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很久的学院祭
▪字数为5746
▪错字很多,不要捉你们都懂
▪可能有OOC
▪天国的爱雾(×
▪我只求能算个特别有效作品开个新角色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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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跟着爱思来到了元素学院,虽然有听说过元素使有一座学院,但是没想到可以这么轻易的就进来。雾岛四处张望着,周围的风景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学校的景象,很普通的有人在行走,很普通的有人摆着摊子,也很普通的有人一边笑一边享受着学院祭。
就像是普通的学校一样。不过也确实,除了学生和老师都是些元素使之外,这里大概也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吧。
雾岛拉了拉裹在脸上的绷带,不知道是谁定下的规定,进入学院之前要抽签然后根据抽签的内容进化变装才能进去……似乎是万圣节主题?虽然雾岛不清楚女仆装这种东西算不算是万圣节主题。
雾岛的签是爱思抽的,似乎是透明人,雾岛不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所以听着爱思的话把一堆绷带裹在了身上,把制服脱了下来换上了普通的衬衫。不过当他把帽子戴上后好像听到了爱思在一旁念叨着“幽灵列车员”这样的东西。
反正雾岛还是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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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抽到的是猫女,她也非常配合的换了条裙子戴上了猫耳,至少这身装扮在雾岛眼里是符合主题的……猫咪+少女,完美的契合了主题。
多亏了学院祭的这条规定他们这样的鹰组成员也能混进学院里,虽然不能带武器,但他们毕竟不是来战斗的……收集情报?爱思是这样向雾岛解释的。
雾岛接受了这个理由,毕竟他也有想找的情报,如果是来到这个元素使聚集的学院里的话,可能会得到一些消息吧?
其他也有人混了进去,不过他们分开行动了。
“走吧。”爱思对雾岛说。
“是。”雾岛又扯了扯脸上的绷带,说实在的这些绷带很麻烦弄得他有些呼吸不通畅,而且缠在皮肤上会有些样,但愿回去之后不会皮肤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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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院里的人比想象中的都还要多,学院祭似乎是对外公开的,里面有普通人也有元素使,不然平时要进入这个满是元素使的学院真的不容易。
热闹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学院,似乎所有人都很开心,雾岛并不懂只是一个学院祭为什么这些人能这么高兴,他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参加过学院祭,但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值得开心的事情。
可能是对于普通人来说,学院祭一直是很让人开心的事情吧。
“给。”爱思突然来到雾岛面前,穿着裙子带着毛茸茸的猫耳的少女把手里的两个冰淇淋分了一个给雾岛,是蓝绿色的,可能是薄荷味之类的吧。
“?”雾岛不明所以的从爱思那里接过了冰淇淋。
“方便混在人群中的道具而已。”爱思添了口她手里的冰淇淋,从那粉红色的颜色来看估计是草莓味之类的吧,吃了一口后爱思念叨了一句,“色素加的好多。”
“是。”雾岛点点头,确实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学院里乱晃是有些明显,他拉开脸上的绷带露出嘴,咬了一口冰淇淋。
好甜。
雾岛很少吃甜食,冰淇淋这样的也很少吃,但他也感受到了这冰淇淋里加的色素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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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喜欢什么味道的冰淇淋?”似乎光是走路也太过无聊了,爱思问了一句。
“……”雾岛思考了一下,冰淇淋他是真的没有喜好,所以他只能用甜食的角度来衡量这个问题了,“抹茶吧。”
在日本的话抹茶味的甜食一般都不会很甜,有香味也很好吃。虽然没吃过,但雾岛觉得可能加在冰淇淋里的味道也不会很差吧……前提是不是用色素做出来的话。
“这样啊。”爱思应了一句。
也许是因为这个问题以及雾岛的回答太过于无聊,这个无聊的话题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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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穿行着的同时雾岛也时不时的会四处张望,其实说是有想要收集情报,或者说是想要寻找的元素使,雾岛也完全没有头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想要寻找的元素使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能力,不然他也不会在每次没有任务的时候就呆在鹰组的资料室里没头没脑的翻资料翻个一整天……
他只是在寻找一个夺走了他的心脏的元素使而已。如果没有心脏会很奇怪吧?没有心脏的话人类是无法存活的吧?现在雾岛体内那个心脏并不是他自己的,所以他必须找到那个夺走了他心脏的元素使才行。
但是线索却少的可怜,因为唯一可能见过那个元素使的雾岛却没有任何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脏被挖去了的原因他失去了将近一年时间的记忆。
即使连对方长什么样子,有着怎样的能力都不知道,雾岛还是没有放弃的理由,他来学院其实只是来碰碰运气,如果能见到那个元素使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回想起什么。
一定要回想起来才行,那重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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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闪开了一个拿着气球的熊玩偶,爱思给的冰淇淋已经被他连着蛋筒一起吃完了,虽然太甜而且并不好吃,但这却不能成为浪费的理由。
走在雾岛前方的爱思嘴里吊着棒棒糖,在闲暇的时候她总是会从口袋里拿出各种颜色的棒棒糖放在嘴里,不过这次因为换装所以衣服上应该是没有口袋的,那棒棒糖应该是在哪里买来的吧。
说完雾岛就看见旁边几个人正抱着盒子卖着应该是棒棒糖的东西……那棒棒糖的颜色看起来怪怪的,乍看上去并不是像能吃的,当然现在的食用色素除了对健康上没有任何帮助外对身体是完全没毒的,因此那个叫什么“星空棒棒糖”的东西应该是可以吃的。
也许就是因为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的缘故,雾岛从以前开始就完全不能感受到学院祭的乐趣,但他本人并不为此而苦恼就是了。
就在完全感受不到学院祭的雾岛跟着自己的前辈在学院里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绕的时候,雾岛注意到了某个东西并且停下了脚步。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女孩抱着玩偶一样的东西从他身边走过。
似乎是因为感觉那个黄色的玩偶好像在哪里见过,雾岛停下了脚步,那黄色的玩偶就长相而言确实很可爱,但是对于雾岛来说那种黄色大老鼠应该是完全没有吸引力的才对……他是怎么知道那黄色的玩偶是一只大老鼠的来着?
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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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岛你喜欢皮卡丘?”似乎是因为一只跟在自己身后的后辈第一次停下了脚步,爱思也多少投来了关注的眼神,毕竟是刚加入鹰组的小后辈,她还是会多多关注的。
“皮卡丘?”是那只黄色大老鼠的名字?
“你不知道?”虽然对俄罗斯方块以外的游戏爱思都不是很擅长,但是她记得皮卡丘可是日本的国民级吉祥物啊……不过算了,她也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后辈那种与时代严重脱节的特性了。
“要去玩吗?”爱思指了指小女孩跑过来的方向,那里摆着几台娃娃机,里面摆着各种玩偶,有巨大的轻松熊也有圆滚滚的黄色大老鼠。她抓过雾岛的手往他手心里放了一枚游戏币,“难得都来了,去玩一下也无所谓。”
“……”雾岛盯着手里的那枚游戏币,心想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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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思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后辈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身怀绝技的人。
仅用一枚硬币就把娃娃机里最大的轻松熊给抓了出来的神人雾岛抱着都有半个他那么高的巨大轻松熊,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明明是想抓轻松熊旁边的那个小皮卡丘的,果然是太久没弄了抓不起来了吗……
……他什么时候玩过很多娃娃机吗?完全没有这样的记忆啊。
雾岛抱着巨大的轻松熊有些手足无措,意识到自己的后辈是个神人的爱思立刻从雾岛手里接过了巨大的轻松熊然后往他的手里塞了更多的游戏币……所以说这些游戏币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把娃娃机里的东西全部弄出来,气死这群元素使——爱思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有着读心术一般的阅读空气能力的雾岛立刻读懂了爱思想说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果然还是很在意爱思前辈是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的游戏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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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雾岛完全没有辜负爱思的期望,在摆出娃娃机的元素使一脸想要上吊自杀结束人生的表情中他几乎把娃娃机里的东西一扫而空,把最后一个巨大的轻松熊送给一个前来围观的可能是元素使也可能是普通人的少女,他们最后还是被亏本亏到想哭的老板赶走了。
“雾岛你有起重机驾驶证吗?”爱思突然想起了这个梗。
“不,我没有。”雾岛还未成年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最后他们留下的只有两个玩偶,爱思征收了一个双倍多多冰的玩偶,她似乎对这个冰淇淋样子的玩偶充满了好感,也许是因为看起来很好吃。雾岛手里拿着的是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黄色大老鼠皮卡丘的玩偶。
“不是这个……”雾岛看着手里的玩偶低声说道。
他手里的黄色大老鼠非常人性化的穿着衣服,似乎是侦探一样的装扮,戴着帽子吊着烟斗,十分标准的侦探的样子。但这似乎和雾岛认识的黄色大老鼠不太一样,他记忆里的皮卡丘尾巴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穿着的似乎不是侦探的风衣……
“怎么了吗?”拿到了看着就很好吃的玩偶后爱思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不,没什么。”雾岛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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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向后推进了几个小时,虽然也才是下午,他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也不知道分开进入学院的另外几个人现在在干什么,一会儿要是找不到的话他们也打算直接回去了,懒得管其他几个人。
“啊啊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就当他们准备离开学院的时候身边走过一个蓝色眼睛头上翘着根非常明显的呆毛,头顶上带着像是狼耳又像是狗耳的装饰品,嘴里说着日语的少年,手里抱着相机似乎正在四处张望的寻找这什么,表情还有些焦急。
“到底去哪了啊……千万不要突然发起疯来啊拜托……”
正在寻找着什么的少年显然没有看路,而正好在和爱思交谈着什么的雾岛也没太注意,两个人就这么撞上了。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摔倒,一不小心脱手而出的黄色大老鼠的玩偶也被蓝眼睛的少年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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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走路时完全没有看路的少年立刻朝雾岛他们道歉,但他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还习惯性的说着日语,“啊……不对,英语的道歉是怎么说来着……”
“不,没关系。”因为对方说着日语雾岛也就不自觉的说起了日语,虽然他的英语不差但因为鹰组里日本人也不少所以他还是经常说日语的。
“我们都会日语。”爱思也随口就说出了流畅的日语。
“啊太好了!我不是很擅长英语啊。”少年一副得救了的表情,“虽然知道这个学院里还是有日本人的,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碰上了。”
“对了这是你的东西,刚才撞到你很抱歉啊。”蓝眼睛瞧着根呆毛的少年伸出手准备把把刚才接住的皮卡丘还给了雾岛,“这个皮卡丘好可爱啊。”
黄色大老鼠不愧是日本的国民级吉祥物,人见人爱,也许像雾岛这样对皮卡丘毫不知情的年轻人在日本已经是珍稀动物了。
而当雾岛从少年的手里接过皮卡丘的玩偶的时候,少年突然说了一句,“唉……你是。”
“?”雾岛接过了皮卡丘的玩偶,看了一眼少年,他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才对。
“认识吗?”爱思问了一句,看到雾岛摇头后就没有说话了,雾岛是刚来鹰组的新人,连任务都还没参加过多少,而且现在他脸上还裹着绷带,被认出来的可能性应该是不存在的。
“啊,没事没事。”少年摆了摆手,“你和我一样是蓝色的眼睛,很少见呢。”
“这样……”确实雾岛和少年眼睛的颜色有些相似,蓝眼睛在日本人里确实不多见。但是相比起来,对方的颜色明显要更深一些。
“那我先走了,我还在找人。”少年朝雾岛和爱思挥挥手,“祝你们学院祭玩的开心。”
也许是因为现在才下午,少年以为他们还会在学院里多呆一阵子。
看着抱着相机的少年渐渐走远,雾岛和爱思也准备离开了,无论对方是不是元素使,在这个学院里他们也不可能发生冲突,这个时候还是乖乖的离开比较好。
走出学院后雾岛终于可以把缠在脸上的绷带去掉了,呼吸没有了阻碍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只是手臂上的皮肤有些发红,估计回去后过敏是避免不了了。
爱思也把猫耳的装饰脱了下来,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棒棒糖,一边吊着棒棒糖一边给另外几个进入学院的同伴通话,但是显然没有一个人接,其他的人到底都去哪里去做什么了啊……
“算了,先回去吧。”爱思立刻决定只有他们先回去,其他人在哪里鬼混干些什么和他们又没关系,况且他们一整天也没得到什么情报。
“是。”雾岛也没找到自己再找的那个元素使就是了。
关掉通讯器后爱思用手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翻着什么东西,但是翻了半天似乎都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最后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纸是绿色的棒棒糖。
“将就一下吧,我没有抹茶味的。”爱思把棒棒糖递给了雾岛,“这是青苹果味。”
“……谢谢。”虽然雾岛很少吃甜食,但是他也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前辈的好意,从爱思那里接过了棒棒糖撕开包装纸放进了嘴里,和之前吃的冰淇淋不一样有股酸味。
▪
“就我们先回去吧,其他的人到时间了自己也会回来。”
“是。”
▪
▪
——
“终于找到了,你之前到底去哪里了啊?”
抱着相机的蓝色眼睛的少年的面前现在还站着另外一个人,并没有做任何变装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风衣,留着黑色的短发,以及那个男人有着一双像是爬行动物一般冰冷的金色的瞳孔。
“好烦啊,到处都是,简直像是蟑螂一样。”有着金色眼睛的男人看着不远处的学院的中心,那里到现在都还是一片热闹的气氛,“明明只是群怪物到底在模仿人类做些什么啊。”
蓝色眼睛的少年暗自留下了一滴冷汗,“你可别再这里发疯啊!这里是学院,有那么多元素使聚集的地方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男人瞥了眼少年,但少年也完全不害怕那双爬行动物一样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好了!我们这次也收集到了不少资料,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少年指了指自己抱着的照片,“之前许多只知道资料没有照片的元素使这次都见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等回去在商量吧。”
“今天就先回去吧,学长。”
“总有一天会有把他们逐个消灭的。”这时原本看起来十分温和的少年的表情和眼神都有些冰冷。
▪
听了少年的话后被他称作“学长”的人似乎心情好了一些,他也不去看学院那边,“好吧,今天就先回去吧……回去吃什么啊?啊啊,这里到处都是元素使做的东西简直让人作呕根本吃不下去啊。”
“真是的……”对于学长的喜怒无常少年也做出了十分无奈的样子,然后他似乎有想起了什么似的跑上前几步,“对了,今天见到了学长之前没有杀死的那个人。”
“恩?谁阿?”
“这个人啊这个人!”少年打开自己的相机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戴着帽子脸上和手上都裹着绷带的少年抱着皮卡丘的玩偶和另一个少女走在一起,虽然看不清少年的脸,但是照片上却清楚地照出了少年蓝色的眼睛。
“哦,是【鬼】的少年啊。”看着照片中的人金色眼睛的男人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原来已经进入学院了啊,是加入了什么组织吗?”
“不知道。”少年耸了耸肩,“需要我查一下吗?虽然他可能是查不出什么东西,但是旁边的人可能是会有资料的。”
“不需要啦。”男人摆摆手,“现在这样就好了,现在需要做的只是等待而已……毕竟他是被我期待着的能够杀死我的人嘛。”
“…………”
“怎么了,学弟?”见身后的少年一直没有回话,有着爬行动物一样金色眼睛的男人转过身,“还是说学弟你想要杀死我?当然可以啦,毕竟学弟你是我期待的能杀死我的人的候补第一号嘛!”
