世界失去了声音,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那个…是自己脑袋裂开的声音吗………
“喂……喂……”
咦……有人……
“…醒……醒…”
啊…这个声音是……
“尤里……安!”
是栗安的声音…………
Part3
“栗安?!”
“在。”
尤里安禁不住叫出了声,而紧接着由上方传来的应声更让他吃惊。
他此刻正躺在对方大腿上,看着对方那熟悉的湖蓝色的眸子下意识松了口气,然而同时脑中闪过了之前战斗的画面让他反射性惊得跳了起来。也是在那个瞬间他的余光扫过了栗安满怀愧疚的眼睛。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
尤里安有些慌了神,他已经知道了面前这个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栗安,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在不伤害栗安的情况下解释自己这个下意识逃离的举动。
反倒是栗安先开了口。
“尤里安…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真的非常…谢谢你。”
那是尤里安第一次见到栗安笑。
“不…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啦!我们是朋友嘛~”尤里安感到有些害羞,和给朋友帮上了忙比起来,这些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啊,最后的那两声到底…
“说、说起来!我还活着诶,还以为这次一定死定了,啊但是、刚刚发生了什么来着?我记得我确实是撞上了什么啊?啊啊、我还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我还以为一定是我的头盖骨……来……着……”
尤里安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栗安的同时,她那从一开始就有意藏在身侧的左手渐渐显露在尤里安面前。也因此让他更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在那个瞬间。他撞上的并不是地面,而是在拼死夺回了身体主权后,毫不犹豫用已经骨折了的左手替他做‘肉垫’的栗安。以及似是察觉不到手指断裂开的剧痛,像是一瞬间苍老几十年的她的低语。
“又……醒过来了……”
设定整理:
-房间:已知房间内除了栗安还有两个人,分别是辛迪与莫妮。11话自称‘器’的是莫妮。上一话制止莫妮行动的声音是辛迪。除了她们还有别的人存在
-器:是莫妮与辛迪他们的‘职称’
-样貌:‘器’的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外貌,幻化原型需要花费精力,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力(nian)量正在衰竭,所以他们尽量直接借(复制)用栗安的外貌以保存力量。
-器的干涉力:在房间里‘器’与宿主是平等的,但是宿主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的支配权。即使被器侵占,只要宿主意志足够坚定就能重新恢复。
-栗安的自愈力:原理是存在于体内平时察觉不到的大量念在身体受到损伤时自行再生、复原她的身体。但是治疗过后会因念得大量流失感到十分疲惫。一般情况下是受伤的瞬间就开始自行治疗,但是在已经治愈过一次大伤的时候,为了不让身体过于疲劳产生损伤,之后再遭到创伤的时候并不会马上开始治愈。(12章末尾栗安的左手就是这样的情况)
连续三天的投稿……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戏【一口老血
这样第三章就搞定了,我们终章再见!
=====================================================
01
那一天,千秋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如月家,替手儿奈做定期的检查。
因为之前曾和手儿奈约好,这次见面就能得到她的回答,所以比起以前的出诊千秋要格外紧张一些。
虽然他也做好了手儿奈仍在考虑的心理准备,并且决定无论她要考虑多久自己都会等下去。
当然,千秋也想到过被手儿奈直截了当的拒绝的可能性。
他唯独没有预想到的,就是眼前这种状况。
“不好意思,织作医生,您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一直以来负责给自己带路的老妇,语气平淡却不容回绝的挡在了如月家的大门口。
“结、结束了是怎么回事?!手儿奈小姐发生了什么吗?!”
“手儿奈小姐身体很好,如月家也很感谢您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尚未结清的诊疗费用我们会尽快连同如月家表示谢意的部分一起付给您。”
“可、可是手儿奈小姐的病还没有完全治好!身为医生我不能就这么丢下自己的病人!”
“这点您放心,老爷已经决定送手儿奈小姐去条件更好的外国接受治疗了。说实话我们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您的义务,不过毕竟是因为您的治疗才让手儿奈小姐的身体恢复到了可以承受长途旅行的程度……”
“就算是要送她去海外,直到出发前为止也需要一直有人随时关注着她的身体状况啊!确实手儿奈小姐恢复一些了,可是毕竟是常年卧病在床,突然间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啊!”
“织作医生,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老妇打断了挖空心思找借口的千秋,冷冷的目光甚至压根就没有看向千秋,“而且,手儿奈小姐自己表示,并不想再见到你。”
这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炸裂,千秋的脑中霎时变得一片空白。
都是因为我突然说了那种话,让手儿奈小姐感到反感了吗?
千秋拼尽全力才稳住了有些摇晃的身体,在他动摇的时候,老妇已经重新关上了如月家的大门消失不见了。
被彻底的拒绝了,甚至连再见一面都办不到。仿佛突然被打进了无底深渊的千秋只是怔怔的站在如月家门口,似乎连离开都忘记了。
“怎么?一脸被甩的样子?”
不知什么时候,如月菟原走了出来,似乎是要出门。
“我听说你终于被开除了?早就提醒过你让你趁早收手,那样对大家都好。”
“不……”
千秋低声的嘀咕着,就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
“手儿奈小姐如果能得到更好的治疗,我只会为她感到开心。但是……”他咬紧了嘴唇,“没想到她会这么抵触……我大概彻底被她讨厌了吧……”
“啊?你是傻子吗?!”
听到千秋的话,如月菟原非常夸张的高声反问道。
“你也算接触过不少病患,刻意隐瞒病情的病人什么的,你应该也见过吧?”
不知为何,如月菟原似乎非常不开心,咄咄逼人的走近千秋。
“你平时确实总是一脸傻得冒泡的样子,不过在面对病人时不是一直挺精明的吗?难道说你被恋爱冲昏了头脑,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清了?!”
平时总是看不出是不是在说真心话的如月菟原,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胡闹了。
“还是说你真的傻到了,觉得我妹妹会随便接受你的感情的地步?!”
手儿奈小姐说,不想再见到我。
可是她并没有说,她不喜欢我?
这短短的不到一年间,和手儿奈相处的时光不断涌上千秋的脑海。
最初,沉默的她,不愿配合治疗的她。
后来,渐渐可以说上几句话的她,偶尔会露出微笑的她。
还有那一天,走在自己身边的她,担心着自己的她,伏在自己背上的她。
那一切,应该都是真实的。
“我说你啊,给我妹妹治了这么久的病了,难道连她在想什么都猜不透吗?”
难道说……手儿奈小姐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会拖累我……?
“看你总算是想明白了啊。”
千秋这才意识到如月菟原一直站在自己面前,怕是自己刚才想来想去时的表情变化也都被他看进眼里了,此刻他脸上正挂着一副玩味的笑容。
“如、如月少爷!我无论如何还是想见手儿奈小姐一面!请无论如何帮我这个忙!”
“啊,抱歉,我帮不了。”
“咦————?!”
“不过,我可以帮你见另一个人。”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一样,笑的更开心了。
“另、另一个人?”
看着他的笑脸,千秋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没错,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我老爸!”
“咦————————?!!!”
“咦什么!你喜欢我妹妹吧!那么总有一天也得过我老爸这关的!反正现在手儿奈不想见你,你就先搞定这边好了。”
“这、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啊?!”
可是如月菟原压根不理会千秋的抗议,不由分说的就硬把他拽了进去。
“如月少爷……你今天比平时温柔不少啊,不会真的是感冒发烧了吧?”
“不知好歹的家伙!信不信少爷我这就把你抓回研究所解剖了!”
