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开学典礼的阳光洒下,操场上同学们,活生生的同学们,一如既往地站成方阵。
这才是现实世界。
口袋里有东西掉了出来,是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黑色的,很小巧,手册一样的东西。
——意识到没有随身携带笔记本的习惯,那就是,黑色的手册。
三划全部熄灭的黑色手册。
“因为之前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嘛——”
“所以就,判定大家要从头开始啦?”
稍显愉快的声音从操场周围的广播喇叭中传了出来,那不知已经经历了多少次的“异变”重演了。血液飞溅到地上,像是电脑错误的乱码一样,变成了马赛克,闪烁几下,消失。
天空被涂黑了。
……
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是深夜,地点也不再是操场,唯一没变的,只是那本黑色的小册子。
“这次稍微刺激一些怎么样?你们所有人的身份,全都没有写在手册上。”
广播应时响起。
——不光是身份,手册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写,连姓名都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觉得自己可能不幸成为了天使的家伙们,要努力活下去哦?”
“毕竟,自爆规则还是存在的嘛——”
话音落下,夜晚回归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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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说明如下:
1、每周六晚22:00进行整周结算,【本章不记录打卡】,也就是肝不肝随意,但是【打卡剧情对游戏结局起决定性作用】,也就是不肝小心玩脱了
2、打卡中请用以下格式标明角色的移动路径
【本次初始地点-途中经过的几个位置-本次最终地点】
3、手机有信号,可以通信,本章无法联网,对于角色而言本章走位不公开。
4.晓光本章为可以互动的存在,约互动找系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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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时间为半夜12:00
初始地点请【自行决定】
第一周的时间是
【第一天半夜-凌晨】
行走世间,冷暖自知,谁都不想上战场走那么一遭,不死即伤,就算不伤,最后落得一身功名也只能哀哀而终。
侠者,行侠,武者行武,家者为家,君王为国。那么自己算是什么?
“早。”
一如既往地,在草坪上透气的时候,身后总是会按时地,轻飘飘地想起这么一句。
刚来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一点气息都没有,猛地回头才看见路过的,面无表情的那个人,发间亮晶晶的,既不是发饰也不是露珠,只是单纯的水汽。裙角总是有些发潮,脚步声都没有地路过。
或许只是因为看见了人,便打了招呼。下意识的觉得,她就连自己打招呼的本意都不知道,甚至不晓得和谁打了招呼。
“早。”自己回了一句,那人也不回头,但是似乎是用余光瞟了自己一眼。
那是自己没见过的人,在当时辗转终于来到徒然堂这个地方的时候,自己并没有听说过会有这样的人物,以至于遇见的时候以为敌人。
“是弓哦。”
这句话是从引路人那里听来的,是弓,只是一张弓,没有箭的弓。即便是如此,自己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每天到像这样路过草坪,如此准时。
更难以理解的是那种气质,或者说是情感?既没有历经沙场的豪气与血腥气,也没有平常人家的平和感,这种淡然的,却又矜持的态度,总让自己回想起从前。
“早。”
又一天,还是这样,她像往常一样,就这样,说着早,既不回头也不留意想要像是一阵风一般通过的时候。
那是雪天。漫天飞雪。这一回,两个人的头上都是湿漉漉亮晶晶的了。
“且慢。”
这是一句很轻的,像那句早一样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目的的话。可是那个女子停下了。
或许是自己觉得应该叫住她,总是这样路过的人,总该有什么目的,每天见到自己也一句都没有深入问过。
只是这一句过于的轻了,他甚至以为对方没有听见。
“......”她不仅停下了,还回过了头。
回眸,未笑,自己便屏住了呼吸。
不因为美貌,比其艳丽或清秀的大有人在。那张脸上不带有感情,甚至像是没有睡醒一般,有些困倦的样子,一双眼睛,或许是杏眼,我猜想着,蓝色的,有些肿起来了。
“......”一时语塞,但也并非不能理解,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顿了好一会,才最终想起自己的糕点已经被消耗完了。
不若徒然堂,外头的风雪很大。过于的大了,刚出门两人就已经被那种寒气浸没了全身。
还没有走多久,自己的披风都已经染上了霜。胸口隐隐地发疼,手指也红起来,就连自己布满了茧子的手都已经有些发涨失去了温度,那人呢?。
“那里有亭子。”
那个姑娘开口说道,也不等自己回答,便径直踩在了草地上,一路朝着那亭子进发,或许是看穿了自己并不那么舒适,又或者确实不想在这种雪天中于空旷地带停留过久。
自己只是追了上去,脱下披风,抖掉了上面的霜和已经化掉一半的雪花,还没追上那个姑娘,亭子就已经到了。
“谢谢。”
轻飘飘的,或许比这漫天的雪花中的一片都要轻,她的谢谢是指的自己手中的披风。最终并没有能够披在她肩上的那块布料。
“你不冷吗?”
这句话本应该是作为男性的自己问的,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现在从一个女子口中冒出来,询问自己。多少有些难以回答。
“不。”
“恭喜你。”
他知道,他心知肚明。但是今天还是开口叫住了这个女性。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姑娘,她比自己老太多,比自己经历的也多。这种事情,一眼就能够看明白的。他们并不合适站在一起进行对话。
你瞧,她连最近发生了什么,你是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波澜不惊,礼数周全。她根本不是无所事事,更不是消磨时间。或许是的,只是其中的信息量过于不对称。
“谢谢。”
这次轮到自己开口了,说出了一句谢谢,也只有这一句话而已。
长亭路遥,玉蝶飞檐,素色满园,却如盛夏。
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什么,他就连自己为什么会叫住这个人都不知道。
“和我说说你吧。”依旧是那个人先开的口,她看了看自己腰间挂着的东西,悠悠吐出水汽,“侠士。”
窘迫,是称不上的,让自己口干舌燥的是自己,和眼前的人恐怕没有太大的关系。
即便自己想要伸手去帮她一把,也已经无从下手。
自己并非想要与人搭话,现在想来,自己恐怕是想要搭一把手。
“走着说。”
他也不喜静,更不喜欢这样的雪天,但是需要的东西也确实没有了,或许对方已经连这一点都看破了,才带自己来这长亭避雪。
“护主不利从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
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皱起了眉头,歪过头去看亭子的外头,飞雪漫天,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了自己与她行走的声音。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她问自己,不回头,只是往前走着,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裙摆已经湿成一片甚至连肩膀上的布料都结起了霜。
“为他挡了一刀。”
“那为什么说自己护主不利?”亭子走到了尽头,这时他才发现这不是什么亭子,是回廊。一头是堆满了雪的草地,一头是折返的路。
那姑娘单手撑住了栏杆,纵身翻了出去,而后回过头向自己伸出了手。
“很痛不是吗。”她说的是肯定句,“你救得了一个人第一次,并不代表能救他第二次,你应当比我清楚的多。”
话虽这么说。
“我叫玉梢,前头有小摊,是个姑娘开的,好吃的很。”
玉梢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时才想起来自己都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双眼红肿,又为什么每早如同亡灵一半徘徊。
亡灵。
等这个词浮现出来的时候我才想明白,她的那种奇异的气场是什么,就是亡灵。
“买了就回去吧,在徒然堂等着,你的主人便会来找你的。”她从袖口中掏出了几枚铜钱,上头还沾着血迹。那恐怕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我想着的时候,只见玉梢把铜钱揉进雪里捏成了一个雪兔子,那双手是纤细的,但也长着茧子,指尖通红,甲盖下的颜色已经变成了紫色。
或许她是真的无所谓吧,自己已经知晓了那个国家不会回来,玉梢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她忘了吧,忘了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赖以存活,同时也渴望死亡。
自己问不出口,也没有理由问出口。
将那个雪人放在了那小姑娘的身后,故意弄掉了那个装满了铜板的钱袋,噗的一声,落入雪地。
趁着不注意,打开蒸笼的一瞬,那蒸汽差些让自己不能呼吸,从中取出几块热乎乎,白嫩嫩的糕点,用油纸包好,一个放入玉梢手中,剩下的藏进口袋中。
玉梢捧着冒着热气的糕点,冻红的指尖整个都贴在那块点心上。咬上一口,冻红了的脸颊鼓起来,呼吸之间也又带上了热气。
“回去吧。”我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件披风盖在她肩上。
因为对于她来说,这并不必要,谢礼只要那一块热腾腾的糕点就够了,她应该是没尝过的。
它跟着这家人已经有段时间了。
对于去哪儿这件事,它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人类有心血来潮之说,指的是直觉,但这和它关系不大,它完全是跟随本能在走:在很久之前它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和人类的不同,即遵循着一套不同的行动准则和方式。又过了很久,它开始意识到自己是跟随着天命移动,尽管这并不算好事,但因为它尚未决定自我,也就得过且过了。
它已经存在很久了,在漫长的时间里它很少见到自己的同类,因为它出现的地方往往并不那么平静,而它在事情发生前夕也难以被观测到:在一锅煮沸的水中发现一个气泡,的确不那么容易。而在最近,它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诞生了。这并不是指之前它不存在,而是在此前的时间里,它仅仅是对世上的一切进行观察和知悉,累积知识和感情,但它本身仍旧像是子宫中的胎儿,尚未确定自我,确定自身的性格、喜恶、目的……倒也不是不想,而是它自身的性质过于危险了,在它所历经的一切里,那些哭嚎、憎恨、恐惧、悲哀……它的爱恨就像它所祝福的人们一样,具有极端的性质,而在它能够使其稳定之前,它认为自己还是不要拥有自我比较好:倘若无法自控,就会被撕裂。
但就在近几十年,它开始有了预感。
它即将诞生了。
在它所历经的数个王朝兴衰中,它已经累积了过多的东西,无论哪个胎儿,在长久的孕期中终究要迎来临盆,它于是一面跟随本能在土地上移动,一面等待着。它跟随的这个人是个教书先生,但干的并不只是教书的活,在白天,他同样会在这片地区于教授时讲道经文、传授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同时治疗一些小病。他们隶属一个教派,在这个时代它曾短暂的拥有正式身份,但很快又陷入危险中:他们主张所有人都是兄弟姐们,应当相互友爱,主要此时是晦暗的时代,但夜色总会过去。因为它的简单和适应性,这块地区很快拥有了许多教众,白天他们要耕作,夜间则聚在一起烧香诵经。
它只是注视着,在过去它见过许多类似的组织,它知道这个也不例外:是苦难中的救命良药。它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会迅速孕育出新的火光,那是它爱着的物事。而促使火光大亮总是外部压力。
它的心中充斥着许多东西、许多情感,像是翻滚的涛声、海浪……但因为尚未破壳而出,因此它什么都没有想。它尚且什么也不是。
这个教书先生不久便被抓走流放了,但他的儿子仍旧从事这个行业,他们父死子继。
但这并不是它所寻找的那个人,真正的火光是这个家庭的孙子,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的父亲和许多教友一同诵经。他们信奉弥勒、信奉明王、诵下生经、诵出世经、在这个孩子的童年时期,便能够感受到教派带给这片土地奇特的生机。愈是痛苦,愈是勃勃生长。
孩子懵懵懂懂的知晓了宗教的威力,来源于空虚和恐惧,并且势不可挡。
它只是看着。
在它所停驻的土地上,往往会生出极为绝望的境况,河水泛滥、土地干涸、牲畜死去、饿殍遍地,但这并不是它所促使的,它只是天生将要去往这样的地方,要看所有尚且有一线生机的东西死绝,而后从尸骸里生出崭新的光明的东西。在它的内部,那些混杂的沉淀的物事时刻在涌动,它因此不能与那些它所爱着的人们接触,也不能在他们眼中被看到。这同样是它的“性质”。它,它们,它的同类,都被性质决定了自我。它们并不拥有完全的自主和自由。
它意识到自己不是人类,不能拥有人类复杂的性质,至少现在不行。
孩子逐渐成长为男人,在这段时间里,生存的环境更为恶劣了,死去的人也更多。而后是洪水。似乎是某种征兆,水灾总是最先来的,它跟着男人在工地上移动,双脚踩在湿润粘稠的沙泥之中,雨落在它的眼中,让它想起了一点儿过去的事。在很久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有个年轻的屯长决定杀死自己上司,对一个庞然的帝国发起反抗。
它就是在那时候诞生的,来源于一个谎言。但人们总是需要谎言。
它在雨夜中等待,因为它清晰的知晓,男人已经等不下去了,情况已经过于坏了,如果实在活不下去,就只能选择其他的。死,或者反抗。但反抗总是比死要困难,特别是对于一个生性温厚的民族,但凡不是压迫到底,便可以无限的忍耐。
男人仍旧和教众们烧香诵经,但他什么也不信。
他不曾接受很好的教育,也不知道世上许多事,没有走出过这片土地,但他知道他最熟悉的力量,知晓宗教将在此时扮演的角色。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只差一个引信,以及下定决心的决断。任何有头脑的人都应该知道,做这件事的危险性,成功或不成功,命运是截然不同的——而成功的又有几个呢?
