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场景下的艾洛尔和青年特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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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尔Ver.
谢尔盖拉着希尔的手,看着汽车旅馆的引路人给他们打开了301号房间的门。
那年轻的小伙子长得很讨人喜欢,炫目的亮金色卷发在脑后简单地扎成一束;他的T恤衫和牛仔裤洗得有些发白,散发出一股洗衣粉特有的人造香味。“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他说,夸张地扬起手,展示这间狭小的房间,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上衣磨毛的边角:“欢迎来到——全多宁角最奢华的——温暖舒适的——滨海旅店301号房间!”
谢尔盖看着这间位于走廊尽头、又狭窄又破旧的小房间,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您将享受到——超级酷炫的海滨美景!噢,白沙、美女,湛蓝的大海!我爱海景——”
谢尔盖一把将窗帘拉上,遮住了怒涛翻涌的黄绿色大海和堆积着海藻的褐色海岸。
“感受到如家般的温暖舒适!看看我们时尚又高档的装修吧——”
那泛黄的壁纸毫无疑问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款式。
希尔把背包放在床上。床褥洗得很干净,可是那床太破旧了,一根不老实的弹簧硬邦邦地戳在那儿,把床单顶起一个鼓囊囊的包。
“我们提供24小时热水和热情周到的客房服务!”
谢尔盖恰好想要洗手,却发现热水龙头的旋钮早就锈死了;他回过头,看到客房电话的线是断掉的,电话旁的墙上有一个擦不净的污迹,看上去像“FUCK”。
“来吧,让我来帮您挂起大衣——”他从椅背上取下黑色的呢子大衣。谢尔盖夺回大衣,目光犀利地瞪着对方手中那个熟悉的黑色皮夹。
“噢!噢——我很抱歉,不是故意的——”那年轻人毫无诚意地说,把皮夹丢在桌上,摊开双手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我们的餐厅五点半开餐,欢迎来品尝全阿勒蒙德最、最、最美味的新鲜柠檬汁淋盐浸鲱鱼,由和蔼可亲的罗斯妈妈亲自主厨~”
但愿他说的不是楼下肮脏的小厨房里那个满脸脓包、疯言疯语的夫人吧。希尔想着整个楼梯下面飘散的那股臭咸鱼味儿,不由得嘟着嘴拉了拉谢尔盖的衣袖,用口型说:我们可不可以出去吃?
“都听你的。”谢尔盖说,揉了揉希尔的头发。他转头看到那侍者还待在房间里,一副翘首期盼的模样,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立刻露出一副天塌了似的惊恐表情。“噢,您!您不能这么对我!”他用一种受害者的腔调嚷嚷,句尾带着委屈的颤音:“我母亲常告诉我说辛勤的蜜蜂会赢得最香甜的蜜——我是如此辛勤地为您们服务,我的好先生们——”他伸出手,搓着指头比出一个“钱”的手势。
谢尔盖冷着脸打开皮夹,抽出一张小面额的钞票拍在桌上。“出去。现在。”
“好的,先生! ”年轻人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欢天喜地地挟起那张钞票。“请尽情享受吧,先生们~”
他抛了个媚眼,把门关好,哼着歌儿跑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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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斯特Ver.
谢尔盖拉着希尔的手,看着汽车旅馆的引路人给他们打开了301号房间的门。
那年轻人长着一张苍白的俊秀脸庞,微卷的黑头发用发油打理得一丝不乱;笔挺的西装显得和这破旧的小旅店格格不入——他很可能是被从哪个经营不善的星级宾馆打发到这里来的。
发现谢尔盖用毫不掩盖的审视目光盯着他瞧,那侍从微微颔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把他们让进房间。这间位于走廊尽头的小房间既狭窄又破旧,泛黄的壁纸是二十年前的流行样式。“滨海旅店,301号房间。有点老旧,不过在这个街区,您找不到性价比更合适的屋子了。”
他把手里希尔的背包放在床上,遮住一根不老实的弹簧在床单上顶起的鼓包;然后又从谢尔盖手里接过黑色的呢子大衣,拂掉上面的浮灰,恭恭敬敬地挂在衣帽架上。
“外面的景色好像和宣传画上的不太一样……”希尔说,跪在窗边的扶手椅上,失望地看着窗外怒涛翻涌的黄绿色大海和堆积着海藻的褐色海岸。
“尊敬的客人,”侍者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美丽的海景需要等待一个绝妙的好天气。”
“没有热水。”谢尔盖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他想洗手,却发现热水龙头的旋钮早就锈死了。
“事实上,我们这里提供24小时的免费热水。”年轻的侍者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子:“一定是老糊涂了的里尔斯还没来修理。您看,孙女儿分娩,让他忙得什么都忘记了。——这是我们最后的空房——我这就打电话喊他来修……”
“不必了。”谢尔盖简短地说,用冷水洗了洗手。“你可以走了。”他回到房门前,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小面额的钞票。
青年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毕恭毕敬地接过那钞票,深深地鞠了一躬:“鄙店的餐厅五点半开餐,提供新鲜的柠檬汁淋盐渍鲱鱼,由怀特夫人精心烹制。——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先生们。”
他关好门,整了整领结,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动作优雅得像是正穿过哪座宫殿铺着华贵红毯的走廊。他径直拐进了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顺手把门锁好。
“打发掉了吗,特蕾西宝贝儿~?”一个油腻腻的声音在他身后说,语气里带着种露骨的饥渴。这房间比301号宽敞很多,摆着张半新的大床;一个赤裸的年轻男人等在那里,肥胖的胸部垂落在肚子上,看起来活像只白里透红的猪猡。有什么东西直直地挺立着,把盖住他下身的被子支起一个鼓囊囊的肿块。
“嗯哼。”叫做特雷的侍者回答道。“一个装模作样的恋童癖俄国佬,带着他的娈童。”他转过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微笑:“十岁出头的小崽子,哭起来一定很动听。——幸好不是我洗床单。”他往床边走去,一边扯下纯白的手套、规整的领结,脱下笔挺的黑色上装,一件一件地丢落在褪了色的地毯上。
“宝贝儿,你刚刚放我的鸽子,准备怎么补偿~?”细皮嫩肉的男人喘息着说,看着特雷斯特在床边坐下,并且慢悠悠地点起一只烟。
“你想让我怎么补偿,里尔斯?”他从嘴里吐出一团淡蓝色的烟雾,轻佻地挑起唇角;扯开衬衫的头两颗扣子,露出紧实而匀称的胸肌。
猪猡似的男人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特蕾西,宝贝儿,你这小恶魔!”他油腻腻地嚷道,像只嗅着了臭肉的苍蝇似的,眉开眼笑地扑过去,一口咬住那青年坚实的脖颈。
侍者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冰冷的杀意汇聚在他眼中,像是把磨利了的凶刃——它若是把真正的利器,塞进他高高抬起的手里,怕是当时就会要了对方的小命。杀气很快消散了。半空中的手缓缓落在男人肥厚的脊背上,轻轻地拍打着。
“你还要走开吧,——甜心?”男人放开青年的脖子,用那豆子大的眼睛瞅着他:“你们这里五点半还要开餐呢。”
特雷斯特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得了吧,里尔斯。”他说,把烟卷儿叼回嘴里:“你闻不到整个楼里飘散的那股臭咸鱼味儿吗?没人喜欢令人作呕的腌鲱鱼——更别提做菜的是满脸脓包的疯婆子罗斯了。”
“我可怜的宝贝儿……”猪猡样的男人把他拽进怀里,让身下的器官紧贴在他身上:“别担心,我很快就能让我爸在政府里给你找份工作的。”
特雷斯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民政部的艾尔文·康拉德。”他轻柔地说,仿佛在慢慢咀嚼这个名字:“别忘记——我要做他的上司,猪宝贝。”
谢尔盖·菲奥多罗夫用手指拈着厚麻布的边沿,掀起织花窗帘的一角。
雨滴猛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夜色已深,那盏不太灵光的老路灯伫在街角,忽明忽暗的辉光几乎难以穿透厚厚的雨幕;大街上空落落的,连一个形色匆匆的影子都没有。
时间已经很晚了。谢尔盖对自己说——那个男孩不会来了。
这样很对,谁也不该在一个这样糟糕的夜晚离开家门。麦金斯——坏天气会让那孩子生病的。他理应留在家里,就着睡前故事喝下整杯热气腾腾的果茶。
谢尔盖放下窗帘踱到桌边,把刻意摆好的几罐橘子汽水推进角落——礼赞街42号楼的走廊上依然静悄悄的,只有男人自己的脚步声沉甸甸地跟在身后,合着雨水冰冷的噼啪声敲击着耳膜,迫得人几近发疯。
然而他刚把一盘冷透了的速食意面倒进垃圾桶,敲门声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盘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这位在职的冷血杀手飞快地走过去捉住门把,等到想起自己该再谨慎些的时候,厚重的铁门已经被拉开了。一股挟着潮湿霉味的寒意从门外闯了进来,走廊上昏暗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孩子瘦削的身形,他深黑色的影子哆嗦着,在满是污渍的斑驳墙面上缩成小小一团。
——真是他的麦吉。
眼前的男孩活像只差点儿溺死在汤锅里的鸡雏儿,冰冷的雨水顺着褐色卷发的发梢一个劲儿往下流;水滴滑过他满是雀斑的圆润脸颊,趟过有些短小的、浸透了雨水的深红色呢子外套,又从裤脚吵吵嚷嚷地跌下去,在小羊皮靴周围堆积成一汪混浊的水潭。
“快进来。”谢尔盖忙把麦金斯揽进门厅,脱下对方沉甸甸的湿外套。他的视线在男孩沾满泥渍的双膝和脏兮兮的小手之间逡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真不该来。雨这么大,路一定难走极了。”
他握住麦金斯冰冷的小手——可却被对方轻轻挣开了。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哥哥。”麦金斯的声音小得像只冻僵的蚊子,紧攥着衬衫的手指绷得骨节泛白——他的毛昵外套的确短了一截儿,以至于衬衫的下摆也被污水沾染得泥渍斑斑。
谢尔盖看了他一会儿,脸色重新缓和下来。
“你得先暖和过来,宝贝儿。”他柔声说,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麦金斯,把他湿漉漉的小脑袋搂进怀里:“先擦干头发——我该给你洗个热水澡。或许一杯热的橘子汁白兰地……”他抱着麦金斯往屋子里走——也许是错觉,男孩好像抖得更厉害了。蜷在他怀里的小身体冷得像块融水的冰。
公寓楼制式的客厅千篇一律,只在角落里有一个不太起眼的装饰壁炉。初春雨夜的寒冷湿气从墙纸后面渗出来,不怀好意地充满了整间屋子。谢尔盖在沙发最软的一块垫子上放下水淋淋的男孩,脱下他泡得发胀 的靴子和短袜,扯过沙发罩巾,捂住冻得通红的小脚。
“哥哥,我……我其实……”麦金斯突然说。
谢尔盖抬起头,可是对方并没有说下去。他青紫色的嘴唇徒劳地翕张着,瞪着谢尔盖的眸子里掺了很多孤寂又冰冷的东西——可怜的孩子,他一定被这雨夜给折磨坏了。
“别怕,没有什么能伤害你了。在这里等我一下。”谢尔盖揉了揉男孩的头,然后站起身走进卧室。他拉开刻着过时花纹的大橡木衣橱,拨开一整排黑黢黢的大衣和衬衫,露出叠放在深处的一大摞灰白色褥单。一条暂新的、印着小鸭图案的嫩黄色绒毯躺在那灰白黑的荒漠中央,看上去既温软又乖巧,像一抹明亮的光。
他把那束光搭在左胳膊上,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柜门。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卧室——紧接着,一双细细的手臂从身后抱紧了他。巴在他胸口的指头上紧紧箍着一只白漆的木头指环,正中横着一道熟悉的暗红色缺口。
这可真有趣,谢尔盖有些好笑地想。麦金斯是个瘦削的孩子,可衣着物事总是比他自己还要小上一圈儿,简直像是错穿了弟弟的衣服。
“不论你想说什么——我在听,麦吉。”谢尔盖忍着笑意说。
男孩没有说话,脸颊紧紧地挤男人的后背上,让人不禁担心起他圆乎乎的鼻子尖儿。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躲开男人的目光终于让他鼓足了勇气——麦金斯的声音虚弱地响了起来:“非常、非常、非常对不起,菲奥多罗夫先生……其实我——”
更猛烈的敲门声炸雷似地响了起来。
麦金斯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他像只不堪重压的弹簧似的,猛地从男人身边弹开了。
谢尔盖忙转过身,可麦金斯已经跑出了卧室。他追着对方蹬蹬蹬的脚步声后面,在门厅的旧衣帽橱后面找到了吓坏的男孩。
“麦吉?——”谢尔盖抖开毯子裹紧男孩的身体,捏了捏对方的肩膀——他的手像是捏在裹着棉布套的沙发扶手上,没有得到丁点儿回应。男孩湿润的眸子一直动也不动地瞪着铁门,背脊随着门外的巨响痉挛似地颤动着,仿佛那拳头正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幼稚的脊梁。
谢尔盖皱起眉头,大步走到门边。他的拳头铛地一声砸在铁门上,声音里渗着冰冷的怒意:“滚!”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不请自来的家伙轻声笑了起来:“晚上好,银发的伊万。”
门镜里只能看到一个光滑而俊郎的下巴,在公寓走廊的灯光中显出一种冰冷的青白,皮质夹克衫的领子一直拉高到了喉结。
“蒙您关照,我来接我可爱的羊羔回家。”他笑着说。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谢尔盖提高音量:“滚开——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狗!”
门外的人笑得愈发开心了。
“你在里面对不对,希尔?——”他用一种出奇柔和的语声哼着说:“开门,开开门,我亲爱的小羊羔。”他哼起一支轻快的调子,乐音混杂着雨声回荡在走廊里,听得人心烦意乱。
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住了谢尔盖的胳膊。他回过头,看到裹着小鸭毯子的麦金斯正一脸惊恐地往他脸上瞧——泪水从幼鹿般温顺的眸子里大颗大颗地涌出来,无声地划过他涨红的双颊。
“别哭,我的天使。你认识他?——他是你的搭档?”谢尔盖低声问。
男孩湿润的眸子惊恐地张大了。他把头摇得像个暴风雨里的风标——可是随后又咬住嘴唇,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是特、特雷……特雷斯特。”他抽泣着说。
“神慈科的特雷斯特!?”谢尔盖低声骂了一句,表情看起来像是门外堆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他弯下腰,平视着麦金斯闪烁不安的眸子,笃定地说:“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他顿了顿,然后换上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你的名字叫希尔——其实你不是麦金斯?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对吗?”