02
自己从未有机会踏足的一间和室里,千秋正僵硬的正座着。
他不敢抬头看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就算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要被那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压扁了。
如月家现任家主,也是如月家三兄妹的父亲,如月血沼沉默的审视着眼前的青年。
顺便一提,如月菟原在把千秋介绍给自己老爸,丢下一句“他看中咱们家手儿奈了”之后就以工作为由溜之大吉了。
之前竟然还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稍微有点担心我真是瞎了眼!
千秋在心里泪流满面的痛斥着他。
就在千秋以为自己是不是要因为对面散发出的压力窒息时,如月血沼终于开了口。
“你就是最近负责给手儿奈看病的那个医生?”
“是、是的!我是织作千秋,从四月起接替老师来给手儿奈小姐看病……”
“织作千秋……织作组的继承人和女人私奔生下的孩子,还是个半妖……”
“咦?!”
千秋吓了一跳,就连自己也是前阵子刚知道的身世,为什么这个人……
“哼,你以为我们家会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随便出入吗?就算是那个见不得人的手儿奈,至少也是继承了我如月家血统的。”
如月血沼不客气的哼了一声。
“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女儿……”
“就是因为是我的女儿,我才能这么说。”
如月血沼的声音不高,却极具威慑力,轻易就盖过了千秋的抗辩。
“而且,你不觉得口气不太好的人是你自己吗?”他瞪视着千秋,神色十分不悦,“如果菟原说的没错,你不是想要得到我女儿吗?”
对方的口气让千秋越来越不快,刚才的如坐针毡的感觉不知何时已被抛到了脑后。
“我是真心喜欢着手儿奈小姐,做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觉悟才会来到这里的。”
“可是你却被她拒之门外了,不是吗?”
“唔……只要再让我见手儿奈小姐一面,我会说服她的!”
“你觉得我会让你见她吗?”
面对千秋的热情,如月血沼却毫不犹豫的泼下一盆冷水。
“我刚才也说了,就算她是那个样子,也是我如月家的女儿。虽然既无法像菟原那样成为继承人,也不能像辉夜那样为了家族利益嫁出去,只能像块破布一样瘫在床上……”
如月血沼淡淡的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可就算是这个废物一样的女儿,也不是能随便塞给你这种肮脏的半妖的。”
看着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颤抖的千秋,如月血沼冷冷的笑了。
“你头脑不怎么灵光吧?要是你拿出织作家的名号,我搞不好还会稍微考虑一下。”他拿起一直放在手边的摇铃晃动两下,一个女仆应声打开了拉门,“不过我还是很仁慈的,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跟她道别……至于她愿不愿意理你就是另一码事了。”
在沉默的女仆的带领下,千秋走在如月家的大宅里。
和如月血沼的对话造成的冲击实在太大,让他神情有些恍惚,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手儿奈的房门前。
他叹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手儿奈小姐,是我,我能进去吗?”
可是房间里没有传出任何回应的声音。
“那个……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就在这里说完就走。”
千秋等了一阵子,但是仍旧没有人回答他,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
“那天,我突然间对你说了那些话,一定造成了你的困扰,所以首先我要道歉。”
“但是,我并不是心血来潮,也绝不是说着玩的。我也是思考了很久,烦恼了很久,才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就像我那天说的那样,是手儿奈小姐你改变了我,所以,我十分感谢神明给我这个机会让我遇见你。”
“虽然从我们认识以来,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可是我却一直都被你所吸引。今后我也想要一直看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然后总有一天治好你,像那天一样再和你一起走在阳光下。”
“并且,从那些会伤害你的话语形成的利刃中,保护你。”
房间内似乎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但听的并不真切,千秋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手儿奈小姐,如果你不想接受我的感情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是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而顾虑着什么,那我绝对不会放弃。”
“虽然你的父亲是个可怕的人……我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去请求他,直到他点头为止。”
“所以……至少请让我知道你的答案……”
比起那天的慌慌张张,今天倒是流畅的把心里所想的都说出来了,或许也是因为在如月血沼那里受到了刺激吧。
他手扶在眼前的门上,明知稍一用力或许就能打开,却没有那么做。
“那么,下次的出诊日,我还会再来的。”
留下这句话,千秋告别了如月家。
他并不知道,就在门的另一面,手儿奈的手正隔着那不厚的门板,放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03
但是,千秋没能如约在那天前往如月家。
就在那个出诊日的前几天,帝都东北的沿海区域发生了地震。
作为一个医生,千秋这两天都奔波在受灾区域和自己的诊所间,连睡觉的时间几乎都没有。
当他想起今天应该是去如月家出诊的日子时,已经是在灾区忙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时候了。
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吧,而且这边还有很多没来得及治疗的伤者。
千秋心里斗争了好一阵子,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希望手儿奈小姐不要误会我是已经放弃了才好,等忙过了这阵子一定要尽快去解释清楚……
“那边的!不要磨磨蹭蹭的!快把伤员带到帐篷里!”
治疗用的帐篷外面传来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打扰了!请问伤员是送到这里吗!”
千秋还在回想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那个人已经一掀门帘闯了进来。
“哎?”
“咦?”
“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火小姐?”
走进来的,正是之前和千秋起过冲突的他的堂妹,织作花火。
“大小姐,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身后跟着两个彪形大汉,正抬着一副简易的担架。
“是伤者吗!到这边来!”
千秋看到担架上的伤员,也顾不得再和花火打招呼,直接指挥起了那两个人。
花火似乎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示意他们照着千秋的吩咐做。
当千秋处理好这个新送来的伤者的伤口走出帐篷,花火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晃着脚。
“花火小姐。”
听到他的声音,花火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仍旧不怎么开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花火小姐,更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救人?”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千秋觉得自己总在不知不觉间惹花火发怒。
“我们黑道是讲究道义的,发生这种事的时候,我们的行动力搞不好比那些军队还要高。”
确实,随着时间的过去,救援的人员和物资似乎都渐渐的出现了缺口,这两天在帝都的主干道上似乎还有民间组织了赈灾游行以示抗议。
“话说……你……”
千秋正胡思乱想着,花火却主动搭了话。
“那天之后,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
“哎?”
“哎什么啊?!那天我大喊你是个半妖什么的……后来没有什么人找你麻烦吧?”
千秋这才明白,这个少女是在担心自己。
“嗯,大家都很温柔,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我相处。”
“啧,真是一群滥好人……”
虽然嘴里这么说,花火脸上却明显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那我先走了。”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憋了很久都没说出来,结果丢下短短一句话就想跑开。
“在这种地方不要跑那么急!小心绊倒啊!”
千秋忍不住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可是突然间,脚下的大地晃动了起来。
虽然不是很强的余震,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本能的停下脚步等震动平息。
花火也不例外,她有些害怕的四处张望着,却没发现身后一堆废墟顶端,一块木板正摇摇欲坠。
“花火小姐!”
千秋没有多想就冲向了花火,就在他将花火扑出危险区域的同时,那块木板也掉了下来。
“疼……!”
千秋的左臂被木板的边缘擦过,虽然不是什么重伤,却也立刻就被鲜血染红了。
“花火小姐,你没事吧?”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花火的声音因为害怕变得更加尖细,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千秋的脸,又看看他的胳膊。
“你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给我在这等着!”
她快速跑回医疗帐篷,然后拉着另一个医生提着急救箱冲了出来。
“感觉如何?”