男人一边想一边慢慢往住处走,那点火星在他心中燃烧着,犹豫着。
他就是这时候能够看到它的。
它站在雨中,和他四目相对,它的身形被笼罩在白色中,但他最先注意到仍旧的是它的眼睛,在过去,每个见到它的人都是如此。男人在那只流淌金色的眼睛中嗅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兼具了谷物的清香同泥土的湿润,它的形象在他眼中不断改变,笼罩在怀念平和同神性。他不自觉的走近了些,因为在它身边,他就会感到安全。
它注视着他轻声道:说吧。
他于是怔怔的站了一会儿,在它的引导下一同坐下,他的话语与词句从声带的振动中传出、从喉咙中传出、从胸腔中传出、从无限的迷茫中传出,流露出对未来的惶然同对自己将行之事的不确定。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得不做的时候,他并不相信那些教众是他的兄弟姐妹,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他见过许许多多的死——就像它一样,他知道失去生命的可怖,但他仍旧觉得自己要去做。他不懂那些思想和道理,但他知道自己和他们一样,是人。人不该死的这样廉价。男人把这些全都说了出来,期望它告诉他答案,他并不认识它,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是安全的,是可以信任的,是给予庇佑的,他知晓这个,它让他知晓了这个。它像是他不曾相信的弥勒,也像是母亲,又像祖父,它的面孔上同时具备了多重的形象,这也是它的“性质”。
只是看着它,男人就感到心中酸涩,想要流泪,像是想要在母亲怀中哭泣的孩子。
它温柔地对他说:不要害怕,你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不是吗?你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他疑惑地问:契机?
是的,它道,因为你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他们也不知道,所以你们需要得到承认,得到来自神灵的承认,得到正确性。
是的。
你已经想怎么做了,只是还未实施。
是的。
石人一只眼,这句话是你最近想到的,你还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将它埋进河道中。
是的。
它微笑起来,告诉他那个石人所在的位置,它赐予吉兆,赐予正确性,他将会在那里挖到他想要的东西。
唯有行动,带来结果。祛除疾病,远离饥荒,享有温饱,成就功绩。它温声道,你的决定是没有错的,只有行动才会为你带来想要的,你不仅想要改变境况,不仅想要温饱,你还想要住所,庭院,婢女,香车,奴仆,妻妾,权力,你想要的东西有许多,你不止是为了你的兄弟姐妹而行动,你也是为了你的私欲在行动。但这私欲是值得赞赏的,因为不拥有私欲的人无法开始行动,在此我承认的行为,承认你的正确性,承认你的私欲,承认你的勇气。去吧,等到天明你便会忘记这个夜晚,但我的祝福会跟随着你。去做吧。在此之前,在离开之前,你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它这样说道,非常平静,非常温和,这也是它的性质。但它已经能够感受到胸腔内的躁动了,它意识到马上就要来了,尽管它并不知道它会成为什么。
男人的头发和胡子都被雨水浸透的乱糟糟的,手脚都是开挖河道的伤痕,耕作的茧子,被石子割破的伤痕——就像它的双手双脚一般,它是源自于他们的渴望。源自于他们的痛苦。源自于他们的明日。
男人垂着头,像是个小孩儿般的犹豫起来,在过去有人向它要求过许多东西,它都一一给予祝福,尽管它知晓他们每个人的命运——大同小异,皆是扑火飞蛾般短暂,但它仍旧祝福他们,祝福每一个想要得到祝福的人。它已经想好了,假设男人想要得到其他肯定的答案,它自然也能够让他得到信心,它的性质便是带来正确性和自我肯定,它是心灵的砖墙。
但男人并未说这个。
男人只是抬起头,带着惶然和试探,以及细微的恐惧,像是全天下所有凡人那样问道:我想知道,我会死吗?
它怔住了。
雨落得更大了。它听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一声裂开的声响,以及此起彼伏的肯定:是的。是的。是的。那声音愈来愈大,夹杂着笑声,夹杂着哭声,那是丰收的喜悦,是夏夜的萤火,是落雪,是花,是母亲的嚎啕,是倒毙的溅起的尘土,是河水与砂石,是稻穗摇摆,是金铁相交的碰撞,是死,是死,是死。是它所见的无数的死,无意义的死,有意义的死,无意义的生,有意义的生,可它——他不明白,究竟什么才算是意义。
凡人的意义。
行为的意义。
是的,那个声音慈爱道,韩山童,你会死。你将不会作为胜利者登上大宝,也不会享有普通的温饱,你会死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日子,不曾得到任何荣光和福报。你会死。
就在这个声音结束后,男人仿佛在梦中被惊醒一般,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物事,惊慌的逃离了此处。但祝福并未消失,男人明日回忆这一切,就都是镜花水月。
但是。
在原本的地方,它消失了,有什么新的东西在此诞生出现,在这个躯壳中舒展着自己的意识和思想。那些纷杂的声音和苦难,欢喜与绝望,极端的爱恨在他体内保持着一种奇特的平衡,他知晓了过往他所见的一切的,知晓了重复的历史,知晓了黎明前的火光,但他并未崩溃损毁,这个容器仍旧走钢丝般保有形态。
但是,他温柔道,这一切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砸向墙壁的第一下当然不是没有意义的。
他迈开步子,慢慢在雨中走着,观察着这个初来乍到的世界,观察着短寿的火光。他现在还没有名字,但他考虑为自己选一个了,他的名字将是无数没有名字的飞蛾,将是尘埃,他尚未和这个世界更多的接触,也不曾展示自我——虽则他有了自我意识,但那仍旧是不完整的,或者说,过于完整,过于激烈,他因而只能保持平稳温和,否则就会将天平倾斜。他知道结局,也知道爱恨,他还知道自己仍旧爱着那些人,那些稍纵即逝的火光。
再过一段时间,男人便会叫人无意的挖出那石人。
在这个五月,男人将会预备起事,而后因泄密被抓,被处死,他的反抗非常短暂,但这已经足够了。韩山童这个名字将会被记住,在许许多多年后依旧如此。
为这个时代敲响的丧钟已经足够响亮了。
而他呢,能够见到他的人总是很少,而又非常短寿,不曾来得及讲出这个故事,梦一般的故事,相遇,因此他的身形仍旧在历史中保持着隐匿的状态。他仍旧会跟随天命本身,而他的名字,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铡刀自然是没有名字的。
END。
1.
离开寺庙的那天,无情的风肆虐,吹过枯黄的草地,雪花铺天盖地袭来掩埋了雪地中的足迹,风声盖过世俗杂音。
什么都无法传达,声音被风吞噬,喉咙嘶哑了。
什么都看不到,一望无际的纯白刺痛了眼睛,如果流泪的话,会失明吧。
姐姐一直都是这样的感受吗?
奔跑啊,奔跑啊,向着迷茫的荒原。
怀中的器好像在说着什么?寺庙里面的器是不是已经全部被自己摧毁了?解脱了吗?痛苦的一生,活着的时候作为奴隶,随意买卖的附属品,死去之时的苦痛折磨,死后成为“圣洁”的法器,这样的一生,结束了吗?
2.
进入寺庙时,塔兰失去了一切。
姐姐的眼睛看不见,姐姐无法说话,最合适的材料,纯洁的少女。大喇嘛拜访主人家,发现了珍宝一样的姐姐。
塔兰一无所知。
【我们希望和主人家交涉,这是一份荣誉。】
大喇嘛如此说到。
制作阿姐鼓需要纯洁的少女皮,不受世俗污染的少女少之又少,被选中的少女会被夺取眼睛和声音,在合适的年纪剥去皮。
姐姐不需要被人夺走这些,神明拿走了它们,现在大喇嘛要带走姐姐,将她献给神。
奴隶不是人,可以随意处理。
主人用姐姐从喇嘛手中换取了去世七年之久的活佛的“万能灵药”,主人的夫人生病了,需要神明的力量才能恢复。
姐姐不见了,塔兰回到主人家遇上大喇嘛来为主人赐福,他抬头望着大喇嘛,异色的瞳映入大喇嘛的眼。
【主人家,这孩子出生在什么时候?】
大喇嘛问主人。
【我记得是在活佛死的那天。】
主人回道。
【是遗漏的吗...您应该感到高兴,是我们遗漏的灵童,恕我冒昧,我们可以把他带回去吗?很有可能是活佛的转世,如果在佛学上造诣领悟比得上其他人,他就一定是了。】
【这是真的吗?我实在太荣幸了。请您将塔兰带走吧。】
3.
没有人会在意奴隶的人生过得怎么样,奴隶的孩子还是奴隶,和牲畜无异,老奴隶生小奴隶,小奴隶长大了又会生下新的奴隶。
塔兰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在奴隶堆里孩子混杂,久而久之大人们也都忘记了谁生了谁,不过这没关系,一直照顾着自己的是姐姐,只有姐姐,姐姐是亲人,不可质疑,塔兰这样想着。
姐姐是黑暗中的光,是灯,在寒冷的夜中紧抱着自己,她瘦小,但总是很暖;她的长相是什么样塔兰早就遗忘了,在绵长的记忆里只有她的温度无法忘记。
寺庙里有很多和他一样被称作灵童的孩子,他们在同一天出生,同一个时间,上一位活佛死的那一刻。他们学习经文,只为了成为那一个唯一。
寺庙和主人家没有什么区别。
学习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记住东西的内容并不难,塔兰九岁成为了“唯一”。
大喇嘛告诉他要怜爱众生。
他看着一个个富人,朝他们伸出了手,为他们赐福。
没有一个穷人,他想到,穷人如何得到祝福。
大喇嘛告诉他要不悲不喜,大彻大悟。
天井上尸骨堆积,秃鹰啄食着亡者腐烂的肉,展翅抓着无法吞咽的骨头飞向高空,骨头落下,摔个粉碎,强酸的胃液消化了稀碎的骨头,什么都没有留下。
无论什么人,死后什么也无法留下。
塔兰环视周围,高台上,只有他一个人,台下两侧的喇嘛逐渐举烛离开,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与一束暗淡的烛火。
清风拂过,熄灭那微弱的光。
4.
姐姐在这里。
他能感觉到姐姐的抚摸,她的体温,她在这里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姐姐还是姐姐。
黑夜中无数的声音从玲珑塔里跑出来,钻进他的耳朵。
【好痛啊――】
【不要在敲了】
【我的皮!!!我的骨头!可恶啊!可恶呀!】
【救救我啊――】
......
塔兰记得那玲珑塔是喇嘛们用来存放法器的,这些祭拜神明的器具,一个个都是由活生生的人身上取下的材料做出来的。
肉体的死亡并不是终结,灵魂的死亡才是,哪些死去的人以器的形式被困在了这里。
姐姐也在这里,她微笑着,在黑夜中出现,穿过寂静的走廊,来到自己面前,和昔日一样,从身后抱住自己。
【什么都不用怕,我的灵魂会永远在你身旁。】
姐姐堵住塔兰的耳朵,隔绝玲珑塔里传来的声音,塔兰第一次听到姐姐的声音,轻柔得像风,和姐姐的名字一样。
是不是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这些声音,他没有去细思,只要姐姐在就好。
【他们很痛苦,阿姐你也一样吗?】
【能陪在你身边我很幸福,塔兰。】
活生生剥皮的痛啊,怎么会不怨恨呢,他看过许多人被大喇嘛带进了红室,再出来就换了另一个样子。
【姐姐,我想看看你,为什么你只愿意在烛火全部熄灭的时候到我身边。】
【......】
姐姐哑然,她身上不断滴落下的血污落在地上又消失,塔兰看不见,这样最好了。现在的她完好的只有一双手而已。
能触碰他的只有一双手而已。
5.
塔兰不合常理,他出生血统低微。
大喇嘛为什么会选择他,对此他一无所知。
他无法离开莲坐,寺庙就仿佛是他的整个人生,什么宗教领袖?政治,都与自己无关,在成年之前摄政王会打理好这一切。
大喇嘛是他的老师,也是另一位活佛,大喇嘛说塔兰是化身,只要稍加修饰,又是一位大悟的尊师。
在大喇嘛身边,塔兰失去了孩子该有的情感,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会压垮人,但他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了,塔兰见过寺庙外来朝拜的人,他们带着自己的孩子,虔诚朴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孩子看着风中飘扬的彩旗,雄鹰翱翔天际,牧人高歌,庆祝着, 如果自己的存在可以让人快乐,那真是一件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事.....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本性无我。
要悟到这种境界,还是人类吗?
但是,自己的存在真的可以让人快乐嘛?
6.
他以为自己早已入化,脱离了俗世的苦与乐,但现实还是告诉塔兰,自己和俗人无异。
姐姐失踪了,姐姐的鼓被人偷走了,大喇嘛抓住了那伙盗贼中的一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都忘记了。
一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要疯掉的,没有姐姐的话,很快就会疯掉的。
塔兰远远的望着大喇嘛,浓厚的香烛味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窒息。
自己该怎么做?现在该干什么?
【阿拉,您怎么了?】
大喇嘛注意到塔兰存在,平淡的问道,塔兰不理会他转身跑过悠长的走廊,没有人会给他堵上耳朵了,哪些器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你可以听到我们!】
【带我们离开!】
【我不要在这里,带我离开――】
【烧掉我吧!我不要这样!好痛苦――啊啊啊啊!】
.......