▪
“也是啊……”
“如果真的那一天到来了的话,我会杀死学长。”
▪
“恩,那就太好了。”
金色眼睛的男人朝他露出了笑容,只有在这个时候少年才会以为这个人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变回了以前那个他所熟悉的人。
……但是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谁也变不回去了,无论是这个人,还是他自己。
▪
——Fin——
再次:院长不会干涉任何人的剧情。
除了企划背景,所提供所有梗都可以不用使用,包括终章,你可以在这个背景下完全走自己的独立剧情。
传染病的真实性请由自己定夺,根据自己的剧情所需做出选择即可。
个人的玩法与其他人不同不会有影响,请随意。
“提交对方名字的邮件”是剧情中形式上的,不必真的给我发邮件。
三张任务卡是自行选择的,觉得三个都不行,我想玩那个那个啊,自行增加4/5/6卡片请随意。
院长去哪里了?这只是一种玩法选择,比如可以从“广播男声比较年轻来推断,至始至终讲话的人不是院长本人”或者“广播男声的年纪就是五十多岁来判定那的确是院长,可是他为什么不在”
时间问题上也是,打个比方(←不要在意)比如说企划内你是医生,你进入了院长室,看到医院开始营业的时间是5月23号,但是你事前拿到offer上的上班时间却是2月11号,你看到这份资料的时间是3月19号,可是你的确来上了班,虽然遇到了这种事情。
当然,消失的院长要怎么用起来也是随意的。
你可以不必理会这些内容,只走恋爱路线。
疫苗的真假,谁使用,谁能出院,HE/BE,自行选择。
仓库里解释说明的卡片就是陈述你们知道角色不知道的事,章节更新中:
“一对情侣只能得到一支疫苗,使用者是谁,谁将离开这里,请在周日结束前做出决定。”
以上就是卡片的内容。
至于屋里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因为提前告诉了还没有进去的人,他们会有心理准备,我希望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这个局面,因为角色所知道的验证非常简单,只要作作秀假扮情侣就能通过的样子,真正的验证,其实在疫苗这里。
给学生们的问卷
答卷人 令羽(及谜之背后灵)
Q1 在学院里遇到的最重要的人是?
夜伊。
Q2最喜欢的东西是?
十字形的东西。
Q3最讨厌的东西是?
束缚,狭小空间。
Q4在学院的生活,如果形容一下的话,过的是什么样子的呢?
读了新的书,大致了解了异界的状况,调查有了成果和新目标。
*(天天泡图书馆努力学习实地考察多方调查的学霸+侦探生活)
Q5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生父所取的名字,也十分符合羽族常用有鸟相关和飘逸感觉的名字的特征。
*(是翎的拆字,同时有令箭、箭羽的意思)
(武器原设是用以号令百鸟加饰庆典的羽箭,名为令之羽)
Q6现在对人类的看法是什么?
很亲切,之前以人类的身份在人界生活过很久,也有关系很好的亲人和朋友。
*没有体会过作为异族被人类对待的感觉,对于人类嫉恨异族的说法知道有其事,但没有实感。
Q7对于人造人/异族的看法是什么样的?
起先觉得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所以应当是正直、自律、内心坚强的模范般的存在。
现在觉得和人类一样,有着自己的情绪和思考
*(形象更鲜活了(可以吃了(并不)
Q8在班级里感觉过的怎么样呢?为什么当初会选择这个班级?
很和睦。受维克特前辈指导很快熟悉了环境,没有大冲突,也有安粒和洛受这样活泼的同学活跃气氛。
因为听闻是最和平的班级,有利于学习和调查。
Q9最近感觉比较有趣的事情是什么?
学院祭快要到了,帮忙准备着百鬼夜行工会的学院祭活动,也受邀参加了,期待成果。
(虽然也发现了一些自己来历的蛛丝马迹,但并不是愉快的事)
Q10. 你对杰尔兹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仅有几面之缘,总是跟着月见,看起来很安分
*作为小弟,似乎没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不过也没有闯祸,月见是姑且放着不用赶跑的心态吗
【颜好】弱气骚年请给我来一打!千万不要被攻抢走!
月见CP的可能性?似乎单方面被揍
Q11. 你对月见神乐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似乎喜欢泡泡糖,很健气的女生。
风纪委员自己就在打架,没问题吗?
*强势、主见、领导力
既然是勇者那么很强吧
烨CP的可能性?似乎放心不下,但又不到喜欢的程度
魔汪CP的可能性?爱好:吊打魔王
Q12你对绀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不认识。
*路痴痴痴痴痴痴
KKCP的可能性?快逃啊
Q13你对七夜老师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经常故意说开玩笑的话,有些捉摸不透的老师。
魔汪CP的可能性?皮鞭铁链三角木马:工资拿来
Q14你对真理老师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严格而负责,感谢目前为止的实战指导。
和眠梓同学是公开的恋人。
*眠梓CP的可能性?并没有可能性可言,秀到现在了
魔汪CP的可能性?只存在于同人的二次设定
Q15你对嘉神赤茶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仅知道对方存在的程度。
*似乎不常见
似乎担当吐槽役/说些无关主线的话的路人角色
Q16你对浅见橘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不认识。
*似乎不常见
似乎看起来弱气但有着执念的角色,就是这样外柔内刚!干得好!
(某个好像已经挂了的)CP的可能性?只能缅怀了
Q17你对折川夏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不认识。
*似乎不常见
但很能抢镜刷存在,虽然很臭屁但能修好yokino也算是有实力
Q18你对量天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很有知识动手能力也强的老师,受了不少有关人造人技术的指导。
*温和的大姐姐【?【看起来
并不,从人造人的角度来看为了实验达到冷血无情的地步
不过其实也就是人类对小白鼠做的那些事情
我也杀了数不过来的小白鼠啊……【跑题了
XXXCP的可能性?献身科学
Q19你对yukino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管理学院的AI,一直以来工作都没有差错,正在学习感情。
听闻最近失忆了,有办法能帮忙吗?
*三无,合格的程序,不合格的情感,不过自己也正在尝试解决这个问题,祝顺利吧
烨CP的可能性?主流苦情戏大团圆结局,但现今都讲求出其不意
Q20你对红蓝姬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管理学院的AI,但使用起来无意义的话太多,把实质内容都湮没了
*yokinoCP的可能性?不是挺萌吗?——yokino比红蓝笨蛋聪明些——二代怎么还没有报废desu!
Q21你对烨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用着相似功能的人造精灵。
本来觉得会有共同语言,但观察了一下是个容易起冲突的人,还是不接触了吧。
*里之人和儿子都不想跟这样的角色交流啊【说话太冲每天都打起来很麻烦的
哪怕他本心不坏关键时候也挺靠谱,生活主要还是些没什么关键时刻的日常吧
yokinoCP的可能性?少年正在单箭头,少年加勒个油
Q22你对yami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据说是危险的失败AI,见到最好回避,但并没有见过。
*据说是个神经病
小时候看起来挺怯懦的,变成了神经病是太内向物极必反了吗
烨CP的可能性?好像并没有那种趋势嘛,想起来这个一定是某个正在猛烈追求yami的狼抱怨烨居然不管yami的缘故
Q23你对kk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似乎是歌手,有见到她的演唱会海报,也遇见过她的粉丝。
因为对娱乐圈兴趣寥寥,没有多加了解过本人。
*据说是学院偶像,但并没有存在感,有一种眠梓会唱得更好的感觉
是不是在剧情里加入宣传/设置相关任务/放歌曲出来比较好呢?
痴汉谁来着忘了,但是放弃吧少女痴汉是推进不了剧情的,你需要凄凄戚戚忽然收手叫对方感觉奇怪来安慰你,这叫欲擒故纵【拖走吃药
Q24 你对童渊的看法/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虽然接触不多,但很容易辨认……身高的意味上。
*矮【削后颈
听说三足乌都是逗比【顶住锅盖【真的不是我说的!
请禁言魔汪【认真脸
Q25你对副校长的看法/具体关系/想要说的话(如果角色不认识可以写x)
有工作者的严谨也有长辈的亲切,感谢迄今为止的帮助。
被七夜老师拎起来摇晃要工资的时候,难以想象是曾经以一己之力终止战争的人。
*手癌病原体,手癌患者或者疑似患者可以揍他,有病治病没病预防,有事没事都可以揍揍,有益无害
是狗是猴还是暗黑人,动不动还会生蛋,十分地没原则
Q26 在学院里最好的朋友是谁?
黑幕
Q27 请详细的描述一下角色的具体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对待学术很认真,目标明确而坚定
不温不火,多用敬语,很少表露感情,很少解释(实际上也不能说话)而直接付诸行动
循规蹈矩,逻辑思考,如果发现了创新会将其作为新的规矩处理
总之他是一个典型粘液质+少许多血质+微量忧郁质(一只多血的史莱姆?)
Q28 对学院的印象。
好♂大【没有那个奇怪的符号!
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宗旨的学校,入学前觉得是严格整肃的军事化学校。
但实际上氛围很轻松,可能因为异族种类多而难以具体管理的缘故,比人界的学校在纪律上还更加混乱一些。
Q29 假如战争真的爆发了,你猜想角色大概是什么样子的结局呢?
*不到黄河不参战,参了战就战死到底
因为实在是不怎么强所以就战死了吧【摊手
记忆回归到了翎那里,可以看作是用翎的存在活了下去
翎恢复全部记忆,取回身份,返回雪山去履行“职责”
但翎办不到,(' ·w·')悲伤的故事
Q30 如果用一首歌来作为角色的主题曲,会选哪一首?
*其实这孩子算是有原创的角色歌,但亲妈是编曲沫沫。至于“算是”,因为那是翎的角色歌
比较广为人知的歌的话……《晓之车》?【这不是广为人知而是烂大街了吧!
好吧那么,《冰雪中的花》(galgame《雪之本境》主题曲)(' ·w·')
给亲妈/爹的问卷
Q31 目前最喜欢的章节是哪一章节呢?如果忘记章数可以大致描述下内容。
连我忘记章数这种事都知道∑( °△°|||)实在是没有一章能对上号
那么是海边活动的那一章,因为月见说了好多话跳过翻任务好漫长、不对!因为月见这样的大姐大人物忽然抒情了起来
Q32 目前最喜欢的NPC 是谁?你会喜欢他/她的原因。
魔汪
因为可以揍、不对!因为是常驻NPC态度良好解决问题到位【客服么?
作为魔王无论表里都显示出了总受属性这是失败吗【?【但并不影响,我就是喜欢【颜好】弱气纤细的男孩子(' ·w·')
Q33 青赤学院这个企划,你所最喜欢的地方/优点是什么?
宽松友好。文画不限,全年招生,不删人设,企划组认真负责且亲切
不断增加新设定和玩法,体现出心意和成长
Q34青赤学院这个企划,你认为还有什么缺点?
交互过程繁琐,发起对战要辗转贴吧微博,对战中购买道具则再辗转一遍。然而这是没有游戏平台而不能像真正游戏一样在一个平台上交互的硬件问题。
什么?没有转Q群已经很好了[笑cry]?
Q35对企划项目/想法的一些建议
官博最好定期上线,比起常在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稍微懒但定期上线大约更令人心安
说好的周边呢(╯‵□′)╯︵┻━┻
┬—┬ ノ('-'ノ)
其实也出过明信片,我觉得学分换周边这个设想还是不错的,然而似乎一直都没有实施
学生会的任务分配能运行了吗?这个问题好像还需要过段时间再研究。
Q36 当初是如何认识到的这个企划?
@ACMG企划博物馆
至于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是因为企划书做得很有诚意的样子(' ·w·')
Q37 对章节剧情上的建议/吐槽。
战争总有一天会爆发吧(' ·w·')许愿不战似乎然并卵
Q38想要对企划组说的话。
辛苦了(╯‵□′)╯︵┻━┻!!!!!!【掀桌表示气势
真的是超长期的企划,坚持到今天实在是令人致敬的爱(╯‵□′)╯︵┻━┻!!!!!!【掀表气
建立了一个友好交流的平台,让有爱的大家聚集到一起,我觉得是有意义的事,请继续加油(' ·w·')
点击领取跨越次元的祝福
Q39 亲妈是画手/文手?
画手,大概
Q40 亲妈对女儿想要说的一些话。
快去弄死令羽!TE!T的E在等待我们!
等等这是儿子的片场∑( °△°|||)
咳咳、
本来你是衍生品,因为参了企划,现在你也有不少存在感了,好好跟前辈相处啊~之类的话你懂事的,也不必说。虽然你还没有户口不入排位,不过再这么刷存在总有一天会入户吧,到时候要把你排在哪里呢?
企划界你就乖乖地当一辈子羽族吧,虽然你就找不到初心的真相,但否则你就dead end,你聪明的,你知道怎么选的哦?
原来的片场?就结局露了个脸,真是不想发你工资啊……拿去买糖吧,谁叫我宠你呢
注:与白逸交好的秋医师的女儿秋千千,在秋医师逝世后,承继父业担当医师的工作。
1、
我记得小时候,白君常来拜访家父。白君对药理的理解,知之甚微,或还不及刚学皮毛的我。也发生过几件白君替家父操劳,看错了病抓错了药的事情,家父为此还风尘仆仆地奔忙过几次,专为追回错的方子。我那时还很是不满,当着家父鸣了几回冤,家父却并不怪他,也不怪我,只是一笑置之。
不过白君对手工却十分精通,我也觉得钦佩。他为家父做了好几件物什,现在柜台上那套自动抽号的抽屉组和屋里面能升降的病铺,都是出自白君的手工。
2、
家父在世时,常对我说白君的事。白君看起来随和,其实是个对人情很没有理解的人,也不懂基本的礼仪,还向家父探讨为什么相遇要问候,相去要告别之类的。都是些常识的问题,家父常一时解释不出来,十分语塞。
白君一直都不近人情,即使在习惯了各种礼仪之后,虽然殷勤地接受人们的请求,也会慰问家父的病患,但他面对友善之人和刻薄之人,都是一样的态度,面对好转之人和命不久矣之人,嘴角都是一样的弧度。白君似乎并不会受到特别的触动,在他的一颦一笑之中极少透露感情,也许别人觉察不到,但与他交往密切,又目睹过各种生老病死的家父却感到十分介怀。
那种触碰到了生命的震撼,我现在也明白了一些,要说习以为常也是难以做到的。
3、
关于白君与几位前人的死有关的说法,来龙去脉是这样的。
事件发生在战争时期,人类已经逼近村庄,许多族人战死。
但有四位先人从胜利的战役中生还,却依然死去了,最后与他们接触的,便是白君。四位族人均在战中负伤,有两位伤势较重,在家父这里治疗,家父处理得当后,去照看其余的伤患,再回来嘱咐二人之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停止呼吸。家父对此十分惊愕,因为二人所负之伤皆无致命之危,况且他已经做了很好的处理,也确认过并无大碍。二人从战场被遣送回来,暂时待在一个小隔间,据隔间外的伤患说,家父暂离之时,只有白君进过那个隔间。白君片刻之后便走出了隔间,前后神色并无异样。
还有两人伤势较轻,但因为目睹亲人战死十分落寞,各自回了家中休整,之后却都死去了,一个死在了自家后院,一个死在了厅堂,据其家人交待,都是在接待白君造访之后,发现了死者。白君曾叩门指名拜访死者,不到一时就离开了,前后举止也并无异样。
战争之中,所有人都悲于伤亡,忧于战况,并没有在意这些事,迁徙之后,才挖掘出这些细节。有人据此认为白君与四位先人的死有关,四家的后人也在调查这件事。但家父对此不以为然,甚至勃然大怒,力争白君决不会做这样的事。四位先人的伤势均不足以致死,但他们都在战场上失去了亲人,因此也有说法认为是亲人战死的打击加上伤痛使得他们沉痛而亡。
族长听取众人的意见之后,决定相信白君,仍然将其奉为神明。毕竟挽救了那场危机,令我们如今能站在这里的,是白君。
我自然相信家父的判断,而且凭我自己的印象,白君一直与人为善,从没有恶意之举。
4、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是只有家父知道的事情,如今也只有我知道了。
那场战争之中,许多族人战死,家父的压力也与日俱增,那时候白君问了家父一个问题,令家父沉思。
“那些在战争中目睹亲人战死之人,那些死守在亲人的病床边,目送亲人离开之人,为什么如此地伤心欲绝,不惜歇斯底里呢?”