花火一直陪在千秋身边,等他处理好伤口。
“嗯,虽然有点疼,不过没伤到筋骨,过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千秋苦笑着,“可惜这个样子留在这里怕是只会给别人,之后大概要休息了。”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担心别人干什么!”
“啊对了,刚才我很用力的把你推了出去,没有摔到或是扭到哪里吧?”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花火忍不住扯着千秋的领口喊道,但是看到他露出了忍耐疼痛的表情又慌忙松了手。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有吗?我倒觉得自己挺普通的。”
花火又瞪了他一眼,不过没再动手。
“算了……谢谢你救了我。”她没看着千秋,似乎有些不情愿的说道,“还有……那天我那么吼你……对不起。”
看来,刚才她欲言又止,就是为了这句道歉吧。
千秋忍不住笑了。
“请不要在意那天的事了,我这不是基本没受到影响吗,花火小姐?”
“…………就行。”
“嗯?”
花火又说了什么,但是声音实在太小,千秋并没听清。
“我说!你又不是外人,干嘛那么客气!直接叫我花火就行!”
结果她用极大的音量回过头来大喊了出来。
“不过,你这种滥好人还是和我们织作组不搭调,所以之前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祖父大人和母亲大人的!”
她似乎准备离开了,叉着腰站了起来。
“你就在你的世界里继续好好生活吧,不过如果有哪天你过不下去了,还是可以来找我的。”她笑着拍了拍胸脯,“我可是织作组的下一任继承人呢,到时候会大人有大量的收留你的!”
千秋无奈的笑着,目送这个风风火火的堂妹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的胳膊,略微思考了一下。
“虽然是意外,不过既然有了时间,就赶快去如月家露个脸吧。”
04
千秋抵达如月家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守门的看到他出现很明显吃了一惊,不过还是在他的拜托下去通报了一声。
没让他等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来到了大门口——竟然又是如月菟原。
“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出现,搞不好她就要冲出去了。”
对于如月菟原没头没脑丢下的这句话,千秋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是对方也不想多说,示意千秋跟上后就自顾自的向宅子走去。
不过千秋一走进宅邸的门厅,立刻就明白了如月菟原的意思。
一个平时绝对不会出现在那里的身影,正颤抖着等着自己。
是手儿奈。
“医生……!”
手儿奈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她看到千秋出现,忍不住捂住了嘴发出了半是安心半是悲鸣的呼声,仔细看看,她的眼角似乎还带着些许泪痕。
明明就算在被病痛折磨时,也很少见到她哭泣的。
手儿奈脚下有些蹒跚的走近,目光落在了千秋的左臂上,他的衣服上还沾着鲜明的血迹。
“你受伤了,医生!”
“这点伤不要紧的,倒是手儿奈小姐,你看起来状态实在不太好,赶快回房休息吧!”
费了一番功夫,千秋总算是在女仆们的帮助下把手儿奈扶回了房间。
“手儿奈小姐,你怎么能这么乱来呢,万一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在看着手儿奈用温水送下一副药后,千秋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我听说大家都聚集到受灾区域去了,定期出诊那天医生又没有来,也没有联络……我忍不住担心医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手儿奈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看来还没完全冷静下来。
“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再见到医生的话该说些什么。可是想到你可能发生了什么……我更害怕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再也无法见到你!”
千秋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激动的手儿奈,而且手儿奈话中隐藏的意思,也让他的心脏剧烈的搏动了起来。
“对不起,医生,那天你说你喜欢我,想要一直支持着我,我真的很开心。”
手儿奈泫然欲泣的说着。
“只有你一直没有放弃我,无论我怎么冷漠地对待你,怎么无视你,你都没有离开过我……”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可是我这样的身体,最终也只会变成你的负担……如果和我在一起,你一定无法得到幸福的!”
“才没有那种事!”
千秋大声的反驳着手儿奈,用仅剩的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绝对会治好你的,然后,我要和你一起变得幸福。”
千秋看着手儿奈的手,他送给她的那条缎带仍旧仔细的系在那纤细的手腕上。
“既然我已经听到了你的答案,那么我也要迈出下一步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
“我会保护你,无论是从病痛中,还是从你父亲手中,”他听到手儿奈微微的倒抽了一口气,“所以请再等我一下,我一定会来迎接你的。”
千秋让女仆们照顾着手儿奈睡下后,走出了她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如月菟原正笑着站在那里。
“真是激动人心的告白啊,看不出来你还挺会说话,我可是对你这个未来的妹夫刮目相看了。”
这个人又在拿自己寻开心了,千秋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我老爸现在不在家。”
见千秋没有反应,如月菟原也不生气,只是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幸运,是说手儿奈的大闹并未传到他的耳中;不幸,则是指千秋无法立刻和他再见面。
“没关系,改日我会重新造访的。”
要说动那个顽固而强硬的如月血沼,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就算这样,千秋也已经决定要坚持到底了。
“你还真是努力啊,托你的福,连她也变得坚强起来了。”
千秋听到如月菟原的感慨,忍不住仔细打量着他,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手儿奈的房间的方向。
“身为她哥哥,我就最后为她做点什么好了……”
如月菟原的低吟并没有传入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耳中。
“如月少爷……?”
“没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想不想知道手儿奈是怎么哭丧着脸,哭喊着要跑去见你的?只要你帮我把青木他们全都灌倒,我就告诉你,这个交易不错吧?”
“如月少爷,我可是伤员啊……”
看来今天如月菟原也不会放过自己了。不过想想自己这无数次被他们硬拉去喝酒,心情一直都是放松不下来的。
唯有今天,看来会是一次令人心情舒畅的酒会了。
“……痛!请你轻一点拉我,如月少爷!”
“叫什么如月少爷!给我叫大哥!”
前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0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07/
1、
——无论如何,不要让她回去,也不要让“他们”知道她的下落。
头发花白的东山额角渗出汗水,脸上流露出软弱的神情如此恳求着,说完之后便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也不再看来访的人,尤其是曾经作为目标的零式军人。也许他一生中从未在人前展现出这样的神情,那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愿望,或许也是搞错了对象的,发自内心的谢罪。
“喂,你……”
年轻的山犬半妖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刚刚开口,看到那张已经变得苍白的面孔,又皱起眉头沉默下来,转而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堂姐。
心仍然坐在那里,仿佛睁着眼睡着了一般,连脸孔的线条都变得比平时更加柔和,只是不再对外界有所反应。以前能够用眼神、用动作、用书写表现出的喜悦、悲伤、痛苦,以及宽慰、祈愿和意志,现在连最后的出口也封闭了,周围的声音、色彩、光线同样被厚厚的障壁隔绝,当间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而龙姬站在她身边,以一种满怀哀伤又不知所措的表情静静盯着友人的脸,似乎想从间隔很久才偶尔眨一下的眼睛中找到什么信号,以确认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大家还抱着一丝希望,那具身体里还有正在活动的思想和情绪,不过是暂时离开了这个世界,封闭在寂静的一隅,正在平和安宁中小憩,但是,谁也无法证明这一点,也无法确信那个温柔、敏锐,总是为他人着想的女性会不会回来。
道歉和谢罪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原谅与宽恕,只有受害者才有资格,然而现在受害者已经不在这里了。
……
“活动写真非常精彩,虽然故事发生在异国他乡,可是角色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对彼此的看法,就算没读过原作的观众也能理解。让人会心一笑的地方,让人觉得滑稽的地方,让人叹息遗憾的地方,让人愤怒的地方,以及让人感到幸福的地方,通过细微之处全部都展现出来了。大概,不管在哪里,在相同的境遇之下,人们的想法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因为气氛的感染,观众偶尔会发出低低的笑声,剧情高潮部分,有不少人举起手绢擦眼睛。龙姬一直借着光线打量他们,不知是否能够稍稍理解他们的情绪呢?”