刺耳的尖叫还在耳边回响,是那个窃贼的声音还是别的,这些声音让他头昏脑胀,前方的阶梯在眼中模糊,脚下的红色地毯像被踩着的鲜活内脏,为什么要奔跑?自己在躲着谁?谁在追着自己?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自己为什么才肯接受姐姐已经死了的事实啊,只是一个物件而已,那面阿姐鼓,只是一个用姐姐的皮做的物件而已――
阶梯消失,塔兰摔到了地上,鼻腔内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落在地毯上被吸收了,留下了深红的印记,血液混合着眼泪充斥着他的口腔。
今后的人生该怎么样?自己都修行还不够,修行,自己是否更像人了?
悲伤已经无法抑制住了,心脏快要裂开了。
秦小平(King Shopine)
性别:男
种族/民族:人类(汉族)→恶魔(魔王)
身份:男子高中生→第七魔王(实际为桃源世界观的负能量集合体)
出身地区:人间都市-新城市-碧廊镇(现活跃于魔界黯王城)
年龄:17岁(人类状态死亡时年龄)→21岁(至今)
生日:4月4日(白羊座)
身高:167cm
体重:59kg
胸围:78cm
血型:B
亲属及相关人士:秦兼美(母亲)/黄永爱(创世神之眷顾),玉音晶纯(相反的存在与永恒的向往),爱罗斯·利比多(基友?),橘冰斗、荒村贞夫(绝望三人组),其他魔王(以防不测而接纳并承认),碧廊镇除警察、医生外其余居民(曾经的迫害者,被小平利用其能力杀害)
外观:气质阴沉、相貌平凡的少年,几乎很难第一时间给人留下较为深刻的印象。黑色短发,普通的大众发型,左斜刘海。虹膜是纯度极高的黑色,不易看出与瞳孔的分界,心情极差的时候眼睛不会显示高光。恶魔化后头上长出一对较短且略呈半月牙状的白角,尖端较钝;背上则是白色骨骼与蓝色翅膜组成的蝠翼,长出时身体的排异反应使得翅膜上形成了大小不一的诸多椭圆形空洞,可能因此无法飞行。因为是非天生的恶魔所以没有尾巴。服饰基本以简单朴素的风格为主,多为黑白灰配色。人类状态时通常是蓝白相间的运动校服,洗得发白且有些破旧,从来不会忘记佩戴学生证;现在的衣服是到达桃源后用觉醒的能力制作的,看起来像普通的黑色制服,但躯干正面中间那一条白色长方形既不是拉链,里面也没有扣子,是很奇特的结构。
简介:统领并管理着魔界的七位魔王之一,是其中最年轻但也最强大的,也是魔界有记录以来唯一非天生的、由人类变化而来的恶魔。本是在人间都市经济和人文状况最糟糕的地区生活的一名中学生,自诞生以来一直都在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不幸,常年承受着来自身心两方面的重压,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与沉沦中走投无路,自尽成魔。
七位魔王中事实上最不好交往的一位,生前身为人类时长期被欺凌的悲惨经历导致其性格扭曲而偏执,悲观消极、敏感多疑并且极度自我中心,有不轻的被害妄想症,总在担忧自己可能会被别人恶语相向或出手攻击。易哭易怒,几乎不会笑,经常用虚弱低沉带有哭腔的语气说话。渴望被溺爱的极度缺爱的孩子,会毫无自尊地央求别人与自己交往,但又为自己“没什么值得别人喜欢的”而感到伤心。其实是身处黑暗而向往着光明的人,即使经历坎坷也不会放弃对希望和爱的追求。不会伤害对自己来说构不成威胁的人,如果被帮助或优待的话就会想尽办法感谢对方。没有自己的特长,唯一的爱好是阅读各类书籍,视其为人生唯一的慰藉,但是不喜欢看悲剧和有黄色情节的文章。闲暇时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边看书边思考人生,然而因为智商不足和精神状态不佳,往往不能想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来。
是一位贫困而债台高筑的女性地下工作者的私生子,作为母亲的女人只顾寻欢作乐而丝毫不待见儿子,甚至曾试图掐死刚出生的他以减轻自己的负担;在生活上也对小平不闻不问,即使偶尔回家一段时间也总是拿他当出气筒发泄,非打即骂乃至虐待,几乎从不给予其应有的关怀与照顾,使得小平在家中毫无尊严和地位可言。即使在学校也是最不受欢迎的孩子,没有人愿意主动和他交流,更别谈做朋友;从幼稚园开始便被歧视他的同学们合伙欺负,其方式包括但不限于无视、孤立、捏造谣言、栽赃陷害、辱骂、恶作剧、故意伤害等,连很多老师也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乃至数次火上浇油在事后点名批评小平,仅仅是因为小平“既贫且娼”的家世、并不优秀的成绩与孤僻而不合群的性格,以及大部分人惯有的“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定势思维。即使是曾经对他表现善意的人,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要么消失在他身边再也不出现,要么不得善终。
高中时向班主任曲光老师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受到其深切的同情和贴心的照顾,师生二人经常互诉心事,深入交流;本以为自己一直以来竭力追寻而不得的的爱与希望能够实现,却在高考前数月遭到(伪装成老师的)老师的双胞胎哥哥以及一众同学的合谋性侵犯——“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妈是干什么的。所以你能好到哪里去?老鼠的儿子永远只能打洞,而你只会变得比她更加卑贱罢了。”小平忍痛报警求助,得到的结果却是“无法准确定型犯罪嫌疑人的罪行”。陷入绝望的小平本打算投河自尽,却恰好踏入了魔界地下河通往人间的河段,从而由人成魔,获得了具有极强破坏力的、名为“无间奈落”的强大能力,以此杀死故乡除警察、医生以外的人之后只身前往魔界。临行前从警方口中得知被自己首先杀死的曲光老师不是真正的主犯之后非常懊悔。
进入魔界后经过一系列事变而被魔界上层收留并认可成为第七魔王,过上了相对来说平静的、不再厄运连绵的生活。目前由魅魔一家照顾,听信其介绍后陷入了对爱神玉音晶纯长久而无果的单恋。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是创世神对于现世的全部怨念集合而成的产物,会不自觉地吸收并融合其他人的不幸记忆并以为是自己的经历。
东海篇开始啦,期待东海豪华游轮之旅(……)
感谢烨烨友情出场!不要脸的响应了!
持续开闸信息量较大,要说的尽在文中,感谢观看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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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回放:田知甚等人顺利闯过太湖宝藏宫,田知甚不但如愿捕获
太湖奇鱼“沉水参”,更得刘狸以金钗玉璧相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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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十三年.五月二十八
临安.齐云客馆
“烨兄在信中说,让我替他说明一件事,不知是什么事?”
“此事说来话长,这里说话不方便,还请田少侠先上马车,到了地方本派大师姐自会细述详情,三位请。”
一辆马车缓缓从客栈门口离开,驾车的人是个腰横长剑的青年,看他的气质,实在不像奴仆,但偏偏在替人驾车,过了几条街后,青年听着马车内隐隐传出的胡说八道,面上尚能保持着镇定,心里却止不住的叹气。
想不到峨眉派身为当今天下八大门派之一,今日要靠无名小辈挽回名声。
马车内部宽敞,少说也坐得下七八人,青年心中所想的无名小辈田知甚正舒服的坐着,任由另外两人斗嘴。
昨日田知甚等赶回临安,胡三尽见梦中珍馐就在眼前,喜的双目生光,立即要整备鱼宴,田知甚知他遇到稀罕食材便爱吃独食,谢绝了邀请,胡三尽大喜之余另备酒菜招待,席间宾主尽欢,胡三尽对太湖古墓里的宝物兴致盎然,说金钗玉璧皆是东汉古物,若有一日想要出手尽可寻他,散席后又送三人几套剪裁雅致的夏衣,连姑娘家的首饰脂粉也备了一份,颇有交结之意,应允田知甚一个月后必有消息。
此事开头极为难办,结果却相当顺遂,不仅田知甚放下心来,卢家兄妹更是比田知甚还高兴。
卢雁少女心性,一早将新衣首饰穿戴上身,又逼着卢泰换,卢泰老大的不情愿,直说料子太轻袖子太宽衣裳太长云云,直到上了马车,还在和妹妹打商量要换回行囊里的旧衣。
卢泰指着田知甚道,“雁妹,像田兄弟这样的,穿件白衫倒也合适,我穿这个绿的像什么样?”
卢雁小嘴一扁,“那是哥哥的胡子太多才不合适,快把胡子剃啦。”
卢泰护着络腮胡,“剃什么胡子?小孩子家,胡子的好处是体会不到,田兄弟,你说对吧!”
卢雁鼓着脸,“我又不长胡子,怎么体会得来啊?田公子要是也觉得好,怎么没成哥这样,哼,就知道哥半点也不疼我,不说了。”说罢转头撩开车窗帘子,遥遥望见街心一家飞檐绘彩的酒楼前水帘如瀑,咦了一声,“他家门前怎么下雨?”
田知甚望了一眼,“这是“自来雨”。”
卢泰朝田知甚连使眼色,“啊呀!名头有意思,到底是为什么?”
田知甚见他眼色,又道,“此法乃唐时自西域传来,在江南多水之地易于施用,其实引水上檐不算稀罕,只是规模大小会有所不同。”
“这一定是书上说的了,不知道是什么书啊?可惜我不爱看书,不然可得借来瞧一瞧。”
卢泰是为逗引卢雁才随口乱说,田知甚听了不知想到什么,片刻后微微一笑,“是小时候师父说的,说陶师叔在家里挖渠引水,夏天用水车载水上檐,堂内放上风车香花,可以借着水气纳凉品香……”
卢雁忙不迭的转过头来,“你师叔真好玩,他家是不是好多好玩的?田公子去没去过?”
田知甚微一摇头,“没有。不过师父常说,师叔喜欢做些稀奇古怪又无甚大用的事物,像是书房中的自亮灯烛,落座就能奉茶的木猴……”耳边浮现许多听过的故事,像是尘封多时的匣子抖落微尘,露出里头光洁鲜艳的色彩。
他所做之物从不卖与商人,却愿意不收分文散与乡里孩童。
又或嫌家中人多,让仆婢各自回乡,实在没去处的,就让他们留在祖屋,自己带着妻女在山脚下挖塘养鱼,造院种花。
他一向舒和守信,唯有一次固执己见,说什么也要回乡终老,再不谈武功,再不入江湖。
卢泰听罢摇头,“令师叔本事挺多,可惜只躲在家里,要是能做些对苍生有益的事,那不是更好?”
田知甚道,“人各有志,陶师叔是性情中人,听说陶夫人生女后身体孱弱难以出门,师叔就做些机巧玩具珠玉器皿,博夫人一笑,至于身外名利,是全然不顾了。”
卢雁听的入神,痴痴道,“唉,要是他们还在世,真想看看这位陶夫人是怎样好看的美人,让人这么牵肠挂肚……”
说话间只觉马车外人声渐杂,还有快马奔过的声响,卢雁往窗外张了张,上前将车帘掀起一角,“峨眉派的乔大侠,怎么路上多了许多江湖人?”
青年剑客笑道,“大侠不敢当,这里是嘉会门,我们快到了。”
嘉会门外即是钱塘江,马车行驶不久,停在了码头之上,三人下了马车,但见江波浩淼,白鸟行空,两艘官船正泊在岸边,衬的江上渔船如薄叶一般,码头上众多江湖人来来往往,满耳都是幸会久仰之声。十几名腰悬长剑的男女聚在一处,见青年引着田知甚三人过来,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越众而出,抱拳为礼,“峨眉派赵盈池,幸会田少侠,幸会两位江湖朋友,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田知甚不喜说套话,回礼道,“赵姑娘客气。”
“原来是盈眉剑赵女侠!在下东来派卢泰,这是我妹子卢雁,幸会幸会。”
赵盈池为峨眉派年轻一辈的大师姐,无论阅历还是名声都远在“芳菲剑”之上,被称女侠早已习惯,田知甚这声赵姑娘令她有些愕然,幸好她颇通世故,轻松掩过后直入主题,“事出无奈,还请少侠勿怪峨眉派行事仓促,只因此事非田少侠不可为,容我细细说来。”
去年峨眉派成名多年的美剑客“朗月疏风”萧悦明被恶盗螳螂围杀于峨眉山上,八名得力弟子又为追凶断送在万贤山庄地宫,此事令峨眉名声大损,年初江湖上传出恶盗螳螂为两名美貌妖女的消息,不久流言四起,皆云萧悦明为螳螂美色所诱,多年来尽享齐人之福,同练长生邪功,谁知两名妖女争风吃醋,萧悦明不堪忍受逃回峨眉,被二女杀人灭口,峨眉派追凶名义上是为同门报仇,实则掩盖门派丑事,谁料反被螳螂杀个干净,可见峨眉实乃沽名钓誉藏污纳垢之地。
峨眉派原本身正不怕影子斜,无奈三人成虎,此等不堪秽言流传甚广,以至于行走江湖的峨眉弟子常被人以此讥笑,惹出几桩恩怨,所以赵盈池才欲请当日诛杀螳螂的人出面,告之天下真相,但百里烨经过花家书院一役,决意在门派潜心修行,短期内不再下山,赵盈池得知百里烨与田知甚素有往来,便请百里烨写下书信邀田知甚出面。
“原来是为此事,既然烨兄不便下山,我替他说明真相也无不可。这里的这些人,莫非都是峨眉派所邀?”