男孩猛地瑟缩了。
“我、我不是……对不起——不想……”他着急地说,可那些字句被抽噎生生梗在了喉头,愈发含混不清起来;他徒劳地捂住嘴唇——泪水像串儿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看得人心里发颤。
谢尔盖的手指拂上了男孩肿胀的眼角。
“就算你不叫麦金斯,也没关系。”他柔声说。“我不在乎你叫什么,也不在乎你打哪儿来——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这儿抢走。你就是麦吉,我的天使。”他把嘴唇轻贴在男孩光洁的额头上,在仍湿漉漉的褐色卷发间落下一个吻,表情专注得像在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然后那银发的杀手转身往门边走去,一边反手握住了腰间的枪。
枪栓的咔嗒声强硬地穿透了雨夜。一种锋芒般锐利的气息从他漆黑的背影里迸发出来——可是当他把手放在门栓上、回过头对着男孩眨眼睛的时候,看上去又不像是个老练的职业杀手了。
别怕,我的天使——有我在。他用口型说,紧接着一把拉开铁门,独自走进了门外的森冷寒夜。
闭合的大门只在男孩眼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铁灰色暗影。“可我根本不是你的天使……——”他绝望地小声呜咽道,孤零零地站在门口的脚垫上,变了调的哭腔很快便被凄厉的雨声撕扯着淹没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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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赏。
临安城将入夏时要下许久的雨,听说每一年都是这样。这梅子黄时雨连日地下,天气却又闷热,从床铺被褥到身上的衣服都阴阴潮潮。玄清宫一众南迁而来的少年子弟们,像北鸟带着干燥的羽毛飞进南方的烟雨,浑身上下都饱吸了水分,让人难受又懒倦。
这雨好似没有尽头,落得一众北人从觉得新鲜,到厌倦焦躁,到最后已渐渐习惯了听着雨声入睡,听着雨声醒来;落得唐风起以为这雨不会结束了,天空将永远是那般阴沉无光。但到底还是放晴了,只剩下未干的雨水从屋檐瓦片上滴落。
唐风起听着雨水嘀嗒嘀嗒地落在石阶上,不一会儿这声音也停了,屋外渐渐亮了起来。他刚想去开窗透透气,就有人一边喊着“师兄师兄”,一边从屋外急急地敲窗户。不等他应答,敲窗的人就自说自话地从外面拉开了窗。
果然是俞羡渊。他那时刚好比窗沿高出一个头,在窗外踮着脚,趴在窗沿上挥着手里拿着的短笛,笑嘻嘻地说:“师兄快出来,我给你吹个曲子听!”
唐风起的心里立刻敲起了警钟,他当然非常不信任俞羡渊突然之间学会的吹笛技巧。但由于不忍心打击师弟的热情,他还是走出了房门,听他的小俞师弟吹了一曲肝肠寸断的曲子。
这一曲吹得好像比绵绵梅雨还要漫长,听得唐风起久久不能回神,连曲子结束了也没有反应过来。耳鸣之中似乎听见小孩的哭声,不知是不是哪个小师弟在远处被吓哭了。
俞羡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问:“我这曲阳关三叠吹得如何?”
唐风起扶着额头,绞尽脑汁地挤出几句鼓励的话:“虽然还不够好,但听得出你用心练过,若勤加练习一定会更好……”
俞羡渊点点头:“多谢师兄。不过其实这不是阳关三叠,是我胡诌的曲子。”
唐风起一巴掌糊上了他的脑袋。
俞羡渊躲着他的巴掌,嬉笑着说:“也不全是胡诌的!教坊的小姐姐教了我一段,剩下的她自己也不会了就给我抄了谱子……”
唐风起听了,索性追着他打:“你还跑去教坊?能不能乖乖学经习武?”
“我也没妨碍学正事啊,风未动,幡未动,我心也未动,怎么师兄你倒生气了?”
“还净看闲书!清净经背了吗,早课做了吗?送你去灵隐寺改个行吧?”
“背了背了!差不多背了!”
他们一逃一追,非常热闹,惹得几个小师弟师妹和善凌也跑来看。唐风起其实并不很生气,只是觉得玄清宫许久没有这样轻松热闹的时候了,就随着俞羡渊半真半假地演了一会儿。一众小少年得知俞羡渊新学了吹笛,就闹着让他吹曲儿,这一回他吹得倒是有模有样。
漫长雨后初霁的温吞阳光洒落在临安城崭新的玄清宫,落在院子里欢闹着的小道童们身上。唐风起想到自己如今是这群孩子里最年长的了,该他来催促他们去做早课,又不忍心打断他们此时的快乐。他想,就让他们再玩闹一会儿吧,让他们多做一会儿快乐的孩童。
从这之后,俞羡渊隔三差五就溜出去学些新花样,总能在师弟师妹们快看厌上一样时,拿出下一样新奇本领来逗他们开心。唐风起知道他学东西极快,每样只上手十天半月就能做得不错,常被他那些随缘师父们说天赋极好。但他也是少见的没有长性,学了新的就放下旧的,事事都不精。
唐风起曾跟他提起这件事,劝他定下心来,就算不学道也罢,至少寻一件事好好地学下去,不要浪费了天赋又荒废自己。俞羡渊谦虚受教,屡教不改,久了唐风起也就不再提。
许多年后,唐风起到玄清宫偏院的小阁洒扫上香时,忽然想到:不知何时起,俞羡渊就只管自己叫“师兄”了。观内师兄妹们互相称呼时,为了方便区分,总是带上名或姓的。若不算名分上是大师姐,年纪却比他俩小的善凌,唐风起在这一辈弟子排第二,俞羡渊排第三。自从大师兄薛鹿隐折在北方战场,俞羡渊的“师兄”确实只有唐风起一个。
他一声一声的师兄,似乎是在两人都不知不觉的时候,提醒着唐风起他是这一辈的长兄了,师弟妹和玄清宫的责任当由他担起了。
他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呢?
在唐风起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小阁的门。他转身去看,恰是俞羡渊。俞羡渊大约是没想到唐风起刚好也在,稍愣了一下,随即便笑了,说道:“好巧啊,师兄。”
他确实是有意的吧。唐风起豁然地想,这声“师兄”是俞羡渊独有的纪念;这些初来时都还年幼的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纪念,纪念那段还不遥远的过去。
唐风起笑着回答:“好巧啊。”
他看着俞羡渊走进来,一如许多年前,小小的俞羡渊敲开他的窗户,对因为得知长辈阵亡而闷在房内大哭了三天刚刚停下眼泪的唐风起说:“师兄,我给你吹个曲子听!”
——他现在的阳关三叠,应当已经吹得很好了。
2255/
谈起鬼怪,有的人惊惧,惶恐避之不及,有的人含糊暧昧,想入非非。
醉不归酒楼里便有那么一个人,专以讲志怪故事闻名。其人四十有余,身长七尺,豆眼歪嘴,八字胡须。这胡须乃是其人的独特标志,只因一讲起故事来,嘴边上的须子便很有节奏地抖动,有时那胡须上挂着酒滴,孩子们见了要笑,却受那诡异的气氛影响,只得生生将笑声咽进肚子里去。而他一开讲,连最不喜这些虚无主义故事,满肚子油水的官老爷们都忍不住要竖起耳朵听上一听,足见其嘴皮子的功力。
美艳娇娘夜夜现身,与那迷路误入黑店的书生如何翻云覆雨,妄图吸干精元;那名门府中的吊死鬼又如何吓死过路之人,以发勒死除妖道士;见钱眼开的赌鬼听信蛊惑,将钉死的棺材板打开,放纵恶鬼横行……
“这人呐,贪欲色欲若得戒,此生心中便无鬼。”酷似听到隔壁说书人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人们一听这话,便知今天的怪谈结束了,这一顿饭吃完,赏钱飞到那破瓷碗里叮咚一响,纷纷拍拍屁股走人。转眼,又是下一波寻找趣味的看客们。讲故事的人捻着胡须微微一笑,并不看一眼面前堆成小山的铜钱。钱终归乃身外之物,于智慧的增补只能说难得有益,听话人一概只是听话人。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今儿个便讲到这儿,内容皆是方某道听途说,添油加醋而成,各位爷莫要认真。承蒙近几个月来的关照,诸位有缘再会。”仔细一瞧,那人今天却是背了包裹的,原来是打算远行。听其口音,并非江淮人,本是过客,无意久居,座下之人无一不理解,又无一不发出一声叹息。只当茶余饭后,又少了那么一丝趣味罢。
方氏收整行囊,赚来的铜钱一半分给了讨糖的孩童们,一半在上街买几个大饼充干粮,提溜着纸包,身形在人山人海的闹市里渐渐隐去了。
惋惜之情不过一时,酒馆里碰杯声渐起,当人们再谈起怪谈里害人的狐狸精,声音却变了个调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那可是世上一等一的快活之事!”
“自古那迂腐书生,都艳福不浅呐!”
“风流快活呀,去见阎王前能如此……”
数双眼睛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
一片如登极乐的欢笑声。
“这方八须子当真厉害!从来没讲过一个重样的,二爷,您说是不?”一个作小厮打扮的随着身边的“二爷”起身,顺手抄起盘中一个千层馒头,迈出了醉不归酒楼的大门。
“宝禄,鬼怪之事,你信吗?”
“小的只知道吃,其余什么也不懂。二爷若说此为真,小的自然信。”
“宝禄啊,这千层馒头看来是甜坏了嘴——”说着,这位“二爷”伸手便去拽那露出宝禄口中的半截白嫩馒头。
“别别别——”这宝禄是个贪食的人,张着嘴便追着馒头过去,两眼投射出哀求的光来,“老爷最烦鬼怪之说,二爷爱听,小的冒着打板子的风险也愿意陪着。但这,这鬼怪之说,自然,自然是不敢信的……”
“那么,你看那酒楼里,信鬼神者,约有几成?”
“兴许,有三成?”
“唉,我的宝禄诶!”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的人将手里的折扇合起,往掌心里一拍,状似老头子一般皱起眉头,“若有一成,那只有围在门旁偷听的稚童了!”
“鬼神之事自六朝后再兴,人们不信却喜闻,却不知缘由。而方八须子讲的,正是这人世间的事——此妖非妖,春满楼里春桃姑娘貌美如花,引得赵小公子逼死妾室只为抱得美人归;跳大神儿使孟家夫人受惊吓而小产,那道士被迫自缢;败尽家财的万氏被收买,为已被判流放的腐败官吏作伪证……看别人笑话,众人当然乐此不疲。”
一旁的宝禄手一抖,馒头掉到地上,沾上了乌黑尘粉。而那宝禄,惊得连嘴也合不上了。
他家二爷笑着看他,扇子“啪”一声打开,显出最平凡不过的山水图来。
“万事皆有源,鬼神莫测,人心叵测。”说罢,脸色淡然,摇摇摆摆往互市方向去了。
宝禄不禁打了个寒颤,长吁短叹起来。
“这是什么世道?”这一问,从小厮嘴里发出,别人听了怕是要笑。宝禄想,罢了,有吃有喝,还管他什么世道!
宝禄以为,周二爷虽随性,但还不至于忤逆。时常犯些小错,倒也无伤大雅。无仕途之志,但家有新中秀才的大哥,前途明朗,已是足够。这样的人,顶多顶多,一个纨绔子弟罢了,还能干出什么出格之事?然而世事难料,如果他知道其后发生的事,现在干的第一件事,恐怕是不顾主仆情分,将这位周二爷五花大绑起来,令其寸步难行。
变故之突然,让十八岁还没讨着媳妇的宝禄猝不及防。
翌日,周老爷上完早朝回府,下人们一个滑跪,齐齐扑在了周老爷跟前。
其中双手狂抖,呈上那把扇子的,正是宝禄。
老爷子见了扇子,脸色一沉,宝禄抖得越发厉害。
打开折扇,上头除了那平平无奇的山水图,还有留白处泼墨似的斗大的两行字:
游山玩水
快意江湖
形如飞雁,点缀在险峻山峰边上的,是几个无关紧要的字。
不孝子周眉笙留。
折扇被丢到地上,扇骨断开戳破了原先平整的扇面。“江湖”二字恰好在断口处,宝禄拿眼一瞟。
氵工 氵古 月。
撕得比宝禄老家的剪纸都整齐。
周二小爷这一头,却也不比在家中要清闲多少。
方八须子汗流浃背,刚才在驿站喝的一壶茶,早已化成皮上的盐巴了。
“师傅——师傅——您慢着点儿跑呗!”后头的人穷追不止,“嘚吧嘚吧”的马蹄声仿佛在唱一曲催命歌。
“戒贪戒色的,可是和尚啊!师傅!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学和尚不吃肉啊!”
“哪儿冒出来的毛头!谁是你师傅了?滚蛋!”
“您讲的故事我倒背如流——来,我给您复述一遍!——听说啊,六朝战乱时,这破旧不堪的老城隍庙旁啊,久居着一户孙氏人家。一天雷雨夜,孙家的第五代儿孙降生了,接生婆一瞧,竟是一张鬼面……”
“滚吧你!”
☆突然第一课!
☆中之人和切尔西一起抱住秋杉不松手x
切尔西·尼尔森收到来自父母的礼物。
这两位心很大的家长不是高估了国际包裹的投递速度,就是记错了女儿的生日。后者的可能性说不定还更大些。反正等到原本方方正正的盒子历经千辛万苦、撑过七八个邮戳的捶打勉强保持住形状地抵达到她的手里的时候,已经迟到得差不多可以划归为超前数周的圣诞礼物,不过好在,我们年轻的冒险家的神经也是一脉相承的粗,她并没有在意这点。
“哇!是礼物耶!”这样欢呼着,切尔西快活地转着圈蹦回了工作室,直到快递员满头问号地又按了一次门铃,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在对方递来的单据上签名。
不论如何,她都是收到了礼物,那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特别这份礼物还是自己长久以来一直渴求着的事物,是各种意义上都成为了她的导师的冒险小说系列的最新也是最后的故事,翻开扉页还能瞧见作者的亲笔签名,她摘下手套、手指抚过烫金的字迹,忍不住笑起来,又在工作室里啦啦啦地转上好几圈,最后坐到壁炉(自己改造,请勿模仿)边上的软绵扶手椅(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里,就着明亮又暖和的光线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
这一看就是数个小时,等到从剧情中抽身出来的时候早已过了平时她上床睡觉的时间,专注到废寝忘食的切尔西面无表情地合上书,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为!什!么!啊!”她晃动它,好像正捏着什么人的肩膀一样用力,封面上精心设计的图案和花体的标题就这样在视野里糊成大片的色块,“为什么???不继续冒险了???”
虽说系列的结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正如有形之物终有湮灭的一天,想要一个故事无止境地继续下去着实不是什么现实的想法,作者会力竭,读者会厌烦,最后只会不欢而散。
但开放式的结局不好吗?留给爱这个故事的人、爱其中角色的人想象的空间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他,要让主人公说出“我哪里也不去了。”这样的话呢?冒险的目的就是结束冒险之类的,那么、那么——
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切尔西倒回扶手椅里,不行,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接受了,她要沿着来时的轨迹重新闯一趟,她要先搞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如此这般才能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解答它——
少女眨眨眼,壁炉里的木柴应景地响了一声,噼里啪啦地点亮一个想法,这和先前于脑海中产生过的千千万万个想法有所不同,它有着不可名状的形态,很难以已知的固定形状去定义它,但它又确实是有着“形状”的,它是确实存在着的,她可以断言这一点。
“是因为爱……吗?”切尔西歪了歪脑袋,接着干脆好好地活动了一下颈椎,但疑问并没有因此消去,反而更加明显地占据了她的思维的一个角落,“爱……到底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理应永远前行的人心甘情愿地选择停留在另一个人的身边呢?
“Well……所谓的冒险就是,征服未知!”
然而在开始任何新征程之前,好好地养精蓄锐一番才是专家的作风,切尔西把新书放上书架和它的前作们并排站好,转身再熄掉壁炉的火,打着哈欠洗洗睡了。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她拽着年轻人的袖口,笑得露出不止八颗牙齿,“你也在这里学习吗?”“啊,恩,是的!”