……
“驻地附近有穿过田埂的小河,两岸长着又高又密的杂草,连河面几乎都被遮盖住,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渐渐微弱,近处行人的面孔都看不清楚,周围快要变得一片漆黑,河面上的小桥也隐没不见的时候,会有萤火虫从草丛里飞出来。它们沿着草叶的弧线低低飞舞,发出细小的声音,不知为什么,觉得那声音像燃着的线香焰火。”
“很快天色就完全暗下来了,深暗的颜色从河面一点点爬上岸来,它们不往高处飞,只是沿着水面摇曳,形成慢慢飘动的光带,好像梦中的场景,就算闭上眼睛,那些光线也历历在目。”
“回想起童年时和家人一起捉萤火虫的经历,我特意地带了玻璃瓶,不久,瓶子里就有不少小小的光点在上下移动了。”
“仔细想想,这大概是十分孩子气的无理举动,所以就打开盖子,把它们放走。”
“一直认真用瓶子装小虫的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但看起来并没有困惑或烦恼,而是表现出‘愉快’的样子。衷心希望那是真正的,由她内心生发出来的感受。”
……
“连着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山里一度干涸的溪流和瀑布也重新出现,虽然天气稍有些冷,但湿润的空气十分清爽。我们从山上乘坐游船,回到市区,经过港口时,看到浅水里有一指长的小鱼,几十条那样的鱼汇集在一起,形成鱼群向前游动。它们随着水流变换形状,看起来好像整个群体才是某种活物,是由同一个意识驱使而行动的……啊,不知我这样拙劣的形容,您是否能够想象。”
“水很清澈,水下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它们就在栈桥下面、岩石之间闪着银白色的光,在水底投下细碎的黑影。”
“龙姬一直盯着它们看,然后吐出一个名字……发音很奇怪,像是古代传说里那种,长而拗口的名字,我没有听懂,请她重复了几次,但还是很难记住,因为她本人也不知道写法。”
“‘是从海里来的’,她说。”
……
“树林之间弥漫着白雾,树叶开始变黄飘落,景色带上了寂寥之感,也许因为不久就要入冬了吧。但是,总觉得松针、落叶和泥土下面,土地的血脉还在安静地流动。就算在这无声之中,活着的东西慢慢沉寂下去,它们的生气却没有消散,总有一天还会破土而出。”
“请您接受我的请求,在冬天来临之前,做好准备吧。”
……
看着那张面孔,从七月开始的那些来信上秀丽的字体便浮现在眼前。心的来信充满了与身份不符的温柔与感性,或许正是由于她,龙姬天性中积极的一面才得以保全,也正是由于她悉心的关怀与照料,失去了“过去”,被作为实验品改造的零式战士才能够像孩子认识世界一般,一点一点取回常人的情感。
——然而自己却没有完成重要的嘱托,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从进入东山宅邸,听他开始断断续续、时而重复时而停顿的解释,听石野近乎斥责的问话和东山的回答,一直到走出那个地方的时候,苍海始终不发一语。
无辜者受到伤害的事实已无法挽回,始作俑者因为这件事饱受折磨,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显得空洞,只剩下最初的愤怒与焦躁,像烧剩的灰烬一样混杂在深深的遗憾之中。
2、
与当间在车站告别已到了傍晚时分,天空的云层分开了,夕阳微弱的光辉隐隐从堆积在一起的灰色团块中间散逸出来,显得冰冷而毫无生机。远处覆盖着薄雪的田野中偶尔可以看到房舍,墙壁和屋顶呈现出火烧一样的颜色,附近的民居多在院落里种植白山竹,成片成片的细竹枝干和竹叶都已干枯,在越来越大的风中簌簌抖动。
随着汽笛鸣响,火车缓缓启动,当间扶着心,向二人挥手作别,不久,钢铁长龙发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铁道附近的薄雪被风吹散,裸露出的黑色土壤上,只剩下两条铁轨一直延伸向远方,微微闪烁着金属光泽。
龙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和刚才不知所措的感觉不同,她的眼神意外平静,似乎是作了什么决定。
“回去吧。”
苍海盯着那双像结冻的湖水一般的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不安定的感觉缓缓从寂静中升腾起来,仿佛灰烬中重新燃起了幽蓝的火焰,他只能挥去脑海中令人不快的预感,开始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身受重伤的心总算找到了藏身的地方,但两名零式的队员同时失踪,该如何隐瞒这个事实,要怎么做,才能让一直受到瞩目的,第一位被改造的人造半妖能够以普通人的身份安全地生活下去呢?
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向前,危险仍然存在,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决不能让她再受伤害。
3、
然而不管是乘坐前往另一个方向的列车,还是走在帝都市郊的小路上,直到夜色降临,吃过简单的晚餐,各自回房间休息的时候,两人除了不得不进行的对话以外,再也没有提起其他话题。
暂时停止营业的店铺显得十分寂静,店员们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来店里。仿佛有种葬礼结束一般,让人疲惫不堪的低沉气氛在周围郁积起来,阻碍他们彼此注视和谈话。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终于变得深沉。或许是白天刮过风的缘故,天空显得寒冷而晴朗。月亮皎洁的清辉穿过庭院中已经落光了叶子的树木,把纵横交错的黑影投在格子门上。
苍海把拉门轻轻打开一点,白色的光涌进了房间,他把目光投向外面,即使哪里都没有灯光,高悬在黑色天幕中的圆月散发出的光辉已经足够照亮整条走廊。
——中庭的樱树如果在冬天开放,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望着树木高大的黑影,他想。
究竟为什么突然产生这样的想法呢?或许是光线让时间感和空间感都变得薄弱,让人的感觉变得虚幻不实,向往起已经错失的事物,期待着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即使肩上像压着什么重物,疲劳的感觉已经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弥漫起来,他还是希望再在这里停留片刻,沉浸在黑暗的宁静之中。
直到走廊上传来了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龙姬……?”
她从走廊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脸颊和肩膀出现在月光下,因为迎上他的目光而稍微吃惊,但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向前走着。
“你去哪儿?”
朗朗的白光照着她的脸,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呼吸在夜晚的寒气中形成白雾,面孔的轮廓依稀还可以看出一点稚气,表情之中的疲劳、困顿和悲伤都已经消失,变得毫无迷惘,仿佛只是在赶夜班的旅行,要在黎明之前到达某个目的地一样。
“打算不辞而别吗?”
“……”
声音中隐隐露出的焦躁让发问的人都吃了一惊,她的脚步终于停下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开口。
“……必须回去。”
——去……哪里?
接着,苍海一瞬间理解了对方打算表达的含义。
曾经坚信不管经过多少日子也不会折损,即使暂时被阴影遮蔽,也总有一天会出现,总有一天会恢复原状的,温暖、耀眼而又无瑕的光,并不像想象的那样,一度到达触手可及的位置,而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接近过。
如果世界上还存在着她的家人、血亲、同伴,让她可以无条件赋予信赖,并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她平安的人,那么自己无疑是其中之一,但是,“希望她幸福”这种希冀之中,无疑隐藏着 “希望她能够站在身边,将自己作为重要的人”这样的自私想法。
这样的愿望如此强烈,如此无法抑止,甚至在误认为她已经成为安昙野家的女主人的时候,也没有磨灭过,以至于变得只是一味站在自身的立场思考,而忘记了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而是真正成为了零式的战士。
“有必须回去处理的事,归队的时间也过了很久,如果连我也不见的话,他们会深入调查心的失踪,家里也会很麻烦……”
似乎是因为等待回答的时间太长,龙姬开始慢慢地,像对陌生人解释一般,挑选着字句说明。
在短暂的相处时间里,苍海仍然能够感受到,对方不会改变决定的事的个性。
——自己已经成为障碍了吗?或者连障碍都算不上,只是偶尔结识的,在“那里”以外的世界生活的普通人?