“田少侠心怀侠义,令人敬佩,何况我等已从百里少侠处知悉,原来当日是田少侠还将两位秦师妹的佩剑带出地宫,峨眉派在此一并谢过。”赵盈池与众峨眉弟子一同道谢,人人神情欣喜,“不过岂敢为此劳动少林了悟禅师,武当云阳道长和中原各大门派的英雄?此处盛况,乃因官府以赏罚善恶令召集各大门派,前往东海黄龙岛取回宝藏。两艘官船酉时就要起航,我派也要前往,有田少侠相助,也可趁此良机洗去流言。”
田知甚才回临安,尚未得知此事,“东海黄龙岛?原来宝藏不在太湖。”
赵盈池道,“听说前阵子有人在临安大肆宣扬宝藏位在太湖,貌似言之凿凿,实乃惑乱人心,本派应官府之召,曾派几名弟子前往潭州云母山,虽未获宝藏,却从石顶的刻字中得知,宝藏真正之所在为东海黄龙岛。”
田知甚蓦然想到乌龟岛深处,被炸毁的石室中散落的刻字碎石,“赵姑娘可知那石顶是何样式?”
“这个……我确实不大清楚,时间不早,还请少侠先与我们一道登船,等会我让去过潭州的师弟和少侠仔细说说。”
“也好,不过我这两位朋友能否同行?”
卢家兄妹满心想见识一下各派好手,听田知甚这么说,不禁万分高兴,赵盈池自无不允,立即从十几名弟子中点选随行之人,在守船官员处录下姓名后便要一道登船。
已近黄昏,满江金红由淡转浓,忽有阵阵铃声远远传来,那铃声清脆动听,码头上的人们被其吸引,不约而同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八匹骏马马蹄翻飞,顷刻间已奔到近处,当先两匹马一白一黑,装饰华丽的白马上一名少女飞身急下,红衣分拂如花,落地后有意无意的朝四面露了露脸,惊起一片啧啧之声。后面黑马上的女子勒马停步,江风中淡黄罗衫舒卷翩飞,自有一股动人气韵,余下六骑虽远不如黑白二马脚力,但少年们同时下马动作潇洒,亦为意气风发。
黄衫女子抚了抚黑马的鬃毛,放开了缰绳,黑马却十分眷恋,踢踏几步又上前抵过头来,它虽不似白马高大又装饰的繁复耀目,但毛色生光,俊骨有锋,惹得懂马的人频频张望。
红衣少女瞧着黑马的亲昵举动,幽幽道,“好个没良心的呼雷,我有哪里比不上你对它的好?转眼就不和我玩了,早知这样,才不带它出来玩呢。”
“泷泷新得的白马难道不是百里挑一的良驹?呼雷性格有些执拗,可不如白马那么温顺听话,任你捉弄,又任你打扮着玩。”
“是了,我这匹更好更乖,呼雷不亲我,我也不要它了。”
说话间,几人将马交给一名未下马的少年,少年一声呼哨,带着群马离开。
码头上多么稀奇古怪的江湖人都有,这一行少年女子虽然惹眼,却不像什么大人物,众人注目了一会儿也就消了好奇心。田知甚早已看清迎面而来的其中一人是谁,没有装作不认识的道理,上前两步道,“阿羡姑娘。”
阿羡显然也看见了田知甚,笑眯眯的往这边走了几步,“巧极了,在这里也能遇到田公子。”
田知甚心想在这遇到才是古怪,此时阿羡淡黄罗衫,鬓插珠钗,盼顾间容光秀润,毫无刘狸所说的落难之色,看来在太湖不仅全身而退,连皮也不曾蹭破半点。“原来是刘狸多虑。姑娘这回是对宝藏有意,还是打算出海游玩?”
“狸狸?想不到田公子与他相熟呢。”阿羡微微含笑,向官吏出示赏罚善恶令之后,执笔在官府名册上书写起来,“人同此心,田公子会在这里闲谈,想必上回之事已有眉目?不知那只刁钻饕餮,最后要了什么呢?”
“太湖里的一条鱼。我捉了来,他就答应一个月内给我消息。”田知甚垂目见名册上写的是“姑苏神针山庄霍梨霜”,心想还真敢写啊……
听刘狸说神针山庄少涉江湖,不知有没有“霍梨霜”这个人?不过他无意插手潜渊会内斗,这回只打算道谢。“阿,嗯……霍姑娘,之前多谢你的指点。”
“田公子果真如此好运,想来很快能一偿心愿,猜谜只猜中一半,也算不得什么指点……”阿羡微笑颔首,侧身让过那一谢,与同伴率先登船。
卢雁的目光早在阿羡脸上转了几十个来回,见人终于走远,连忙问道,“田公子,她是谁呀?朋友吗?”
田知甚一时难答,朋友?好像不算,但要说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算吧。
暮色渐深,众人陆续登上两艘官船,不多时候船上号角齐鸣,酉时已到。
官船分为三层,第一层是上房,一应用具无不齐全,与客栈几无区别,用来招待武林中名声显赫的门派世家,第二层虽有简省,房中也干净舒适,第三层一半为江湖散人所居,一半为水手仆役所居,环境却杂乱得多。
田知甚等既为峨眉派所邀,便同住第一层,与少林,武当,江南霹雳堂,华山派等待遇无差,晚饭后,赵盈池果然叫上师弟,与田知甚细述潭州云母山宝藏宫之事,卢雁听完也将太湖乌龟岛的情形叽叽咕咕了一番,对照才知,两地的宝藏宫的机关布置颇为类似,只是潭州宝藏宫中却没有古墓,峨眉派两人心想,潭州有官府开道亦不免有所死伤,田知甚三人年纪轻轻,居然闯过了太湖宝藏宫,不禁有些佩服。
田知甚听说潭州宝藏宫也有一间刻字的圆顶石室,宝藏在黄龙岛的消息正是从刻字中得知,便让卢泰取出太湖中拓印下来的字迹对照,众人好一通努力,拼出了雪,天,海,博,于等字,海上行船颠簸起伏,田知甚毫无不适,其他人却有些禁受不住,不多时便昏昏欲睡,只好相约明日继续。
亥时三刻
第二层客舱
一灯如豆,柔荑如玉,极小的画卷被人从油纸中抽出,缓缓展开。
画虽陈旧,但保存完好,画的是个锦衣绣鞋的女童,并脚坐在大石上,手里抓着大大的桃子,像是听到谁的呼唤,睁大了乌黑莹润的眼眸张望……
这幅画并非常见题材,甚至只是出于想象而并非实景,但画面情意深婉,女童纯稚俏然的神态跃然纸上,即使因年月已久,纸张磨损发黄,也不减色半分。
暖黄的灯光下,看画的人与画面相映,宛若画中女童突然长大了十岁。
阿羡放下画,已经很久没再看它,但其实早已将每一笔看进心里。
她上飞镜山时年纪尚幼,因罹患离魂之症,连名姓也说不完全,有个人却觉得这些无关紧要,将她留在身边,以画温言宽慰。这人文武全才,丹青不过是他所会的众多小技之一,还有个据说是老会主所赐,与他本身殊不相称的名字——燕怀疆。
一幅画和几句温言,能在孩童心中留下多少分量虽也难说,但后来她诸事勤勉至极,无论哪方面都以这个人的偏好为准则,无比苛刻的要求自己,这一度令燕怀疆很是满意。
池州潜渊会所传内功“六藏经”精妙深奥,往往女童更易有成,记忆中山上数百孩童,先后达到“洗骨”的不过二十余人,她十七岁已达“洗骨”,成为随侍燕怀疆的“采药使”之一,进入“采药易骨”的同修境界,采药使地位特殊,可以奉命下山,修为一日千里,寻常弟子绝难比肩。
可惜这种事事在握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久,十九岁时她修习到达瓶颈,因为急于求成,也因为好奇玉面伥所说的话……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带玉面伥逃走,只是想印证玉面伥所说的话,十日内再抓回来,可惜玉面伥处心积虑留有后手,出了灭罪池后立即将她打下悬崖,她自知重伤难愈,再无“采药”之用,才想放舟而去,随江埋骨。
谁料天意无常,得逢高人侥幸不死,辗转来到临安后偶遇临安分会的程放,与之打赌获胜。临安分会与池州总会素来不睦,多年不通消息,且不屑总会大兴武道的风气,她有程放担保,自言曾为总会弟子,因武功低微不堪所用而被逐,兼因身负“封穴固脉”的疗伤之法,乍看来功力不值一哂,不但瞒天过海,且无意间入主分会堂口灯儿铺,这些全在她的意料之外,而总会在长久的时间内没做任何追究,却隐隐在她的意料之中,“采药使”不止她一个,区区如她,也许真的……无关紧要。
阿羡的眼睫微眨,换了个支颔的姿势,心神不自觉的越飘越远。
临安分会的作风全然不同,放任人员混杂,不会武功者颇多,尽管能赚取大量金银,却常用于不留名的义举,于自身毫无益处,这样的存在,却要与总会作对………作对的理由也简单,只因总会尊崇武道,擢优去劣,不做无谓的义举,不再庇护普通工匠的家人后代等等,对此她从未觉得多有道理。
如果她不曾受伤……不曾到临安,那时就不会说出那种话,费丹是不是就不会死?金枝是不是就不会被月娘所杀?如果她不曾受伤……是不是不用看着郑曦在花家为保他人,竭尽全力的东躲西闪?
……他们对自己实在很好啊。
少有的纷杂思绪令阿羡轻轻叹了一口气,收敛了心神,时隔三年突然获得了回去的机会,且是燕怀疆亲笔所召,她毫不犹豫就离开了临安,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也许是获得碧舌珠的时机太过罕有,无形中施与了压力,也许是她久在燕怀疆身边侍奉,深知堂主心意与常人不同,越是揣测越是难测,这是对她无比的重视,绝对的信任吗?
江泷泷以暗劲缓缓推门进来,她趁着夜色去甲板上透透风,原本笑吟吟的,见阿羡手中的画,脸色颇为哀怨,她幼时见阿羡独得赐画就哭的伤心,直说长大也要得堂主之画,可惜始终未能如愿。
“还带着啊,小时候就算了,可这次……为什么只让阿羡亲手取回碧舌珠,碧舌珠……唉,那个传说是真的吗?”
阿羡眸光流转,已是深夜,江泷泷发上仍插着几支镶赤玉的金钗,泷泷比她小了几岁,如今也是采药使了,爱美爱娇的性子始终不变。
“堂主只吩咐不让临安的人得到天山玉,却令我们取回碧舌珠,想来碧舌珠除传说之外,还有别的用处也说不定,至于其他……若是符千他们不说,谁取回又不是取呢?”她眉眼微弯,符千是跟在江泷泷身边的少年之一,这几个少年各有所长,对泷泷言听计从,尤其是符千,对泷泷可谓是百依百顺。
江泷泷听阿羡这般说,不禁展颜微笑,传说碧舌珠能令容貌平庸者变美,姣好者变绝代佳人,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她自负美貌极重外表,燕怀疆令阿羡亲手带回碧舌珠,她虽不敢违拗,心里终究有些失落。“是了,符千他们都听我的,不会说的。堂主也不知怎样神机妙算,知道碧舌珠在黄龙岛,偏在这时候官府的船去黄龙岛,倒省得我们自己出海,这可不就是天意嘛。”
江泷泷双足在床边一荡一荡的,从袖里拿出阴刻花纹的小银匣,捏在手里把玩,“不知道这回有没有机会让我再玩一玩?那天你让符千穿了大丑八怪的衣服,再画上贺老二的丑脸,虽说把贺老二吓掉半条命,可符千出手太准好没意思,我还想让贺老二也尝尝脸上多百千个针眼的滋味儿呢,看他敢不敢小瞧我……”
阿羡笑道,“这只朝天笏虽只是试作,但威力霸道少见于江湖,与其惹人注意,倒不如还我为好呢。”
江泷泷眨了眨美丽的杏眼,“好阿羡,再借我玩几天吧,在太湖我已经让过你一回咯?黑水寨的人功力虽不怎样,好歹人多,拈拈捡捡的疗伤早就足够,怎么样?”
“采药使”摄人为药,以药炼气,同气连枝又互为竞争,这种做惯的事江泷泷说来毫不在意,言语间颇为轻快。黑水寨皆是逞凶斗狠之辈,劫掠目标多为过往客商,见到一船少年女子很是轻视,何况先有神针山庄之名震慑,后有太湖宝藏为饵,早已不知眼见为虚,入瓮为实。
“那么下一回,泷泷还是少让些罢,别忘了我们为何而来……”阿羡垂睫微笑,纤指抚平油纸,将画像重新卷好。
“二十年一次的天象,绝不允空手而归。”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慕双拿着手上的符纸愣了愣,原来这就是可以让人从徒然堂里离开的东西……么。
她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出声,然后也不说话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符纸随意的贴在一边的墙上,推开了门就走了出去。
此时的姑苏正是傍晚,天色逐渐暗下来,落日的余晖笼着着整个洛阳城,茶楼酒肆里的灯早早便点了起来,往南街那里望过去,街上一片热闹非凡。
慕双站在街口的拐角的老树旁,扶着树干远远的望了那南街几眼,然后又朝那些来往的行人身上看去。
会不会有人可以看见她?