家父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觉得必须尽己所能地好好说明这个问题。他说,因为家人之间维系着的亲情,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如同我与千千,你与你的孩子们,将这份充满回忆与扶持的羁绊打碎,从此再也回不去记忆中的模样,是很多人难以接受的事。
那时候,一直笑脸示人的白君,忽然地流泪了。家父说,他第一次觉得,白君成为了可以理解的、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存在,成为了我们的一份子。
第二天,当时的族长决定全族撤退,而白君却要求只身留下,之后,是人尽皆知的故事了。
那场不得己的迁徙之后,白君成为了新的神明。大家都敬他,念他,唱他的名字。但家父说,白君一直都是不可捉摸的气度,除了那一天之后。
如果称之为超然世外的神明大人,在那一天之后就不是了才对,就正式成为了羽族的普通的一员了才对。为了别家的血缘不至于阴阳相隔,才牺牲自己而留下的吗?为了自己的血缘不至于阴阳相隔,才同意孩子们留下,同生共死的吗?如果没有被家父强调亲情,是不是白逸就会同意孩子们安全地撤走了?但如果那样的话,他还会选择留下吗?
家父对此,十分感慨,但终于只是在数十年之后对我倾诉而已,而我告诉你,只因你是白君的后嗣。
5、
我绝不是反对将白君录入神明之列,作为被白君拯救的族人的后裔,我也十分感激缅怀。即便家父对于白君的定义,有着与族人不同的看法,这与神明之名也并无冲突。只是白君本人到底是怎样的来历和想法,一直无人知晓。
最能解开白君的传说的你,却失去了记忆。
你的魔力有封印或者缺失的痕迹,并没有羽族的法术痕迹,可能是另一种强大的影响,使得你的时间和记忆缺失了。理论上封印消失后,时间恢复流动,记忆也应该恢复才对,所以封印术的可能比较小。我已经尝试了羽族的解封术和唤醒术,但看起来都没有效果。可以考虑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记忆被抽取过,保存在了别的地方,如果是那样的话,不找回寄托物是无法恢复记忆的。
你知道那座雪山有着不可翻越的传说,到底是为何至今不得而知,但在那场大迁徙之后,原来的村庄故址也有了那样的传说,也的确有族人回去考究而失踪的案例。如果你要寻找某些线索而回去原来的村庄,请注意安全。神明定会眷顾于你。
关于白君,你父亲的事情,也并不是很久远。如果你时间充足,我可以尽量详细地说与你听。与白君接触过的族人,现今有很多位还在世,如果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可以拜访他们。
1、
稀松平常的,风和日丽的一天,在村头劳作的族人,注意到一个披着白斗篷的陌生的青年。
青年全身被斗篷遮住,肩上松松垮垮地搭着一条有蓝色纹路的绸带,只露出眉目清明的半张脸,青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白色的额发遮住了另半张脸,垂至肩膀又被收入斗篷中,似乎是相当长的头发。
陌生的青年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不紧不慢地向村庄里走去,那从容的样子像是来过了许多次。
但是确实是从没见过的人啊!族人忍不住出了声:
“喂!你……是哪位?”
“白逸。”
青年微笑着转过身,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也没有说更多话的意思,接着向村里走去。
族人叫住了他:“没听过的名字,你不是村里的人。”
“嗯,不是。”青年这样回答说。
“来村里有什么事吗?”
“遇到了一个,像是村庄。”
族人打量着他修长的轮廓,问:“你也是羽族?”
“羽族?”
青年十分疑惑的样子,鼓起下唇,原本修长的眼睛睁得老大,像孩子的神气一般。村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人放下了藤剪,说:“我去报告族长。”
2、
村里入住了新住民,是一位叫做白逸的长发的青年,长老鉴定他是同族,于是当时的族长收留了他。不知道这个同族为什么看起来流浪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过那座飞鸟也无法飞越的雪山找到这里的,他对人们的问候和礼节很无知又迟钝,但感觉不到恶意。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的人物,真的可靠吗?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自顾自地在别人的门庭张望,检查别人家的墙壁和门窗,叫人不得不注意着以防他会不会突然拆走什么,他本人却对目光毫不在意。
“令舍,很有趣。”
问的时候他也只会这么说,一脸孩子气的笑容。
觉得有些介怀而邀请他进屋的话,他就十分高兴地答允,无论拿什么食物招待,上好的露茶,新采摘的果实,还是家家都会做的杂粮饼,他都一副没见过的样子,使劲地一边大口吃一边大加赞赏。人们不禁想,这个人从前到底吃的是什么呢?
这样过了几天之后,白逸消停了下来,却是拿着一堆工具自顾自地在一棵无主的大树下叮叮当当。新人要建造自己的住屋了吗,虽然这很正常,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啊,往常屋主在建造新住屋的时候都会寻求亲邻帮衬,他难道不需要帮忙吗?
主动去帮忙的话,不会被拒绝,但也不会被感谢,完全一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派头,让人确信了是个不知道人情礼仪为何物的家伙。但还是看不下去他日夜都在工作的样子,所以有时间还是会去帮忙。他的建造方式有点奇怪,有时候看不懂。
长老见他孤身一人,安排他暂时和其他成年但还没有建造自己住所的年轻人一起居住在渡所,但他拒绝了。
“我有一个孩子。”他这么说。
为什么不一起带过来呢?是孩子的母亲在照顾吗?
他笑一笑:“还没有孵出来。”
虽然羽族传说是神鸟的后裔,和鸟类也有许多相似之处,但羽族并不是像鸟类那样由蛋孵化出生的。这个看起来不通人情的青年,却意外地会开玩笑呢。
3、
白逸的树屋落成的那一天,邻居们都忍不住去围观了。
那是多么漂亮的屋子啊!顺着千年老树的长势延伸上去,与丛林呼应的线条浑然天成,仿佛天工雕琢一般。请求进去参观,轻易地被准许了。屋子里面也十分精巧,玄关的铃也用特殊的设计隐去了切割视野的引线,除了因为刚落成有点空空荡荡,简直是一件艺术品。
而那一天,白逸领着两个孩子进了村,就是之前所说的他的孩子吗?在白逸宽大的白袍下探出小脸来,是一对长得尤其相似的双子,白紫色的头发,白紫色的眼睛,和白逸还真有几分相似。其中的那个男孩子,是的,就是你。
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去森林游猎的族人,带回了一个浑身是伤的昏迷的人类孩子。那时候人界和异界正在交战中,虽然战火还没有祸及羽族,但羽族与人类的关系也十分恶劣。许多族人支持抛弃这个孩子,但医师却执意把他救活了。但把这孩子寄放在哪里呢?当时许多族人厌弃人类,稍微有想法的族人也顾忌着别人的指责,结果没有一个族人愿意收留这个孩子。这时候白逸说:“放在我家吧。”就十分高兴地把那个人类领走了。
似乎自那之后起,白逸和医师就十分交好。
几乎全村人都陆续要求参观白逸的屋子,也有人请求他帮忙改造自己的树屋,他都欣然应允下来,从此就常见到他挨家挨户地跑。经常不知疲惫地连续工作,让人感到有些担心的程度。虽然还是有些迟钝,但对族人的问候和招待的反应明显多了起来,也不会乱动别人家的东西了。白逸是个极随和的人,手艺又精巧,渐渐也有了一些朋友,不过关系最好的还是秋医师。
4、
渐渐地大家也发现那是两个多么可爱的孩子,男孩子叫做令羽,眼瞳有些特殊,不会说话,但很懂事,不客气地说比白逸刚来的时候懂礼貌多了。这个孩子很聪明,老师的讲授一教就会,还效仿了老师用以教授习字的魔法,用视觉魔法的文字代替繁琐的手语,也是很取巧。
而女孩子叫做翎,十分天真烂漫,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大家总喜欢对她开玩笑。翎的体质很像人类,一直没有激发魔力的表现,不过嗓音很动听,看来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至于寄养在白逸家的人类孩子,取名叫做星曌,其实也是本性良善的一个孩子,虽然有些拘谨,但也有礼貌,也肯帮忙,大家渐渐地也不怎么排挤他了,前司羽官家的那个胖得飞不起来的儿子还和他交上了朋友的样子。
工作之余,族人喜欢唱歌,唱晴的歌,雨的歌,随心所欲的歌,白逸于是也跟着唱了起来。这个人居然还是这么好的歌手!祭祀节日一定要请到他入歌队!
翎也经常即兴作歌,那样悦耳的程度,说是音乐之神的爱女也不为过。有时能听闻翎和白逸的合唱,简直像晨起的清爽天气饮一杯朝露茶那样沁人心脾。等那孩子再长大一点,稍加培养,一定是优秀的歌姬吧。
5、
花朝节的祭典圆满落幕了,操琴弹唱的白逸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大家又开始求他制作的乐器。邀请他扮演十年一度的神鸟祭的迦陵频迦神,他欣然答应了,而他家的孩子们,也纷纷答应扮演祭典的侍童。
白逸制作的第一副琴的声音有着罕见的能力,他弹奏的时候,琴音所及之处,用魔力支持的工作都停摆了,造成了一些麻烦。之后,他似乎就没有使用过那副琴。那副琴现在还保留着,竟然是用作为食材的甘木制作的,我们也仍然没有参透其停止魔力的原理,真是匠心难测。
大家都喜欢他做的那些精巧的东西,他做的家什,他做的乐器,还有他做的武器。
眺望去已经能看见远远的狼烟了,长老也陆续加派战力去支援战区的异族,茶余饭后的对歌里,也有了战争的味道。
穿梭在递增的伤病席之间的秋医师变得忙碌起来,而坐在一旁说是帮忙其实是帮倒忙的白逸手中,常在打磨的琴骨也改为了弓弩的部件。
6、
和敌人正面交锋了。
每天都担心被流弹击中,每一个负伤的消息都令人提心吊胆。挂念着战场上的亲人,不知不觉就怠慢了手上的工作,然后又一次次激励自己振奋起来努力支援,多少人在这个痛苦的循环中反反复复。
在雪山的庇护下安逸了几百年的羽族,重又嗅到了危机。虽然异族有强力的魔力,但一个几百人的村庄面对数以万计的人类军队,十分不容乐观。
失去了亲人的孩子,歇斯底里地向村里唯一的人类星曌怒吼,换来的也是那个孩子歇斯底里的怒吼:“那才不是人类!我要保护大家!!!”
星曌抱起武器就要跑去战场,立刻被大人们拦下了。司羽官也战死了,小石头和他闹得很僵,作为人类的孩子,他也有着特殊的压力吧。
学校彻底罢课后,令羽也加入了武器的制作之中。他的测算和手工竟不逊于白逸的水平,虽然还很年幼,但族长信任白逸的真传,加之武器的工期越来越赶,破例允许他加入后勤。
秋医师忙得几近崩溃,白逸天天都造访医馆,却也插不上话,只带着令羽安静地在一旁组装零件。
连月色也蒙上战火烟尘的年代,只有翎还是那么天真的样子,没有一点紧迫的气息。有时候远远听到翎的空灵歌声,还以为回去了安静和平的曾经。
7、
敌人越过了最终防线。
羽族并不擅长近程作战,一旦逼近至此,就难有扳回的余地了。族长当机立断,下令放弃村庄,保全族人。但能撤退去哪里呢?要是撤逃过程中,被敌人追赶上了呢?
这时白逸说:“你们走吧,我留下。”
这样啊,留下一部分人拖住敌军,其它人就有更多的时间逃走了。但对留下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十分清楚。
据说那时的族长从没有思忖这么久,阴沉得如同一座蜡像。
族长同意了留下一部分人。
但白逸还是那样笑着说:“不,我留下就够了。”
“你们的话,无论怎样贫瘠的土地,也能建成和这里一样美丽的村庄吧。”
白逸笑着和族人告别。白逸家的三个孩子都不愿意离开父亲,本来族长发令强行带走他们,最终白逸却让他们留下了。
“这是孩子们的选择。”
许多人难以自禁地落下泪水,秋医师最是泣不成声。最后的最后,小石头和星曌和好了。
族人沉重而毅然地离去时,都默默作了敌军再追过来就效仿白逸,自己留下来让更多的人撤离的决定。
8、
我们顺利撤到了雪山的另一面,因为时间充足,沿途做了许多假标记和陷阱,敌人很难再找过来。在这里,我们建立起了现在你看到的,新的村庄。
原来的村庄还是传来了崩毁的消息,但人类军也元气大伤,放弃了寻找羽族的新据点。
留在那里的只有白逸啊,他是怎么只身拖延住人类大军的?
族人们才想起,从没有人见过白逸使用魔力,他总是披着遮盖住全身的白袍,去哪里都是步行,从未展开过翅膀。交锋期间,因为他是有力的后援,也没有征召他上战场。
白逸没有再拜访羽族的新村庄,族人也没有再寻觅到他的踪迹。再没有人见过他,无论生死。也再没有人见过他家的孩子们,无论生死。
但关于他的谜团却越来越多。不知你还记不记得这飞鸟也无法飞越的雪山的传说,凡是尝试越过此山之人,皆不见踪迹。因此羽族有着不准翻越雪山的律令,只能走有把守的关口。但白逸,他并没有通过关口。他是怎么翻过禁忌的雪山来到村庄的?他的两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他为什么起初像个孩子一般不近人情?他为什么会那些从没有人知道的设计?他为什么从不使用魔力?他的琴为什么会湮灭魔力?他是怎么令人类军停止进攻的?
他谜一般地来,又谜一般地走了。新建造的树屋还在用他的设计,许多族人还保留着他手制的乐器。秋医师凝视着柜台上他制作的用以自动分号的抽屉组,喃喃地说:“那是,为我们引渡此劫的,神明啊。”
长老号召族人在新村庄的一角,建起了和白逸的故居相同设计的树屋,收集了和原样一般布置的物品,上书“白君”。
这是羽族的新的神明。
鸟神祭的舞台上,白逸的身影没有出现,也没有他的孩子们扮作侍童。但他不会消失,亦没有离开,从今以后,也会一直凝视着羽族,伴随着羽族,守护着羽族。
9、
现在你回来了,虽然失去了记忆,不能为我们解开那些疑团,但这一定是神明的指引,将被夺走的你归还给我们。白君果然不会离我们而去。
现在异界和人界之间建立了境界线,翎既然还是那样的体质,恐怕暂时不能过来了。还真想再见到啊,媲美白君的“传说的歌声”成长成怎样了,我年轻的时候还有着印象,但那时候尚不精乐理。
而那个人类的孩子,并没有魔力,可能已经……和平是十分重要的东西,经历过战争的我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坚信你所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神明会与你同在,祝你祥瑞常伴。
某年某日,副校长办公室。
被叫去办公室基本有两种:考好了被叫去办公室和考砸了被叫去办公室。令羽并没有接触过后者。
——但也不像是前者,办公桌后的副校长同时也是黑桃班主任的青赤魔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时不时又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好像在掂量着什么事情。令羽立着正姿,不动也不发问,等待魔王说出来。
四目相对半饷之后,魔王还是开口了:“小羽啊,有人举报你用上升气流掀女同学的裙子,有这回事情吗?”