他踏进了庭院向对方走去,站在离对方几步远的地方,却无法再前进一步,内心深处传来嘈杂纷扰的音响,但最后留在寂静的空气中的,就只有那一个念头而已。
——要怎么做……
——要怎样才能阻止她,怎样才能让她留下呢。
然而盯着对方的眼睛开口说话的时候,男人才意识到,仿佛从高处下坠的物体一样,两人的想法变得越来越远,即使组织起头脑中杂乱的思绪,用尽全力想要传达那样的意愿,却只能吐出干涩无力的言语。
“现在回去很危险,不久就要开战了,即使留在国内,常世也会发动袭击。打算让你消失的不只是东山一个。如果想要躲起来,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
“我明白,可是,不能就这么逃避下去。”
逃避什么呢?职责吗?身份吗?继续杀人吗?被杀吗?心变成这样的现在,那个地方还剩下什么,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友人差点牺牲性命换来的,一定不是这样的结局。
“心不会希望你回去的。”
听到这句话,对方似乎有片刻的动摇。但最后还是摇摇头,稍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不知是不是出于礼貌的,看起来有几分寂寞的微笑。
“……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
只是欠身行礼,做了这样简短的告别,已经恢复成军人模样的女性便抬起头,转身向阴影中退去了。月光照着她的头发和线条优美的脖颈,让她显得像夜色中,某种敏捷而具有旺盛生命力的动物。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呼喊她的名字,但终究没能来得及,最想要说的话,也还没有说出口。
——要活下去啊。
再次变得安静的庭院里,只剩下穿过树枝的月光,水流一样洒在地上。
==============================================================
剧情提要:
1、第二章的事故发生后大约半个月后,从小照顾心的剑道道场师父东山和因弟弟在实验中被暴走的龙姬杀死,而对人造半妖怀恨在心的比良野健太策划了陷害龙姬的行动,心在去东山家拜访的过程中发现了这个阴谋,于是跟踪上去: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0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07/
2、因为在营救教官的行动中负伤无法使用枪支,又无法出声警告龙姬,心替龙姬挡下一刀: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353/
3、心生死不明的情况下,秋叶把重伤的龙姬带走隐藏起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355/
4、石野弟弟找到了关于心的线索,和秋叶一起去东山家对质,在那里发现了失去意识的堂姐,剧情等待三天后续发文……
*不要嘲笑不会起题目的人【xxx
*出了这么多事,龙姬最后还是跑回去了,泉老师你开心吗【???
*还有一两个回合这个大坑终于快填满了,争取在终章谈上恋爱,感谢企划组没有把我踢出企划【笑哭
写完了之后发现还是适合投第二章……真是进度缓慢。
因为涉及教官部分的内幕所以不要脸地圈一下教官>w<
还有几张插图没放,之后有机会排版重发吧Q-Q
--------------------------------正文-------------------------
- 蝉时雨 -
“♪鐘がぁ~ ゴンとなりゃぁ
上げ潮ぉ、 南さ
カラスがパッと出りゃ コラサノサ
骨がある、サーイサイ
そら、スチャラカチャンたらスチャラカチャン”
混着沙沙的电波杂音,古典落语连珠炮般快速的对话声中突然响起一阵荒腔走板的民间小调。年轻的噺家迷亭信乐用他略带粗哑的嗓音,生动地诠释着农夫八五郎妄想着钓上美人骨头时色迷心窍的可笑模样。虽没有寄席中表演这一段时观众例行的应合声,多少失了些乐趣,但这段小调还是被他唱得有滋有味,连音量都不由得大了几分。
但正是这声量些微的提高,让本已有些睡意朦胧的心又忽然睁开了眼睛。压下惊醒时心脏那阵不自然地悸动,她深呼吸了几次,在床边摸索了一下,翻出半压在枕头下边的便携式的收音机。
“……以上,是由迷亭信乐为您带来的骨つり,下面是由真打春风亭八云先生的死神……”没等主持人讲完,心就按掉了收音机的电源,坐起身将它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身旁龙姬的床铺上被铺整齐地透不出一丝曾有人居住的痕迹。四月对民间部分开放了消息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龙姬都会去安昙野家小住几日。开始心还会跟着一起,渐渐地她便不再陪同。俊臣先生目不能视,她又口不能言,龙姬又是个看不懂人情世故的,在一起时总不免交流困难,种种尴尬。现在的龙姬早就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自己跟随的不安定因子。说来可笑,龙姬不在的时候,石野心骤然发现自己竟是有些依赖上了龙姬的陪伴。就比如入夏以来,没有她在身边的晚上,不知怎的就是无法入睡。
即使隔着玻璃窗,外面的蝉声依然透过缝隙挤进耳畔,彻夜不宁。夏天闷热的空气混着暧昧不明的蝉声,在莫名空荡的房间中酝酿成了沉甸甸的烦躁感。屋内的老式台钟咔哒咔哒的跳动声都显得吵耳起来。
心放弃般地长呼了一口气,起身打开了窗。蝉鸣的浪潮同泥土味的晚风一起涌进屋内,总算是稍稍打破了些闷热。看着窗外不远处那个小公园,突然想起前几日听到的琴声和那位话语间都是荒诞胡言的高个子落语家。
信乐先生转交的“仙人花束”还放在写字台上,虽然他还特地平分了两半送给她们,却不知最终还是打乱了插在了一个花瓶里面。过去常常去后山的花海看花,但是鲜少有将其带回装饰在房间中的时候。她总觉得离开了土壤和枝干的时刻,就是花朵死亡的时刻。就算将其矫饰成诱人的模样放置于精美瓶中,也无法掩盖它们已经失去生命的事实。不过别人赠予的花束总不好轻易丢弃,那日将花束带回后特地找月岛借来花瓶,将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干瘪的花束摆了进去。谁知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几个已经垂下去了的花茎竟然挺直了腰杆,还未盛开的花苞竟也有了些绽放的趋势。
*
—— 哪怕是如此弱小的生命,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有着莫名地倔强。
她走到桌前又端详了一下那朵已经完全绽放开的波斯菊。拿起笔,接着昨天写下的句子继续写着。
—— 闲话少叙,这次来信除了归还之前的发饰还有一事想拜托秋叶先生。
前几日店门前挂着的那串火箸风铃不知您是否记得?当日没有与您详说,其实我与那样的风铃也有几分缘分。
记得初进道场寄宿时年纪尚幼,夜不成眠。老师便从自己的书房摘了别人赠与的铁箸风铃悬于我卧房窗前。听着它的清响,不知不觉就能入梦。哪怕是没有风的夜晚,等候着它响起的时刻也会让人心情平静。直到现在,想起那个声音似乎闭上眼还能看到那开着大片蓟草的道场后院。手心中仿佛还握着那柄因汗水湿滑需要紧紧握住才不会脱手的沉重竹刀。都有些怀念起练习过后冰水镇过的撒着盐的红色瓜壤的清香来了。———
不知不觉间,纸张上的字迹已经排列到了边缘。心简单收了下尾,表达了下想要邮购那组风铃的意愿。又草草读过一遍之后,她将信纸折叠了起来放进装了一枚樱花发饰而显得有些鼓囊囊的信封中。
万川阁 秋叶苍海 敬启。
这是大正七十五年这一年,二人频繁的信件往来中的第一封,也是无关龙姬的唯一一封。
那个时候石野心和秋叶苍海还都不知道龙姬对于对方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但心隐约有种预感,这个男人的再次出现意味着终将到来的改变。对于龙姬来说,这改变或许会是机会,但也或许,会是灾难。
- 墓菊 -
怀中那捧白菊正散发着微苦的香,混合着冬日清晨刺凉的雾气冲进山犬半妖过度敏感的鼻腔。她皱了皱鼻子,将捧着花束的手放低了一些。花期将过,这家花店的秋菊却盛开得格外灿烂。它们肆无忌惮地朝四面八方伸展着细弱的花瓣。明明是献给逝者的花,却活的如此顽强。
“为什么扫墓时候要用菊花呢?”