不会的,不可能的。
红衣少女垂目轻笑了一下,转身打算离开南街。
“你打算去逛逛吗?”忽然耳边传来一个男声,音色明朗,“我看你看那里很久了。”
少女猛的一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抱着一把长刀站在她刚刚站着的树下。身后长街的灯火在他身后蔓延开来,虽然逆着光,但男子目中似有星芒,璀璨又与世不容。
慕双眨了眨眼,愣在了原地,直到那人走过来了才后知后觉的退了几步,“你是……?”红衣少女举起手虚掩下唇,目露犹豫之色。
“山陽。”男子将怀中的长刀收回身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好像刚刚出声叫住她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啊,是你。”慕双将手放下,放下了心笑了起来,“原来你今天也出来了么,我道难怪今天在堂中没见到你。”
“……嗯。”山陽点了点头,“你是打算离开?”
“不了,既然你在这的话,那就一起去逛逛吧。”
红衣少女指了指前方的南街,他抬目顺着那白皙的手望了过去,南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山陽悄悄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少女,眼前所见却有种天地间忽然失了颜色般的惊艳感,红衣蓝裙的少女从阴影里缓步走出,带着温和如水的微笑,顷刻间的光芒仿佛都笼罩在了她的身侧,浅色的发丝随风微微扬起,又轻轻的落下,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走吧。”轻脆的女声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南街也算是洛阳城里比较热闹的几条街之一了,其中最出名的不是它的茶楼也不是酒肆,而是那些沿街叫买的小商贩。
山陽就看着慕双一手拉着他一手轻快的从旁边的小摊点上拿下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其实身为器之灵还是有几分好处的,山陽忽然这么想到。没人可以看到一个身高马大的男子被一个矮他许多的少女牵着满街走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不然的话,也许此刻他们两人就要被两旁的行人致以奇怪的目光了吧。
好处之二……他悄悄的垂目看了一眼拉着他的慕双,此时的少女正轻捏着刚刚拿来的糕点一角慢慢的吃着,姿态优雅的仿佛她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热闹的夜市,身边陪伴的人也不是世俗平民而是世家贵族们。
山陽叹了口气,没有制止慕双再次从摊点上取下糕点的动作,是的,身为器之灵的好处之二似乎就是买什么东西不用付钱了……也许是慕双经常被收藏起来鲜少来外面的缘故吧。他犹豫了一会,试探性的将自己怀里的银两塞过去,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拉着他的少女便先笑了起来。
“怎么了?”山陽一时间顿在了原地,拿着银两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我知道的。”慕双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我知道要付钱的。”但一边说,一边将山陽伸出去的手按回去。
红衣少女有点吃力的抬着头看向身侧高大的男子,眉目弯弯,她拉着山陽向长街另一端跑去,“可是我今天想试试不付钱的感觉呀。”
“等,等等。我们为什么要跑?”
“你好可爱呀。”慕双停下来,用力拉了拉山陽的手示意他蹲下来。
“因为我们没有付钱呀。”少女轻轻拍了拍男子的头,一面解释一面笑,“没付钱不就是应该要快点跑么?”
好像没错的样子。山陽愣了愣。
“哎,你要干什么?”慕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山陽从边上卖烤串的小摊上快速的拿走一大把的烤串,然后半抱起还愣在原地的慕双飞快的从南街上飞了出去。
轻功山陽还是使用的很熟的,风声中夹着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学你的呀。”
最后两人从那喊着见鬼的小贩身边逃开,停在了最初相遇的大树下。
“呃……慕双,你要吃吗?”背着刀的男子忽然有几分尴尬的放下了怀里抱着的人,飞快的扯了一个话题。
“嗯。”浅发少女垂目轻笑。
“哎,等等我要那个不辣的。”
“啊,啊好的qwq。”
任务完成名单:
【03】沢尾 彩人
【04】木津 隆司
【11】提奥多尔·布鲁诺
【12】天海 成美
【13】绫小路 梅
盒饭玩家名单(同组对方打卡,无盒饭记录):
【01】鹿见 凛々
任务失败玩家名单(同组均未打卡/二次未打卡):
【02】明琀
【09】小鶴 碧
【18】鸣海 瞳子
【19】橘 佐睛
请想保留配对的参与者在24小时内(1月26日19时之前)私信企划主。
私信内容为:【你的角色】提出保持与【对方角色】的配对。
除双方均私信配对成功外,单向私信不会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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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契约征集处“浮舟情缘一线牵”(误
只要在评论留下角色ID与种族阵营,也可以写下你的契约意向,企划主就会在公告贴出你的信息。
在牵线(?)成功后,企划主会将成功找到对象(?!)的角色信息从这里撤下。
要相信自己,契约会有的,CP也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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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141/】 偃华【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213/】
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194/】 唐玦【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2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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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蒙【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074/】 拉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071/】
殒【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239/】 李子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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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信西【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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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755/】 村雨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3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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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奶奶两个人一起逛夜市!
从他人手中接过那张有些奇怪的符,玉梢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似乎是为了出门之后能够回来的道具。她用两根手指捏住那张符,放在眼前看了一会,又对着阳光看了看透光的纸面,上面的团实在是奇怪,看上去似乎是有一定规律性的,可是又不认得,本想着放进嘴里舔舔看,看着逆光站着的那个人,又放下了东西,想了想重新拿起来折好了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来到这个徒然堂实际上根本就没过多久,前两日都还在观察地形,与各式各样的人进行接触,今天就被推着出门去看看,究竟是自己哪里让别人觉得应该出去见识见识了?
玉梢转过身去,边走边想,似乎确实,让人有些操心。可是现在的状况这并不会影响自己生活啊?
很多事情知晓和不知晓实际上没有很大的区别,对于自己更是如此。
徒然堂里的路并不复杂,至少对于玉梢来说是这样的,她的眼睛比常人要好太多,没有遮蔽物便可以看的很远。
不知不觉间,玉梢已经出了徒然堂的门,似乎是下了山,又似乎没有。她一点也没在意。
似乎是说城东有那么一个集市,之前来过的清净屋的小姑娘是这样说的,她看上去也有些寂寞,只是并不像是需要人陪伴在身侧的样子,这个季节光着脚丫不是一件好事,玉梢也没有去阻止,每个人的行为总有对方的意义,没必要去一一纠正也没需要去一一指出。
玉梢本就是这样的,生来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也有人曾说自己是冷漠的,是谁?她已经不记得了,总有那么一两个能够看见自己的人,似乎在主人仙去之前有那么几个人喜欢跑来和自己唠嗑。第一次见着自己的时候似乎还晕了,嘴里囔囔着见鬼了见鬼了。
总是说着你今天终于醒了,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总是那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明明是你的主人。
他似乎也抱怨过什么,具体是什么?
玉梢问自己,她又想不起来了。
只是那人说的话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意义的,只不过已经事到如今了,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后悔都已无用,那么这些记忆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就好像自己,连执着的事情都已经记不得了还如今日这般,似一具尸体那样。
“城东,城东。”
“城东的话你走反了哟小姑娘。”
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肩膀,玉梢猛地一个回头却没能掰动自己的肩,只能听见自己的脖子咔的响了一声,似乎是用力过度了。
“啊呀啊呀,那么紧张做什么?”那人说着,松开了手。
玉梢终于能够回头了,她扶着自己的脖子,看见的是站在夕阳下面的女子,一头红发编成辫子,手上拿着的团扇绣着好看的梅花,整个人的气氛却又说不出的诡异。
自己走反了吗?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玉梢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似乎已经距离自己的出发地已经很远了,那群盗墓贼似乎也经过过这里。
走错路了?已经过了很久?
“这儿是城西,要是想去集市你得原路返回才是。”那人说着上来拍了拍玉梢的衣角,“你究竟走了多久,裙角都脏哩。”
哩?
玉梢稍稍睁大了眼睛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那名女性,她歪了歪头,又伸手摸了摸,确认自己没有看见什么没有实体的东西。
“是人?”
“是不是人还真不好定论。”那女子笑着拽了拽自己衣服上的飘带,“现在回去城东还真的得成晚上了,不过今天似乎有什么庆典,晚上集市也还开着,要去吗?”
玉梢点了点头,林子里已经没有了光线,要离开这里似乎也要点时间,真的能在晚上到达城东吗?自己回去那徒然堂又需要多久?会被责骂么?
责骂估计是没有的,玉梢想着,自己并未犯下什么错,也没有谁说过要在什么时辰回去,他们只是说要自己出门看看,具体看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过问。
“你看呐,那儿!”那女子晃了晃玉梢的手,两个人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来,玉梢抬头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街道,“热闹的很呐!”
“嗯。”热闹的很,热闹得很。
很多的人,灯笼的热度,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就连自己都看不见尽头的街道,还有,还有……
“哎哎哎!小姑娘你别哭哇!”那女子一下像是慌了手脚,摸遍了全身上下都没找着能擦的东西,最后正准备抓起自己手臂上挂着的那飘带的时候玉梢已经抓着自己的袖子往脸上乱抹了,“怎么了怎么了?”
玉梢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的哭,也不出声,肩膀也不抖,只是睁不开眼,就像是一溺水的飞虫,不断地扑腾,她想离开这里,却又像是飞蛾似得,要去那火光中飞舞才算尽兴。
真正不知所措的是自己。玉梢认识到,于是她哭得更凶了,这次没有泪水掉下来了,一双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面,手却抓住了那人的袖口。
“好啦好啦,带你去,别哭了哇。”
“我没有。”玉梢否认。
她自然是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善茬,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也绝不是什么自己能够承受的东西。可是她现在只有着一个机会,路上遇见的陌生人,只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却让她从所未有的安心,就算下一瞬这个人要把自己挖肠断骨也无所谓。
“你叫什么?”那人忽然问道,玉梢觉得她是不是比初见那会高了些,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你叫我凤凰便好。”
“玉梢。”
“那就叫你阿玉吧。”凤凰看上去开心的很,那张笑脸在橙红色的灯光下看上去反倒是显得更加的渗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来!”
“你有钱吗?”玉梢吸了吸鼻子,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算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身上没有货币那也是买不起的。
“钱?有哦!”凤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布袋,叮叮当当的,似乎是装了不少的钱币,“具体有多少我也没去数,但是是阿玉的话,用光了也没关系。”凤凰笑的开心,似乎是已经等不及去看看那夜市上有什么新奇玩意了。
玉梢也没有接着去问那些钱是哪来的,更没有去深究那个深色的口袋究竟是用什么染的色,只是选择上前去,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就身高而言是有些困难的,小孩子般的身高和玉梢差距稍稍有些大,只是玉梢已经根本没有要去在意的意思,也没有询问对方底细和年龄的意愿,她将那个钱袋拿过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些铜板对半分了塞进凤凰手里,又把钱袋系好藏进了自己的怀里。
“嗯?”凤凰有些疑惑地看着玉梢完成这一切,即不说话也不催促,“准备好了?”
玉梢自知没有谁能看得见自己,也就抓起了凤凰红绫的一端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陌生人,现在从表面上看上去,更像是姐姐带着妹妹出门。
凤凰这儿看看,那瞅瞅,玉梢也就跟在后面,看见喜欢的东西便多停留一会,凤凰开心的时候也就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这才是平常的她,不喜言语,不急不躁。
“我说你啊。”凤凰手里拿着糖葫芦,也不吃就只是拿着,“总是那样呆呆的不行吧。”
呆呆的?在他人看来自己是这样的印象么。
“我没有说你的心思,表面上那样冷淡的话,交不到朋友,更找不到回去的路啊。”
“回不去,也未尝不可。”
玉梢偏过头,那是一个卖簪子的小摊,设计有些新奇。
“诶!姑娘过来看看呀!都是些古董哇!”那小贩招呼着,凤凰和玉梢两人均停下了步子,小贩并没有在招呼她们,而是叫住了几个路过的装扮华丽的小姐,“快来看看呀!这是今日新到手的货,都是从当铺流出来的!你们可不知道啊隔壁城里的铺子倒了,这些!您瞧瞧!”
玉梢皱了皱眉,松开了凤凰的红绫,凤凰反手就把玉梢揪住了。
“莫去。”她眯着眼睛,单手挡住了嘴角,让人看不清表情,“你去了,那些人也见不着你。”
玉梢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有扯动,又回头去看那滔滔不绝的小贩和已经准备掏钱的人。
“估摸着是偷溜出来的黄毛丫头,碍着别人做生意也不是事。”凤凰挥了挥手上的糖葫芦,好在气温低,上面的冰糖至今未化开,“你瞧,那儿是河边,今晚有得孔明灯,不去看看?”
孔明灯?