“没有。”
名为浅的人造元素鸟接收着令羽的意志,发出这样的声音,“我之前也未听说过这件事。”
被风纪的问题传唤进办公室还是第一次,掀裙子这种不守风纪的事情凭令羽的原则是决计不会做的,实际上也从未想到过有人会将风魔法做这样的应用。
“浅色短发的有翅膀的男生,而且看起来体型不大,学院里是没有几人的。”
“是的。”
“据目击是蝶形的羽翼,除你之外没有别人了吧。”
“是的。”
他的翅型是在羽族中也极为罕见的一种,蝶形和丝状羽毛两种表征叠加在一起,具有相当高的辨识度。
“你前天晚上在做什么?”
“我在图书馆自习。”
“你去过宿舍后面接近后山的树林吗?”
“上星期我去观察过植物标本。”
“唔……”
魔王扶起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末了,朝令羽一摆手:
“我也觉得不像你做的,你先回去吧,我再查查。”
“好的,校长再见。”
令羽微一欠身,踏出门去,习惯性地转身把门关好。咔嚓,门栓入锁的声音,虽然已经是轻慢地放进去了,在无人的走廊里依然清脆可辨。随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一瞬,如潮的信息在少年的思绪里迅速列位,连点成线。
前天晚上,宿舍后面的树林,与他极为相似的目击,用与他同属性的风魔法掀女同学的裙子。
但绝对不是他,因为那时他在图书馆查阅黑市商人的记载,之后循例在查房之前就回了宿舍,在最近的两天之内也没有听说这样的事情,所交谈过的人也没有异象。不过的确有某些声音在背后议论他的印象,虽然当时觉得议论的应该是无关痛痒的事。
可能是谁散布的谣言,可能是目击有误,可能是谁假扮作他的样子,可能是真的与他外形相似的某个人——但都要去调查一趟才行。
某日傍晚,事发树林。
镀上了月和夜的颜色,静悄悄的仿佛油画一般的草地和树,经过他这些时日的学习,已经能叫出其中一些的名字了。异界的草木和人界有所不同,为了尽快熟悉异界的事物,令羽补了不少课,也曾经在这里对比笔记来辨识标本。
物皆有质,以风筑之。
开启风之领域后,周围空气的分布迅速印在感知中,描绘出周遭的形状来。晚风微微的涡旋,阻挡着风的树干和充斥着风的树叶间的缝隙,如同立体的图像那样清晰。但似乎效果不大,虽然没有发现人形,但即使有人形藏在草木的形状之中,凭他现在的经验也是难以分辨出来的。这里时有学生经过,遗留了各种各样的气息,也有他自己来过的气息,凭气息同样是难以辨别此时到底有没有别人在的。
那么就假定现在没有别人在,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风吹树摇的声音,昆虫摩擦草叶的声音,感觉不到什么异常。在一些树干上发现了学生刻的告白,但也不是有用的线索。
地面上有许多交错的鞋印,有学院统一的制服鞋,也有学生自带的各种各样的鞋子的痕迹。把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痕迹中,他的痕迹是极好辨认的,他一直穿着与校服配套的制服鞋,又因为体重十分轻,仅在土地上留下浅浅的不完全的制服鞋底印痕。今天走的也是之前来过的路,浅浅的鞋印绕着各种笔记上的植物蜿蜒成奇怪的形状。
但是这个是……
令羽将注意力集中在地面上,一边感知描绘地表的形状一边凭猫头鹰一般的夜视力勘察。
现在这样的痕迹,有两种分布。在他之前走过的路线之外,还散布着和这极类似的痕迹,却是毫无规则的星罗棋布着,好像是走了两步就忽然消失,然后又在树林的另一角出现一样。这样的痕迹发现了约摸有数十处,都相隔着数十丈远。
这是,偶尔降落,然后起飞的意思吗?和他一样的鞋号和体重,似乎也会飞,即使是他自己,也要怀疑是自己这么做过了。
如果是和自己的行动模式一样的话,那么这个新鲜的脚印,就应该是最后一个了,从这里起飞会去向哪儿呢?令羽抬头看向四周的树冠,凭感知和视力一层一层排查过去。
忽然身后的风迅速集结起来!是偷袭!令羽即刻备战起飞,射空的风矢撞在对面的小树上,咔嚓地折断了对方。
「还真是被你找到了呢」
紫色的字体陡然出现在眼前,不仅和他惯常用的是同一种魔法,而且还是同一种字面,发生什么了???片刻后令羽才发觉自己惊愣得过久,遂猛地转向魔法的源头。然而紧接着又是两条风刃趁他半起飞之际空间交错着抽过来,令羽略一侧翼,从两刃之中擦身而过,反手引风向对方切削去。
他所引导的两条风带呈平面十字形,是很容易躲避的形状。此举只是要警告对方,再拒绝解释而且这样莫名其妙地开战的话,他就只有应战了。
对方却丝毫没有收敛的表示,轻快地从树冠的阴影下一跃而出,一对白紫色的蝶形羽翼在月光下魔术般地绽放。
月光下无比清晰的那个影子,那是……自己???
怎么回事???令羽愣住了片刻,忽然想起猛地将那两条风带收势,免得误伤到草木。这一犹疑中被一支风矢擦身而过,被凛冽的刃的余波割出一道伤口来。令羽疾振翅飞离,一边躲避对方气势汹汹的攻势,一边迅速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
那种笑容有着令人警觉的邪气,绝不是他的气场。身后追逐着的风矢,却委实极像他的魔法,但他并不会使用这样歇斯底里的容易误伤人的强度。既能复制他的样貌和魔法,又可以是不一样的性情的魔术是什么?墨可的幻术?但学生应该是不会开这样危险又恶劣的玩笑的。
是“镜”的法伊尔,在野外生存导论上讲过的,那种会复制样貌和魔法,却具有完全相反人格的法伊尔!在结界之力减弱的晚上出没,也十分符合法伊尔的习性。
两枚皎白得发亮的身影低低掠过去,只有发狂一般抖动的树冠和陡然间被腰斩掉落的树枝提示着某种无形的对决。瞬发的气旋锁定着他一串一串地炸开,他在看不见的漩涡之间穿梭着。这些气旋因为发起急促而缺乏修饰,并没有杀伤力,但纷乱的气流足以戕害飞行技巧不够熟练的人。在天上,失去平衡的每一秒都是危机。
风是自无形而起的魔法,根本预测不到会从哪里攻过来,所能凭依的只有在那一丝异常的风动发起之时便作出反应。令羽因为开启着风之领域,可以及时捕捉到对方攻势的源头,但如果是镜的法伊尔,那么对方同样也有这样的能力,而且因为追逐着他,躲避他的攻击更加轻而易举。自己能召唤风的范围是多少,令羽再清楚不过,这样被穷追不舍着是逃不出对方的攻击范围的。这样下去只会一直处于劣势,必须尽快摆脱被动才行。
简直卑鄙的招数,那个“令羽”也根本不顾及周围被波及得七零八落,一味地用不计后果的致命的风魔法追击着他。横飞的气旋像海洋中的暗流一样神出鬼没,外部修饰成风墙以封锁行动,内部修饰成鲨齿般细碎的风刃,成为无形的空中绞肉机一般的怪物布局。对于连轻装甲都算不上的令羽来说,还真的不想挨上哪怕一下,也不敢恭维这样凶险的套招。
再向前逃去就是结界消失之处了,法伊尔的力量会更强大。令羽试图转向,却发觉对方也咬合着他的路线,将他逼向结界之外。这也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吗?
这个“令羽”……处处用的都是最险恶的招数,只逃走看来是不行的,这样品行恶劣的法伊尔必须要除掉才行。令羽遂转身直面向对方,将空气里促动不安的涡旋都以相反的涡旋抵消掉。
「怎么了,像只老鼠一样继续逃呀」
对方也停在半空,
「还真是白痴一样的表情,喂,瘫子吗」
言语也和战斗方式一样恶劣,而且意外地多话。和自己相貌一样的人说着这样的话,一想到别人听到时对他的曲解,令羽就觉得十分的不妥,必须以什么方式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真是看够了啊,你那种懦弱样子」
「对啦对啦,就这样杀掉你,我就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吧」
对于在空中的对手,现在又是有利的距离,首先应当设法封锁住对方的行动。在风元素充沛的空中这并不是困难的事,但对方也应该是同样的想法。
要抢在对方之前完成封锁,但不能用对方那样凶险的魔法。看起来似乎有些困难。但像对方那样毫无节制的战术,定不能顾及精准和续航,他如果多加小心一些,依然有相当的胜率。
「为什么有你这种没出息的存在呢」
「有我就够了啊」
「真是厌恶你这种一个屁也不放的蠢样」
「只会逃跑的老鼠」
「我会替你讨点更精彩的戏码的」
「所以你这种半死不活的家伙」
「就去死吧?」
和他所使用的相同的视觉魔法,紫色的文字连珠炮一般一排一排地离他愈来愈近,像是要冲上来一样,最后一句更是直直冲到他的面前。然而他并不是会被挑衅激怒的人。
但并不是挑衅!紫色的文字迅速延展为韧性的风带,以之前话痨般的数量将他封锁在无形的墙中。竟然以视觉魔法的掩饰在他眼前就完成了修饰!
必须尽快脱离束缚!令羽立刻全力汇聚起成刃的气流,试图斩断缠绕着聚拢来的封锁之风。同时周围尽是指向他的攻击预警,空气被撕扯着发出烟火一般的爆裂声,千发无形之箭围绕住他正汇聚成形,这是一项被称为“剑归一”阵势的大魔法,对方也全力试图在他挣脱之前解决掉他。
与他相同的能力,那么赶上的概率是五对五!令羽连风之领域也一并收起,专一地从风带的交界点寻求突破。三!二!一!赌赢了!
脚下千锋交汇,令羽直冲向上正迎上刚才专程飞到上空示威的对方。对方放肆的神色里闪过一丝不屑,果断地迅速一箭打下来,他亦同时架住。令箭的箭头是十一裂的刃,十一面均能伤人,但杀伤面十分小,并不适合近身战。
从现在起是白刃战,他并不擅长。但没关系,对方也一样不擅长。本不是用作近战的两支令箭在半空中划出锋利的白光,试图用手刃敲晕对方失败后,躲过对方瞄准着他的眼睛的一晃。
攻击眼睛这种事实在是太卑劣了。若是其他人还可以无视,但以他的样子做出这样卑劣的事,令羽感到无法忍受,终于决定杀掉对方。如此卑劣的“自己”就应该消失掉以少惹麻烦。失败品就应该消灭掉,老师也是这么说的。
对方的攻势极凛冽,也极荒唐,在追求着强攻的同时,也漏出了许多破绽。他看准一个时机,夺过对方的手腕,再用力反手一扣,以擒拿的姿势将对方的双臂都扣在背后,遂用令箭照着心脏的位置——是“镜”的法伊尔的话,心脏在右边——扎下去。
「等一下!」
令羽停了动作,然而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松。
「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守规矩,请不要杀我」
是真的吗?令羽犹豫了片刻。
他并不认为所有的法伊尔都应该被消灭,如果是无害的法伊尔,他在原则上并没有理由消灭它们。这只“镜”的法伊尔,至今并未做过不可原谅的事情,如果真的在忏悔的话,似乎也不至于消灭掉。
「可以的吧?我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忽然手中一颤,令羽疾将对方向下猛地一推,借反座力躲过上扬的一束风矢——又是瞄准眼睛而来的攻击。但对方迅速转过身来抓住他的翅膀,趁他平衡不稳反身压在了上方。被一记膝击打在腹部,一时震颤得无法动弹,“锵”的一声,被挑起的令箭飞了出去。
「因为你是好学生,是老师的……」
令箭抵在他的脖颈上,对方根本没有飞起的意思,就这样压住他一起坠落,耳边呼呼是承载加速度的风声。
「一条听话的好狗」
击飞了他赖以自卫的武器,而以与他一样的武器指住了他的要害,对方的笑容因为得意而更加放浪,然而就到此为止了。脖子上感到刺痛的瞬间,令羽果决地抽出附在外衣内面的一道银光,默默地而又迅猛地穿透了逆光的黑影。
因为属于他的武器就只有那一件而已,所以镜的法伊尔只复制了那一件而已,也以为他就只有那一件可以使用的武器而已,而对他手上这把属于别人的小剑的存在则浑然不知。这把隐蔽性极强的刺杀用的小剑,也正是该用在这生死攸关的瞬间。
随着击中猎物的提示,小剑的剩余剑长全部释放,霎时将切口放大了数倍。“咔嚓”的一声,如同礼花般的玻璃碎片,从腰部开始爆裂。下坠还在继续,另一个“令羽”却缓滞在半空,因为惊异而扭曲的狞笑慢慢裂解成碎片,果然是“镜”的法伊尔。
「羁绊」
「这是你没有的东西」
「你无法代替我」
尽管觉得对方也许看不到这些字句,他仍然多话地将其显示出来。即使能复制他的样貌和能力,也不能复制他的羁绊,亦不能获得在羁绊之中,维系着的力量。
令羽收剑入鞘,久握着这初逢就永别的亲人的遗物。这把小剑太过凶险,他并没有想到这么早就到了不得不使用的地步。漫天散落的玻璃碎片,似乎每一片都有那个再也长不大的男孩的身影,初见面的小心翼翼,一起成长的荣辱与共,和久别重逢的最后的托付。这不是专属于令羽的东西,而是与他人共有的东西。真正的令羽才会拥有这些羁绊,没有其它人能够复制他的羁绊,以及他的整个人生,也许甚或翎也不能。
少顷,令羽将武器都收起。首先要回去处理一下伤势,明天早上再和魔王报告一下情况,还有这片树林被破坏了的部分也要修缮一下,以及关于他的目击报告……好像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太晚了啦,我们还是回宿舍吧,今天看来是没什么流星雨了。”
“我还没看过呢,看见一颗就回去好不好,拜托啦。”
“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三个女生簇拥着向这里走过来,看起来是为了据说今晚会出现的流星雨的事。
“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听说黑桃班有个令羽会在这里掀裙子哦。”
“诶!!!好变态?!”
“听说三栋失踪的内衣也是在这里找到的哦,说是晾晒的时候被风刮走的,那个令羽不就是风能力者吗?”
看来这件事还传出了别的版本……但这应该不是“镜”的法伊尔做的,前一阵的确刮过几天东北风,他宿舍的衣服也差点被吹走,那风并没有不自然的迹象。总之令羽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于是走上前去。
「那个,并不是我……」
“诶?!真的在这啊!是令羽!”