他看上去可比她惊讶多了,海涵智慧的漆黑眼眸这会儿看上去倒满了反应不及的笨拙,而与他相比,她的语调里惊喜的成分其实不太足够,切尔西·尼尔森毫无缘由地相信她迟早会再遇见这位先前被她稳稳砸中的专家,这预感是说不出缘由的,而她又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居然略过了其中的不合理性,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现实。
至于为什么会参加爱川补习社呢?广告是她在网上搜索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在她纠结数天后仍对“爱”的定义百思不得其解的前提下,【针对学生,恋爱教学】这行字简直是救人于水火之中。虽说对事物只有自己去理解才能体会道理,有参考总是更好些。
“嘿嘿嘿,能够一起学习真是让人好期待啊!”但理由之类的对此时此刻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只想拉着对方一起转圈圈,好在她忍住了这个冲动,“你住在哪里?我可以来找你玩吗?”“啊,我住学校宿舍,可以,只要我的舍友不介意。”“sushe?你的工作室吗?”“大概不能算是工作室吧?只是暂时住着的地方。”“好吧,我知道了!你住在宿舍!我会来找你玩的!”“哈哈,那你呢?”“我住在工作室!”“恩……就是说没有住在宿舍里?”“恩恩!”切尔西抱起手臂,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只让扳手看家我会不放心。”
年轻人决定不深究那个词到底是她念错了还是代指什么还是单纯的字面意思。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啊,我刚刚完成登记。”“哇!那你很厉害!”切尔西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崇拜之情,“我花了很大力气才弄明白的!”“哈哈哈……那什么要是你有不懂的地方的话,可以过来问我?毕竟外国人的话可能会有些困难。”“好——”
他懂得真多啊!少女不禁这样想,他会摆弄电脑,还会做引擎!他是天才吧!
“说起来,你呢?你有安排嘛?”“有——我接下来要去市场看材料。”小小冒险家兴致低落了些许,“今天没有办法和你玩啦。”“啊,没关系,是我没多想就要邀请你,抱歉。”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很快就到了道别的时刻,不过,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我是切尔西·尼尔森,叫切尔西就可以了!你呢你呢?”“我是华秋杉。”“划七扇?”“是华秋杉啦,华·秋·杉。”“恩!没问题的!我记下了!那么明天见!华修商!”
她快步着跑出去,不忘回头向他挥挥手,拗口且难念的名字尚且不知如何撰写,却也已经完完整整、稳稳当当地落进她的心里。
毫无疑问,这全怪切尔西自己走得太快才会在这片朦朦胧胧的黑暗里撞到人,燃烧了好一会儿的蜡烛经不起这般震动从烛台上摔落下去,而上面跳动着的小小的火光在坠落的过程中就熄灭了,这会儿不知道骨碌碌地滚到了哪里,多半再也找不回来。
“哎呀,对不起,你没有受伤吧?”被她撞到的女孩子好像和她差不多年纪,个子比她矮一些,她将自己手里的蜡烛往前推了推,好好地照清楚了切尔西沮丧的表情,“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本来‘看不见的点心会’就已经够暗了,你还这样横冲直撞的话很危险的。”“抱歉!我是想找人啦……”“恩?你已经有‘想要找的人’啦?恩?”她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倒是完全没有解释给一头雾水的切尔西听的意思,“那,没有蜡烛的话很麻烦吧?去入口的地方再要一根怎么样?”“这个,在撞到你之前我已经弄坏了五根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使用手电筒呢?如此稳定而长效的光源,经过她的改装后完全不会晃到人眼的亮度,不论怎么想都是比蜡烛好上千百倍的照明工具——却就是不被允许使用,连冷光棒都被否决啦!真是奇怪,科学的进步不正是为了人类能够更好的生活吗?
“那当然得用蜡烛才行。”绀野明奈对这个想法无情地表达了异议,“蜡烛这样若明若暗的光线才够浪漫,都拿着手电筒的话才是破坏气氛呢。”“可路都看不清要怎么找人嘛……”“毕竟对参加活动的大部分人来说,比起找到谁,更需要的是认识谁喔。”
切尔西更加糊涂了,这也让她更加确信了这个补习社是藏龙卧虎的神秘领域。看!偶然遇到的同学都已经如此见多识广,那就更不用提身怀绝技的教师们了!事实上,她从看到宣传起就十分崇拜榎本零老师,大家都是喜欢做手工的人,他就能明白她搞不清楚的爱情,成为指导者中的一员,瞧瞧这境界,实在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呀!
“恩……不过既然切尔西你是来找人的,那去篝火那边看看怎么样?那边也比较亮。”“谢谢!帮大忙啦!”“哎呀,你可小心别弄翻我的蜡烛。”“好,好,那我过去啦——”
等到找到了他、找到了华秋杉之后,她可有好多问题要问他那!他都选了些什么课呢?是不是可以坐在一起学习?修理家里的吊钟的时候突然遇到了问题,他能帮她解答的吧?还有、还有啊上次见面之后她练习了好几次,还找人帮她纠正了口音,这回可绝不会再叫错啦!
少女很快便找见年轻人的背影,她原地高高地蹦起来,喊住他,在华秋杉转过身来的那个瞬间,那漫天的细细碎碎的繁星便叮叮当当地闪耀起来。
切尔西·尼尔森收到来自华秋杉的礼物。
这其实是第二份了,先前她拿到手的是一把锤子,比任何她用过的锤子都好使,敲铁皮的时候咣咣地响,发出来的声音清脆好听,大约和乐器相比都能不相上下吧!她自己也是擅长做活的,因此格外明白质量这样好的工具有多难得,秋杉的手有多巧,而这次呢?这次是什么很轻的东西,接在手里没什么重量,隔着手套甚至很难确认东西是否还在、是否没有像一片雪花一样轻飘飘地融化在温热的掌心。这下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啦!切尔西小心翼翼地发问:“秋杉,可以睁眼了吗?”“恩,可以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漂亮的缎带,亮晶晶的织物温柔地缠绕在雪白的纸卷上,她好像能够猜到它是什么,又好像还不能,装着猫的箱子邀请似地虚虚掩上盖子,于是她又拿不稳主意了,小小的冒险家从来都没有如此犹豫不决过,切尔西只好又求助似地望向华秋杉,年轻人的眉眼扬上意气风发的弧度,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晃了晃,他一言不发地点点头。
“——啊!!!是设计图!!!是设计图对吧秋杉!!!”“对啦!”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发生的事啊!他接住了从天上掉下来的她,他指出她的设备的不足指出,他答应她给她一张新的设计图——这些全都实现了!比任何圣诞老人、任何长腿叔叔、任何应许了愿望的神明或是圣人都更加现实而触手可及的奇迹敲响她,让她按捺不住快活的心跳,大声笑着用力地抱住他,但这还不足够,一个软软的拥抱是不足够的。她马上又松开手转而牵住对方的,拉着年轻人转起圈来,虽说是与优美搭不到边的动作,却饱含着最真挚的喜悦,他们转啊、转啊,转到两颗格外聪颖又格外愚笨的脑袋晕晕乎乎、转到累赘的肉体支撑不住这般低空飞行时的目眩,就这样手拉着手摔倒在雪地里为止。
“哇哈哈——好晕——”“啊,是,真的很晕……”“但是好开心——”“恩,很开心。”
那句话,因其虚构的身份而成就辉煌的世界上最伟大的冒险家说过的那句话从翻腾的回忆里跳出来,他对着另一个人这样说过:我哪里也不去了,我会在这里,在你身边。
啊啊,好像终于能够理解这样的心情了——
“我说啊,秋杉!”她从雪地上坐起来,摸回完好无损的设计图,侧过身子凑到华秋杉身边,年轻人横躺着看她,眼眸里浮着星光点点,在墨染的宇宙里形成疑惑的形状。
“我一个人的话肯定又会出问题的,所以这次的飞行器我们一起做吧?秋杉你喜欢雪的对吧,这里很少下雪,我们可以到更北方的地方去,恩,一起到雪下得更多的地方去吧?”
她顿了顿,把最想说的那句话说出来,这是一个邀请,是她所能做出的最诚挚的邀请。
“秋杉,这次我们一起飞吧!到哪里去都可以!一起飞吧!”
看吧,果然还是有更好的选择的吧?
字数:6801
假装自己写完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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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相熟的吧?你确定就要这样让他一个人离开吗?”
卡利亚在芬德尔的背影真正陷入茫茫风雪之中前的最后一刻问出了这句话,随即他转头,看见了神术使用者矮小的身影,以及他过分年轻的脸上茫然无措的神情。
这让他转瞬间便放弃了从锡里昂那里得到答案。
在森精灵那种骇人的气场影响下,做出“上前一步阻止对方孤身送死”这种决定对业已成年、且有着丰富冒险经历而见多识广的半精灵游荡着来讲,都是一个艰辛的挑战,他当然不能强人所难,要求还是个少年人的卷宗学者去完成它。
不远处有小鸟的啁啾声,卡利亚疑惑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这位年轻人的动物伙伴所发出的声音。柯茜从锡里昂斗篷的褶皱里挣脱出来,因为四周过于寒冷的气温蜷成一个发着抖的毛团,用自己发着颤的微弱声音唤回了德鲁伊同伴的神智。小精灵这才让自己的灵魂从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回归了身体,目光再一次有了聚焦在什么近处的东西上的神采。
但这时,巡林客的身影已经完全的隐没进风雪当中了。
“……你对他要去哪里、做什么有头绪吗?”卡利亚不抱什么希望地问,然后意料之中地看到了面前的小精灵摇了摇头。
“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那种……”锡里昂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种仿佛的确将要去杀人的样子。他自己在心中说。
“但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而卷宗学者很快便乐观了起来,“芬德尔很厉害,他清楚该怎么在一片混乱之中保护自己。”
或许吧,但他现在是否还记得那些救命的知识呢?卡利亚对此表示质疑,但他并没说出来或者表露在脸上。
半精灵游荡者清楚那种表情只有一个人处于盛怒之中才会显露出来,而一个盛怒中的人往往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但如果对这位少年人直言相告,或许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之中,至少该让这样一个孩子保持一点微弱而渺茫的希望。卡利亚这么想,于是他转换了话题: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游荡者看了看漆黑的天穹,寒月依然高挂在上空,但除此之外,那一片仿佛要将所有光芒都吸走的天幕上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了——没有鸮型人,没有翅膀上结着冰的翼族,也没有任何会从空中落下的攻击或者武器。这个区域大概暂时安全了。
“……我不知道。”锡里昂低落地说,“和我一起冒险的同伴们,有几个人不知去了哪里,一开始我和另外两个人一同行动,但他们……”
越到后来,他的声音便越小。这句话并不需要被叙者完成,因为卡利亚已经从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之中读出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很遗憾。”半精灵这样说,语气中稍有一点敷衍的意思,不过锡里昂没有在意这点小事。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许我该去寻找我的其他同伴,跟他们汇合,这样总归会安全一点;或者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像我这样年纪的人该干脆去寻求保护,但是——”
快跑。
阿维德的声音伴着冰霜的轰鸣再一次在锡里昂的脑海中响起,这令他打了个寒噤。
“——但是我……我也想去帮助别人。”
治愈伤口,减缓痛楚,将他们从生死线上拉回来,让他们能够继续呼吸这冰冷而凛冽的空气——在银色枝芽中所见到的那些不多的事情足够令他意识到,或许这对他们来讲这也算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但锡里昂认为,能让他们在煎熬中继续谱写接下来的故事,而不是被一个突兀的休止符强制腰斩对任何生命都是更重要的。
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但或许阿维德在保护那个人类的女孩时,并没有思考那么多。北地战士的救援与其说是出于某种责任感,不如说是出于本能。
“我要去继续帮助别人,帮助那些被困在寒风里、在攻击当中受伤的人。”精灵少年的语气坚定了起来。
“你一个人吗?”卡利亚反问。
“不知道。”锡里昂不确定地说,然后抱着希望反问,“你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吗?”
“去找我哥哥。”半精灵回答,“他是瑞图宁的牧师,所以我向,应该可以去北部的神殿区找找看。”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同路。”少年愉快地说,“事情发生之后,大家都是向着北边的神殿区逃离的。人群都聚集在那里,或许伤员也被集中过去了。如果你的哥哥也是牧师的话,那么他应该也在做着救治伤员的工作。”
这是个很有道理的推论,因此卡利亚点了点头,决定与这位年轻的神术使用者同行。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能够疗伤的人在身边也是不错的。半精灵这么想。
而且,如果说让这样一个孩子就这么四处乱跑,他也放心不下。
——有什么东西在附近。
Kk握着芬德尔被鲜血沾满、伤痕累累的手,这样感知到。
那是因为他也荣获了某位神祇的恩宠才能感觉到的东西。寂静却宏大,悄然无息亦震耳欲聋,那是某位神祇平缓的脚步声,带着冷厉的阴霾,就像心脏鼓动般的频率一样敲击在牧师并不属于五感之内的感知中,令他汗毛倒竖。
但她正在离开。她不喜欢瑞图宁女神的神力,她正在离开。
这个事实并没有让Kk哪怕松了一口气,因为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
那是腐朽的气息,死亡的脚步,并且显然不是艾瑞克的振翅声。这是有别于刚才显然属于女神的轻捷果决的冷厉,而是某种粘稠的、滞重的,带着腐烂的腥甜的温度。
把他给我——
交给我——
那是属于我的——
神祇的低吟声令Kk颤抖,邪恶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心房,强烈的恐惧令他几乎想要就此逃走——可他不能,决不能。
那是宵银的声音。
瑞图宁的牧师加大了自己神术的输出,让重生女神的气息更加地充斥在这个房间之中。或许这会激怒那位神祇,但现在他也顾不得那样多了。
——他决不能让宵银将芬德尔带走。
Kk把自己的目光投向森精灵的脖颈。那里原应能够看见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的,但溅射上去的鲜血令那部分浅色的异质皮肤不太明显。
“一个宵银的牧师。”在小镇的夜空下,芬德尔的声音再次回荡在Kk的脑海中,“这样的伤口一共有五个。”
——现在祂来了。祂来收回晚到了一百余年的祭品了。
将他的灵魂交给我——
——不行!
因恐惧而产生的泪水无法止住,但Kk依然紧紧地抓着芬德尔伤痕累累的手腕,就好像这样便能抓住他的灵魂一样。
在那件惨案发生的时候,芬德尔遭遇了什么呢?在到来这里的路上,他又遭遇了什么呢?即便经历了如此残酷的事情,他依旧坚持下来并且走到最后一步,并且将我从湮灭的边缘拉了回来,那么现在……
——现在则是我来帮助他的时候了!
带着强烈信念的祈祷得到了女神强烈的回应,神术的光芒使得这个黑夜之中的房间里亮如白昼、温暖如春,代表着新生的光华笼罩着森精灵,生机蓬勃的盎然春意让腐朽的脚步止住了前进。
——他的故事不会在此地结束,我不会让他的生命在此地结束!