玉梢点了点头。再也没有去管那路边的摊子,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从人群中穿过,逆流而行。
“你想家吗?”凤凰坐在玉梢怀里,看着河边不断升起的孔明灯。
“不。我想不起来家,又何来想家。”
“那你就是念家了。”凤凰舔了舔手上的糖葫芦,而后顺手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明天早上或许会有不少鸟儿过来啄食吧。
就算去想,去怀念,也已经回不来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你我都不是那上天的孔明灯,也没那么好的运气去天上看一看这天圆地方,反倒是像现在这般活着,倒也妙哉。”
“月沉碧海望重楼,谁放明灯惹梦游。”
“你能找回自己的梦就好啊。只是多少有些可惜了。”
序 画痴与画魔与画师
画师的声音、容貌、爱好、习惯、性格,乃至记忆都完全继承于他器物时期的主人。所以在真正介绍画师之前,我想先谈谈原主人。
原主人出生于宋末,六岁学画,六岁成名。十五岁入痴,二十岁得道,三十岁名满天下。世人不叫他“画神”,都称他作“画痴”——比起他出神入化的作品,他因作画废寝忘食、大雪天枯坐郊野只为求一笔等事迹更为人津津乐道。别人都说这位画痴生错了时代,宋仁宗时期更适合他的才华大展手脚,这动荡的宋末啊,太限制他。
画痴本不理会这阿谀逢迎的话语,可终到了他深感自己画道无法更上一层楼的时候。世人的流言在他耳中也逐渐清明起来。画痴没有把时间浪费在怪罪时代上,他只恨自己无才突破,因而,他找了另一种方法去提升自己的画道:画痴换了一种颜料,把墨换成血!
他倾家荡产地去市场买鸡买鸭买牛买猪杀掉放血,用血作画!他钱不够了,他就趁着夜深去别人家里偷鸡,偷猪,又杀掉放血作画。
别人都说他疯了。从“画痴”变成了“画疯”“画魔”!他不听,他觉得这些流言蜚语是打扰他修行画道的阻碍。终于有一天,他偷鸡被抓了个现行。“好歹是大画家,竟沦到用鸡血作画!我看你就是入了魔,被鬼神上了身!不烧死你好过!”
愤然反驳:“画画的事情,你们这群俗人可懂?!”却只换来村民的嘲笑。
他当场怒然割下自己双耳,鲜血自耳洞喷飞如柱,血染白头。在村民们的惊恐中,他把两只耳朵留在草地上,却抱着一只活鸡离去。自那后,“画魔”的称号落实,家家户户都提防着他,见着他就要拿着棍子打。
画魔已经依赖上以血作画了,血对他来说是更完美的颜料,墨画出的作品已经无法令他满足。又一次,他趁夜偷鸡被抓了个现行。棍棒毫不留情地落在画魔身上,几乎将他打得吐血。“画…我三天没画过画了!我求你!”他双手扯着鸡户主人的裤管,痛哭流涕,目眦欲裂,充盈着血丝。回应他的是一句恶毒的辱骂,以及下手更狠的一棍。
“我看你还偷不偷鸡!我打死你!”鸡户主人的模样比他更像恶鬼。
画魔抓着鸡户主人的裤子,摇摇晃晃地爬起半身。他从袖中拔出一只匕首,刺入对方的肚子里,然后跌在倒地的对方身上。“你为什么打我!”他的声音颤抖着,带有几分嘶哑。他拔刀,刺下。
“画画有错吗!”再开口,他已经是嘶吼着喊出夹杂着哭声的话语。他再拔刀,再刺下。他的身体按压着剧烈反抗的鸡户,只是简单的拔刀、刺下都要花掉他所有力气。
他再拔刀,刺下的地方却变成了鸡户的喉咙。他跪在一边,看着逐渐失去生机的鸡户,血染污了白袍。他双肩颤着,膝盖还压着瞳孔已经扩散的鸡户的胸膛,对着明朗的月夜嘶吼、长嚎。
画魔杀了养鸡户全家。
养鸡户的女主人临死前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只会画画的疯子,摇开她家木门时,血迹斑斑,腰带上挂着她丈夫人头的疯子,杀起人来,就如杀鸡一样利索。
画魔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一堆鸡,但他再也不需要用鸡血作画了。那一晚夜深,画魔手里提着一个落血的人头,背上的篮子装了三四个人头,在空无一人的青石板街上漫步回转,以街道为纸,以人头为笔,以人血为墨,在大街上画出了一只打鸣的血鸡,鸡冠狰狞,栩栩如生。后来,听当地的居民说,这副血画怎么也洗不掉。而每到清晨,都有一声惨痛的、绝望的的鸡鸣,从空荡荡的街道上回响……
第二天早晨,画魔被逮捕了。他被逮捕时,还在床上美美地睡着觉,身上穿着血染污的白袍,睡着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当地的开封府尹受过画魔的一副山水画,不敢处他死刑,只是将他投入天牢不再过问。画魔是真的疯了,他连被扔进天牢,也只是对着天空满足地微笑。
画魔就这么坐在那儿,仰望天空,不吃不喝,雷打不动,表情仍是那被逮捕时的满足笑脸。他仍在回味着人血作画的快感。画魔枯坐傻笑了四五天,再跌跄起身时,脸上的表情已是作画的狂热。
他从干草堆里摸出一块尖锐石子,割开自己手腕。用贴身带着的画笔,沾着自己的血在墙上作画。他画的很快,笔触的毛吸吮着他的血液,让他的伤口无法干涸愈合。画魔越画越入魔,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找到了比以人血作画更高的境界——以我血作画!那一夜,钦差没去查看,因为天牢里画师发自内心喜悦的笑声回响让他心寒。
第二天中午,送饭的钦差才发现画魔已经死了。他的血流干很久,画笔跌落在墙边。天牢墙壁上,画着一个精致的男人,他跏趺而坐,神韵十足,目光如炬,如同能从墙壁上走出来似的。墙上这血人正是画魔自己,他有半边的耳朵,看得出来,画魔生前想把耳朵也画出来。只是没来得及画耳朵,画魔便已经死了。
也正是那时候,画魔的笔从器物变成了灵器,画师也从中诞生。他继承了来自画魔的一切,若非存在的本质不同,真要怀疑画师与画魔是否同一个灵魂。
后来,画魔的笔一直被当做收藏品一直转手。而已经成为灵器的画师却从未在任何一位主人面前露过真容。人们只知道,这支画笔相当神奇,再不会画画的人,用这支笔作画,也能作出名画来。辗转百年,画师笔的风头逐渐盖过画魔,人们只知此笔有灵,不知此笔故事之疯魔。机缘巧合之下,画师辗转到陡然堂,终于得到了一份清静。
“哦,所以你是被卖来这里的?”空晃着腿坐在湖边,寒冬的温度似乎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身体活动能力。
玉梢只是看了看这个男孩,而后便抱住双膝蹲坐在湖边。看着空似乎有想要把推进伸进湖中的意思,多少只是觉得这样难道不会发霉么。
你是弓吧。
玉梢听见他问。缓慢地点了点头,张开了嘴呼出一口气,雾气融进在清晨的朝雾之中,想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早爬起来,似乎也是因为看见窗外头有东西在活动,之后就被这个小男孩带来了这里。
“有黄鹂。”
玉梢指了指面前被朝雾覆盖的湖面,仿若镜面般平静的水面倒影的只有乳白色的水汽,这个季节,既没有雪更没有什么花瓣树叶,清晨无风的时刻,湖面就总是如此平静。
“欸——你的视力是真的啊。”空抬起头去看对方手指指着的方向,就他看来,那里只有一片雾茫茫,别的什么都没有。
就说早上那事,空承认是自己故意的,他已经是找到了主的灵器,留在这里的时日实际上也不多了,要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要跟着买下自己的人出门去找,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才是正轨道。
今天早上他醒得早,忽然想起昨天听闻的,到来的新伙伴,一下便想去见见,顺便温温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谁料还没见成就已经是半夜了。
“果然是你。”玉梢收回手,看着自己手心中的茧子,那些实际上并不是自己练出来的,只是作为弓,被满是茧子的手握住的触感实在令人难以忘怀,有实体的时候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的心愿是什么?”空一大清早起来只是为了和这把弓闲聊,在这里的生活不能说无聊,一尘不变倒也不是,只是要说起来,新鲜事真的只有今天又来了几个客人,城东的那些奇怪事怎么样了,城北又多了什么浊气。
路过窗边的时候空便有意识地去试探是否有人醒着。一眼望去,那个伫立在原地的蓝色影子实在是过于惹眼。
心愿这种东西实际上不问,也是一种礼貌,没有试探的意思,也没有深究的想法,只是在这空气凛冽的清晨,两人衣着单薄,布料几乎被晨露打湿,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缓和气氛,要说灵体会不会被打湿,那就太过于吹毛求疵,于他们这样的灵来说,一切应该讲究的是气氛,氛围,而不是事实。
更多的,空望着不远处能够朦胧见着轮廓的树,他想要再留下一些记忆,一去不返的可能性太大,他虽没有那么留恋这里,但有些可以回忆的东西,总会让自己在真正离去时多耗些时间,这样也好多看看这世间。
“忘了。”玉梢回答地干脆,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真的一时间记不起,那些事太过于久远,也太过于毫无意义。就连自己执着刀拥有实体的理由都不记得,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她也不高兴去撒谎编一个理由出来,那样只会显得更加没有诚意。
空愣了一下,他想过各种新奇古怪的故事,或者各式各样令人尴尬或脱力的说辞,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多少出乎意料。
黄鹂扇着翅膀,带着身后的一串涟漪,悠悠然落在了玉梢的头上。
“吼,真的有黄鹂。”空这么说着,但是表情看上去是一点都没有惊讶的神色,就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一支箭一张弓,原本应该成天形影不离的两个武器,今天见到的时候却像是见到怪物一样。
一个想着怎么会一支箭就能化作人形,一个想着为什么只有弓化作了人形却没见着箭。
不论哪方都觉着对方估计是成不了大事。仔细想来其实倒也不是。谁都没有接触过会说话会活动的对方,这样的状况下就算是常年在一起的武器也说不上什么默契或者信赖。
相信的只是彼此应该用有的特征罢了。
“你真的忘了吗?”空问着,随手捡起石子向湖中扔去。
击破晨雾,单开睡眠,带着不规则的涟漪,最后噗的一声沉入水底,只留下似破镜般的湖面。
“……或许记得。”或许真的不记得。玉梢撑着自己的脑袋,那只黄鹂似乎是睡着了,随着玉梢歪脑袋的动作慢慢地滑下来,最后被惊起,一下冲破了薄雾,比朝阳还早了一步,用翅膀带起的小小的微风吹散了雾气,露出了天空的色彩。
“比起冲破拂晓的鸟,你更像沉下去的石子。”空说道,“那你一定不记得使用过自己的人。”
他并没不怀有好意,玉梢第一次正视他的脸,蓝色的杏眼不带有感情,又或者说淡漠得已经让人看不出。
“比起黄鹂,你更像是惊弓之鸟的倒影。”
扼杀自己于洪流,沉迷过去以存活,不论是谁,都没有道理活在这里,路并不只有一条,但是钥匙只有一把。你走错了路不要紧,最多就是在门前踌躇,但是你拿着正确的钥匙,却想要视而不见的将其吞入腹中。
从何时开始自己就变成了钥匙,你亦不得所知,从最开始就选择了正确的方式,我亦毫无察觉。
“恭喜你。”玉梢也捡起一块石头往湖中掷去,水花四溅,湖中鲤鱼也被惊醒。
“总比你那一壶酒值钱。”空这次真的没有嘲讽之意,只是阐述事实。
脚步声渐近,两人均未回头,他们知道,那是有新的客人被引来。
“我又要少一个陪伴对象了吗?”
“毕竟是千年的老太婆,在墓里寂寞久了吧。”
期待着对方露出点破绽,空失望了。
“是,太久了。”
久到自己已经不知道曾经经历过什么,久到记忆混乱的自己都不愿去细想,久到自己已经不敢回忆了,里面有太多的细节和信息,全部想起来之后,自己恐怕会直接灰飞烟灭吧,自己完成了自己心愿的灵器。或许会被人嘲笑吧。
“我以为。”
玉梢斜过眼去看空,等着对方的下半句话。
“你更加冷冰冰些。”
玉梢重新正式前方,冷冰冰她不反驳,只是自己确实还有感情,也还有求知欲等等人类应该拥有的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她也停住了。而后放弃。
她绝不算年长者,但也同样的,并不年幼,即便长得和刚出嫁岁数的姑娘那般,心智也是空说的那样,早就已经是一个老太婆了。
玉梢很明白自己在逃避。只是就连自己逃避的东西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你叫什么?”空突然想起自己就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问。
“玉梢,从城西约两座山外的墓里来。”
说完她便闭上了嘴,也不去问空姓甚名谁,来自哪里。
“你羡慕吗。”
玉梢站起身,头也不回得消失在了还未散开的,回廊的雾气中。
数月后
……
临安的繁华与漠北的辽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交错相通的街道,一排排的楼屋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使得整个临安城显得很拥挤,却拥挤得热闹非凡。
曾经,那和尚救我的时候,是否来过这地方?实在是太久远了,真的记不清了。雾鸣的思绪飘散着,目光在这大街小巷的各个地方扫来扫去,此刻的他换下了自己在漠北时候的皮甲,改成了与宏原更相符的服饰。虽然依旧保留了漠北的衣着特色,但是顶多让人觉得是一个远方来的商人,绝不会想到白狼骑了。
这宏原的城市和漠北的原野还真的是完全不一样啊,雾鸣心中暗想。他习惯了在大漠草原上驰骋的感觉,呼唤着驱赶着兽群的那种野性,此刻来到了这精雕细琢的大城市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适应的。而这一次他也没有带上自己引以为傲的狼狗群,因为这些家伙在草原上可以,但是到了这些街道上就完全展不开拳脚了。而这次与他一同前来的也只有两只黑菟犬和一血目鹰王了。
这两犬一鹰是雾鸣驯得最强的三位野兽。力量强大不说沟通起来更是灵性极佳。不过到了大城市里黑菟犬那庞大的体型就有点太过招摇,因此雾鸣让它两从城外的森林那里绕道汇合。而现在与自己结伴的也就血目鹰王一个同伴了。
雾鸣在这城中活动的时候,鹰王便在不远处的天空中注视着这一切。血目鹰王的血目二字有两个由来,其一便是它一针见血的超级视力,翱翔天空,俯瞰众生,一切东西都尽收它的眼底,任何的风吹草动任何敌人的作祟,他都能一眼发现。而另一个血目,则是战斗,那鹰王在战斗时候的惯用招数便是用利爪揪出对手的眼珠子,因此也有了第二个血目之称。两个血目也不愧鹰王之称。
有鹰王在帮忙看着,这也使雾鸣在临安的活动踏实了许多。
“有人吗?”