“啊那个变态!?不要脸!”
“快走快走!”
还没等令羽伸出尔康手,几个女生就风一般地消失了。
看来解释这件事,还需要相当的一段程序……是不是有必要请求魔王发个年级通告呢?四十五度角仰望月空的令羽,陷入了新的沉思。
一、#回忆杀#
1、始动
与其说恢复知觉,不如说从未有这般清醒,仿佛做了一个久长终醒的梦,而之前的感知都淡漠在一片朦朦胧胧中。
四周生物的气息和建筑的轮廓,从未有过地这样清晰地印在感知中,虽然身在狭窄的暗巷之中冥冥不见日光,隔墙的移动的人们的脚步声却清晰可辨,与此同时巷子里潮湿腐败的气味则更加强烈得令人反感。
周围的空气变得多样而可感,甚至可以控制一般——的确是可以控制,风随着意念变了方向,徐徐扬起片刻前挣破了衣料勃发出的一双羽翼。这种感觉,是魔法,在觉察到的一刻就明白了。
身上隐隐作痛的是刚才被击打和跌倒时的钝痛和擦伤,脸上还有着斑驳血迹和淤青,之前的敌人——几个穿着随便的人则各自倒在巷中不再作声,听气息还活着的样子,大概是失去意识了。手中抱着名为翎的少女,和他有着极其相似的面容,闭着眼睛微微地呼吸,安恬的笑容怎么也不像是挨了一闷棍昏睡过去的,长长的白紫色的单麻花辫温顺地贴着校服垂下来,在风里徐徐扬起。
刚才的梦境似乎是,他在寻找着迟归的妹妹翎,循着感觉找到了这里,和似乎要绑走翎的一群人起了冲突,混战之中忽然醒了过来。
根本就不是妹妹,是必须抹消掉的存在才对。相同的面容,相同的气息,是和他相同的存在。必须抹去翎的存在,他的存在才是完整的,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真相。连同清醒的感官一起觉醒的,仿佛天经地义的认知。
明明是曾经形影不离的亲人,早晨还作过去参观翎所在的音乐部排练的约定,这份杀意却来得如此迅速而坚决,以至于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判断。身边的风忽然聚集起来,响应他的杀意一般,汇成疾速的利刃。
有人来了。
是和感觉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人,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他迅速分辨着,是宜醉,收养了他和翎的人,义父兼义兄。这种感觉,是魔力?既然会给他这样的感觉,那么宜醉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吧。
他并不属于这里,宜醉也不是,那为什么宜醉会收养他们并且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像周围的人一样生活了这么久?
那一边的脚步也像是已经找到他一样不紧不慢,对方仿佛和他一样也在思考着什么。义兄那种特有的轻快而有些捉摸不定意味的步伐,经过一个弯,两个弯,转入这条灰暗的小巷的旁边。
金发的青年出现在巷口,一贯的随和而心不在焉的姿态,穿着和在家里一样的有些皱的衬衫和长裤,依然不肯好好扣起衬衫的上几枚扣子,显得有点邋遢。逆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言语里透露着笑意,似乎十分高兴:
“这下容易多了,一下子就找到了呢。”
“你果然不是人类呢,小羽。”
令羽并不知道应该先问什么,只是镇静着情绪观察着义兄。义兄本来也是出来寻找翎的,看来他是识别到了令羽的魔法的气息,才找了过来。也因此宜醉驱动了探寻气息的魔法,而发自他的这份气息,是血族。
血族在异族中是容易辨认的类型,不过如果是血族的话,宜醉的气息太过微弱,应该是血统很远的混血种。义兄没有工作,在家负责家务,偶尔会打点零工,收藏着一些小东西,除了和几位女性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以外似乎没有什么疑点。
“看来是把我们可爱的小妹救回来了,了不起嘛,回家吧。”
回到家,意料之中的,义姊玄月坐在沙发上正等待着他们,一脸严峻。干练的连衣一字裙配小坎肩,金属色的女包放在一边,刚下班的模样,披散的鲜红长卷发高调地强调着存在感。义姊也是血族,与义兄不同的是,她散发着难以评估的高深魔力的气息,凭令羽感觉不出究竟是何种程度的魔力,而且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专门要让令羽察觉到一般。义姊是十分果决专断的人,行事条理清楚,平日里落落大方,开着自信满满的玩笑,而现在这副神情是生气的时候才有的。义姊是翎所在学校的生物教师,而他因为失声,和翎在不同的学校,但平时义姊活力充沛地和朋友交际的样子也没有什么疑点,除了义姊对翎有着难以理解的狂热的偏爱。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让翎一直昏睡着?”义姊血气充沛的红唇中吐出冷冷的话语,冰冷而艳丽的血红的瞳孔注视着两人,加之魔力的气息的碾压,令羽陡然间有尤其的压力。义兄习以为常地笑道:“啊啊,抱歉,马上就好。”说着将手伸向翎,他手腕上的花苞挂饰垂下来,散出了奇特的气息。
这个气息是,治愈魔法?那个义兄一直戴着的手绳原来是魔法道具,那么他在这个家里收集的那些东西都是有特殊用途的吗?义姊的意思是,既然令羽已经觉醒,就不用对他隐瞒异族的力量的事情了吧。
翎忽地睁开了眼睛,微笑着:“哥哥大人,姐姐大人,令羽。”翎的微笑和义兄不同,义兄是轻浮而随意的,而翎是纯真的。
“有哪里不舒服吗?”义姊问道,严肃的面容和缓了许多。
“没有。”永远是那样无邪地微笑着的翎,实际上也和看上去一样单纯。
翎目前仍然和普通人类没有差别,是水吉学院的学生,与其说是乐观温和,不如说是从不会对自己遭遇的事情提出异议,用那样一成不变的笑容全盘接受,完全不知道世道险恶,大约也完全不清楚之前差点被绑走的事情吧。
“你怎么睡着的?”
“翎,之前放学了回家,翎有东西要收,然后翎就睡着了。”
应该是那帮人用什么东西引诱翎吧,翎到现在还是相信着他们的谎言。
义姊沉吟片刻,说:“准备晚饭吧。”说着打开电视,像抱洋娃娃一样把翎抱了过去,向义兄招呼道:“南瓜粥只剩粥了,你再加点南瓜。”又转向令羽:“你,去把阳台花浇了。”
明明是看起来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因为久住由雪白变为乳白的墙面,皮质的沙发和木质的椅子简洁朴素,两种灯光的吊顶增添了一点华丽,墙上一盏蝴蝶造型的壁灯增添了一点精致,完全是一个人类家庭应有的样子。在记忆中,也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家庭,家人却忽然成为了异族。
义姊半倚在沙发靠背上,与平日的活泼妖娆不同,更有一种沉稳大气,看向他的目光也平静如水,这份高阶的气质意思很明确:无论你的觉醒代表着什么,我也能一手应付。义兄随意地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组成了对他的审问团。
义兄惯常地一笑,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啦,我这边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呢,想必你也有问题要问,就当是交换情报吧。从哪里开始呢?嗯,你是哪一族的?”
「我不知道」
「我没有记忆」
用魔法在空气中显示了这样的文字,不知为何他知道这种魔法而且相当熟练,以至于没有用哑语而是习惯般地使用了魔法。他没有使用过的记忆,或者不如说完全没有被收养之前的记忆,现在能体会到的只有某种不属于人类的、本能一般的东西。
“显示文字的魔法吗,很少见啊。”义兄双手抱膝,像听故事的孩子一样饶有兴味。 “诶~那对翅膀,是天鹅吗?白鹭吗?是羽族吗?精灵族吗?要是神兽可就押到宝了,好想知道啊。”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令羽也很想知道。清醒的意识告诉他,他绝不属于这边没有魔力的世界,空白的记忆里却完全没有他应该在的世界的信息。对于一直以弄清问题本质为目标的令羽来说,这种巨大而不知道从何下手的问题令人烦闷。
要冷静,一定是有解决的办法的,首先要弄清自己为什么被带到这里。
「哥哥是在哪里收养我的?」
“孤儿院呀。”
「是哪一所孤儿院?」
“你想找那间孤儿院吗?估计找不到哦。异界的孤儿院是移动的,那间的话,现在我也找不到了。”
义姊瞥了义兄一眼,没有发话。移动的孤儿院吗?令羽觉得从哪方面都和自己认知的孤儿院大不一样,被称作异界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为什么收养我?」
“怎么说呢?这两个孩子长得这么像,可以换穿衣服啦,可以用一个顶替另一个啦,很有趣?”
……是这样吗。好像也确实是,凡是他和翎的衣服都有对应的两套,而经常被换穿的戏码……不想回忆了。
“以及,”义兄笑意减半,微微眯起双眼,“你和小翎的气息是完全一样的,现在你也发现了吧,实在是挺有趣的,所以我还真的很想知道你的来历呢。”
「虽然不知道原因,翎消失我就可以恢复记忆」
「翎是与我相同的存在,我和翎不应该同时存在。」
义兄依然开心地说:“诶~那,把你和小翎之中杀掉一个,就能知道你是什么了?”
「是的。现在我对翎怀有杀意」
「以真相为终点的,非常强烈的杀意。」
“那~试试看怎么样?现在拥有魔力的你胜算更大哦。”
“哥!”义姊一声怒吼,空气中顿时有撕裂一般的威慑感。
义兄无奈地向义姊赔了个笑容,说:“抱歉,我真的很想知道嘛。不过小玄月不同意的话,那就算了。”
义姊是极宠翎的,吃饭洗澡看电视都要带翎一起,凡是翎注视的东西都会买下来,家里也因此摆满了有蝴蝶装饰的大小东西。义姊从不对翎发火,却也从不教翎事理,今天的绑架事件,也没有教育翎要如何注意,这是令羽不明白的。
“汝今后作何去处,可有打算?”义姊发话了。“无论汝作何决策,翎须留下。”
最终,令羽选择了留下来,但是要遵守约定。不能说出异族的事,不能外显魔法,不能伤害翎。
翎的卧室传来了歌声,是一贯的清灵的旋律,唱着风的启程。翎的唱词总是在与什么对话一般,咏唱的最多的是风,春天的风,冬天的风,带着潮气的风,现在是出发的风。
风正是他所觉醒的魔法属性。
2、瞬发
翎吃完早餐,微笑着向三人说过“翎去上学了”,就转身出门了。义姊和义兄挥手致意,他却没有抬头。现在一看见翎,强烈的杀意就如箭在弦,抹杀了一切之前想好的亲人或是知情者之类的理由。
在那天之后,翎就不再等他一起上学,也不再问他数学题,也不再提音乐部的事情,而且依然是那样微笑着,不作任何解释。虽然在逻辑思考上十分欠缺,翎却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别人的情绪,而且总是得出与经过逻辑思考的他一样的结论,有一种特殊的直觉。因为翎总是能猜中,义姊和义兄经常让翎做一些诸如谁洗碗之类的决定。这份杀意,已经被翎觉察到了吗?
他和翎的沟通很少用到语言,翎总是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本觉得是长久相处的默契,现在想来其实是有点可怕的,翎的超出常人的迷糊和迟钝使他不能理解翎在想什么,翎却可以预读他的行动,即使觉醒了魔力,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率。可以确定的是,虽然翎怎么看都还是一个人类,但一定是他这个异族的关系者。
询问了义兄和义姊,只有一点点血族血统的义兄因为更适应人类的生活所以定居在了人界,而关于为什么混血种的义兄和纯血种的义姊是兄妹则只字不提,关于收养他的那所孤儿院也没有新情报。
剩下的就是翎。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终于在几个星期的仿佛故意又仿佛无意的行程错开之后,他直接踏进了翎的卧室。
背对他的娇小身影伏在桌面上,翎正在写作业。而且是理科作业,因为她在费劲地思考着,写不出来。也许是听见了响动,翎倏地转过头来,笑道:“令羽。”
你究竟是……
翎又说:“翎,就是翎。”
你和我……
“翎,是我。令羽,也是我。”
翎是知道的!这种与自己相同的违和感!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翎觉察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站起来,而他已经冲了上去!“咚”的一声沉闷的钝响,将翎连同椅子一起撂倒在地,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椅子在地板上笨重地滑出去,纸张和笔哗啦啦地弹落一地。
一直微笑的翎,才有一点惊讶的表情。明明他的力气已经这么大,却也没有十分痛苦的样子,只渐渐变得空洞。翎的发卡出现了异常的波动,是来自义姊的魔力,看来在绑架事件之后,义姊对翎加持了守护魔法。他抗衡着义姊的魔法,一对轻薄如丝的羽翼披洒下来,与铺散一地的翎的头发是同一种色泽。
这种被分裂的真相强求着回归的渴望!在发觉翎竟然也有相同的感知之时再也无法遏止的杀意!同样的存在是必须抹消掉的东西!
「你知道的吧,请你消失吧」
在他决意用下最后一道力的时候,颈后却被什么尖锐的硬物抵住了。是剪刀!
“啊,是‘那个’,可是……”翎空灵的声音,若有所思似的。
“为什么我要杀死我呢?”
翎是随身带着剪刀的,本以为是因为像蝴蝶的形状所以翎有着特殊的执着,其实是为他准备的吗?
翎也想杀掉他吗?一直?从一开始?
“轰”的一声爆响,巨大的推力将他弹飞出去,狠狠撞在书架上,耳边一阵木板折断的爆裂声,全身的骨骼似要碎裂一般震颤,随后一大片书纷纷坠落砸在他身上,霎时一地狼藉。
强大的魔力连门一起摧毁,门洞外出现了怒形于色的义姊,吼道:“都给我住手!”义兄的身影则在后面,笑道:“嗯?就差一点。”
义姊一个箭步踏进来,转向他又是一次魔力释放,将他打穿了书架,丝丝血迹在推力的作用下,向后殷入墙裂的缝隙中。根本无法动弹,这是碾压般的差距。
“想死的话,现在就杀了你!我可没有不能对有魔力的家伙出手的禁制!”裂解的血瞳闪着凌冽的光芒,又转向义兄,“你!为什么无为!”
“抱歉啦,我是真的很好奇会发生什么啊。”
“你!为什么伤害翎!”
因为杀意?……
违背约定是他的过失,而今令羽才发觉这真正是他的错误。他是因为觉醒魔力才觉察到杀意,那么没有魔力的翎呢?从被收养以来已有十三年之久,他从未对翎防备过,在遇到义姊之前,甚至睡觉都是一起的。如果翎是一直都对他怀有相同的杀意,一直带着那把剪刀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手?这是多么强烈的杀意,他是明白的。如果翎一直有机会却放过了他,而他却因为觉醒的魔力杀了翎,简直是他的卑鄙。
义姊手中凝起一柄长剑,是一把由许多带刺的节组成的黑色的剑,这才是义姊的备战状态吧。意识有些模糊了,痛觉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哼,一定要留下一个的话,那么。”
“姐姐大人。”
翎从地上坐起,温和的样子仿佛没有差点被杀死过,如同仿佛没有差点被绑架过一样。刚刚被打落的剪刀,在触地的白紫色发丝中发着银光。
“不要杀,令羽。”
3、序启
恢复意识的时候,看见的是义兄正收起手绳,身上遗留着治愈魔法的气息。
「哥哥」
义兄烦恼地耷拉着眉头作出一副沮丧的样子,语气里却依然有着笑意:“不得了了,这下我们好像都被讨厌了,怎么办?主动睡沙发怎么样?”