年幼的心曾这样问起。正在往墓碑上洒水的东山老师放下水舀,拿起一支盛放的白菊递给心。
“这是因为菊花不会凋零,它象征着亲人对逝者长久的思念。”
那年秋天,十一岁的石野心偷偷地把那支白菊养在了自己的小房间里,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不会凋零。白菊一日日地失去了水分,变得干枯消瘦。曾经白嫩的花瓣蜷缩成枯黄的一团乱絮,似乎稍稍碰触就会碎裂一地。虽然确实没有像樱花或者海棠那样散落一地花瓣。
但无疑也是谢了。
所以,我们对逝者的思念也是如此吧。不会消失,不会凋落,只会不断地缩小,干涩,最后变成心里一团模糊的惆怅吧。
*
杂草在墓碑间肆意生长,七年的时间褪去了碑文的颜色,藤田家利人和井源家有介的两个窄小墓碑并立在一起,石台的中间还摆着去年的几朵残菊。
心还记得利人喜欢抽洋烟,却没有钱买,总是去找人打赌,把津贴输得精光之后还四处借钱。也记得和他一个寮出身的井源总是一脸嫌弃地拒绝他层出不穷的借钱理由。可不抽烟的他身上却经常装着一包香烟。在利人又在他耳边聒噪起来的时候,偷偷摸出一根塞到他那张跑起火车来无边无际的嘴里。
记得他们两个进值班室时带起的那股焦糊的烟草味,还有利人嘴里似乎总不会重样的荤腔笑话。但那两张脸已经模糊,她甚至想不起记忆里模糊的那副圆形的铜框眼镜到底戴在他们中哪一个的脸上,是他们,还是那个笨嘴拙舌的好人田中呢?
清水洒在整理一新的墓碑上,字迹从尘沙中再次浮现出来。脑海中模糊了昔人容貌的灰幕却没有被洗去半分,只有那几个横躺在血泊中的背影格外清晰。手腕的伤将将愈合,还使不上力气。她有些吃力地双手拎起木桶,向墓地更深处走去。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回想起了故人。
只比他大上几天,却一直坚持要她喊师兄的比良野健次。竹刀被他打落时笑眯眯地说再来一次的样子,离开道场去军校报道的那天,偷偷抹泪的样子。还有七年前的那天,双臂颤抖着也要冲到老师前面,却被锋利前肢贯穿的样子。这段回忆几乎每次来这里时都会重复一遍,只是随着立场的变化,那一日心中对spst和龙姬愤怒已经和其他的那些面孔们一同褪去了颜色,只剩下一种无所适从,无法言喻的悲哀。
然而这次却不尽相同,脑中比良野和常世妖狐幻境中被刺穿的龙姬重叠到了一起。
心楞住了,她突然发现自己那时看到这般幻觉或许不仅仅是出于恐惧,她心底的某个角落,似乎期待着这样的情景发生。心脏猛地一颤,手上不由地多用了几分力气。腕上一阵突如其来的痛楚,臂间夹着的几支白菊顿时散落一地,回过神蹲下身捡拾的时候她才发现手心已然一片通红。
正当她伸手探向最后一支花时,一双锃亮的军靴在此时不期然地进入了她的视野。
*
“原来之前花是你放的。”留着胡子的男性军人皱了下眉头,捡起地上那支白菊后随手扔到一旁。他转身整理健次墓前新换上的一捧明黄色的花束。
“还以为你脑子里只有那无情无义的实验品,早就不记得他们这些没有价值的牺牲者了。”
心咬了下嘴唇,垂着眼帘慢慢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否定哪一部分,无情无义,不记得,还是没有价值。
比良野健太没有回头,他擦拭完墓碑上的字迹,将脏污的抹布随手扔进一只水桶里,又舀出另一桶清水淋在上面。都做完之后他也没有回身,而是席地而坐,对着墓地中沉睡着的弟弟回忆起了当年在道场时的日子,权当身边的石野心不存在一般。但她清楚这些昔日旧事,多少也是说给她听的。
比良野兄弟是心在东山的道场时最亲近的人。兄弟两人父母是道场师范东山年轻时的战友。夫妇二人牺牲的早,留下年幼的兄弟俩无人照顾便由东山接回了道场,视如己出。健太比心大七岁,健次和她的年龄差不多。刚来道场时,几乎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子。心的父母那时还在世,不过也已经被派去了海外战场做后方的铁道营建工作,家书都随着战况断断续续地,经常三五个月也没有一封。每逢年节的时候,道场里的弟子们纷纷回家与家人相聚,总是只留下他们四个。中秋的一起看着月亮吃月见团子,大晦日东山老师亲自下厨做的手打荞麦面,还有正月的年糕和端午的柏饼,年年岁岁皆是如此。
直到健太上了前线,心和健次一起进了士官学校。
当他升为中佐,从前线调回帝都的陆军参谋部调查厅时。这间曾被称为家的东山道场中,只剩下从研究所告老退役的东山老师一人带着几个捡来的孤儿。健次死了,凶手不但没有得到惩罚反成了新设部队的王牌,一路春风得意。而一直被他当作妹妹看待的心竟然选择站在凶手的一边,成为了‘它们’中的一个。
他始终不能理解心的选择,也从未打算原谅她的背叛。可是,一想到再过不久,她也将被派往前线最危险的地方冲杀,多半葬身他乡,终不能再相见,比良野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东山老师近些日子身体不大好,说要把手打荞麦面的秘诀传给我,以后就由我来做给大家吃。他也真是老糊涂了,道场里那些年轻人多半都上了战场,战事还在扩大,现在才十四岁的凉太和小光马上也要去服兵役。到了明年,哪里还会有什么大家……”说到这里,比良野沉默了半晌,重新戴上了捏在手中的军帽,站起身来。
“今年过年也回来吧,趁还见得到。”
说罢径直离开了墓园,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 大晦日 -
时近半夜,年近六十的东山老师进来染了些寒症,身体不适需要先一步回房休息,久违的家宴结束地比往年都要仓促。两个小孩发出了抗议,似乎是先生说好了新年钟声响起时陪二人一起放烟火。心听着远处房间中传过来老师一阵阵地咳嗽声,还没等她做点什么劝阻孩子们,比良野已经一手拎着一个的衣领直接扔进了二人的房间。
心也笑笑,跟着回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屋里充满着令人怀念的熟悉味道。看到铺好的床铺,忙碌了一天久违的家事,却比训练了一天还要疲累。心连腰带都懒得除下,孩子气地一下扑倒在被褥上。榻榻米的竹香混着沁入了中那股木造屋特有的陈年松木香包裹着心,久违地将所有的不安和警惕都抛诸脑后,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岁时一般,带着幸福的满腹感,闭上眼睛脑子里面竟然空空荡荡,下一秒就已经睡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朦胧间被隔壁的少年们透过薄薄的樟子门传出的细细碎碎的嬉笑声弄醒。看来是还没有压下玩心,决定一会儿等大人们都睡了,去仓库偷了烟火带出去玩,两人聊得开心,音量不觉稍稍大了些。果不其然,一声男性威严的轻咳直接在二人门口响起。
一时间,整个宅子都安静了,只能听到后院盈满的响竹的敲击声。
似乎有些太安静了,她睁开眼睛,盯着天井。片刻后,她听到门外细不可闻的脚步声,此人走得极为小心,仔细分辨似乎是军队中常见的潜行步法。心顿时脑内警铃大作,第一反应是有人暗中潜入宅邸。她迅速取下腿上绑着的军用短刀,小心地蹲伏在门口观察着走廊中的异动。
脚步声经过她门前时,一阵轻微的香气被她异常灵敏的嗅觉捕捉到,竟是荞麦面的味道。
比良野?