雾鸣在街上游荡许久之后走到一家不大的店铺门前,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那是一家当铺,当铺不大,里面的装潢也很是普通。不过可以瞄见柜台后面当的货似乎挺多的。
“客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当铺中人走了出来冲着雾鸣打了个标准的做生意的招呼,他打量一下雾鸣。漠北人呵?有生意了吧。
“老板我要当些东西”雾鸣说道,这一次他来宏原虽然带了足够的财物,不过都是漠北的钱财。在宏原流通不知方不方便,还是用些东西换点宏原的货币为好。
他拿出一把精雕细琢的漠北弯刀,放在了当铺的柜台上。
那掌柜的眨了眨眼睛“这纹路……不错不错,是正宗的漠北货,嗯?哎哟!这是漠北的野兽图腾吗?”他摩挲了片刻“咳咳,不错呀,是件好货。”
他抬起头看了看雾鸣,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当铺里也经常有假装外地人来当假货的,虽然这弯刀他认同了,但是他还想看看雾鸣的反应。
这家伙还有点本事,雾鸣心中想着。这弯刀当然是他在漠北那里弄来的好货,这些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他开口明确自己是漠北人的身份,然后与掌柜的交谈这价钱。
“不错不错,客官”最后两人给这把漠北弯刀定了个中规中矩的价格,那掌柜的笑着将刀藏好然后给了相应的钱财。“先生您实在是太明智了,请问您还有别的货要当吗?”
雾鸣摇摇手,收下钱后拒绝了那掌柜。事实上雾鸣心里清楚,这次买卖他肯定是亏钱的,以这弯刀在漠北的价值,不可能当的这么便宜。只是呢现在的雾鸣不想纠结这些,因为第一次深入宏原,对这里的物价并不太清楚,先换些方便接下来用的钱财才好。没必要讨价还价弄得鸡犬不宁。
“诶……客官”突然间那掌柜的转过头朝着雾鸣喊道“等等,客官,你……你腰间的铃铛?想当吗?”
雾鸣愣了一愣,这家伙还真识货啊!没错,这驭兽铃是他的宝贝,是他召唤兽群时候用的密器!是一件好宝贝!“不当”雾鸣立即淡淡回道,然后强装冷静地扭头走去。
“唉唉唉!我出刚刚的三倍,哦不!五倍价钱!”那掌柜的连忙喊道!“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也好啊!”
“好了,好了,我说了我不当。”雾鸣冷冷地说着,然后赶紧打算从那当铺中走出去。
……
乓当!
……
事情就是那么让人尴尬,刚一跨出门,雾鸣便和一孩子撞了上!
“啊啊啊!”那孩子被撞倒,身上留着一片灰,抱着头撑在地上大叫着。
“什么情况?”雾鸣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那孩子,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从后面又跟上来了两人。他们在孩子面前停下,转头冲着雾鸣和那孩子说道“抱歉抱歉,是我们管教不周,又让这孩子乱跑了,抱歉。”
雾鸣本没有想多理会,只想着赶紧走开。然而他却注意到,在那个孩子从地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人就一把用袖子捂住了他的嘴。这么强硬?
雾鸣突然感觉有些怪异,伸出手拉了那个人一把,竟发现刚刚嚎啕着的孩子似乎已经昏厥过去了。“什么情况?”顿时雾鸣知道了事情可能不太对劲。
他看了看那两人,而那人似乎也盯着雾鸣看了几眼,好像在窜测着什么。
“朋友,这孩子体质不太好啊,跑久了就会这样……”他唠唠着,但是眼里分明有着几分杀意。
“这样啊……”雾鸣松开手,但是没有走开,直愣愣地看着他们。他们手里好像有刀?
……
“啊!”
一阵黑影掠过,其中一人突然间抱着手嚎啕着,“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他的刀子随着鲜血也落了下来。
“血目鹰王!你怎么来了?”
雾鸣反应了过来,随即便喊道,看来这在天空中放哨的鹰王也洞察到了异常。反而先下手为强了。
然而他现在没空管那鹰王,因为另一个人已经从腰间拔刀直直捅了过来。
“算了!”雾鸣轻声自言,而后身子一晃,一把拉住了那人,反手用力往后一甩。将那人直接甩了回去。
“快跑吧!”那两人都受了伤,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管那孩子,扭头便想逃。
雾鸣环顾四周,这下子可麻烦了。动静可真大!他看到周围人已经四下奔踹着,鹰王的踪迹也被人发现。他看了看那两人跑过去的方向。血目鹰王此刻从天上冲了过去。
“鹰王啊……算了先让它跟着那两人吧,也好探探底。”雾鸣本想喊住血目鹰王,此刻却收了口。他看了看那昏迷着的孩子,又看了看四下已经跑开的人群。
一把拎起孩子之后,竟转头走回了那当铺。也没管别的,碰的一下把门关上。带着那个孩子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先生,”他看了看那人惊呆的表情“和我做笔生意吧。”
他一把拍下一堆漠北的首饰品和珠宝。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驭兽铃。
“这铃铛我是不会给你的,不过这些东西够你赚一大笔的了。”他说着。
“告诉我现在临安的情况,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帮我医药食物住宿安排一下……”
那掌柜……
写在前边
想写出陆小凤的感觉,古龙果然好棒,武侠真的好棒
最早开始看小说就是从武侠开始的,真的十分喜欢古龙的江湖,尝试着写一个稍微完整的故事
期待一下之后的主线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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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镇,一个远离大城镇的小地方,没有官府衙门,当地人很少,也没有什么旅人,甚至只有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
客栈的店老板在柜台后轻轻地拨着算盘,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样,眼睛时不时从账本上瞥向角落的一张桌子。
桌子边坐着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几乎每天到了夜里,他就会坐在那个位置上,只点一碗白饭、一杯白水还有一份水煮花生,一个人静静地吃完留下几个铜板便离开了。在黑山镇上,来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就没有店老板不知道的,尤其是这个额头刻了罪字的和尚,光是走进镇子就有几个孩子跑到店里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其实对于这个和尚,店老板只知道他来了将近一个月,帮了镇上不少人,更多的便不再知道了。
但是今晚并不一样,和尚对面多了一个人,一个双手被捆在身后的人,桌上多了一碗阳春面,就放在那人的面前。这个人店老板也认识,他叫王森差不多和那和尚同时出现在镇上,一直游手好闲地混着日子。
和平的镇子上突然来了这么两个人,自然就成了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很多人猜测这两个人有什么瓜葛,但这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在店老板快要忘掉的时候,和尚却扛着王森走了进来。
桌旁的两人,谁都没有动,只有面和饭上不断地翻着白雾。
和尚伸手扯下了王森口中塞着的布,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骂了起来。
“你个王八犊子是谁啊,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做了什么就他娘的抓我?”王森狂乱地吼着,可和尚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他话到一半便噎了回去。
“你…你到底是谁…”王森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从没见过的和尚摆了一道。
“赵良柯你可还记得?”和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铺在桌上,没有等王森开口,便接着说道,“我想你大概也不会记得你之前在官道上抢劫杀死的人叫什么。”
王森低头一看,那画像上画的正是他自己,他吃惊地看着和尚说道:“这…你……那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吧,你应当早就找到我了,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间找上来?”
“虽然接受了商队人的拜托替赵良柯报仇,但是我毕竟也没看到事情的经过,需要亲自确认一下你的为人。”和尚说道,“所以我跟着你观察了一个月。”
“一个月!?”王森失声叫道,“难怪今晚你出现得那么巧。”
王森又重新打量了一遍和尚,之前抢来的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今晚正欲去偷一点来,却怎么也想不到突然窜出来一个和尚几招就把自己制服了。
“那你打算拿我怎样?”王森叹了口气,已经被对方擒住这时也只能认栽。
“你要是愿意认错,我就松了你的绳子,吃完这碗面就回江余镇,剩下的就由官府来定夺了。”和尚说这话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这是王森第二次被和尚惊住了,问道:“你,不杀我,还要请我吃面?”
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是的。”
王森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脑子立即转了起来,“这和尚虽然功夫了得,却好像是个傻子”,他连忙赔笑着说道:“高僧我知道错了,你看这面都快放凉了,我也有几顿没吃了,我们快吃饭吧。”
和尚满意地点点头,起身走到王森的背后,手指在绳结上一搓,绕了几圈的绳子便散开落在了地上,补了一句道,“我并不是什么高僧。”。
王森哪管和尚说了啥,暗自偷笑,眼珠一转,在和尚刚夹起米饭要放入口中的时候,一推桌子,连人带椅子一起向后滑去,脚下一用力,几步便窜到了柜台后,一只手将店老板的脸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抽出袖剑抵在老板的脖子上。
“哈哈哈哈!!!”王森大笑了起来,控制人质让他瞬间有了底气,“没法出手了吧,我最会对付你这种善良的人了。”
和尚把手里的碗筷放下,右手抚上身旁放着的佛珠,摇着头说道:“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选择,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只见和尚右手一甩,一个黑影飞地冲向王森,狠狠地砸在他脸上,势头却没有减缓,随即又带翻了他身后架子上的几坛酒,才掉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店老板颤颤巍巍地抬起身子转过头去,只觉脚下一软,靠着柜台整个人瘫在地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王森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头骨裂开,额头大约可以辨认出一个圆形的凹陷,地板上血液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混在一起,向他脚边扩散。
和尚端着阳春面走到尸体旁,一句话没说将面放在地上,又捡起佛珠挂在手腕,他抬起右手要在胸前立掌,但动作做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将手收在腹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宝,手指一送刚好落在老板手边,“拿去修柜子吧。”
和尚张了张口,想要再说点什么,最终只说了个“抱歉”,转身离开了黑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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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镇,那是一个在山脚被树林环绕的小镇,只有一条不宽的小路从镇上穿过,要是有缘路过,可一定不要忘了去镇上唯一的客栈坐一坐。
“你们讲啊,当时我真是吓死了,那刀子就在我脖子上,都能感觉到那刀锋上的凉意,我以为我这条命就要没了!”店老板的高亢的声音在店里回荡,他正在向几个路过的客人讲自己的经历。
就着店老板的故事,两个佩剑的男子有滋有味地吃着阳春面,不时还应和几句。
“那个和尚长得倒是没什么特色,但是有一个地方我永远不会忘,”店老板卖关子地顿了顿,“他额头上刺了一个‘罪’字。”
听到这里,其中一个青年停下了筷子,问道:“你说的这个和尚是不是还带着一根快两米的铁棍?”
店老板一惊,反问道:“怎么,少侠见过那和尚?”
青年拍了拍店老板的肩膀,说道:“幸亏这和尚跟着那个王森,不然不知道多少家要遭难啊。”
这回反而是店老板来了兴致,连忙问道:“这,这和尚到底什么来头?”
“他不是和尚,”另一个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但是大家都叫他‘罪僧’。”
·出了点问题所以发晚了,写得不好也懒得改了(...
·码很多,解码还请让我慢慢...