「为什么没有杀我」
“算是小翎的意思?你知道小玄月从来都惯着小翎的。”
「为什么」
“因为惯着啊。不过小翎说的话我是不大懂,‘翎,想一直是翎’,什么意思?小羽有什么见解吗?”
「杀了我,翎就会恢复记忆」
「成为完全的存在,得到完全的身份」
“所以是和你一样嘛。”义兄抿着微笑斜眼望向一边,像是在思考什么“所以小玄月会同意啊。啊啊,只要小玄月高兴的话……”
想要一直是翎……一直是不完全的这个存在吗?
翎并不想恢复身份吗?为什么?不清不楚的身份难道是可以忍受的事情吗?
义兄一把披上一件褐色外衣,从衣帽架上取下礼帽和手杖,扮成一副有点奇怪的平日里去打工的样子,说:“那么,走吧。”
「去哪里」
“异界。你不能留在这里——这种事,想必不用我解释了吧。”义兄一边检查着手杖一边说,“不用担心,那边有接应的人,嗯,说是白夜你就明白了吧。”
义姊的未婚夫,在外地工作,很少会过来见到一面……从前是这样说的。他原来是在异界吗?原来也是异族吗?那样金黄色的瞳孔,应该不是血族吧,或者像蓝色瞳孔的义兄一样,是远亲的混血族?
“有什么要道别的吗?不出意外的话,是单程旅行哦。”
「没有」
「翎就拜托了」
现在不能与翎见面,既然这样也没有需要道别的了。
那个被称为异界的地方,是他应当的归属之地,既然他是从那里来,那么在那里也应该有关于他记忆的信息,这不失是一个机会。无论如何也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不想令自己的人生蒙在不明所以的雾霾之中,他要求明确的始与明确的终,为此他也预备好接受所有的结局——但是结局是必须的。
姊夫有着异族的气息,却判别不出是什么种族,儒雅的银边眼镜和藏蓝色的针织衫使得他看起来有一股文气,清秀的眉眼间有着绵里藏针的温和:
“你……没关系,习惯这里就好了。”
「姐夫」
“啊啊??”对方脸一红,忽然有点慌乱,“那个,不是,呃,叫哥哥就好了。”
“这是青赤学院的注册表,你填一下。入学之前就住在这里吧。”白夜说着,递过来一份文件。
「青赤学院?」
异界的学校……吗?要上学这一点看来和人界没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是挺适合你的学校,比较和平。虽然你现在不认识这边的人,和别人多交流一下很快就能熟悉了,不要觉得太孤单。你不满意的话,还有其它选择……”
「十分感谢,我会去的」
“嗯……我听说你不久之前才觉醒,也许有一些困惑,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就尽管说吧。
「我有东西要寻找」
「去人界之前的记忆」
在不用杀掉翎的前提下,找回自己的身份。如果翎的愿望是保持原状的话,他也希望翎能一直快乐地歌唱下去。
“是吗……是呢,如果是觉醒的话,说明被封印过啊。”
“我相信你会找到的。”
他要找的东西就潜伏在这片土地上,而现在正是一切的开始。
「请问,收养我的那所移动的孤儿院,有办法找到吗?」
“孤儿院的确有……可是移动的孤儿院是什么?”
………
诶?
05-03 死者的花园(4)
/
艰难获胜的冒险者们,无暇顾及形象,一个个都瘫软的地上。然后被牧师们搀扶着,坐到信徒们平日祈祷时坐着的椅子上。
也就只有这些牧师们还能勉强站着,替其他人疗伤。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小个字牧师走过来,冲唐吉诃德念念有词。
暖洋洋的白光笼罩住游荡者,教他有些犯困。可是他没有入睡,因为疼痛让他无法安眠。
“一些小伤都没有关系了。”牧师的指节触碰到了唐吉诃德血淋漓的眼皮,但对方根本感觉不到,“问题是这个,完全救不回来了。”
“是吗。”
游荡者笑了笑,“那就取下来吧。”
那一瞬间,其实什么都想不到。什么手指挤入眼眶的感觉啦,又或者是眼球被人取出来的感觉啦,大概世界上所有的感觉,最后都只剩下了一个痛,钻心入骨。
即使唐吉诃德的掌心被他自己掐得淌血,也还不足这万分之一。
最后痛觉麻木。
小牧师又替他治好了手心的伤,离开了。
留下唐吉诃德已经从坐姿变成狼狈地半躺在长椅上,剧烈喘息着,找不到有效途径来缓解还残留在神经中的痛觉。等到不知过去多久,他终于又找回了一点力气,也没有再坐起来,只是摸着左眼之上的绷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说话,打破寂静的仍然是库勒,这似乎已经是惯例了。被雪伦搀扶着带回来的战士一边夸张地嚷嚷“哎呦好疼疼”“轻点轻点”“我要死了照顾好我七舅姥爷”之类的无言乱语,一边走进了教堂。雪伦几乎是将他甩到神殿用来接待的长椅上的。
库勒却找到了新的娱乐,他旁边坐着鲁诺莱亚,精灵诗人此刻全然没有平日的优雅,将那宝贝的七弦琴被抱在怀里沉沉昏睡,库勒戳戳他瘦削的脸颊,见对方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就开始热衷给精灵挤出鬼脸来。
唐吉诃德同样作死得有点严重。他把脸上的绷带拆下来了,在眼睛附近左摸右摸。大概是一个牧师终于看不过去了,递给他一块湿手帕,游荡者接下它擦干净了自己脸上干摸只能徒增痛意的血痂——虽然对于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这点痛实在是不算什么。
奇诺娅盯着他勉强收拾得能见人了的脸猛看,让唐吉诃德想要忽视都不行。他对吟游诗人挥了挥手,“干得不错。”
奇诺娅知道,这也许是有些时刻意外别扭的游荡者所能给予她最高的赞美。她得意洋洋地对他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然后就“哎呦哎呦”地被玛利亚揪耳朵拎到一边去疗伤了。
雪伦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唐吉诃德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瞬。
少女扯过游荡者捏在指节中的手帕,接着又抓住对方的肩将他带到长椅边将游荡者按到长椅上坐好。他感受着和雪伦肢体接触的地方那份微热的温度,抖得更加厉害。
“别乱动。”雪伦不满地皱眉,替唐吉可德清理他之前没有顾及到的地方。他这张帅脸可算是被拯救回来了。
——唔,如果我这张一不留神就会被认错性别的长相也能被称为帅的话。
唐吉诃德漫不着边际地想,努力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不行,那毫无用处。
他能感觉得到,雪伦抬起了手,手掌挡住了唐吉诃德还看得见的那只眼睛,可是这样一来,她也不知道唐吉可德现在是什么表情了。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教堂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雪伦和和唐吉诃德面对面坐着,安静得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唐吉诃德强迫自己冷静地评析自己现在的心理,随后发现这有些难度。他想要克制住想要叹气的欲望,同样困难重重。
乐行再三说对他说不要叹息,那会将幸福带走。
——可我也没有幸福过。
“至少你没有骗我吧?想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吗?”他最后只是说。
“唔……大概算吧。”雪伦歪着头想了想,“至少对我而言已经完成了。”
“那就好。”
唯一真实的地方只有温度。不需要眨眼,不需要呼吸,连碰到自己的脸颊的手也没有血液流淌的声音——这副躯壳毫无生机。
“那就好。”唐吉诃德又一次叹气,“不然的话,你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因为担心你啊。”雪伦耸耸肩,“糖糖你现在还觉得拯救世界是为了那个理由吗?”
肯定已经到了嘴边,唐吉诃德犹豫了。
“不全是。”
“我是为了乐行才想要拯救世界的,这是他为我留下的最珍贵的宝物。可是……其他人也很重要。”
“我曾和你说,为了实现乐行的愿望,我甘愿为之死去。”
“现在……我大概是不甘心。”
因为遇到了、想起了太多的事情。
【“我希望有一天遗都周围是翠绿,碗中有清水,活得有个人样。我还希望你一生无病无痛,有人陪你。”】
“即使我什么都没有,也是想要幸福一点的。”
他握住了雪伦的手腕,还是那样温暖的温度,可是透过少女细瘦的腕已经能隐约看到唐吉诃德自己的手指。
“何况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啊,所以一定还有什么是需要我去保护的!”
——我不需要无病无痛,只要有人陪我就够了。
撇开唐吉诃德一切为了乐行的话语而行尸走肉一般遵从而活的人生,他所剩下的不过是这样卑微的愿望。
——请看看我。
——请不要死。
雪伦没有移开目光,她就这样注视着游荡者嘶吼的样子。
然后轻轻拥抱住他。
对唐吉诃德而言雪伦是这场冒险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无论归咎于眼前的少女是第一个冲他伸出手的人,还是温柔到让游荡者曾经将心中的一切枷锁吐露而出都代表雪伦的特殊。他原以为自己除去知道自己一切过往的陆仁以后就不会有交心的朋友,但在雪伦身边的时候即使是心中那头随时随刻对理智虎视眈眈野兽也能偃旗息鼓。
雪伦·阿卡夏如同她最爱的那片星空一样诠释出宁静两字。
然后消失不见。
唐吉诃德只能告诉自己至少她留下了她的剑,连到她死去,唐吉诃德也还是不知道这对剑的名字。
又一个他放在心中的人,离他而去。
可唐吉诃德知道自己如何满心疲惫,失魂落魄,也会走下去、爬过去、挣扎着。
直到世界不需要他存在的那天。
*终于写到了这个地方,对于库瑞比克糖糖我最想表达的变化已经完成,虽然因为雪伦这个突发剧情让它出现得比我想象中要提早不少,但还是很满足。虽然也犹豫过,但还是觉得无须继续画蛇添足。所以应该不会有死者的花园(5)了
*大家遗都小分队见。
【远古生物】
死精灵
[近期苏醒][不可捕捉]
传说:关于死精灵的记载总是语焉不详。但几乎所有的资料中都表示,他们只需要一声叹息就会给人带来厄运的种族。
出没地点:全世界都多多少少能找到他们的踪影。主要出现在澳洲。
寿命:正常的死妖精能活300年,和魔法师的寿命相等。
介绍:
千年前沉眠的远古生物。
光看外表,死精灵除了负责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以外几乎和人类一模一样。(耳朵也不是尖耳朵……ummmm,只是耳尖有一点尖而已)
死精灵的感情非常淡薄,对世间总是保持冷漠的避世态度,只有同族人才会得到他们的亲近。而传言他们会给人类带来灾难也并非空穴来风——死精灵几乎不会喜欢上死精灵以外的种族,否则会给两人招来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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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她来见你。”
张炎打着伞站在墓碑前,穿着黑西装的人们分布在墓园周围,形成一个松散又严谨的网。
阴云浓重,牛毛般细密的小雨无声落下,把干涸了一冬的土地渐渐湿润。
张炎也穿着黑西装,好像某种丧服,火红的长发在肃穆中也显得不那么鲜艳了。
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树枝摆动了下,开始起风。她看了一眼缩在车里的少女,对方眼神沉郁,黑眼睛里有种叫人喘不上气来压抑。那里面装着山一般沉默又沉重的东西, 普通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胸口发闷。
此刻那双眼正看着窗外还未发出新芽的枯树。
“阿青。”张炎喊。
张青动了下,从敞开的车门中走下来。她没有打伞,两手空空穿过墓园细长的人行道,停在墓碑前。
周围那些黑西装们潮水般褪去,偌大的墓园中只剩下姐妹两人。
雨声变大了,张炎把伞往阿青那边倾了倾,被无声的挡了回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
张青从她怀中素色的花束中抽出一朵来,轻轻放到墓前,说。
“我来看看你。”
五十年时间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除了几缕白发。她捻起一缕来,哂笑了下。那并不是时间带来副产品,而是悲苦和打击留下的伤痕。
她更瘦了,站在雨中愈发像一柄被刚开冻溪水冲刷过的枪,沉默冷冽,眼中突然亮起的怒火就是锋刃上闪过的寒光。
水珠从发梢落下,哒得滴在墓碑上,开出一朵透明的、转瞬即逝的花。
“跟你一样生白发了。”她用一种温柔到可疑的声音说,“想知道怎么来的吗?”
张炎闭上眼,感到心脏在剧烈抽疼。
“你死的当晚。”她声音有点恍惚,目光好像落在远方又好像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生出来的。还好没全白。我也比较喜欢自己黑发。”
张炎还记得那天她从门里走出来时的场景,大家都惊呆了,那个几十年从身到心顽固的不肯改变的人忽然变了,这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一夜白头骗小孩,也不觉得张青有多看重那个男人。
“你之前总嫌弃我看不出变老,现在我们一样了。”她仔细凝视墓碑,“为什么讨厌呢?”
墓碑当然不会回答,她慢慢蹲下来,用手擦去灰尘,浑浊的水流落到土里,渐渐变得完全清澈。
“他们怎么走了?”张青问。
张炎等了一会,直到张青抬头看向她才明白这句话是问自己。
“谁们?”
“保镖,那些穿黑西装的人。”张青用手指描摹着碑文。
“有你在就不需要他们了。”
“他们在躲我。”一点,提笔,落笔,短短一横,折下来,再长长一竖,最后往上一勾,一个言字旁完成。
张炎点头:“他们怕你。”
张青了然,他们躲她就像躲病毒。男人在的时候还好,不在了之后几乎每个人对她都避之不及。没人喜欢靠近一个失去枷锁处在临界点的怪物。
“之前总不肯相信你死了,觉得一定又是你搞的什么把戏,血就溅在我脸上,但我还是没能立刻相信。 所以出殡下葬的时候都没来,只是在窗口远远看着。”张青描完最后一画,一个如同玩笑的双字姓名在指下生出。
那双从来不肯弯曲的膝盖抵进泥水,半跪着俯下身亲吻墓碑。
张炎觉得眼前一黑,握伞的手都在发抖。那是她妹妹,顽固冷傲桀骜嚣张,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人,张炎握住自己发抖的手腕,恨不能把诺言从土里挖出来剁上几刀痛骂混蛋。
眩晕中张炎好像回到了儿时,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她蜷缩在躺椅上假寐,阿青在门外听雨,阿爷把茶壶敦到火炉上慢慢煮着,和诺言在矮几前下棋。已经开始在前院帮忙的张倾鬼鬼祟祟钻进来,踏起一溜水花把从厨房偷来的点心交给阿青。
短暂的眩晕很快过去了,她又看清了眼前真实的世界。这个城市的雨水仍然很足,阿青站在雨中,就像小时候看着看着突然走进雨里转一圈一样。但还是有很多东西不同了,阿爷离世几十年,那个笑容冷嘲的男人也在成为黑道教父的几年后消失不见。她成了张家的掌舵人,不再是任由兴趣支配自己的武痴。只有阿青变化最少,除了那几缕白发和某丝心意,一切都和当年一样。
但放在她身上,改变本身就是最大的改变了。
雷声又一次滚来,雨还在下。
“你不说,我就只能瞎猜了,你知道在这方面,我一向很笨的。”她将额头抵在墓碑上,喃喃自语,“现在你总该满意啦,毕竟也算是……白头偕老。”
她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又沉默了会,站起来笑了笑。
“说错了,没有偕老。”
诺言,生年不详,卒于2052年1月20日。
1600,汪。
抽空再画有了白发的阿青好了
*大概是普通故事的结尾了
*接莫医生那边的剧情 因为没商量细节不太一样
*前任(不是)们都有出场 一句话太少就不响应了 私心一发助攻ooc了不要打我嘿嘿嘿
*其实比起荔枝人是普通更想打这个助攻 trust me 这对她来说意义重大真的(
**我就是要打这个tag澄子你别笑有本事打我呀
——
其实我很喜欢爱川医院。
无论是湖也好,亭子也好,宿舍也好,食堂也好,餐厅也好,哪里都很喜欢。
和我一起在这里的还有很多人。我有幸认识了一些,也有很多只是远远地看着。
牙医先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当时我正站在湖边往下看,他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真的。
椎名医生是个有些害羞的人,但是他真的很好,很认真也很温柔。情人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做了巧克力,意料之外的好吃。那天,我走了之后,药剂师先生还带了一些回去送给另一个人。在这里有这样值得他在意的人,我觉得很开心。
保田先生是个非常温柔的人。那次他想帮我拎包,我还以为他要牵我的手,愣了一下呢。
不过啊,最后他还是牵着我的手去电影院了。那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但我不讨厌。后来我们看了很多电影,我几乎从来没去过电影院,保田先生似乎也意外地差不多,两个人一起,还是挺新奇的体验。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个星期的最后了。
时间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我想,即使是那段日子里也没有。
大概是星期三的时候我路过莫医生的办公室,他似乎在拿着一封信函有些烦恼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就走近了门边,门是开的,他抬起头就看见了我。我和他打了招呼,莫医生倒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示意我可以进去。
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我礼貌地询问他,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的。
莫医生有些局促地揉了揉头发,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我看见信纸抬头的标记,似乎是来自爱川院长。
这一定是比较重要的事情吧。
后来莫医生还是给我解释了。这一周的搭档配对出现了一点疏漏,没有他的名字,院长确认是她的工作失误,就给他和同样状况的六个人发了这样的一封文件。我接过信纸,一下就被上面的条件吸引了。
“自己和全家终生免费医保卡……这不是很好吗?啊,可以和一个人无条件离开医院也不错啊,或者和有搭档的人接触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我忍不住捏着信纸,看着莫医生的眼睛吐露了心声。
“这个,简直,根本就是白赚的交易啊!”