走廊另一端只有东山老师的卧房。若是找先生有事何必半夜三更如此鬼鬼祟祟。心皱起眉头决定跟上去看看。
“……她们出发了?”东山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沙哑,但比起晚餐时明显多了几分底气,丝毫不见方才苍老衰弱的迹象。
“刚接到密报,‘龙’带着一个实验品小队已经出发前往三条巷。‘那边’已经准备好收网,她这回一定逃不掉。”男人压低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很久没有听到龙姬被如此称呼,比良野的语气阴冷,‘那边’指的会是什么她已经猜到。眼前似乎闪过高大犬妖扬起的利爪,被士兵搀扶着的三千元司中尉血迹斑斑的上衣,狐妖劈斩下的妖刀和龙姬被刺穿的惨状。
*
“死伤不论,回收实验体‘龙’。”五年前的冬天,东山老师转达任务时的表情冷峻,似乎笃定龙姬不会活着回来。之后二人重伤归队,老师竟一次都未来探视,痊愈之后心才得到东山告病辞职回家养老的消息。现在想来,恐怕那次围捕命令从一开始就不是下给龙姬一个人的。东山老师擅自更改了任务细节,他希望龙姬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一个人去送死。失败后称病辞职,龙姬神智不若常人,便一直没有人质疑任务下达时的细节。
三千院被疑叛军押往调查厅进行审问前恰巧有妖异将其劫走,以心对三千院中尉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出卖军队情报的人。那时得知三千院押送时间的除零式赤见中佐,高河少佐之外便只有调查厅的相关人士。如果信息泄露方需要一个替罪羊,那么将三千院的信息透露给祸津鬼无疑是最便捷的方式。若比良野归来后就和东山老师联手想要向龙姬和spst复仇,那么研究员和改造实验的消息,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由内部泄露。调查组没有着手过这个方向,很容易怀疑到他人身上。那之后比良野只需要顺水推舟。
这次新年若不是比良野邀请回道场一起过节,按章程本该轮到心和龙姬一起驻守部队。五年前的误传任务,让心迟些出发多半也是为了保她安全。比良野虽怪罪她过度袒护龙姬,老师也无法理解她自愿改造的决定,却从未有过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牵连心的想法。
但那又如何呢,为了报复spst,为了向杀死健次的凶手复仇,竟不惜将整个部队置于危险的境地。报社事件之后,很多士兵接连遇袭,鸠身负重伤至今不能行动,久远和茉莉也生死不明。他们进入零式不过一年,和七年前的事件没有半点关系。这样的复仇,即使达成目的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结局,难道健次就会心安吗。
手中军刀,本为护国卫道的利器。东山老师交给她的那天,质疑无法担此重任的人是自己。而今,却是将刀交给她的恩师成了悖道叛军之人。
老师和健太的做法心无法认同,却也没有立场去阻止。龙姬面临危险,可如今负伤无法持枪的自己连助她战斗的能力都所剩无几。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劝龙姬迅速脱离战斗,逃过这次合围再做打算。心捏紧了手中的字条和短刀,手腕处未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寒风卷着零星的雪花,灌进她单薄的衣衫。为久违的节庆特地选择的白底红梅绘羽沾染着奔跑间飞溅起的泥雪,整洁清隽的纹色荡然无存。相似的风雪,相似的无力感,心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东山道场和三条巷之间不足千米的距离。
却漫长得比这冰雪还令人心寒。
-END-
————————————————————
相关剧情:
-蝉时雨-
交流会后清晨偶遇迷亭: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746/
还给秋叶的发饰的故事: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73/
与秋叶老板的后期通信: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1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17/
-墓菊-
七年前龙姬暴走,警卫队全灭: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829/
扫墓前几日营救三千院,手腕受伤,看到龙姬死亡的幻觉。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89/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6593/
-大晦日-
五年前龙姬单挑仓松重伤: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0170/
三千院被怀疑和调查: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4962/
后续剧情顺序:
除夕当晚(龙姬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353/
除夕当晚(秋叶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7355/
除夕当晚(查视角)
待更
除夕当晚及后续(心及当间视角)
第三章 赤い鬼 待更
数日后(秋叶视角):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17/ target='blank'>http://elfartworld.com/works/108117/
*标题的告白有双重含义,一是千秋说出自己的身份,二是……就那个意思呗嘿嘿嘿……
女朋友的盒饭大概没用了不过还能给兔哥发一个!为了妹妹的幸福请你活下去吧兔哥【
=====================================================
从那个秋日起,他心里就有了一个秘密。
虽然在外人眼中,那或许压根就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他是个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
可是面对那个人,他一直想着,总有一天,要亲口对她说出那份感情。
尽管不知道她是否会接受这份感情……不,在那之前要诉说的东西都不知是否能为她所接受……
可是仍旧想要告诉她,想要让她知道自己的一切。
只是,仅仅是像现在这样思考着关于她的事,大脑就已经被汹涌而来的思绪淹没,让他不知所措。
当实际站在她的面前,他真的能保持住那一丝脆弱的理智,说出心中所想的一切吗?
就算这样也好,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哪怕会被拒绝,也想要传达出去。
于是,他轻轻的叩响了那扇已经无比熟悉的门扉。
01
帝都的秋天总是格外短暂,前一天还享受着温暖的和风,第二天就不得不套上了厚厚的棉衣。
不知不觉间,冬日已经降临了这座古都,时间也从大正75年悄然前进到了76年。
尽管新年里参加初诣是大部分都会选择的传统行事,但是对身体虚弱的手儿奈来说,在寒冷的冬天去那种人潮涌动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于是千秋暗自决定,等到临近月底人不是那么多的时候,再视手儿奈的身体状况决定要不要邀她去神社走走。
而且,考虑到手儿奈的病状越来越轻,千秋也很想带着手儿奈去八尾坂神社去还个愿。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必须对手儿奈说的话。
“……结果那个叫六六的妖异姑娘从那以后就经常往我这里跑,我只好时常给她备着换洗的干净衣服和她爱吃的小鱼干。”
最近除了看病,千秋也会像这样和手儿奈闲聊几句。
虽然大部分时间手儿奈都只是静静的听他讲述,但也会微笑或是点头回应千秋,偶尔还会插几句话。
想起最初见到她时,她总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再看到现在的她,千秋就忍不住感到高兴。
此刻,听着千秋说着相熟的妖异少女的事,手儿奈正掩着嘴轻轻的笑着。
“织作医生真是一视同仁,就算对方是妖异还是人类,只要是患者你就无法放着不管吧?”