·试了下视角转换的写法,可能表达的不是很好。
·互动的各位都有简单加一点没有商量的剧情,如果OOC还请告知。
·侦探的部分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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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总是会在车队训练的时候出现在山路上。
他看上去18,9岁,留着凌乱的红色长发。偶尔会穿着附近一所公立高中的校服,但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机车风和摇滚混合的打扮。少年十分健谈,很快便和车队搞好了关系。通过聊天车队的成员们了解到,这个叫麻生宙希枝的青年没有家人,经常是居无定所。与他相识的两个月后麻生找到了固定的居所,来车队和他们聊天的频率也增加了。他总是会带着水来慰问,和那些为了某个成员而来看比赛的粉丝们不同,麻生对于车队成员和车型都没什么兴趣,他只是非常喜欢看着摩托车行驶在山路上的模样,他甚至会帮助车队保养他们的车。但是他们知道,他们没有办法向麻生提出加入车队的邀请,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热爱着赛车却连最基础的一步都做不到的人。
而对此麻生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总是笑着摆手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担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麻生宙希枝本人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天,在打工回家的路上,他从祭狩御家的信箱里拿出两封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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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宙希枝苏醒过来。
他的手不受控制的向前伸出,这毫无意义的动作也只能触碰到空气。
“唔。”然后他放下手,首先是感觉到脑内还残留着一部分眩晕感,他捂住额头,等到那感觉变得稀薄,他发现包围着自己的建筑十分陌生,接着注意到一个本该在的人此时却不在自己的身边。麻生愣了一下,些微的恐惧感使他轻摇了下下唇。他摇摇头,站起来寻找那个人的身影,视线四下游走了一会儿定住,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是作为雇主的少年,祭狩御灯。周围还躺着看上去与麻生年纪相仿或是年幼一些的人们,麻生在这其中是较早苏醒的几个,简直就像是大型诱拐事件,他想着,把祭狩御扶起来,让少年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上。
祭狩御是在麻生的摇晃中醒过来的,他揉了揉眼睛,对上麻生难得写满担忧的脸。
“别睡了小少爷,再睡晕过去了怎么办。”
“诶,连睡个懒觉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你可不像是会睡懒觉的人。站得起来吗?”祭狩御点了点头,麻生看了看他赤裸的脚,又暗自确认了下他口袋的形状,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不过,我们是怎么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的?之前在哪儿来着,呃,你家?”
“好像是收到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邀请函?”
“哦对哦。”麻生回忆起来,他的记忆是以看到【让我等一同掀起对这个绝望世界的革命】作为中止符的,之后的事情则是被按下了消除键,完全是一片空白。
与祭狩御说着话的同时,麻生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包围他们的这座欧式建筑。注意到那吊灯是悬浮的他蹙了蹙眉头,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确认并不是还在做梦后他立刻决定放弃思考那是什么原理,转而观察起四周围接二连三站起来的人们,突然间某个点撞进他的视界,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发出了屏息般的细小声音。
“麻碳?”
直到祭狩御轻声呼唤他的名字麻生才回过神来,他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手不自然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而没来得及弄清他究竟在看什么的祭狩御没有再过多询问,回过头的时候却听到一句,“说起来我想喝橙汁了。”
连麻生自己都因为话题转移的太过生硬而忍不住笑出声来。
“啊啊,现在还在想那个?真是毫无紧张感啊,麻酱。”
“你不也一样。”
人群中戴着围巾的少年突然发出惊呼,打断了两个人与平时别无二致的闲聊,麻生顺着少年所说看向自己的手指,指节上凭空出现的戒指显示着一行小字。那行字让麻生愣了一会儿,接着发出了轻微的嗤笑声,他捂住嘴,却无法抑制笑声从指缝间泄露出来,声音干涩且有些痛苦。注意到身边人异常的祭狩御偏过头,捕捉到了麻生露出紧咬牙关的表情的瞬间,它消失的很快,但还是让祭狩御感到有些意外。
祭狩御捅了捅他,注意到自己的行为受到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麻生止住笑声。“啊,抱歉,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别在意。”他深吸一口气,放下手。祭狩御只是摇了摇头,这让麻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讽刺啊,他想。他很清楚,就算无数次地企图暗示自己对【那件事】满不在乎,也只停留在了伪装的程度。他所渴望却无法触及的东西就这样被那个戒指展示出来,撕裂了云淡风轻,露出灰色的阴影。他猝不及防,只得发出嗤笑。
[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 麻生宙希枝]
那行字,嘲讽着他这无法踏出第一步的,彻底的败犬。
他知道自己除了接受以外别无他法,
因为他■■■■■■■。
“啊,我是麻生宙希枝,名字绕口的话叫麻生就可以了,是超凡人级的摩托车手,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连骑车都很困难,就是这样,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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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眼前见到的东西就是真实的话,那么该怎么判断超出人们对【现实】的定义范畴的东西?
悬浮的吊灯,会说话的黑猫,能够自行打扫的扫帚。
与祭狩御分开后,麻生看着这座通天塔一般的欧式建筑,心里浮现了这样一个疑问。但很快他就把它抛到脑后了,在他看来选择接受要比费劲力气去思考却得不到答案简单的多,但这里面也有难以接受的部分。麻生一边顺着螺旋楼梯向上走,一边回味着刚才von说的话。他的手偷偷地握成了拳头,然后又放开,关节有点疼,他吸了口气,让自己脸上变得严肃的表情调回正常状态。接着他从上衣兜里摸出mp3,塞好耳机调到第三首,少女的声音浇灭了麻生些微的怒气,他不自觉地跟着旋律唱了出来,直到他听见什么人突然停止的脚步声。
回过头,四楼的走廊里除了他,还有不停寻找房间的侦探,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少女。停下脚步的是后者。与少女清亮的蓝色眼睛相遇之后麻生有点不自在的向后退了一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少女先他一步在手中的白板上写了一行字,她举起白板给他看,上面写着[唱的很好听!请不要在意我继续吧。]
“呃啊。”
麻生只觉得更加羞耻了。他想起这名少女从刚才开始就在四楼转悠,迅速转移了话题,“啊那个,同学你好像有什么困扰的样子?是在找房间吗?”
[嗯,我在思考...]看到这句话麻生走向了四层的其中一间,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门上也没有所有者的头像,他转向少女问道,“这一间怎么样?应该没有人。”
少女将白板抱在胸前,频繁地点了几下头。她的模样让麻生想到小松鼠,他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少女蓬松的长发时他犹豫了一瞬,将手收了回去。接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拿出一条巧克力,看着少女脸上的口罩他思考着给对方甜食是否合适,最后还是将巧克力放在手心中递过去,“吃巧克力吗?”
少女在白板上写了句“谢谢”,将巧克力接了过去,她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形状,像是在笑。
“啊对了同学,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樱井未希,是麻生同学对吗?]
“是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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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眼睛,像是要看透麻生一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选好房间后在门口遇到了真田零鸦,现在麻生更喜欢叫他魔眼侦探,因为那听上去十分帅气。被问到关于邀请函的事情时,麻生在脑内的空白里尽力扯出了一角记忆,那便是他决定在邀请函上签字的理由。理所当然地,他并不打算把那个有些可笑的理由告诉面前的侦探,他弯下身,在侦探耳边低语,
“...吸引我的并不是那个。”
“以及,我也很期待魔法是不是能实现我的愿望。”现在看来它■■■■■■■■■■■■■■■而已,他自嘲地想着,听着侦探像是祝福般的话语,他有点苦涩的笑出声来,向着真田摇了摇头。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也不值得他去在意。但走过真田身边时,他还是没忍住在较远的位置看了眼真田零鸦,回过头,他耸耸肩,觉得自己的头脑异常清楚并毫无睡意,便向着顶楼走去。
来到顶楼的不止麻生一个人,他没有急着向另一个人搭话。而是尝试着打开眼前的门,他摆弄了几下门把手,那扇门仍旧没有丝毫打开的迹象。他突然有点想将其踹开,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付诸行动。
“喂,这门打不开。”身后传来声音,麻生回过头,刚才还准备离开这里的法华津伊御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法华津看上去跟麻生一样高,年纪大概比他小一两岁,有着色素很浅的容貌。麻生还记得他那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一样的说话方式,而事实上就是这样。麻生看着法华律,不明所以地产生了一点恶作剧的念头。
“我在考虑要不要踹开。”
“那就踹啊。”说着法华津凑到了门前,没料到对方真的这么听自己的话,麻生憋着笑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胳膊。
“诶你等等,是法华津君来着?你不想被那只猫用那种奇怪魔法强迫做仰卧起坐吧。”
“我想做啊,我怎么不想做。”
麻生觉得自己要忍不住笑出来了,他迅速遮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使声音听上去很正常,”...那你做给我看?”
“...”一瞬间法华津的脸色不太好,他转身靠到了栏杆上,露出了带着傲气的笑容,“这么说就没意思了,麻生,是叫麻生同学对吧——适可而止,我没打算跟你逞一时之快。“而他看上去只像是在嘴硬,麻生心想,事实上,捉弄面前这个少爷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当然他并不会说出来。
法华津没有在意麻生的反应,他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做出要演讲一般的动作(麻生并不觉得这个动作有意义),“刚才打算踹开这扇门的人是你吧,既然说了,那么我去踹他两脚又怎么了?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接着法华津转身使劲踹了那扇门两脚,门依旧纹丝不动。
“啊——踹不动。无聊,不玩了。”法华津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他转过头瞪了麻生一眼,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真令人羡慕啊,你。”
“哈?哈,那不是当然的吗。”法华津当然无法明白此时麻生究竟在想什么,因为就连麻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说,他走过法华津身边,“就保持这样吧,大少爷。”
“接下来...”
“去坐一会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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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祭狩御灯准备回到房间的途中,坐在楼梯上的人叫住了他。
麻生懒散的靠着墙壁,手中拿着他非常重视的那个摩托车头盔,他把头盔放到了一边,示意祭狩御坐到他边上的位置,“不急着睡的话,陪我聊聊?虽然好像快到你睡觉的时间了。”
“没事没事,麻酱你的房间在五楼吧?体力也太好了。”
“我除了体力就没什么擅长的了。...说起来那个奇怪的称呼你能不能改改,我可是比你年长哦。“
”那叫你麻亲?”
“...你开心就好。我待会儿就走,这地方感觉半夜会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对哦,说不定还有鬼呢。”祭狩御刚说完,就听到麻生发出了一声“呃。”,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向后挪了挪,有点紧张的盯着祭狩御,“请,请别吓我,万一,真的,呃。”
“啊哈哈哈,麻酱你不是吧,这种程度都会害怕?”
“吵,吵死了。”麻生清了清嗓子,接着突然蹙起了眉头,他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祭狩御,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看那只猫说的[自相残杀]的?”
祭狩御的表情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随意神情,“啊,说起来那只黑乎乎的家伙好像是说有说类似的话呢,真是只异想天开的猫。不如说自从我们醒来以后遇到的一切都十分’异想天开’呢。”
”如果只停留在魔法的程度,我倒是不介意陪它玩玩。”麻生托住自己的下鄂,他突然看向远处,但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在看着眼前的现实,“...自相残杀这种事,没有一定条件很难有人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做吧,不过也有像我们这样不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他把手放在了腿上,握在了一起,虽然是很轻松的语调,手指节却有些发白。
“啊,真是的,我果然还是有点生气,恨不得打那只猫和背后那个魔法使一顿的程度。”他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但是露出的笑容在祭狩御看来并不是单纯地在笑,麻生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是个有点恶狠狠的微笑。
“啊哈哈,我想除了某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以外,一般遇到这种被单方面耍的团团转的情况都不会感到开心吧。”
“...”麻生把快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托住下巴耸了耸肩,“哈哈,那就只能祈祷这里没有那样的人了,好啦,抱歉叫住你,早点睡吧,小少爷。”
看着祭狩御走进房间,麻生转而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迈开一步后他转头看着二楼,手指抵上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嘛,那种话,果然在那孩子面前说不出来呢。”
关于■■到底是■■■■这件事,在祭狩御灯面前,他根本无法好好地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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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只接受过一次他们的邀请,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们大概永远不会忘掉麻生第一次坐上摩托车的情景。当他的手握上车把的瞬间,突然整个人身体僵直,他捂住了头,很痛苦的嘀咕着什么,他们无法听清,当他们向着痛苦的他走过去时,他的身形已经晃动了起来,接着,整个人从摩托车上跌落下来。车队的成员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他们慌了神,急急忙忙的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听到了少年轻声呼唤着什么人的名字,但是那实在是太过模糊了。
“——■■。”
他们不知道的是,麻生宙希枝曾无数次的尝试,却始终无法撼动那强烈的阴影,那种挫败感化作了他的梦境,一次次在睡眠后上演——这个夜晚也是一样,他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麻生宙希枝“从车上摔落,痛苦的呼唤着那个名字,锁链从地面上勒住了”他“的脖颈,快要夺取他的呼吸。
而他只是站在一边,对苦涩的过去报以嗤笑。
麻生惊醒了。
不习惯睡在床铺上的他是靠着墙壁坐着睡着的,这样的睡眠必定不会太安稳。醒来后他觉得身上有些冷,从房间地板上站起身,他拿起放在一边的夹克穿在身上,走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将自己的头整个置于水流之下,冰冷的液体顺着头发流进衣服,划过伤疤。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伸出手摸向了脸上的伤疤。
“啊,我果然——”
“真是可笑。”
END
Q&A;:
1.标题的时速是什么意思?
速度的不同与剧情的刺激(?)程度关联。
2.祭狩御和麻生是什么关系?
雇主和被雇佣的钟点工。具体的看阿伊会不会说了。
3.为什么给樱井巧克力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因为樱井发不出声音麻生担心巧克力对嗓子不好,又觉得特殊对待她的话樱井会不舒服,所以还是给了。
4.为什么羡慕暴君?
因为没钱(不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