莫医生直直地盯着我。
也许我说的太直白了一点,他的表情依然没有放松,似乎还是有着什么困扰。即使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话题闪闪烁烁的,直到最后也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莫医生把信纸连着信封一起收进了抽屉,宣告着这件事情的暂时搁置。
大概,对于我来说很简单的选择,对他来说就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吧。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样想到。如果是我的话,能拿到全家的终生医疗简直就像中了头等彩票,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不过啊,如果“全家”要求直系血亲的话就麻烦了呢,希望院长不会那么教条吧。
之前,我在翻活动手册的时候看见了星期六的特别标注,“空白的一天”。在星期六的时候所有的搭档会解除身份,希望大家都能和心仪的人共进晚餐。
是这样的日子呀。
我在星期五下午道别的时候,向保田先生提起了这件事。
因为我知道他有那样一个人,是神前医生。
我问保田先生,星期六晚上我能不能送他去见神前医生。他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
保田先生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要说这样做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有种冲动想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和他们道别,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走向夜光中去。
我想他们一定会有很好的未来。
晚上,我无意间从包的夹层里找到了我的手机,原本以为没有带过来的。尽管几个星期没去碰它,开机之后电量竟然还有那么一格,翻盖的旧手机果然在这个方面要出色不少。我沿着未读短信翻下去,一条一条地看。
大哥发了好几条短信关心我在哪里,大姐的也有,我想他们应该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了情况吧,不会到现在还在担心的。要是给他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小公主也发了不少东西过来,一开始是分享学校发生的事情和抱怨房东什么的,后来就开始问我在哪里,怎么不回她短信。最后一条是说她联系上大哥了,让我照顾好自己。
她真的长大了好多。我忍不住想,大家都在逐渐成熟起来啊。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茶色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忽然就有点想出去看看。
星期六的下午,我在约定的地方遇见了保田先生,他穿着一件长风衣,看起来比平时要郑重不少。我想,我知道原因的。
一路上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无论是怎样无趣的话题,保田先生都会接下去。走在旁边的时候,我注意到他似乎有一点点紧张,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其实上午我们的搭档关系就解除了,神前医生应该也找过保田先生,我这样猜测。即使这样他还是愿意和我出来,让我陪他走这么一段路,大概象征是大于实际意义的吧。
我喜欢这样象征性的东西。
我们到的时候,神前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了。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也许他们还有些事情要做。我不打算多加猜测。
互相打过招呼,神前医生对我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出现。我原本是有些话要说的,到这个时候却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看着他们的眼睛,我弯下腰去。
“两位,请多保重。”
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我自己也有些惊讶,不过,我想我知道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了。
“保田先生和神前医生都是非常非常优秀的人,到这里,能认识你们,我真的非常幸运。”
我又鞠了一躬。
“请你们一定要幸福。”
保田先生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笑容。神前医生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样就好了。
回去的路上我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有一个来自大哥的未接电话。也许是逐渐变暗的天色带来了些许凉意,我搓了搓手,神使鬼差地打了回去。响到第四声的时候,大哥接了起来。
“符子?”
我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嗨,是我。”
“我之前以为手机没带呀,昨天不知道怎么就翻出来了。”
“嗯嗯,挺好的。医院很棒啊,大家也很好,还有免费的电影看呢。”
“你和大姐怎么样呀,店里呢?”
“啊,我知道啦,挺好的就好。小公主的短信我也看到了,她现在呢?”
“住在你们那儿啊,那就没关系了,我还担心来着呢。”
“好的呀,我也不知道……应该很快就会出去了吧。”
“嘿嘿,没有这种事情啦,你想太多。”
“是说就算谈恋爱……”
我停下了脚步。在面前的路灯下,站着一个我有些熟悉的身影。
“等下……”
我放下手机,试探着向前走去。对方被笼罩在朦胧的橙色灯光之下,眉眼看不清晰,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莫医生?”
*计字8081
*手撕贝尔
*flag,flag,和flag【。
|14|痛为何物
你们的同伴,已经被“取代”了。
他说出那句话,轻飘飘地。
冷风顺着衣服的后领吹到背上,跑出的一身热汗似乎在瞬间变成了冰。
“你什么意思。”
从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古怪嘶哑到扭曲,不像是人说话的声音,更像是少年残存的灵魂用这具身体的牙齿和舌头摩擦出来的咆哮。
“他们已经被衍冬裔‘掏空’了……和那些人一样。”贝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不太真实,像是一张窗户纸那么单薄,感觉随时会被外面呼啸的寒风吹破。
“你不是带人去找他们了么?”嘶哑的声音在继续,“他们被‘取代’了,那你派去的那些人呢?他们也被取代了?还是说,只有我的队友们被取代了?”
“援军还没有赶到,他们就被取代了……”
“你说的是阿伦德尔——那个吟游诗人他们,还是我们的队长?”声带在在颤抖。
“都是。”
“呵。”
少年的声音轻蔑得比风中的冰花还冷。
“我相信眼见为实,在不能确定他们的状态之前,我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叙泽特在一边接上了话,显然她知道少年不冷静的弱点,高等精灵似乎是见惯了生离死别,对她的这些友人也只是多了些“眼见为实”的判断而已。
说着走着,城墙已经到了面前。
“他们躲在某个房间里……”贝尔顿了一顿,“如果你们执意要找到他们,那么就只能挨着房间搜查了……”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么?”
少年的那些愤怒似乎再度沉入了意识的深海中,现在我的思维竟然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需要注意的事情确实有点太多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们到底进了哪个房间。”
“也难免。”我点点头。
“这一带没有你的同伴以外的……”
“他们不是敌人。”我截断他的话,贝尔似乎被噎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他们不是敌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推开一间房子的门,里面空空如也,就像少年刚刚来到无名之城时那样寂静。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些人了。”
“我不相信那些那么坚强的人会这么简单就被变成傀儡。”我走进隔壁的房子,里面只剩下些许篝火的残灰,看起来不久以前还有人在里面居住。
“衍冬裔的力量是你们无法理解的……”贝尔似乎咽了口唾沫,“他们把人变成傀儡的方式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够打破的。”
“那你也太小看意志的力量了。”我摸了摸胸口,少年的心仍然在痛,一个被半梦妖所占据的身体、一个本应该已经消失的灵魂都能够保持这种感知,被当成傀儡这种事情又怎么会让这些人轻易地失去理智呢。
贝尔叹了口气:“所以衍冬裔并不是依靠暴力把他们变成傀儡的……”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轻易对他们下手的。”我往街角走去,叙泽特似乎打算往左搜索,“我相信我的队友们。”
“和你们这些武人真是讲不通道理……”
“那就不用讲了。”我转身走过路口。
菲利普短促地叫了一声,拍了拍翅膀。
对面是四个熟悉的人影。
两个高的是诗人和游荡者,稍矮的是战士和风裔德鲁伊。
“你看,他们已经被取代了……”贝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就算你去确定什么也只是徒劳。”
“你稍微安静一会。”我咬着后槽牙,贝尔的声音消失了。
他们的表情警惕而犹豫,游荡者反手握着匕首,瑞贝利安在挥舞着剑喊叫着什么,只是被艾丽西亚拦住了。他脸上似乎受了什么伤,一片的惨白淡红,还有水泡似的东西在那右半张脸上成群地肆虐。
好一个惨不忍睹。
淡白的雪花从我们和他们之间飞过,将他的声音截断在层层叠叠柔软的冰晶里。
你们还好么?你们是我认识的那些人么?你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无数的问题堵在我喉咙里,如鲠在喉。
艾丽西亚手里抓着瑞贝利安,看看我们,看看诗人,一旁的卡利亚时不时地插句话,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东西。
如果真的如贝尔所说,他们已经被同化成了衍冬裔,那么现在他们就应该是在商量对付我们的对策。
——但如果不是那样。
诗人终于转过头来,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抿了起来,气氛一时变得比天气还要寒彻骨髓。
六人就这样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谁也不肯先动手。
艾丽西亚红榴石样的眼睛里满是悲伤,水汪汪地。
——不对。
中间的小路上传来轻而匆忙的脚步声,有人正从那条巷子里向这边跑来。
——如果她已经成了衍冬裔,怎么还会拥有这么清澈的眼神呢。
“你们这些异教徒去死吧!”
人未到,声先闻。
——不对。
清亮而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说着恶毒的诅咒,却透着一股子的喜悦。
——有什么东西不对。
灰白的小脑袋从巷子里冲出来,奥列格往前扑了两步站住,勉勉强强没滑倒在已经积了一层薄雪的地上,背后跟着一个森精灵的女孩。
“你们这些异教徒!”
他抬头,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看到我们之后却僵在了原地。
——有人在撒谎。
七个人分站三处,风愈发凛冽,空气却仿佛凝滞。
然后诗人拔出了刀。
风声能阻断人的低声交谈,却无法掩盖再轻不过的金戈之声。
他举起手,那刀很旧了,少年还在的时候他就在使用它,只是刀刃仍然锋利,还能在蓝月下反射出明晃晃的冷光。
阿伦德尔向前迈了一步,漫天飞扬的风雪里看不清他帽檐下的表情,叙泽特明显地紧张起来,杀意瞬间喷薄而出。
诗人松手,刀掉在地上,叮的一声轻响。
——缴械,再通用不过的表达和平的方式。
瑞贝利安冲他喊了什么。
诗人没有理会战士,他径直朝我们走来,白雪在他脚下被踏出一个个灰黑的鞋印,他穿过白色的风,走到了这场对峙的中心。
“你这异教徒要做什么!”侏儒睁大眼睛喊叫。
他伸出了手,雪花落在他手上,很快竟然积了一层白色。
“异教徒!”
诗人的帽子被风卷起吹飞,他的脸彻底露了出来。
他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然而那双银河一样坦荡的眼睛一如少年初见他时。
雪落在他身上,他固执地伸着右手,维持着那个握手的姿势。
奥列格跑向他,抓住他的手。
叙泽特快步走去,细长的手指放在一大一小两只手上。
身体不自觉地做了动作,走向前,然后握住了那只带着些微硬茧的手。
一瞬间少年的记忆闪过了大脑。
“他叫奥列格·尤里·谢尔盖。你可以叫他这一串长到反胃的名字,也可以叫他队长。”还是个小少爷模样的阿伦德尔放下了排笛,“我叫阿伦德尔,是个吟游诗人。”
什么东西碎了。
像是从梦中的深海里冒出的气泡,放大,稀薄,然后破碎成泡沫,被海水推向四面八方。
大脑的神经在剧烈地疼痛,抽搐,然后仿佛被切断般出现了瞬间的意识空白。
“你们竟然能够击破我的法术……我的确小看了你们。”
仍然是那个充满磁性的华丽男中音,只是现在那里面没有了我之前所听到的各种情感,只剩下些阴鸷的狠毒。
“所以说谎的人就是你了,对吧。”我按住太阳穴,那里仍然在一跳一跳的钝痛,像是有把小锤在从里面往外一下下地击打,“你到底骗了我们多少?”
“你们觉得呢?”他发出嘲笑。
“不管你骗了我们多少,我们都要把这些几倍几十倍几百倍的还到你身上。”阿伦德尔狠狠地吐出这些字,像是从牙缝里吐出刀子。
泰拉·贝尔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几乎能想到那个男人笑得浑身颤抖的样子。
“刚刚还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家伙,也敢放这样的厥词?”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欺骗我们的!”奥列格抬头,看着白色狂风背后的深蓝天空。
术士又笑了起来,声音黏腻得令人作呕。
“这么说吧,你们这些无知的异教徒来到我所掌控的领域时,就已经成了悲荒之神御座之下愚昧的玩物。我只不过是让你们听到的东西变了一变,你们就相信了我所创造的假象,还听从我的指令杀人,真是一场漂亮的戏——算是我的杰作之一吧?”
“你从头开始……就在欺骗我们?为什么?”奥列格的拳头捏出了些噼啪声,我从不知道这小小的侏儒吟游诗人还有这种力量。
“当然是为了我们崇高无上的神。”声音不再从耳内传来,而是从头顶落下。
我抬头,白色的风雪中落下了灰色的法师,泰拉·贝尔湖蓝的长发在北风中翻卷,仿佛狂舞的毒蛇。
“你为了你的神,连普通人的性命都不顾了么!”侏儒小小的身体似乎装不下那么多的愤怒,那些怒气全部化作了语言从他口中泄出,“没有人,世界还是世界么!你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神,而是要毁了库瑞比克!”