邪恶的指爪在光芒中退却。
就像作为一个普通的信徒,芬德尔的祷言不会引起珂旭的太多注意一样,作为一个普通的祭品,他的灵魂也不会让宵银太过执着。复苏者的信徒在整个库瑞比克世界中有数以万计,他们所供奉的祭品自然也成千上万。一个从牧师手中逃脱性命的精灵不算很稀奇,且事隔百余年,他的灵魂也并没有不谙世事时那样的纯净无暇了。
墓之主分拨自己的少许力量降临至此的原因不过是精灵的身上留下过献祭的印记。若是祭品简单便能到手,那当然没有不顺手一拿的道理,而若是遭受了阻碍,就这样放弃也未尝不可。
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死者,没必要为了它用来到此处的一点点力量吃力不讨好地撞进瑞图宁的领域之中。
更何况楼下还有一个珂旭的牧师。在禁咒咏唱者身亡之后,此地对于牧师呼唤神祇力量的限制也一并解除了。仅凭借这一点点连皮毛都算不上的神力,在两位善神的牧师面前肯定没有任何胜算。
伴随着仅有牧师才能听见的恶毒咒骂,那黏腻的腐朽气息逐渐退去了。阁楼里被瑞图宁女神蓬勃的力量所笼罩,森精灵身上的伤痕也在神术的作用下迅速地愈合,可他本人却依然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意思。
让芬德尔昏死过去的不仅仅是躯体上的伤痛,事实上那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在Kk施加了神术之后甚至变成了仅仅一小部分的原因。令他昏迷不醒的更主要的缘由是精神上的消耗——在狂乱中一路厮杀,伤痕累累时忍耐痛苦,他是完全凭借意志力走完这一段在平时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距离的路程的。瑞图宁的力量能够抚慰他肉体上的伤痕与疲惫,却无法在短时间治愈他透支了的精神。
瑞图宁的牧师不能算是精通医疗,但主攻治愈这一方面的高等精灵理应能够发现这种算不上常见但又不是很罕见的情况所产生的原因的——如果他还像平常那样冷静的话。
慌了神的牧师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自己所信仰的女神祈祷,希冀祂的神力能够使森林精灵重新苏醒过来。他不停重复着这种徒劳无功的举动,几乎不间断地消耗着自己的力量与精力——
——直到随后才赶到的另一位牧师伸出手来,打断了他的祈祷。
锡里昂和卡利亚向着北方的神殿区前行。
这个临时凑成的组合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返回之前他们所短暂落脚的那个小旅馆,将少年德鲁伊落在其中的伯伦希尔重新接出来。铁冰骑士的伴侣通常能够长到它一般同类所望尘莫及的大小,但尚且年幼的伯伦希尔连直起身来、够到门把自己开门都还做不到。当他们重新回到那个小房间里时,所见到的是被拖在地上、已经因为小狼还未长成但已初具规模的爪子与牙齿划烂到一片狼藉的床单,以及筋疲力尽且依然气呼呼地趴在绒絮上的伯伦希尔。
安慰这头被单独留下来的小狼花费了一点时间,而最终令他就范的并非锡里昂的好言相劝,而是柯茜不耐烦地向着伯伦希尔头顶发动的连续穿凿攻击。坚硬的鸟喙所发动的连串啄击令他凄惨地嚎叫出声,最后不情不愿地跟在了卷宗学者的脚边,头上还被迫顶着一只挺胸抬头、耀武扬威的小山雀。
虽然对自己动物伙伴的做法颇有微辞,不过结果好即一切好,何况在这天寒地冻连张开嘴都困难的气温之下,能少说话就尽量少说话。所以最终,不论是锡里昂本人还是目睹了这整场闹剧的卡利亚都很难得地没有发表任何感想,沉默地准备继续他们的寻找。
这个由两个精灵,两只动物所组成的小队再一次回到了大路上。值得他们高兴的,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天空上再也没有什么带有攻击性的有翼生物——甚至没有任何鸟类——飞过;而四周的气温依旧能够滴水成冰,丝毫没有回暖的迹象。
卡利亚和锡里昂在路途之中遇到了几批幸存者,有些人的状况还算不错,仅仅是受了轻伤或者遭到了惊吓,而另一些则不然。半精灵游荡者对外伤的处理仅是粗通皮毛,而高等精灵卷宗学者又不是专职治疗的牧师,即便想要施以援手,他们所能做到的事情终究有限。比起直接治疗受伤的那些人,他们所能做的更多是与遭难者交谈,给予他们宽慰与信心,并且帮助他们制作一些夹板、担架之类的东西,引导他们一同向着北方的神殿区前进,因为远离中央公园的地区很可能受灾较小,更何况没有比牧师扎堆聚集着的地区更容易获得医疗援助的地方了。
因为带着一定数量的伤员,并且需要组织队伍的前进,他们前进的速度比卡利亚预想的要慢得多。半精灵游荡者的确因此而感到很不耐烦,但他更没办法就这么丢下一整队的老弱病残和一个未成年人,因此最终也没有提出先行离队。
值得庆幸的事情是,就在这一行人逐渐接近了神殿区时,他们遇见了一批全副武装的忘神祭祀。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在附近巡逻,但在发现了受难者与伤员之后,他们也立刻决定分出人手来帮助这临时凑成的组合,而锡里昂与卡利亚最终也得以从这稍嫌麻烦但依然重要的责任中脱身,向着原本的目标前进。
终于解脱出来的半精灵游荡者在显得空旷的道路上健步如飞,在身高上远输于他的卷宗学者甚至不得不抱起了腿更短的伯伦希尔,然后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卡利亚几乎是飞掠过神殿林立的街道,从雕刻着或精致华美或简约甚至粗陋的各式各样的大门中准确地挑选出了属于瑞图宁的那一扇,几乎是毫无尊敬地将其砰地推开,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然后紧接着,就因为室内远高于外界的宜人温度与空气中飘散着的可可香气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不,不仅仅是可可。不得不停下脚步的游荡者捏着酸痛的鼻梁想。可可的气味根本不呛人,令他如此突兀地打了个喷嚏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他。
“可可味儿。”气喘吁吁的锡里昂在半精灵的身后钻进了暖融融的瑞图宁神殿里,也和卡利亚一样,捂着鼻子,但这味道依旧足够让他闻得到。小精灵也皱着眉头仿佛忍耐着什么,但因为保护措施得当,他最后还是没有和他临时的同伴一样毫无形象地打出喷嚏来——半精灵游荡者的确听见了一连串的气流爆破声,但这并不是来源于掩着口鼻的少年精灵,而是他脚边无法做出丝毫防备的伯伦希尔。
“还有辣椒。”卷宗学者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天气很冷,我能理解会有人想喝一杯热可可,但是谁会想把可可粉和辣椒粉放在一起煮?”
“猫妖精。”卡利亚说,而锡里昂将这句话自动理解成了回答。
“很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这样的组合就算是对猫妖精来讲——”
半精灵游荡者迅速地用自己的胳膊肘捅了捅卷宗学者的脸颊——从高度上来讲他最顺手的一个位置。
“我的意思是,”在打断了少年精灵的话之后,他说,“那儿有一群猫妖精。”
篝火边上,许多只在幽暗的光线上反射出青绿色粼光的眼睛正直愣愣地盯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要来一杯热可可吗?”其中的一个抱着姜黄色的真正的猫的猫妖精问道。
然后,一个几乎已经被猫妖精淹没了的精灵带着不太自然的微笑向着后来者们补充:“当然,没有加辣椒的。”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神术,是时间。”戴着单片眼镜的珂旭牧师这样说,“他的损耗大多在精神上,神术虽然能为他恢复体力,却不能补充这种精神上的消耗,他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的恢复。”
经由他人提醒过后,终于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Kk停下了自己的神术。
“……是的,该是这样的。”瑞图宁的牧师讪讪地说,“我太心急了。”
高等精灵叹息着收回手,颤抖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就好像想要把那些积蓄在他身体中的恐惧与慌乱一同吐出去一样。
“要我说,牧师少爷,这不算理智,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站在柯旭牧师身后紫发的男子这么安慰,“您与他的关系一定相当要好。”
“……”对这句话,Kk有些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只是低下头去,俯视着芬德尔被鲜血浸染的面庞。
若是他的话,会怎么回应呢?
“算是吧。”最终,毫无头绪且患得患失的瑞图宁牧师只能这么模糊地回答。
他希望芬德尔能够立刻醒过来表示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又希望森精灵就这样永远睡下去,这样他便不需要面对可能出现的诘问与质疑了。
“因为心爱的人受了伤而自乱阵脚,人家觉得好浪漫哦!雾你说是不是?”
“……在下之前见到了那位精灵先生的伤势,那实在是……没事,风你开心就好。”
道出不合时宜发言的软糯女声,以及尝试对这说法表示抗议却中途放弃了的男声令Kk从忐忑中回神。攻略了整座法师塔的冒险者队伍的人数出乎Kk意料的多,一股脑地挤进这个小阁楼里来之后,几乎令瑞图宁的牧师喘不过气。
“结果这个阁楼里什么都没有吗?”女性的声音从人群之中传来,Kk完全无法辨别它的来源,但这不妨碍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还以为会有其他的敌人在呢,就像最终boss那样的感觉……”
这声音与之前的女声并不是同一个,但高等精灵几乎分辨不出其中的差别——不如说这差别本身存在与否,对他来讲也没什么意义。那句的确源自这房间不远处的话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谷中的回响,模糊了说话者的年龄与性别,传到Kk耳中时只保留了字面上的意义,但这对他来讲已经如雷霆般惊心动魄。
毕竟,驻守在塔顶的阁楼上,原本预备着作为终幕的主角站在冒险者们面前的,就是Kk本人。
比起对于这些人是否会发现这一点的恐惧与担忧,更迅速地向瑞图宁的牧师袭去的是愧疚与负罪感。看着冒险者们脏污的衣饰与累累的伤痕,他直观地从这个缩影中了解到了自己因意识失守而酿成的苦果——因为他如此多的人不得不从平静的生活中脱离出来、拔剑以命相搏;因为他如此多的人遭受了无妄之灾,受伤乃至身死;因为他已逝之神萨玛斐再次有了复苏的可能性,即是说,踏遍席卷库瑞比克的悲荒的风雪可能将会在一次夺走所有所有世界的春天。
那是象征生命复苏的春天,是万物都依靠此生发的春天,也是属于他所信仰着的女神的春天。
他该怎样回答这样的疑问呢?
Kk无法开口,所幸的是这群自说自话的冒险者也并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不是挺好嘛,战斗告一段落,正义打败了邪恶,我们再一次的拯救了世界——可喜可贺,可喜可贺。”黑发的半精灵游荡者优哉游哉地说,而这句话也成功地转移了他的同伴们的注意力,令冒险者们把自己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战后的杂务上。
“是说可以收工了?但我还没打够——”
“——刚刚不是才大闹了一场吗?”
“Ash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嘿——这才刚刚算是热身而已……”
“……”
房间内迅速地充斥起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而Kk并不被包含在其中。冒险者们显然已经沉浸在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欢快的气氛之中,然而瑞图宁的牧师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就在他准备开口提醒在场所有人的那一刹那,脚下的地面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整个城市都尖锐地鸣动着,高塔的顶端亦因此而如同狂风中的细枝一样摇摇欲坠。冒险者们大都本能地降低了自己身体的重心,而除此之外,也有一两人因为突然的事态而把握不住平衡,甚至其中的翼族已经双脚离开了地面,翅膀扇出的风令不大的房间里更加混乱。
在这镇繁杂的骚动中,阁楼的窗缝里渗进了不祥的蓝光。
这才是他们所必须要打倒、破坏的东西。Kk想。
围拢在中央公园四周的冰墙轰然倒塌,从那片空地的中心里,一片蓝色的法阵涟漪般的扩散开来。
补充很随意的设定,基本还是全paro通用w
01 手电筒作为象征是因为他包里常备【唱见paro:因为x专属x画师希把他手里的话筒画的像手电筒而得圈名手电筒【】
02 父母工作很忙所以从小家务全精
03 极度的喜欢猫,和本能收集徽章不是一个意义的,就是抵挡不了猫的魅力,会坐在猫咖一下午,但是自己没想过养
04 vito送的东西都会很珍惜
05 如果弄丢东西会意外的特别失落
06 对女性和孩子完全是营业模式w【grolia和sadas除外
07 因为跟ralap读了不少书所以知识还是很渊博的
08 行走的黄段子担当
09 承认自己会买黄书,但是在男性向小黄书堆里俨然耸着好几本女性向的
10 不是homo,喜欢vito没有啥性别上的理由,自己也毫不在意双方性别有什么障碍【因为不同paro会性转啊x
11 其实很喜欢水手服,小时候会穿但是现在衣服更加居家实用
12 最喜欢的书是《绿○仙踪》,很喜欢主人公打败巫女的情节
13 声音低沉是自己刻意压低的,原本声音很高所以不小心打哈欠什么的露出本音会捂住嘴很害羞
14 战斗力很高,但是游戏技术很差,不如vito
15 不是怕冷而是怕皮肤吹到寒风,穿严实点照样能在冬天转圈
16 身体不是特别健康,但是基本上生病也不会说出来而是自己看病吃药
17 喜欢看童话读物
18 很怕wale这类笑着露出真正杀意的人,相比之下twight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对vito
19 有一点轻微近视但是不影响日常生活,眼镜是红框的,除了看书以外都不会戴,其度数不戴眼镜也看得清字但是有一定程度的散光
20 夜视很差,就算是睡觉也常备手电筒
【通用于大部分paro除了特殊说明啥的❤没写在人物介绍里是因为太长看着不舒服【pmv一期为基础
twight
生日 5/31【决定参企的那一天】
血型 O
身高 164
体重 56
年龄 14
爱好 徽章收集【收集范围很广基本徽章瓶盖印章石头贝壳都很喜欢,但是不是很强迫自己而是看到很喜欢就顺手买了或者拿了
家庭成员 父亲(流浪的北方国家的王子),母亲(士兵)
特技 苹果收集和挑选【完全被动buff,光站着都有苹果滚过来
喜欢的东西 湖【企划里设定住在湖心岛所以在湖边会很安心
讨厌的东西 高处【很多,企划,都摔悬崖了,摔悬崖梗在pmv和魔女企划里玩的淋漓尽致
性格 喜怒无常【在女性面前因为家庭熏陶而本能的很温柔绅士,男性面前也很友好但是在vito类型的人一出现就马上翻脸嘲讽吐槽样样皆精
□有COC模组《Calling》和《Response》的严重剧透。
□有COC模组《Calling》和《Response》的严重剧透。
□有COC模组《Calling》和《Response》的严重剧透。
□惯例警告三遍。
□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确实)。
□充满了OOC与个人解读与自我满足。
□当事人之一已经救回来了所以大概会有个好的结局。
此处还是没有BGM。
(顺便就搬运一下充实E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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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吹用竹帚轻轻扫走台阶上的落叶。夏日清晨的空气让人身心通畅,忍不住就想哼点什么小调。
他也便用鼻音小声哼了起来,手腕上的铃铛跟着扫地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响,像在迎合节拍一般。
没一会儿,扫帚就被什么给勾住了。年轻的神官低下头,看见他那三花猫儿正将扫除工具当成了什么玩具般,扑过来抱住痴缠不放。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她就从小毛团子长开成皮毛光亮的大姑娘了呢……
「……那孩子不知道怎样了呢?」
下意识地,山吹喃喃自语起来。
先前在那个奇妙的梦境空间里遇见……呃,还有「亲密接触」过的小男生,也有一对猫儿般的金色眼睛和胆怯怕生的性格,但只要稍微释放一些善意,就会亲近过来放松下身躯。
……啊,就连带「那时」的衣物,都是附有猫耳的恶趣味女仆装……
真的是像猫咪般乖巧可爱的孩子啊。山吹叹了口气,又露出温和的笑容。明明遇上了那种事情、还是身为未成年人的情况,他却原谅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呢……柔软又善良的那孩子,此时又在哪里做着什么事情呢?
再会之后他们交换过联络方式,之后对方就时不时会给他来些邮件,有时是咨询意见的困惑,有时则是分享趣闻乐事,他们很一致地绕开了曾经令人尴尬的话题,而是像随处可见的友人、兄弟那样,聊着堇的成长,作业的难题,路边开放的花朵和隔壁哪个城市的扭蛋机又有什么新品。
名为散华晓生的少年与他寄来的每日邮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山吹生活的一部分。
那么,今天那孩子又打算聊些什么呢?