在那个值得纪念的秋日,手儿奈也曾见过千秋口中的妖异少女,所以感到有些亲切和怀念的感慨道。
可是对于她的问题,千秋却一时没有做出回答。
“医生?”
对千秋的沉默感到疑惑,手儿奈打量着他的样子。
“对不起,我脑子里有些混乱,有很多想说的不知该从哪说起……”
不想手儿奈误解,千秋低下头老实的说道。
手儿奈也看出他的态度是认真的,便不加催促,静静的等着千秋继续说下去。
“该怎么说呢……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过总有一天会开始接待妖异和半妖的患者……可是毕竟……”千秋看来确实没有想好,说起话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虽然一直瞒着手儿奈小姐很抱歉,可我毕竟也是半妖。”
他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但是在说的时候一直诚恳的看着手儿奈的眼睛,没有逃避的意思。
“你还记得外出的那天,你说我的手很冷吗?那是因为我身体里有蛇类妖异的血脉,体温比人类要低……”千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来,扯出一个有些牵强的笑脸,“突然跟你这么说,你一定很吃惊吧,手儿奈小姐?”
不,面对于一直以来都隐瞒着这个事实的自己,就算她突然发怒要赶自己走也是有可能的。
若真的发展成那样,千秋也已经做好了一直向她请求原谅直到她点头为止的觉悟。
可是,手儿奈却突然伸出了手。
没等千秋有所反应,手儿奈的双手已经轻轻的覆上了他的手。之前千秋送给她的那条粉色缎带被她系在了手腕上,伴随她的动作从袖口中露了出来。
“医生的手,确实很凉……很舒服。”
她的声音很轻,而且不知为何有些颤抖。她微微用力握着千秋的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医生,你听到过那些女仆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听到她的问题,千秋陷入了沉默。虽然那些女仆一直都有意的避开他,可那些闲言碎语还是免不了传进他的耳朵里。
“兔女、裂口女……”不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说出这些话,“被叫做怪物什么的,我也已经习惯了。”
“医生,你觉得自己是怪物吗?你觉得我是怪物吗?”
这次不光是声音,千秋的手上也感受到了手儿奈双手的颤动。
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用力回握住了手儿奈的手。
手儿奈先是大大的颤抖了一下,而后放松了下来。
“医生的手虽然很冷,却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02
千秋给手儿奈倒了一杯温水,又让她躺了一会儿,她的呼吸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感觉好些了吗,手儿奈小姐?”
手儿奈点点头,在千秋的帮助下重新坐了起来。
身为一个医生,竟然让自己负责的病人这么激动,实在是失职。
可是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打算说的事,千秋觉得自己只会让手儿奈更加为难。
不行,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
“刚才手儿奈小姐说,‘不管是妖异还是人类,只要是患者就无法放着不管’对吧?”
回想一下,不仅仅是六六,最近接待过的非人的患者确实不少。
“可是我原本,并不是这样的人。”
千秋摆弄着两只手,边整理着想法边慢慢的说。
“我从小被老师收留,一直看着老师行医长大,就像一般小孩给家里帮忙一样,不知不觉就给老师打起了下手。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将来会从事医生以外的工作,但是,也从来没对这份工作抱有过太多的热情……毕竟之前我只要在一旁协助老师就可以了。老师突然离开,把诊所丢给我的时候,我也只是想着维持原样,等老师回来再还给他就好。”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了呢?答案应该早就已经有了。
“但是,自从遇到了手儿奈小姐,我觉得我开始改变了。”
没错,是她改变了自己。
“担任手儿奈小姐的医生,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工作,让我头一次真正的有了‘想要治好一个人’的心情……”
因为认识了被病痛折磨的手儿奈,因为听到了应该包容身为病人的妹妹的如月菟原的话,因为看到了想置身事外的人们的漠然……
也因为感受到了善良的人们的温暖。
“因为遇到了手儿奈小姐,我才变得想要帮助能看到的每一个需要帮助的患者。”
手儿奈的眼神似乎亮了起来,千秋有些无法直视她的眼睛,明明刚才说半妖的事的时候还能好好对视的。
“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会治好手儿奈小姐的病。如果汉方不够,我就去研究西洋医术……总之,我一定要让你恢复健康。”
“嗯……谢谢你,医生。”
犹豫了一下,手儿奈还是坦率的表达了谢意。
但是对千秋来说,话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不,是还不能结束。
“不、不光是因为我是手儿奈小姐的医生,我才这么想的!”
千秋感到血液全都集中到了脑袋上,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手儿奈似乎被突然激动起来的千秋吓了一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看着他。
“我、我是……”仿佛舌头都打了结,千秋结结巴巴,但是清楚的说了出来,“我是因为喜欢手儿奈小姐,才更加想要治好你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后也能一直支持着手儿奈小姐!”
咦?明明只是打算告白,可为什么说出来却好像在求婚一样?!要、要不要再解释一下?可是解释搞不好反而会变得更加混乱……
千秋不知所措的连手脚该往哪放都搞不清了,眼睛也完全不敢看着手儿奈。而且从刚才开始,手儿奈就安静的有些吓人,突然听到这些话她一定也很混乱吧。
他偷偷的瞥了一眼手儿奈的样子,正如自己所想,她正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
可是,那份震惊也并没有持续多久。手儿奈的表情慢慢恢复成了一贯的平淡,慢慢低下了头。
“对不起,医生,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低着头,声音也很低。
“我能改日再做出答复吗?”
“那、那当然!突然跟你这么说你也一定很困扰吧……”
千秋使劲的点了点头。
“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请保重身体!”
03
“啊……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在逃跑一样…………”
离开了手儿奈的房间,千秋脚下有些不稳的走向大门。
是不是太急了呢……虽然那时气氛确实不错,但突然就说出那种话,手儿奈小姐会不知所措也是当然的吧。
希望自己的心情有传达给她……
可是想到落荒而逃的自己,千秋还是忍不住要叹出一大口气。
“你脸还真红啊,织作医生。”
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
如月菟原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和千秋打了个照面。
“啊哈哈,大概是因为屋里火盆烧得太旺了吧,冬天可要暖和一点才好。”千秋试图打哈哈糊弄过去,“如月少爷反而脸色不算太好呢,该不会是感冒了吧,需要我给你开服药吗?”
“很遗憾,我这病可是没有药能治的。”
如月菟原扯了扯嘴角,笑的不像平时那么没心没肺。
工作不顺心?还是人际关系出了问题?
想到经常出现在如月菟原身边的女性们和一些不好的流言,千秋觉得原因可能是后者。
“回去的路上小心,我就不送了,医生。”
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吗!那个如月少爷竟然这么客气!
有一瞬间,如月菟原这句话的冲击力甚至让千秋忘记了自己刚向手儿奈告白的这件事。
大户人家也是有各种烦恼啊……
千秋看着如月菟原的身影消失在宅子深处,才又迈开了步子。
不知道下一次,手儿奈小姐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千秋离开了如月家的大宅。
只是他没想到,此刻仍对他敞开的这扇大门,会在下次来访时冰冷的将他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