怀着隐约有些期待的心情,他打开了刚刚作响起来的手机,查看收件簿。
真是令人非常期待呢。
「甲斐先生:
我、我是散华。邮件地址应该没有输入错误吧?我检查了三四次……但是我太笨拙了,经常会搞错事情被妈妈骂,希望没有又弄错,不然就太尴尬了。
总之,就是那个,我今天能再见到甲斐先生真是太好了!本来以为说不出口的,没想到说出来了,当时紧张得心脏都要停了……啊,就是,真的很谢谢甲斐先生的照顾这样……虽然一直在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能见面道谢想都没想过。甲斐先生是个好人呢。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以后还可以再联系吗?我想知道更多和甲斐先生有关的事情……也想知道堇的!但是我还没有放暑假,暂时没法去神社拜访呢……
修行,请加油哦!」
「甲斐大哥:
我是晓生。今天又做了奇怪的梦……啊,不是上、上次那种……啦……就是梦到了老家的风景。大概是因为这两天在家吧。
说起来,在那之前其实我也做过很奇妙的梦呢,在梦里被关了起来,然后要我接受一个什么『试炼』的……在那个梦里也受到了其他人的关照,但是醒来后不像碰到了甲斐大哥这样,就再也没遇见过他们了,稍微有点遗憾。
这次的梦里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但是醒来觉得很累,到底是为什么呢……梦,真是种神奇的东西呢。
下学期的论文我想试着写写这方面的内容。甲斐大哥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山吹哥:
昨天我跟哥以前的朋友联系了,大家都有在做那个梦真让人惊讶。梦里还出现了我家以前的邻居大哥……感觉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我有说过吗?去年我爸和哥他们都遇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就在我们老家,还受伤住院了,妈妈和我都很担心回来照顾了他们一阵子,然后爸就跟妈说想要复婚……证婚的神父先生也是当时的当事人之一呢。
……对不起,我一说起来就爱跑题。总之神父先生和当时有在场的两位都梦到了同样的内容,现在我们准备去找那个邻居大哥看看他知不知道什么了。但是据说他住到那种精神病患的疗养院,也已经没有亲人朋友了……没关系吗。稍微有点担心。
疗养院在隔壁市,稍微有点远。好像能看到海的样子,我会买纪念品的!」
「山吹哥:
发生了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该从哪里开始说好呢?
果然还是先从梦的话题开始吧。在那之后我们又做了梦……梦里似乎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样子。那时候我才四岁耶……而且不光有做梦的另外几位,后来连我爸都在梦里碰面了。简直就像真实发生……就像曾经梦见过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空间一样。
但是中间有事离开的同伴和在外地的我哥他们之后都没有进入这个梦……和地域有关吗?有机会的话,我想研究更多……在这次的事情之后吧。
啊,对,还有,我们在梦里也看到了高中时候的军司大哥……就是之前说过的,邻居家大哥。听其他人说,他在去年的事件里似乎是主谋者……但是我们在疗养院里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法交流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在梦里见到的他看起来是个很认真又努力的孩子,为了父母的事情在操心着……我想要帮助他。
像同伴们说的一样,这或许是回到了过去……或许有机会改变一点什么。『英雄』什么的、像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奢望的啦……但是,如果能做点什么,哪怕做一点都……
……我这样想是不是有点自大了呢?」
「山吹哥:
……我很害怕。
我……我不知道到底会变成怎样,但是昨天梦见的事情……让我感到恐惧。
我太过天真了吗?
今晚应该……不,是肯定会在梦里发生什么事情吧……可是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山吹哥,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能做到什么吗?」
「山吹哥:
谢谢你的鼓励。
嗯,我会加油的。
晚点再联络。」
「山儕乕亃丂嫕擭24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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僄儕乕偑媧寣婼壔偟偰偐傜1擭丅斵彈偺再惛恄偼擔」
「
」
「……这是什么?」
山吹疑惑地关掉了邮件。从某个沉沉的梦境里醒转,夜半惊醒他的短信提示音让他打着哈欠点开了收件箱,却只看到一连串意味不明的乱码。明明这个联系人往前还有不少来往邮件,但不管对方还是自己的信息内容也都辨认不出原文来。
……话说,这是谁来着?
深夜困倦不清醒的大脑难以思考,他不解地盯着毫无印象的乱码联系人界面看了片刻,索性滑动屏幕执行了删除操作,再重新倒回被窝之中。
这世上还是有很多未解的奇妙事情,大概不要一一追究会比较轻松。
等梦醒一切就会过去吧。明天,一定会更……
□没有COC模组《Calling》的任何剧透
□虽然这么说还是要预警
□是一口不好吃的狗粮
□妈的我当时到底在写什么
□不用理论上,这里全是基佬成分
□此处没有BGM
(顺便就搬运一下充实E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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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还在意识朦胧之间,他眨着惺忪的睡眼努力凝聚视线时,有人带笑地向他打了招呼,跟着是唇边轻轻一触,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半晌,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早。」
都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早就过了会和父母兄弟搂搂抱抱的年龄,上一次和人同床共枕都还是好几年前;虽然曾经也相当爱玩、好动,但那之中并不包括交女朋友这回事,不论是与人亲昵还是接吻都属于相当陌生的经历。
交个男朋友就更是陌生之中的陌生了。
似乎留意到他的走神,还搂着他一侧手臂的人望着他,眉眼弯出狐狸般笑容,「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没。」
他实话实说。
尽管还没法完全从纠缠自己的噩梦中逃离,但身边有人同榻,午夜里惊醒的次数已经明显比之前半年少了许多。
那张与眼前人肖似的面孔也不再用责难的眼神望他,更多的时候只狡黠一笑,就在黑暗里融化淡去,——然后睁开眼再出现在面前的,则是相似又不同的人。
他们是不一样的,而他已开始学会分辨。
「哎,真是敷衍的回答……」对方似乎不太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勾起诡秘笑弧,「不要紧,就让我用爱——来治愈子规吧?」
没等他反应,青年凑上来挤进怀里,捧起他脸颊,跟着是细密的轻吻落在脸上,眉心、眼角而后唇边,肢体交叠,呼吸相缠,亲密而粘稠的气氛让他用了好些时间才从呆愣中回神过来,推开对方。
「……你差不多一点……」
当初那种冷静自持的样子根本就是表象,兄弟两个都一样缠人……而且当哥哥的分明更甚。
试图逃避粘糊糊的亲吻攻势,他索性翻了个身,用后背对着对方。而他身后的人短暂地安分了一会儿,片刻,手臂才重新搭到他腰上。
「抱歉呢,因为子规太可爱了,一不留神……」
对方把侧脸贴上了他的脊骨,吐息痒痒地搔动着后心那块皮肤,声音里有种内敛的歉意,「毕竟也才刚开始,是我逾越了……你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会注意的。」
「………………也没有。」
总觉得背后似乎传来某种异常消极的气息,犹豫了很久,最后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没……没在讨厌。」
只是还很不习惯而已。
突然回到平静的日常生活中,还有人说喜欢自己、想要长期交往下去……这根本是连妄想都无法奢求的事情,却已经变成现实了。
他还很难习惯,但……并不是抗拒。
「哎……这样啊……」
身后的人声音虚浮地应了他一声,接下来仍是沉寂,只有轻微的颤抖传过来、令他心里无端升起某种惴惴。
正想转回去进一步解释些什么,他突然听见了声音——像是压在嗓子里一样、窃窃的……闷笑声。
「受、受不了……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吃吃的笑声变成憋不住的鲜明笑意,对方扣着他腰眼的手上下胡乱摸了一把,就不安分地探进睡裤里,「啊~啊,真想现在就马上吃掉,但是子规也太瘦了一点,果然还是要再养一养才行……」
「……长、狐、泉、理!」
……已经多久没跟谁这样完全放松地打闹过了……
他脑中模糊地掠过一个念头,立即就被对方的嬉笑打散了,转而专心应付起青年的胡搅蛮缠。
在他们所不知道的门外,则有人脸色变化半天,才愤愤地哼了一声转头走开。
「不成体统!」
至今仍然无法接受大儿子被男人拐走的十六夜•操心max老爸•倖辉表示……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有COC模组《雪山密室》的严重剧透,还想跑这个模组的不要看
□有COC模组《雪山密室》的严重剧透,还想跑这个模组的不要看
□有COC模组《雪山密室》的严重剧透,还想跑这个模组的不要看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虽然理论上来说不是但是看起来有不少基佬成分
□有R18G成分
□有妄想,臆测和奇怪的气氛
□有追悔莫及和无能为力
BGM:《十六夜の空》
(到底为什么这首的歌词谜之搭啊救命ry)
(顺便就搬运一下充实E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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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もしも】
「……十……夜……」
——有人。
「……十六夜……」
——有谁在……叫他……
「……喂——十六夜?十六夜同学?子规君?子规小亲亲——?」
——有谁……
「……!」
十六夜子规睁开眼睛。
他对上一张正贴近过来的脸,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后者立即收回手背到身后,似乎想装作刚刚没有正捏着十六夜的下巴、打算做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样子。
「嗯、咳。」
站在他对面的金发青年——长狐泉也假惺惺地咳嗽了两声,「刚刚怎么叫你都叫不醒,我还想看看是不是要像睡美人那样,需要王子的亲吻才能唤醒我们的十六夜小朋友——」
「噫长狐叔叔才不是什么王子!」
从长狐身后蹭蹭蹭跑过来一个小巧的身影,名为德山天音的小学女生叉着腰对他哼地露出鄙夷表情,转向十六夜时又变成笑脸,「非要说的话,十六夜大哥哥还比较像吧!」
「……咳噗小天音你重重地伤了我的心……」
「活该啦,谁叫长狐叔叔讲故事吓人!哼!」
「哦我的内心就像这暴雪的天一样拔凉拔凉的……十六夜君呜呜呜我受伤了呜呜呜……」
「走开啦笨蛋叔叔不要老是缠着十六夜大哥哥!大哥哥还要教我叠纸鹤的!」
「呜哇过分——小天音过分——」
受到幼女暴击,长狐捂着胸口到一边自怨自怜去了,天音则露出胜利的笑容对他吐了吐舌头。
起居室四下一时都是愉快的笑声。
「哎呀哎呀,十六夜君真受欢迎。」马尾辫的长发女性岛谷佑子打趣地笑起来,坐在暖气旁的滨野直子也一边焐着手,转过头来朝她嬉笑,「女生可都是颜控啊,也就是佑子才喜欢健太这种运动笨蛋啦,要是我选男朋友,我也想选十六夜君这样的啊~」
「直子!真是的——」
「啊,那可不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她们中间冒出来的长狐「哇」地吓得滨野从座位上掉下去,才若无其事地抖着肩膀嘿嘿两声,「因为十六夜君已经是我预订了的,下次请早~」
几名女性同时噫了起来,然后长狐从身后遭到天音的冲撞攻击,再次扑街。
「这么说起来,海音寺你呢?」
「我?」在房间另一头翻着杂志的人大概是没想到会突然被问到,半晌才撑着下巴作答,「虽然十六夜的颜不错,但是要我说的话,没准秋山先生这样的男性更可靠一点呢……」
「欸欸!?」滨野瞪大了眼,「看不出来你居然是这边啊!」
骤然被点到名,当事人的秋山浩也愣了一下,「真意外啊……多、多谢你的夸奖。」
「不客气。」
海音寺绫香耸耸肩,把手上的书页翻过去,才慢条斯理地补充上后一句,「当然,也要您年轻十岁再考虑。」
「………………」
所有人都被她结结实实地噎了一下,数秒后秋山才苦笑着挠起后脑勺,「哎呀哎呀……这可真是……」
他把放在椅子上的伤腿换了个姿势,向另一边靠着,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地露出无奈的温和笑容,其他人也配合地笑了起来,纷纷调侃起这名最年长者。
「但是天音觉得,秋山叔叔比长狐叔叔靠谱多了!」
一旁的天音举起手,让爬起来的长狐再次耷拉下肩膀,「呜哇小天音……」
「那,小深雪呢?」拍拍屁股坐回原处,滨野先给了长狐个嫌弃的眼神,才转向屋里最后那名没有参与话题的女性,「这里的笨蛋男人们,你比较喜欢哪个呀——」
「……我、我?」
嵯峨深雪眨了眨眼。她似乎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先是坐在那儿手足无措了一会儿,慢慢地像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突然红了起来。
就在其他人都将视线聚集到她身上时,嵯峨只是飞速地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就羞怯地用书挡住了脸。
同时,外头的走廊里也传来了脚步声。
「找到柴火了,这样你们几个嚷嚷着太冷没法动的就可以安静点了吧。」
刚刚才被提及的平冈健太率先进了起居室,把手里抱着的大捆柴火往地上一扔,溅起零星灰尘。身为他恋人的岛谷走上前,替他掸去肩上雪花时被蹭了个浅吻,耳根立时红了一片,赢来滨野和长狐的口哨声。
他们身后进来的是嘀嘀咕咕、不情不愿的田村淳博和仍然一脸淡然的岩濑健吾,同样抱着数量不少的柴火,看起来足够提供一晚上的热量。
很快地,暖炉也发出了噼噼啪啪的烧柴声,橙色火焰跳动着,让起居室越发温暖起来。
再之后,是女生们一起做好了热腾腾的素咖哩,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了几罐居然没过期的可乐跟啤酒,彼此素不相识的几拨人在食物当前也变得有说有笑,互相交换了电子邮件约好日后联络,还开始攀比谁吃到了更多的爱心胡萝卜、谁又不幸地塞了一嘴夹生饭。
谁开了黄色玩笑引来抗议,谁又羞涩地看了谁几眼,谁大口喝着饮料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嗝儿,谁笑眯眯地在饭桌上讲起鬼故事和蟑螂让所有人一阵嚷嚷……
十六夜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嘴里的米饭已经被他漫不经心地嚼了半天,泛上一股淡淡的甜味。
跟着,一把勺子直直戳到他眼前来。
「刚刚开始一直在发呆啊十六夜君。」坐在他旁边的长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把手里的汤匙往他面前伸了伸,「睡糊涂了吗?来,吃一口我的爱心胡萝卜,一晚上都会有好运气的哦~」
「……谢谢那萝卜是我削的,而且才保佑一晚上也太寒碜了吧!」十六夜对面的海音寺忍不住发出了吐槽。
「十六夜哥哥不要听长狐叔叔的!等下肯定会说『吃了我的萝卜就是我的人了』之类的话!」另一边的天音也撇着嘴。
「欸,小天音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而且明明我和十六夜君是同岁的,只叫我叔叔也太过分了吧!」
「叔叔就是叔叔嘛!哼!变态!工口!没用!」
「&%*#?;^。¥$%#@……」
十六夜觉得自己应该加入他们的讨论中,但怎样都开不了口。像是有某种力量在阻止他和其他人一样谈笑、融进这愉快的气氛,最终,他只是张开嘴,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我……」
——然后他就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长狐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勺子里是被煮得多汁松软的心形胡萝卜片,鬼使神差地,十六夜低头就着对方的手,将那片胡萝卜吃进嘴里。
是温暖的。
他沉默着把那个温度咽下去,感觉自己的食道和胸口都一并温暖了起来。
于是,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露出笑容看着他。
就在十六夜觉得自己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再次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脑后突然有个很大的声响,跟着就是凛冽的风声,与冰冷的空气一起吹着他的脊背与后脑。
「呜哇窗怎么被吹开了!」长狐大呼小叫起来,「快快快十六夜君快去关窗!要冷死了!只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你怎么自己不去啊……」
相当自然地开口抱怨了句,十六夜也就站起身,顺应对方的要求转头走到窗边。
窗外是漆黑的雪夜,借着室内的光能看见屋檐下那一小块雪地,寒风夹着一点雪花跟冰碴子敲打在窗檐发出清脆的声响,有的还吹到他脸上,暖炉跟食物带来的那一点点温度很快就被吹散了。
正当他伸手去关窗时,传来了长狐的声音。
「——因为,我们都已经死了呀,诶嘿☆」
欢声笑语的起居室突然死寂下来。
只有寒风仍在无止境地呼啸着,听上去就像什么人发出的低低呜咽声。
十六夜听见背后有个拉开椅子的声音,然后是慢悠悠的脚步向他走过来。他面前本来没有映照出任何事物的窗玻璃,也像流水般波动着,慢慢折射出了他身后的房间。
暖炉的火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大学社团四人组仍然围坐在桌边,却都已经变成了干缩的发黑尸体,张着嘴吐出干瘪的舌头。
同样僵直地木乃伊化的还有另一张桌子上的秋山和嵯峨,以及坐在他原先位置对面的海音寺。
嵯峨隔壁的岩濑倒还是鲜活的模样,睁大的眼睛与胸口撕裂的狰狞伤口也同样鲜活,让他被冰雪凝固般一动不动。
天音握着勺子,刚张大了嘴像要发出恐惧的声音,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手一把握住,被掐断了声息朝旁边软软倒下,很快就融作一摊从椅座边缘滴落的雪水。
最后,是长狐走到他身后,双手搭上他肩膀的同时变作了漆黑长毛的利爪,撕裂了衣物嵌进他的肩头。
「长狐泉也已经死了。」
毛茸茸的怪物在十六夜耳边轻声说着,仿佛情人间最亲昵的耳语,「所有人都不在了,只有你还活着。」
黑暗从他们脚边扩散开来,晕染了地面、墙壁和整个起居室,把桌椅和尸体全部吞没进去,刺骨的寒冷从脚底板升上来,一直攀爬到他的后颈。
黑暗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与身后的「人」,以及他面前的那扇窗。
紧接着,从窗外的雪地中就站起了那个身影。
干尸化的金发青年站在他面前,眼球凹陷,牙床裸露,皱缩的舌头耷拉在嘴角,然后那张嘴张合着,发出了属于长狐泉也的声音。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
「长狐泉也,喜欢上了十六夜子规哦。」
「——为什么,你没有回来救我呢?」
「连最后,你都没有多看我一眼。」
「……」
「你什么都没有做到呢。」
「一切都……太迟了。」
然后,他的世界变黑了。
「……」
十六夜子规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与地折射着亮晶晶的光,一瞬间晃花了他的眼,刺激泪腺从眼角溢出水滴。
他面前是已经不再吹着暴雪的山崖,雪地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尸首,全都干枯皱缩,难以辨认本来形貌了。
他轻易地就从中发现了属于其他人的衣物,岛谷,平冈,田村,滨野,秋山,嵯峨……海音寺……和长狐。
岩濑仰卧在不远处的地面,从胸口溢出的血水染红了积雪。小提琴跟琴盒则散落在他旁边,持有它们的主人已经消失无踪,琴谱被吹了一地,无人拾取。
过了好一会儿,十六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迈开了脚步。
他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走向那副有着枯干金发的尸体,想俯身时却直接脱力跪了下去。他也不清楚自己想找的是什么,只一味活动被冻红僵硬的手指摸索着,最终在对方口袋里翻到了一本小小的手帐。
翻开第一页,用有点歪扭的字迹写着某个名字。
——长狐泉也。
于是他将手帐紧紧捏在胸口,放声痛哭。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的另一头升起来,将暖光洒在这片雪原上。新的一天到来了。
“啊啊啊?看我干什么??想单挑???”
“切,弱爆了你。”
“把梦……还给我!!!”
官配cp:【优梦】抖s恶魔x抖m天使
“梦的身上都是我喜欢的红色..真好看。”
其他cp:【雾优or优雾】双魔王
“雾那家伙很有趣啊!我跟他打了几百回合都是平局!下一次一定会赢哈哈哈!”(结果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优黎or黎优】情敌组
“那个老头子的第一位,我迟早会抢过来。”
在初设的基础上变得更加现实了,和少年时期相比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成人了吧
初设http://elfartworld.com/works/25672/
二设http://elfartworld.com/works/94084/
MOCK(人格if)http://elfartworld.com/works/12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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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对她意味着什么?
一个人再怎样被教化被洗脑,其核心的东西是无法被改变的。要正视爱就意味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心中还没有被污染的丰富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是与一直以来她接受的大男子主义教育所不符的,她因此而将自己的真实情感在潜意识里归类到女性表现之一。
十分害怕表达“爱”与被表达“爱”。
要说怎样能让她感受到爱的话……好像怎样都不能。大抵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日益对这种虚无的东西放弃希望了吧,正剧里也是无法呼应天守的期待,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烦躁。
2.她害怕什么?
祈:“性别歧视,哈?笑过我的人成千上万了,你算老几啊?”
现在的话,大概是害怕面对自己真实的内心。
其实一直都是个挺怕寂寞的人。
3.她最为自己感到自豪的一件事或东西是什么?
白挑染,自认为很帅
理绪送的手环,超喜欢
4.她觉得什么事情让人很难堪?
在同事和同学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袒露真心
还正在装逼结果被人拆台,认真的发言被当玩笑,玩笑的发言被认真对待了
5.她更喜欢白天还是黑夜?为什么?
晚上酒吧活儿多,白天好,白天能睡觉
6.她经常受噩梦折磨还是无梦睡眠?
没心没肺,长命百岁。
工作太累了一睡能睡一整天。
7.会让她感到高兴的人或事
理绪
事是:“你中奖了!500万!你再也不用工作了!”
8.如果她被困在雨里,她会怎么做?
没急事的话找个地方避雨或者找个暖和的地方就地睡下,有急事就顶雨跑回去
9.她在音乐方面是否有技能?
唱歌要命
10.她喜欢哪种类型的音乐?
慢节奏,催眠曲
教授的上课录音很催眠
11.她对于褒奖作何反应?
“那当然了,老子就是很棒棒啊。”
12.她如何面对被拒绝?
借东西不给直接抢,当然事后是会还的。
遇到不可抗力抢不了的时候会很生气。
都是年轻时和不良学的坏毛病。
13.她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
甜食
实际上已经很久没吃过了,太贵。
14.她最喜欢哪个季节,为什么?
差别不大,什么季节酒吧里都很暖和
冬天吧,冬天适合冬眠
15.她是否有偶像或者一直崇拜的人?
理绪的帅气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天天睡觉梦见理绪【x不是
16.她是否有对象?
哼、哼、哼
有!【万分自豪地
17.她死活不能忍受谁?
没啥不能忍的,忍不了打一架,再不然骂一顿,很好解决
18.她很容易相信别人吗?
反正你叫她借你一百万她肯定是不借给你
19.她如何看待死亡?
生老病死,很正常
也是一种解脱
各位玩家,展信佳:
鉴于发现玩家创作热情不足,又适逢企划主开学,【终章】以及【日后谈】从今天开始开放,不另外开放标签,且不强制进行创作。
企划视频制作中。其余正在慢慢填坑。
如果企划主拖欠了任何团队或个人的奖品并忘记了,请私信轰炸企划主。(应该还剩一个公会的镶金贵族画像和最受欢迎角色单人绘)
如果企划主忘记了给通关的队伍画终章漫画,也请轰炸企划主。
如果企划主忘了做视频,请痛殴企划主吧。
【鞠躬】
三月二十日,礼拜六,有求必应屋。
乳白色长弓缓缓地划过银色的琴弦,他的指尖轻轻地揉动着顶端的G弦,乐符如一缕金色的丝绸缓缓淌下,舒缓的琴声在这堆砌着成千上万杂物的空间里回响,空气中的尘埃在金色吊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尼古拉斯的肩上架着中提琴,凝视着谱架上的《G弦上的咏叹调》①,将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转化为所对应琴弦上的位置。不过在这样一个奇异的空间里,他并不是唯一。
“尼克,你的揉音技术有进步,但是总体来说演奏还是有些僵硬。”
那是个有些严厉的中年男性声音,他将视线从谱架上抬起,在谱架之后的是一副挂在墙上的肖像画,画中是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性坐在钢琴前,克里斯蒂昂·文森特——他正是那个声音的来源,巫师的画家将他们想抒发的情感以及对画中事物的认知,赋予了画中的事物灵魂与活力。
“巴赫的这首曲子应该是金色的,就像是太阳一样温暖人心。”他先活动了下筋骨,接着从琴凳上站起并走了过来,不过在尼古拉斯眼里所看到的只不过像是麻瓜电视机里的画面,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变,毕竟画里的东西是无法脱离画布的,“带着感情去演奏,你可以做到的。
“嗯,我会再练习一下的……”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弓与琴,“但是文森特先生,中提琴的音色就是如此,你不能期待它像小提琴那样细腻。”
尼古拉斯刚说完这句话时又感觉有些懊悔,他垂下了眼帘,不敢面对画中人的反应。中提琴是一个隐晦而又可怜的乐器,它远远不如小提琴或大提琴那样凭借优美或浑厚的银色获得世人的赞美,音色单薄的乐器似乎永远只是个陪衬的存在,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出。
“没有人喜欢中提琴。”
尼古拉斯还清楚地记得九年前他对自己的母亲,布莉塔·奥布莱恩说的这句话,那还是在他以中提琴去演奏小提琴的曲目时被其他孩子所嘲笑,嘲笑他的中提琴奏出的旋律是多么的枯燥单薄。少年沮丧地低着头,手中紧紧攒着他的琴和弓弦,看着脚下被他们撕成碎片的乐谱被一滴滴泪水染湿。
“尼克,中提琴是一个很棒的乐器。”母亲温暖的手抚摸在他冰凉的脸颊上,破碎的乐谱在修复咒的作用下重新拼接在一起。
“真的吗?”少年带着一丝疑惑看着她。
“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喜欢听你拉中提琴的人。”
母亲的话永远地印在了少年的心中,他把这句话视为一种信念,等待着那个欣赏他的人出现。而那个人的确出现了,三年前,艾希莉·维尔塔宁,尼古拉斯在德姆斯特朗上学的第一天便与她相结识,虽然要比他大两岁,但是两人很快就成为了青梅竹马,形影不离。
“我最喜欢听尼克拉中提琴了。”
“真的吗?不会觉得很单调吗?”
“是真的哦,中提琴的音色很温柔呢,就像尼克一样。”艾希莉的声音落在他的心中,这是自己第一次被当作是个温柔的人,而正是这个声音化作了他坚持学琴的动力。
不过,尼古拉斯不愿意回忆这些过去。
“下一首曲子,尼克。”文森特先生注意到他有些走神,“德彪西的《月光》②吗?”
“是的,先生。”他翻了翻乐谱,在《G弦上的咏叹调》之后正是《月光》。倒霉,为什么这个谱子会出现在这,他记得自己明明把这个放在另外一个黑色谱夹里了。
《月光》曾经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但是在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他再也没有演奏过这首曲子。
“我很喜欢听尼克拉中提琴呢,你有没有试过《月光》这首曲子呢?”艾希莉问道。
“没有。”尼古拉斯回答。
“这样啊,要不你先试试看这个谱子吧。”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为她演奏这首曲子的情景,由于过度紧张而拉错了很多音,节奏也是乱哄哄的,简直就是灾难。
“我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是第一次演奏啊,而且还是用的钢琴谱。”没有任何讽刺与挖苦,取而代之的是艾希莉温柔的微笑,她用自己温暖的小手触碰着他冰凉的掌心。
“尼克有一天一定能演奏的更好吧,我期待着那天,一定要给我听哦!”少年将这个约定铭记在心,日日夜夜,他每天都会练习到这个曲子。终于,当他鼓起勇气的那一天,想把精心准备的这首曲子演奏给她的时候,艾希莉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的生命在两人之间一个以友好地比试魔法为目的的巫师决斗中丧命,她永远地离开了他。
艾西莉·维尔塔宁在此长眠。
少女葬礼那天,少年站在她的墓前,带着悔恨与自责,让冰凉的琴声在雨中响起——那是《月光》曲的旋律;珠帘般的雨水落在他的脸上,落在她的坟墓上,音符仿佛流水般从弦上淌下,淌入少年的心中,卜鸟③的悲鸣回响于墓园,灯火下的幽灵听到琴声也纷纷拭泪。在此之后,他再也没有触碰过那张曲子,乐谱一直以来沉眠在他黑色的谱夹中。
因为,没有方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已过去了的钟点④。怀表的表面倒映着少女的影子。
“嘣”的一声,琴弦断裂,如梦初醒。
“尼古拉斯——”文森特先生长叹了一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直心不在焉。”
“抱歉,文森特先生。”
“没关系,尼克,我相信这些曲子都难不倒你的,只是我觉得你的演奏中缺少了一点……感情,有的时候拉的有点着急。”画中的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
“你说的没错,我想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不过我会再多练习几次的。”尼古拉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过必须承认的是,文森特先生每次指出的问题所在的确都是一针见血,就连自己也都非常认可,几乎从来不反驳,他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的音乐老师。起初,尼古拉斯还是在烦恼上哪去找到一个适合练习中提琴的地方,既不会干扰到其他同学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就在自己经过八楼的某条走廊时,奇迹便出现了,有求必应屋的大门向他敞开,这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杂物,其中就包括这样的一副肖像画。
“音乐是带给人们快乐的,我希望你也是,不要给自己施加太多的压力。你知道的,上一次我见到像你们这样可爱的孩子们还是阿芒多·迪佩特⑤担任校长的期间,而现在已经是艾玛·怀特,仔细想想已经近百年了吧……”
文森特先生仰天长叹道,尼古拉斯感觉自己多少也能体会到一些这样的孤独感,“这几天你还是先去把琴弦修好吧,如果我记得没错,还是去斯图尔特的店里吧,希望这么多年后他们没有倒闭,好歹他们也算是哑炮中的佼佼者。”
“好的,谢谢文森特先生今天的指导。”尼古拉斯擦拭完弓之后收拾了一下东西,在临走之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什么事情,于是又回到文森特先生的肖像画前。
“Orchideous(兰花盛开)。”一束白色精巧的兰花绽放在距离文森特肖像画最近的地方,尼古拉斯向他的音乐老师行了礼,这就是他们上课的学费,文森特先生只是觉得自己很久没见过花了,很想看一看。
当日下午,拉文克劳塔楼。
“好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佐伊坐在床边拆着巧克力蛙的盒子,比起巧克力蛙,他更在意的是巧克力蛙片,“喔,怪人温德林,是张新卡。”
“怪人温德林是一个中世纪的女巫,她故意让那些抓捕女巫的人逮捕她四十七次,然后享受被绑在木桩上燃烧的感觉。不过在凝火咒的作用下,火焰不会烧伤她,取而代之的仅仅是阵阵麻酥酥的快感。”
“那可真是个疯狂的做法。”鹤鸣说道,他坐在一张中式茶几面前,忙碌着手中的煮茶活。
“奥斯丁教授说古人认为火是净化万物的东西,不过很明显,麻瓜们低估了巫师的力量。”
“世上存在着像她那样的怪巫师,也难怪最终有了巫师密保法。”鹤鸣轻轻挥动魔杖,棕褐色的茶壶口“噗”的一声冒出了一股蒸汽。他拱起身子,往茶几上那些圆胖胖的茶杯注入茶水。
“那么,尼克——”他将视线从眼前的茶壶上抬起,不得不稍微仰起头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室友,“复活节舞会你有打算了吗?”
“复活节舞会?”坐在茶几对面的尼古拉斯别开了眼神,“嗯……这个……”
“四月四日下午六点的舞会,你该不会没听说吧?”面对一脸诧异的鹤鸣,他的眼神四处张望着,却无意中和佐伊对视了几秒,这位精明的小室友那张永远微笑的脸似乎已经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噢……”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这圆圆胖胖的茶壶上,似乎有了什么想法。
“所以,这就解释了城堡里为什么有彩蛋。”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只涂有白色波点的橙色彩蛋。
“喔,你已经找到一只啦,快点打开看看是什么吧。”鹤鸣按捺不住好奇心地爬了过来。
“这个好像是……”呈现在彩蛋里的是一小瓶盛有金色药水的小瓶子,液体散发出的光泽如阳光般的闪耀。
“这是欢欣剂——”尼古拉斯脱口而出,“——喝下后会感到心花怒放,这种魔药我在《高级魔药制作》里见过。”
“梅林的胡子,这种药水真是漂亮,不是吗?”鹤鸣仔细地端详着欢欣剂,观察着液体中不断浮上来的小气泡,“还有,你已经开始预习六年级的教材了?”
“其实只是消遣罢了。”他怂了下肩,“不过这个药剂对我来说没有太多的用处,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给你吧。”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你啦!”鹤鸣兴奋地接过了欢欣剂,爱不释手。
“那么你呢?”尼古拉斯问道。
“彩蛋吗?之前在第二温室里找到了一颗,里面装了一套礼服,刚好可以用在舞会上,想必施了无痕伸展咒吧……不过话说回来,尼克你找到舞伴了吗?”
话题无意之间又转回到了舞会上,面对室友这样单纯的关心,尼古拉斯显得又有些无奈。
“再不找舞伴,你就没得选咯。”尼古拉斯刚要开口便被打断了;不知何时,原本还坐在床边玩弄巧克力蛙片的佐伊坐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面前,从他脸上的那个充满了恶意的笑容来看,尼古拉斯心里清楚他在暗示什么。
“你找到了?”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语调里多了一分尖锐。鹤鸣立刻察觉到了这两人即将开始斗嘴的气氛,一位是恶作剧之王,一位是纪律与严谨的化身,两人总是这么一触即发。这种关系直到上个月的魁地奇大赛时才发生了改变,变得开始配合,因为两人相处在同一队,说白了就是一条绳上的弗洛伯毛虫;不过好景不长,在魁地奇大赛之后这样的关系便荡然无存。
“毋容置疑,我的舞伴是他——”佐伊一下子扑在鹤鸣身上,后者很明显被这样的举动给吓到了,表情显得有些害羞,“喂,别这样啦。”
“顺便补充一下,伍德那家伙早就有女朋友了,这种事情肯定难不倒他,这么一来,我们屋子里也只有你……”
“我和排云一起。”他非常淡定地说道,接下来的几秒内整个寝室都陷入了寂静之中,他静静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佐伊和鹤鸣瞪大了眼睛,像是充气了的气球那么大。
“狂奔的戈尔工,你是认真的吗?!”鹤鸣张着嘴,转身看向了他养的那只名为排云的丹顶鹤。对于室友这种可谓是疯狂的想法,他认为尼古拉斯已经可以上巧克力蛙片了。
“嗯。”尼古拉斯坐直了身体,啜饮一口捧在手中的茉莉花茶。
“但是怎么,或者说应该如何……?”鹤鸣感觉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但是接下来比这个更让他诧异的是,他的室友变成了一只鹰。
“认真的吗?!原来你还是阿尼玛格斯。”事实是尼古拉斯很少会告诉或者暴露出他是阿尼玛格斯的事实,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在众人面前保持低调的形象,自己会演奏中提琴的事亦是如此。
眼前的这只鹰以稳健的步伐走到了排云面前,吱吱喳喳地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尽管他是表现的多么的绅士,但是丹顶鹤很明显被这个外表凶恶的鸟类动物给吓到了,就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接着用翅膀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哈哈哈哈——”面对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佐伊不禁开怀大笑,鹤鸣也忍不住扭过头捂嘴咯咯地笑着,不过当他注意到尼古拉斯严肃的神情时收敛了一下,不过相处这么久了他也知道这位外表凶恶的室友也只是表面上像是在生气而已。
“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你们管这个叫幽默感对吗?”
寝室里再次安静了几秒,尼古拉斯只是再次淡然地喝了口茶,而他对面的这两位室友都被今天他前所未有的发言震撼到了,“幽默感”这三个字似乎从来不存在于他的字典上。
“尼克居然开始学会说谎了。”鹤鸣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如果这都是玩笑,你怎么还能期待着去参加舞会?”
佐伊的声音比以往要大一倍,而在这句话之后房间又陷入了一种沉默,尼古拉斯只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又喝了一口茶;而鹤鸣则勉强保持住笑颜,看了一眼脸上挂着根本不能称之为微笑的佐伊,他嗅到一种紧张感,不同于这两人之前任何一次的小打小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随时要爆发的火药味。
“我原本就不打算参加舞会。”尼古拉斯摘下了眼镜,用着他那澄澈的瞳孔看着这个微笑恶魔。
“嗯,正如我预想的那样。尼克,你打算逃避自己的内心多久呢?”佐伊的语气毫不客气。尼古拉斯被激怒了,这句话仿佛一根针,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心;他再次戴上了眼镜并站了起来,走向佐伊旁边。
“你很喜欢管别人的事,不是吗?”他的语气更重了。
“我只是在帮你,你希望在复活节那天所有人都找到了舞伴,唯独你孤零零地徘徊在城堡里吗?”佐伊毫不示弱地站了起来,尽管身高上他处于劣势,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刺中了对方的要害。
“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助。现在,闭上嘴。”
“我有我的言论自由,你以为现在还是在魁地奇队里吗?那已经结束了,事实就是我们输了,而且你也不再是队长。”
“别说了佐伊。”鹤鸣站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暗示什么,但是我只想说,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同伴。”
“所以呢?成为霍格沃茨最后一位誓作贞洁的男生,骄傲吗?”
“Immobulus(地冻天寒)!”
世界清净了——佐伊半张着嘴以及眼皮都一动不动,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中的他,现在就像是变成了一座冰雕。尼古拉斯转身打开了自己的衣橱,雪白的寸衫和漆黑的马甲非常整齐的挂在里面,他伸手摸了摸,平滑的质感莫名地让他动摇了内心——这是他的母亲特地为了他参加舞会而准备的,他还清晰地记得母亲嘱咐他在新学校里多交一些朋友;然而,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尼克……”背后传来鹤鸣担忧的声音,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走到茶几面前。
“抱歉,茶凉了。”他掠过被冻住的佐伊,径直走向寝室的出口;而正要开门的时候却又迟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道路,那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走完,Finite.(咒立停)”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魔杖划过佐伊面前的空气,还没等后者完全恢复过来,他的后脚已经踏出了寝室,留下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鹤鸣意识到什么,他伸出手背贴在对面的那只茶杯上,仍有余温。
“尼克?”刚刚回到公共休息室的伍德听到了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他注意到尼古拉斯的脸色很差,“发生了什么?佐伊又整你了?”
“我没事,我很好。”他的步伐丝毫没有怠慢。
“尼克?尼克?你要去哪啊?”全然不顾追在后面的伍德,尼古拉斯推开鹰环的大门,他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抽出了魔杖,竖在自己的眼前,合上双眼。
“Disillusionment(销声匿迹)。”他的嗓音颤抖着。
“尼克?尼克?你在哪里?”伍德站在鹰环的大门前,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而从禁书区借来的隐形书教会了他如何从表面上伪装自己、教会了他如何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伸到无限大——他就站在伍德的身旁,他能看见伍德,而伍德看不见他——他心里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的到来,一切就好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望着伍德缓缓回到休息室的背影——对不起,伍德;对不起,佐伊;对不起,鹤鸣——他哽咽道。
“有必要么?”与此同时的寝室内,佐伊静静地站在那,鹤鸣的只言片语中多了份斥责,因为他所认识的佐伊并不是像今天这样毫无分寸的。
“那家伙……一直背负着很沉重的事情……自从巫师决斗那件事和占卜教授的预言传开后……”佐伊走到窗户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充满了压抑和阴郁感,推开窗户,一阵阵凉风刺在他的脸上,肆意地将窗帘卷起。
“自从他当上魁地奇队长时,我就发现了,口口声声说讨厌魁地奇的他,其实一点也不厌恶和我们相处……而在比赛结束之后,他又好像在刻意回避我们。”
“佐伊……”尽管背对着自己,但鹤鸣能听到佐伊的嗓音一阵哽咽。
“那家伙啊……表面上总是很坚强……总是一个人在行动……但是他的内心……真正所渴望的是被别人关爱啊……”
空中飘来了淅淅沥沥的雨点,滴在少年的脸颊上,他转过头来,在那永远不变的微笑之上则是湿润的眼眶,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在他无力地迈出一只脚以至于要跪倒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给了他可靠的支撑,鹤鸣一只手轻轻地抚着他浅黄色的头发,另一只手挥动着魔杖,合上了窗户。
“对不起,我只是想帮他,但是我帮不上他,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佐伊靠在鹤鸣的臂膀上,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衣襟已经湿润了,是一种有温度的湿润。
“已经没事了,没事了。”鹤鸣轻轻地转过头,凝视着那张堆了好几摞书本的床。
如果他已经学会了撒谎,那么,他内心深处最诚实的想法是什么呢?
尼古拉斯站在大钟楼里,观察着窗上巨大的秒针转动。回忆起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除了看书还是看书,这已经持续了近四个月了,他将这个四个月内近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他相信在这成千上万的书本之中,必定有一本蕴藏着一把钥匙,一把能解开奥斯丁教授提出的第三道谜题的钥匙。然而,他今天却无法集中精力,从刚刚起脑子里到处飘着该死的“复活节舞会”字样。
他欺骗了自己——自从魁地奇大赛结束后他便产生了这样的心情,比起一个人单枪匹马行动,他似乎更喜欢有人陪伴着他;而这恰恰是他最不期望发生的事情,他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接触他而遭中伤,更不希望任何人卷进他的这件私事之中;于是,他欺骗自己——他骗自己一个人也能正常地生活下去,强迫自己去避免参加任何的社交互动以及和别人不必要的交谈。
“你这家伙真是一点兄弟义气都没有啊。”声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即便是背对着他,尼古拉斯也能认出是谁。
“呵,果然还是被你知道了啊,本·华莱士。”他耸了耸肩,缓缓地把手伸向腰间,接着迅速地拔出魔杖并转身,当他企图将魔杖抵在对方的脖子上时,两根魔杖擦肩而过,对方的魔杖也紧紧地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就这么讨厌我吗?”这位斯莱特林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片刻后,尼古拉斯收回了魔杖,对方亦然。
“你这家伙现在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啊,甚至是对周围那些关心你的人。”
“不,我只是不希望他们因为我而受到牵连,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迈进了几步,从华莱士旁边经过。
“我说啊,你是不是给自己施加太多压力了?”他走上前,趴在大钟前的栏杆上,遥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
“身为巫师,能够来霍格沃茨上学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在这里学点魔法,交点朋友,去参加点俱乐部的活动,邀请心爱的女孩子去参加舞会,好好享受这样快乐的校园生活……”看着华莱士趴在窗前唠叨,尼古拉斯面无表情地掏出了魔杖。
“Disillu(销声)……”“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一道红光闪过,尼古拉斯的魔杖“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总是用咒语将自己伪装起来,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呢。”华莱士轻蔑一笑,乌黑的头发垂在他两眼之间。
“我并不是不愿意去放轻松、享受一切……”尼古拉斯紧紧地咬着牙,“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轻易割舍的。”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他扬起了眉毛,似乎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真相,我需要去找到真相。”
“你终于理解了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他问道。
“不,不是,只是关于那件事存在太多的疑点。”
“那么,你要怎样去找到真相?”
尼古拉斯没有立刻回答,紧紧地盯着欣赏窗外风景的华莱士,然后悄悄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魔杖。
“用时间转换器。”
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华莱士的眼前,将眼前一切的景色遮蔽——那是根分针。他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华莱士……”尼古拉斯轻叹了一口气,将头脑里的思绪都理清楚,“我一直以来都在注意你对我说了什么,关于我的过去、我和我室友们的事情,摄神取念咒一直是你的工具。但是我想说,这一切都结束了,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
“什么,你在说什么?”华莱士突然变得有些恼怒,他转过身来不断地朝这位拉文克劳逼近,“一切都结束了?做出这么危险的打算然后将同伴们甩在一边,这就是你的想法吗?”
“是我引起这一切的,这一切也将由我结束。”尼古拉斯没有丝毫退缩,直直地瞪着华莱士。
“所以呢,你觉得你自己是英雄吗?让我来告诉你吧,你就是个混蛋,你辜负了所有关心你的人。”华莱士又靠近了他一些,几乎要额头碰额头了。
“我想现在是我们两之间一绝了断的时候了。”他退后了几步并抽出了魔杖,这一次,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再是曾经的畏惧,而是一种倔强。
“证明给我看,你不是一个懦夫!”华莱士朝他吼道。
“Diffindo(四分五裂)!”
一道细长的猩红色咒语如锋利的刀刃擦过华莱士的脸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裂口,鲜红的液体流了下来。
“哼,终于有这个勇气了吗。”他轻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加倍奉还。”
华莱士念着粉碎咒,鎏金色的咒语凶猛地冲了过来,在撞到尼古拉斯的前一刹那碎裂成无数的星光,取而代之的是泛起蓝色波光的屏障——铁甲咒。
“正如你所说的,或许我很擅长黑魔法防御术呢。”尼古拉斯反讽道,在上一次两人的巫师决斗中铁甲咒是他的短板,在那之后他从未放弃过这个咒语的练习。
“Finestra⑥!”
尼古拉斯双臂交叉,整个覆盖在巨大时钟上的玻璃全部碎成了玻璃渣,伴随着他抬起手的动作,这些玻璃碎片一齐变形为比比皆是的石块环绕在他的身边,就像是天文课上所观察到环绕着土星的小行星带,魔杖在他的掌中就像是指挥棒一样,石块们就像是发疯的马蜂群冲向华莱士。
“Immobulus(地冻天寒)!”
蓝紫色的星光在整个楼层里扩散开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飞舞于空中的石子们全都悬停了下来,站在大时钟前的华莱士游刃有余地阻止了尼古拉斯的进攻,他没有给对手缓和的机会,房塌地陷咒令尼古拉斯脚下的石砖如流沙般的陷了下去。不过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这位拉文克劳居然在掉下去的前一秒变形成了一只猎鹰。梅林的胡子!他被这一幕震惊了,甚至看得有些痴迷,以至于差点没反应过来对方正在冲向自己的事实,他往旁边侧身一扑,那只猎鹰从他身旁掠过,笔直地冲出了钟楼,险些被那只秒针撞到。
落脚于庭院湿润的草坪上,尼古拉斯变回了人形回首看了眼大钟楼,只见华莱士从高楼上跳了下来,在落地前的数十英尺处念出了减震止速咒,就像是麻瓜运动中的蹦极。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变身时的样子真迷人。”华莱士微微一笑,尼古拉斯倒是被他的这一笑乱了心智,明明现在像是打架一样,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说什么蠢话?刚刚只是热身。”尼古拉斯挤了下眉毛,摆好了决斗的姿势;他知道,这次比起巫师决斗更像是单纯的打架,目的是让对方败在自己的力量之下,尽管他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打架是个鲁莽的做法,但是面对华莱士,对方似乎总是有一种让他撕裂自己理智的魔力。
“说到底你还是害怕孤独啊,把自己囚禁起来,却又像是笼中鸟一样渴望在空中飞翔。”华莱士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他从刚刚起就像是在玩耍而并非打架。下一道咒语猛烈地撕裂过来,这次尼古拉斯没有用铁甲咒防守,而是往旁边一闪,接着两只手一齐握住魔杖。
“Glacius Maxima(终极冰冻)!”
少年的咆哮声在空中回响,缕缕白雾迅速弥漫着整个庭院,在他魔杖前的白雾迅速汇成一座数十英尺高的冰山,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冰柱依次从白雾中刺出,它们将庭院里的树木包裹,或是沿着石柱爬上天空。面对从四面八方袭来的冰柱,华莱士不断地用铁甲咒格挡,最终以一道上升咒跃入空中,难以置信,对手的冰冻咒已经将整个庭院变成了冰的王国。在空中停留的那几秒内,他快速地用魔杖围绕身边划了几道圈。
“Bombarda Maxima(终极爆破)!”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过,伴随着天空中一声如雷鸣般的巨响,占据整个场地的冰柱都被白色的爆炸所笼罩,无数被炸碎的冰晶像是飘雪一样落了下来,还有些大块的冰块则是重重地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坑。硝烟散后,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明显都消耗了许多体力。
“果然……我们俩还是分不出胜负啊。”
尼古拉斯喘着气,他金色的短发已经完全被雨水浸湿了,眼镜上也被弄的模糊不清。站在他对面的华莱士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雨中凝视着他,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嘴角,他缓缓地举起魔杖,这个举动不禁让尼古拉斯又起了戒备;但是,这次魔杖所指的方向是华莱士他自己——魔杖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他是疯了吗?
“华……华莱士?!” “ Incendio(火焰熊熊)。”
时间仿佛钝化了,他淡然的神色就像是在执行死刑前一刻的犯人,猛烈的烈火一瞬间如一块裹尸布将他吞噬,他就像是伫立在燃烧的蜡烛中的蜡芯,却不受雨水的影响。尼古拉斯没有丝毫的犹豫,清水如泉的咒语脱口而出。
“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
一道咒语从火焰中脱颖而出,他魔杖顶端喷射出的水流凝固成了灰色的石膏状物质,紧接着尼古拉斯感觉身体麻痹了,自己的躯体如一尊蜡像倒在了地上,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凝视着灰色的天空和滴落在脸上冰冷的雨水,下一秒走进他视野的就是那个尝试自焚的人。
原来是凝火咒。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这么想的啊……”华莱士脸上浮现出略微悲伤的表情,这是尼古拉斯从未见过的,他想张口说点什么,但是怎么使劲也张不开嘴,咒语将他死死地束缚住了。
“你从来都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来想想事情,你总是认为别人为你这么做都是应该的吗?”华莱士怒斥道,悲伤转化为了愤怒,他骑在尼古拉斯的身上,一只手拎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持着魔杖对准他,红光闪过,他的身体解咒了。
“你这个混账。”他甚至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右手重重地挥出一拳,尼古拉斯无力地挣扎着,一阵阵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有考虑过那些关心你的人,当遭到你这样冷漠的态度时的感受吗?”他凌乱的头发也被完全浸湿了,第二拳砸了下去,尼古拉斯的眼镜被打飞了;接着一拳又一拳,尼古拉斯能感觉到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血和雨水混在一起流入他的口中,呛得他咳嗽不止。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尝试去够离他指尖不足一英寸距离的魔杖。
“Flipendo(退敌三尺)……”终于够到魔杖了,他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念出了这个咒语,蓝色的咒语立刻击飞了坐在他身上的华莱士。
“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也会因为我而消失。”他侧着脸轻声说道,捡起脚边的眼镜后变回鹰便飞走了。
华莱士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雨中,他在思考,没错,凝火咒是在见尼古拉斯前就施好的,这样的发展他早就猜到了,这个充当着吐真剂作用的咒语证明给他了一些事,但是也让他觉得心里失去了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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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礼拜天,霍格莫德。
尼古拉斯止步于一间古朴的商店前,玻璃橱窗展示的几把小提琴和吉他被安置在柔软的鹅毛垫上,“斯图尔特乐器店”是它的招牌,这是距离霍格沃茨最近的一个乐器店了。拉开玻璃门,伴随着门上清脆的风铃声,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展示在眼前,在柔和的灯光下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甚至能幻想出它动听的音色。环绕在钢琴周围的则是一排排橱柜,里面罗列着各式各样的管乐器,小号、圆号、长号、上低音号、大号——这些黄铜色大小、长短不一的金属身躯映射着尼古拉斯的面容,或是拉长的、或是被压扁的,看着有些滑稽。
“欢迎光临,我的孩子,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一位个头矮小、有些驼背的老人从里面的一扇门走了出来,在他稀疏的白发下面的是满是皱纹的面孔。
“你好,斯图尔特先生。请问能修一下我的中提琴的琴弦吗?”
“给我吧,你算是找对人了。”斯图尔特接过了他的琴,带他来到了店里另一个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高低错落的工作台,上面铺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有些是他从未见过的,而天花板上则悬挂着若干的小提琴,也有一些中提琴,其中一些还是半成品,有的则还保留木头原本的颜色。尼古拉斯不得不弯下腰走路,以免碰到这些精密的艺术品。
“那些巫师在当自己的乐器损坏时,会非常自我为是的用那个什么…修复咒,而结果往往是乐器的音色反而更糟了。”斯图尔特在堆满东西的桌上腾出了一点空间,放下了琴和刚找到的一根金属丝,从抽屉中翻找着工具。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找您,我认为您比那些巫师更擅长处理乐器。”
“聪明的孩子。对了,你是叫……纳什?噢不对,好像是尼克对吧,来,坐下,尼克。”
尼古拉斯来过他的店里不止一次,一般都是为了保养乐器,在第一次的时候便从斯图尔特的话中推断出了他是一个哑炮。那些出生于巫师家庭却不能使用魔法的人,在魔法世界中并不受欢迎;不过,据这个老头自述,斯图尔特家族是个例外,他们专门负责制作乐器、销售乐器、修复乐器;而一些巫师曾自信地认为咒语可以轻松地修复好乐器,然而结果则相反,所以他们不得不去尊敬斯图尔特家族,委托他们来修复乐器,这大抵是斯图尔特家族比较傲慢的缘故吧。
环顾四周,尼古拉斯偶然发现不远处的门口一直站着一个小女孩,手上抱着一只咖啡色的泰迪熊,眼神中充满了胆怯地看着他。
“先生,请问这里有恶尔精是吗?”尼古拉斯抽出了魔杖,仔细听环视着周遭,除了斯图尔特修补乐器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偶然间,他隐约看到百叶帘之间有一双眼睛,可是在他眨了下眼之后便消失了。
“恶尔精?当然没有,孩子你在说笑吗,我们这从来没有。”斯图尔特笑着看了看他,便继续手中的活;而尼古拉斯走到百叶帘前,窗户是关着的。
“啊,那是莎拉,我的孙女。莎拉啊——过来,认识下这位哥哥。”那位叫莎拉的女孩不情愿的摇了摇头,说罢便跑出了房间。
“请别介意,这孩子有点怕生,尤其是…像你这样高个子的人……不过,原谅我的好奇心,你有女朋友吗?”面对这样的问题,尼古拉斯非常坦然地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好像是从最近开始,这种话题总是缠着他,而自己却并不感兴趣。
“恕我直言,孩子,你应该再开朗一些,尤其你的……面部表情。”尼古拉斯已经聆听了无数个这样的教导,而且每一个都是换汤不换药,但是他实在是对于改变自己的表情这件事无从下手。
“完成了,我替你新换了一个弦。”斯图尔特轻轻地拨动了弦,一声清脆的声音从中弹出。
“谢谢,我付您多少钱?”
“1加隆,8西可。”
斯图尔特带着他回到了柜台前,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清脆的风铃声,一阵凉风吹了进来,转过身来,一位银发少年站在门口。
“斯图尔特先生,我来拿保养的大提琴了。”他的视线随后转向尼古拉斯。
“贵安,奥布莱恩同学,在这里能相遇真是幸会呢。”与冰冷的声音相反的是少年脸上浅浅的微笑,一条细长的辫子从头拖到了腰前,他用着那双浅绿色的瞳孔幽幽地看着尼古拉斯,神秘的眼神就像是要吸走他所注视的东西一样。
“贵安,施瓦茨曼同学。”尼古拉斯也平静地向他打招呼。以赛亚·施瓦茨曼,斯莱特林的五年级生,一个非常有礼貌的同学,乐于助人,两人早在变形术课堂上相识,不过也仅仅是点头之交,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了解。
“先等我结完账,你的是大提琴对吧。”斯图尔特收好钱之后,便再次回到了那个工坊。
“中提琴……”以赛亚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乐器,“高雅的艺术爱好呢。”
“谢谢,大提琴也是相当出彩的乐器。”
“喏,你的大提琴——”老头子非常吃力地搬出一个比他还大的琴箱(或许是因为他太矮了),从工坊里到柜台的这段距离几乎耗费了他一半的体力,甚至有些气喘吁吁。斯图尔特特地打开了琴箱,笑着拨动了这几根弦,以赛亚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虽然已经有一阵子没用过了,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你这个琴的质量很好,过半年或一年后再来保养吧。”
“多谢你的帮助。”以赛亚抽出了魔杖,老头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Reducio(速速缩小)!”一束白色的魔法像细长的丝绸一样缠在大提琴箱子上,眨眼间,箱子变成了一个拇指般的大小,非常轻松地被以赛亚放进口袋里。以赛亚露出一个开玩笑的笑容,然而这丝笑容在达到眼角前就消失了。斯图尔特很明显被这一幕激怒了,他羞红了脸,但是很快这份怒气又被以赛亚递过来的钱给抚平了。目送着以赛亚的离开,尼古拉斯心理也觉察到什么。
“孩子——”当尼古拉斯也准备离开时,斯图尔特叫住了他。
“你是个听话的孩子,记住,有的时候别像那些巫师,过度依赖那些咒语和魔法产物。麻瓜世界的那些人虽然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但他们往往比巫师更懂得踏实地去做事,因为他们不会耍这些小聪明。”
“还有——”他补充道,“这是一把好琴,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那双有些凸出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有神,尼古拉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日稍晚,霍格莫德附近。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英格兰四月的天空,漫步于这片林间山路,清新的空气就像是被森林所净化。尼古拉斯止步于一匹黑色的神奇生物前,瘦骨嶙峋的身躯两侧则是一对黑色的翅膀,身后则拖着辆马车,看着这样的神奇生物,尼古拉斯不禁对它产生了种怜爱的感觉。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它的马脸,它也非常温顺地贴近了他。他并不知道这种天马的学名叫什么,他也从未听身边的人提及过,或许还是因为没有选修保护神奇动物课吧。
“夜骐真是一个奇妙的动物,不是吗?” 身后的马车传来声音,转过头,是一个拖着白色鞭子的成年男性,“贵安,奥布莱恩。”
“贵安,浮士德教授。”尼古拉斯将琴盒运了上去,然后坐在了浮士德教授对角的位置,这个座位看上去比他来时乘坐的要干净许多,坐上去似乎也舒服了许多。
“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它们的存在。”
“只有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浮士德教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手上的一本书,当察觉到对方的沉默时,他抬起了头,“记得回去以后洗手,不论摸的是什么动物。”
“《歌剧魅影》,很好的小说呢,不过我还没看过音乐剧。”尼古拉斯注意到了那本书。
“那你应该去看看,你会喜欢上的。”他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那是把小提琴吗?很好的兴趣爱好呢。”浮士德注意到了尼古拉斯提上来的箱子。
“其实是中提琴,教授。”
“请恕我眼拙。”教授轻微地摇了摇头。
“没事,毕竟这两个看上去都差不多大,唯有对它熟悉的人才能轻易认出来。”尼古拉斯耐心地解释道。
“晚上好,浮士德教授,尼古拉斯同学。”一个彬彬有礼的女声从马车下传来。
“晚上好,叶,还有索科洛夫。”浮士德教授看向站在叶翎星身后的叶夫根尼·索科洛夫,他两手都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收获不小的一天啊。”
“是的教授,都是准备在这次舞会上穿的衣服。”翎星点点头,然后看到叶夫根尼勤勤恳恳地将一包包的袋子运上马车,她也赶紧上去帮忙。
“两位同学似乎忘记了飘浮咒的存在呢……”浮士德教授微微一笑,“不过这是绅士风度,请继续吧,毕竟一位巫师不会无缘无故的为了另一个人放弃使用咒语而是亲自动手呢。”
听到教授这样隐隐约约的暗示,这两位皆是拉文克劳四年级生的同学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叶夫根尼扭过头继续忙着手中的活,而翎星听到了这样的话也连忙把双手放到了背后。
“不错的耳饰。”尼古拉斯赞赏道,翎星坐在他的正对面,她的耳朵上夹着一个小巧的星星状耳夹,在夕阳的光辉下闪闪发亮。
“谢谢。”翎星礼貌地回答道,尽管两人之间共同的语言并不多,但自两人在禁书区的初识以来,她也知道对方是个不会将想法写在脸上的人。
“晚上好,叶夫根尼。”在他的阿尼玛格斯朋友登上马车之前,尼古拉斯移向他旁边的座位,将翎星对面的空位留了给这个拉文克劳,“那个座位更舒服点。”
“谢谢,尼克。”叶夫根尼点头示意,他和尼古拉斯有着些共同之处,除了阿尼玛格斯之外,那就是也长着一张扑克脸。
“说起来,叶会弹钢琴是吗?”浮士德教授问道。
“是的,教授。”
“我突然有个点子……”他轻轻地拍了下手,“既然你和尼古拉斯都会乐器,是否曾考虑过在舞会前的晚宴上表演几支曲子?”
“表演几支曲子?”
听到这里,两人的反应几乎是一致的,尼古拉斯也从未幻想过自己站在台上面对着上百名观众演奏乐曲的样子,这是需要非常大的勇气和自信,还有自身演奏乐器的水准以及对乐曲的理解。
“表演几支曲子,请问我能加入你们吗?”就在尼古拉斯犹豫着是否应该接受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马车下穿了上来。
“哈,能再次相遇真巧啊,奥布莱恩。”以赛亚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坐上了马车。
“施瓦茨曼,你是拉大提琴的对吧?”浮士德轻轻地拍了下手,与此同时马车前的夜骐也终于开始了这段行程。
“大提琴,中提琴和钢琴,多么奇妙的组合!三人轮流独奏,最后合奏一首曲子怎么样?”
之后的这段路上,主题都是围绕着这样的演出,三个有着乐器特长的同学先后表达自己的想法,叶夫根尼则在一旁时而点点头。面对这样演出的想法,以赛亚是第一个积极回应的,在浮士德教授的鼓舞下,尼古拉斯和翎星也先后表示愿意;虽然不知道翎星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但是尼古拉斯自己内心并不是非常愿意,他不想成为焦点,不论是哪一种意义上的。
不过,与其想着如何推辞掉(或者说是和院长作对),不如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对于尼古拉斯来说,在霍格沃茨似乎总是会让他想回避的事情主动找上门来,就像是总有一个和他对着干的斯莱特林一样,仔细想想结果也未必是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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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G弦上的咏叹调》(Air on the G String):出自德国作曲家塞巴斯汀·巴赫的管弦乐组曲《Suite No. 3 in D major, BWV 1068》中的第二乐章 Air;后来由德国小提琴家威廉密改编为小提琴和钢琴的作品。此处为改编后的作品,尼古拉斯用中提琴拉小提琴的谱子。
② 《月光》(Clair De Lune):出自法国作曲家阿西克·克罗德·德彪西的钢琴组曲《贝加马斯克组曲》。
③ 卜鸟:别名爱尔兰凤凰,是一种身体瘦小、神情哀伤的鸟,看起来有点像营养不良的秃鹫,长着墨绿色的羽毛和锋利的喙。巫师们一直认为卜鸟凄厉的叫声预示着死亡,因此他们会尽力避开卜鸟的巢穴。然而研究却表明,卜鸟只是在大雨来临的时候才会叫。
④ 没有方法能使时钟为我敲已过去了的钟点:出自英国诗人拜伦。在此处是想说明人不应该沉迷在过去。
⑤ 阿芒多·迪佩特:原著设定中的前任霍格沃茨校长,20世纪初担任,1956年离职。
⑥ Finestra:一种能让玻璃碎裂的咒语,首次出现于《神奇动物在哪里》(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