——那些人是无辜的。
——精灵少年也是,布衣女孩也是。
——那个痛骂我的男人也是。
——一切都是被扭曲的谎言。
“可笑,为了悲荒之神的再临,区区蝼蚁,死不足惜——不,为了萨玛斐的荣光而死,这是你们的荣幸。”
他挥手,侏儒抱着头跌倒在地,痛呼不止。
“那个半血的卓尔杂种,你真是最狠的人啊,我都没有想到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一个竟然能干掉那么多人。”他朝我笑,皮肤已经不再是我在那楼下看见的白皙细致,而是仿佛无生命的灰色,色彩粗粝犹如无名之城的砖石。
他的话语本该激怒少年残存的意识,那些情感的波动此时却全部消失了。
少年的也是。
我的也是。
“你欺骗了我,让我去杀死无辜的人。”
心中的海洋毫无波澜,仿佛被冻在了比未写之年还要寒冷的深渊。
“那不是因为我欺骗了你,是因为你心中本就有那份残暴——卓尔本性的残暴,小杂种。”
月亮在海面上升起,血一般的污秽赤红。
“他们不愿动手,你却开了这个头。然后你的同伴跟随你杀人,他们的手沾上了他们不愿沾上的血。”
红色的月光将冰封的海面染得仿佛血海。
“然后你带着他们杀人——一路杀掉所有阻碍你们的人,杀掉有可能影响你们行动的人。”
冰面裂开了一道伤口,无底无穷的深渊中仿佛有巨龙在悲吼。
“记住我的名吧,残暴的小杂种!”
他大笑,笑声将冰面震碎,巨龙带着漫天红色的液体,咆哮着飞出深渊,冲向那血红的月亮。
“吾名呼曰,残虐解放——”
|15|跃龙碎月
红月被巨龙绞碎,化作无数火雨流星坠落在浮冰飘零的海面。
光消失了。
有种声音从我身体里缓缓地升上来,像是肺泡被搅乱的喘鸣。最初我以为是过度运动之后的生理反应,它却在渐渐地放大,变成我所不熟悉的悲鸣。
——愤怒。
——是这种感觉么。
——少年的愤怒,还是我的愤怒呢。
那声音冲破我的声带,带着血的味道。
“你愤怒了么?”
他在笑。
“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暴戾的一面而愤怒么?”
他在笑。
——不对。
——不是。
——不认可,不正确,不可能。
——本不应该被那些东西影响的。
——辱骂也好,激怒也好,傲慢也好,都是少年的弱点。
——不是我的弱点。
——我不应该出现这种情感的。
“就算你再怎么改变了,你还是一个残酷暴虐的杂种。”
他在我头顶笑着。
“闭嘴。”
陌生的声音从我嘴里发出,不是少年的,也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呢。
“残酷的不是我们,是你。”
——是谁在说话。
“你为了你那些变态的爱好和所谓的信仰,利用你能利用的人,让他们替你满足你的杀戮欲。”
——是“我”啊。
“你甚至在利用你自己的信仰。”
——不是少年,也不是梦妖。
“萨玛斐给了你衍冬裔的力量,你就利用它加强你骗人的能力,骗了冒险者们,骗了瓦尔哈拉小队,煽动我们相互战斗,妄想我们自相残杀。”
——是一个活着的,在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的“我”啊。
“是,某种意义上你成功了,非常成功——前无古人的成功。”
——那是不再游离于这个物质的世界之外的感觉啊。
“但是你忽视了我们的力量,我们拥有的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力量。”
——那是“我”啊。
“我们拥有的力量,叫做信任。”
我终于在这片白色的风暴里看清楚了他的脸。
“你不会理解,因为你永远不会有可以放心地交付性命的人!”
泰拉·贝尔蓝灰色的眼底空空如也。
真正的没有了心的人,是这个法师。
“你的理论我不能理解,也没有理解的必要。”
他收起了笑容,蓝色的晶体生物从他右肩腾起,那小生物身形一瞬间暴涨,半透明的冰蓝双翅遮蔽了半边天空,夭矫的身体弯出完美的弧度。
那是太古时代传说的生物,它们代表着权力、力量和残酷。
——那是“龙”。
“让我的宠物教给你们什么叫做力量吧。”
术士挥手,蓝色的的晶体在空中尖啸,长长的尾巴划破半透明的白色风幕。
“去吧,龙影。”
它向我背后扑去,我听到艾丽西亚本能的惊叫。
“给我从天上滚下来!”
两支铁箭击碎了那被叫作龙影的生物一边翅膀。
“蓝,好厉害!”风裔女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伴着闪电和藤蔓,龙影被她死死捆在了绿色的牢笼中。
利刃出鞘声冷冽如冰,高等精灵剑指天空:“这大家伙很强——是我的猎物。”
电光闪过,龙影发出了哀鸣。
“去吧,去狩猎你的猎物!”叙泽特厉喝。
拇指扣住弓弦,肩背手臂逐步锁死,弓背开满,铁箭飞驰。
——一切都自然而行云流水,和二十年以来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铁质的箭头穿透贝尔的左肩,带着法师单薄的身体向后疾飞,他发出痛喝,龙影似乎想要转头去搭救自己的主人,叙泽特当然不会放任它那样走掉,从剑上生长出的霹雳照亮昏暗的天空。
铁箭嵌入砖墙,深蓝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白衣流下。
“你害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我就用你的血去祭奠那些无辜丧命的人。”
又一支箭,干脆利落地穿透法师的右肩,挣扎的男人被结结实实地钉在了墙上。
“你记住,我要在你身上开上一千个洞,给我查好了。”
抬脚,向前一步。
“第一箭,祭被你挑拨而互相残杀的冒险者。”
他想要举起手施法,那只右手立刻被穿透,灰色的墙和灰色的皮肤都被他蓝色的血浸满。
向前,第二步。
“第二箭,祭被我杀死的精灵少年。”
由于疼痛而蜷曲的左手也被穿透。
继续向前,第三步。
“第三箭,祭被我杀死的布衣少女。”
左脚。
第四步。
“第四箭,祭被我杀死的人类战士。”
右脚。
一步,又一步,一箭,又一箭,箭头穿过皮肤和肌肉的声音不绝于耳,世界都在沉默,宇宙间只有男人的惨叫和我单调的计数。
左小腿,右小腿,左膝,右膝,左大腿,右大腿,左小臂,右小臂,左大臂,右大臂。
他的血管里流的似乎不是血,而是流动的冰。
腹部,胸口,喉咙,头颅。
被钉在墙上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块覆盖着破布的烂肉,箭用完了,刀尖继续穿过他的身体,雪地被染成了恶心的蓝黑色。
连惨叫也没有了,天地间一片静寂,只有刀刃扎进肉体的声音在继续。
继续,继续,继续。
——这是复仇吗。
——还是后悔呢。
——抑或是愤怒。
——这是——
——本能——
——杀戮的本能。
“够了!”
谁在吵闹。
还没有够。
离一千还很远。
不要阻止我。
让我完成——
“够了!停手吧!”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不要阻止我。
不要打扰我。
不要妨碍我。
“停下!艾丽已经在哭了!”
有人踢了我肩膀一脚。
为什么能够踢到我的肩膀?
啊。
原来我跪在地上啊。
刀落在地上,全身都带着那衍冬裔之血的腥味。
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面前是泰拉·贝尔血肉模糊的尸体,头上是天空和月亮。
血滴在地上,在深蓝色的雪水里激出涟漪。
滴答。
滴答。
滴答。
愤怒消失了,悲哀消失了。
“我”消失了。
少年还在带着悲哀怒吼,我却如同置身世外。
我还是那个半梦妖啊。
如同一场笑话。
笑声从胸口闷闷地传出来,带着血和眼泪。
这个世界还是把我排斥在外。
无论我是不是活过。
|16|雪虐风饕
菲利普尖厉的声音穿过愈渐稀薄的风幕。
它在躁动,空气中有什么气息让敏感的雀鹰感到了不安。
狼崽喉间发出低低的呜咽,祖先遗留在它身上野兽的血液似乎也在告诉它危险的逼近,它正用力拽着它主人的鞋子,似乎想要逃离什么。
“好了好了……”侏儒小小的手抓着我的手臂晃动。
有滚雷似的声音从地底传来,膝盖下的地面似乎有些异样的震颤。
“我们走吧……”他拍着我的肩膀,“去别的地方看看……”
天色好像突然黑下来了。
虽然原本那轮蓝月出现之后天色就没有亮起来过,松林里的长夜似乎一直延续到了无名之城,但多少还有些光亮从风雪之间投下来。
只是连那些可怜的光亮也忽然不见了。
地上的雪被风卷了起来,连着衍冬裔深蓝色的血一起。
诗人喊出了声音。
“那是什么……!”
伴随着巨物撞击地面的声音。
冰冷的碎片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击中我的背,巨大的冲力带着我向墙上撞去。
胸口被撞在砖石上,一口空气被从肺里挤了出来,胸骨碎裂般地疼痛着。
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建筑被击碎了,地砖出现了裂缝,房顶的碎片落在我面前。
——彻底黑掉了啊。
——光也是,雪也是,尸体也是,同伴也是。
——全都不见了。
感觉有些恍惚,像是被封在梦境中那样恍惚。
少年这么想。
黑色的、冰冷的空气在鼻腔和喉咙里,湿润得有些不自然。
像被埋在雪堆里一样。
——不,自己并没有过这种经历。
蓝猛地清醒。
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泪水有鲜血,有朋友的笑容和同伴的呼唤,有激烈的战斗和呕血的呼唤,有痛彻心扉的失去和熊熊燃烧的愤怒。
可是总归感觉是个梦,梦里没有一点真实感,自己是个旁观者,什么都做不到。
身下是凸凹不平的地面,少年觉得自己好像还留在那个无穷无尽的长梦里,连呼吸都被阻挡在黑暗中,一丝光也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试探性地伸出双手,指尖触碰到的是粗糙的墙砖断茬。
看起来是被埋在瓦砾堆里了啊,他自忖。
有一点点的鸟鸣声顺着缝隙漏了进来,非常熟悉,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
“菲利普?”他坐起来,却狠狠碰了下头。
“你是说这里面有人啦小鸟?”女孩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带着些他所不喜欢的调笑。
又是唧唧喳喳的叫声。
这时候不管外面是谁,出去才是第一要事,少年揉着被磕痛的后脑勺这么想。
“外面有人么!”他扯着嗓子喊起来,这才感觉自己很久没说过话了,喉咙干涩,一口带着腥味的空气呛进气管,少年咳嗽得仿佛要把肺翻出来。
“在这里啊……”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响了起来,女孩似乎在用什么武器刨挖那些瓦砾。
有风溜进来了,冰冷的,带着些奇怪的异味。
然后头顶开了一个口子,少年抬头看到的是漫天的星子和蓝色的月光,少女在边缘向他俯身,月光从她后面照来,蓝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头雪白的长发一直垂到他面前。
“你没事吧?”她发问,像是另一个男孩曾经攀着绳子向他伸出一只带血的手。
“真是够呛啊……”少年站在已经被方才落下来的巨大冰块砸得摇摇欲坠的城头环视无名之城,“太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城墙上本来也站满了傀儡,只是那些脆弱的东西已经被两人接二连三地打下了城墙,十多米的高度把它们摔得碎成了一地冰碴,拼都拼不起来。
“是够呛呢。”紫色的女孩一手掐腰,黑色的雾气在她身边不停涌动,她正踮脚指着中央广场的那根冰柱,“我的队伍在那里——你看到那道红光了么?那是我们的队长。”
从内心来说,也许是因为他由于一半的卓尔血统而受人排斥,蓝一直不喜欢卓尔精灵,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即使他并没有真正接触过卓尔。而当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的种族时,他倒是完全不讨厌她——也许和这个叫薇塔塔的卓尔精灵刚刚救了她一命有关。
不过,注意到了以后,他也没有讨厌她。
“看起来很强啊……小心。”一支冰箭朝着女孩射了过来,被少年一刀砍成了两半,化作白色的冰尘。
“我们的队长是个脑回路一根筋的家伙呢……”她挥手,数把红黑色的刀枪随着她的指挥击碎了一个跃上城墙的冰傀儡,看起来那家伙就是方才放冷箭的那个弓兵,只是它的行动早就被女孩用神力捕捉到,它的一举一动薇塔塔都已经了然于胸。
“那是夏德娜赐予我的眼睛。”女孩这么告诉他。
弓兵变成了几块碎块,落下了城墙。
“不过,很强,是真的。”她眯起眼睛,像只晒太阳的奶猫。
——不,也许是只幼狮呢。
“真巧啊,我们的队长也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只不过很弱就是了。”蓝干笑两声,他忽然觉得瓦尔哈拉的那些脸开始变得不清晰,依瑞斯,伊利亚斯,奥列格,阿伦德尔,叙泽特,瑞贝利安,艾丽西亚,都是些无比熟悉的名字,他却怎么都无法把这些名字与面孔对上号,即使经过那么多的事情,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友人,他还记得几个人坐在篝火边弹琴唱歌的时候,奥列格让他唱唱父亲教给他的猎歌。
然而那些图像似乎在慢慢地消失,纳斯塔的脸也在模糊,只有父亲的脸和川途的脸还深深刻在他脑海里,像是被烙在木板上的图画。
用火在木板上画画的,是谁来着?
他只记得那双手小而白皙,上面有长久干活勒出的红痕。
“说回来,你的灵魂居然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梦妖吞噬掉了呢。”女孩向着城下俯身,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无法计数的傀儡,虽然很小,但是已经层层叠叠地攀上了城墙。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看起来是完蛋了呢。”少年蹲在城头,敌军像是海浪,前赴后继地拍在城墙上,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脚下的震动,世界似乎在崩溃。
“早知道就不上城墙了……”女孩撅起嘴,脸鼓成了个小包子,“不过这么小小的傀儡,感觉可以一口吃掉。”
“说不定它会在你肚子里大闹呢?”蓝伸手把一个手掌大小的傀儡推下去,这种大小的东西让他感觉甚至有点可爱,菲利普也在飞来飞去地玩着那些傀儡,似乎还相当的欢快。
“哼……”女孩一脚把一只有二十多厘米的傀儡给踢了下去,“咱们还是快点赶到神柱那里比较好喔,他们似乎很吃力呢。”
“首先咱们要解决这群蚂蚁啊。”少年掏出了个火折子,这东西还是奥列格给他的。
橙色的火很快就烧起来了,森林被引燃了,城墙被大火熏黑,傀儡在火焰中发出嚎叫。它们融化,蒸发,空气里都充满了它们的尖叫,萨玛斐好像在通过它们发泄什么愤怒。
打卡。OOC致歉。
孤身一人的浅羽夕颜END线开启。黑历史开启。
死亡END预定。
谢谢观看,世界再见。【躺倒】
正文
“你射杀多少蓝鸟都没问题,但要记住,杀死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知更鸟唱歌给我们听,什么坏事都不做。它们不吃人们园子里的花果蔬菜,不在玉米仓里做窝,它们只衷心地为我们唱歌。这就是为什么谋杀一只知更鸟就是一桩罪恶。”——Harper Lee
第三周的浅羽夕颜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床被子。
她见到乌狸先生的时候,是星期一的下午,女孩子躺在床上变换着各种姿势玩电脑打游戏,几乎乐不思蜀。
和女孩子一样好看并且有着柔顺的浅亚麻色长发的乌狸先生敲了敲浅羽夕颜的房间的门并推开之后,看到的,是女孩子坐在床上按着手柄发出了奇怪的哀嚎的崩溃的脸。
她在打游戏,并且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搭档的事情。
浅羽夕颜觉得如果是她她都要生气了,可是乌狸先生——虽然一开始浅羽夕颜把他认成了温柔可亲的大姐姐,可是当乌狸先生一开口,浅羽夕颜就立刻明了了眼前的人的性别,不过她并没有询问这件事的缘由,她直觉上觉得这件事情并不是谁都可以触及的。乌狸他看着浅羽夕颜,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头,露出了超级温柔的微笑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的时候,夕颜感到了无比的羞愧。
毕竟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对方并没有为此而责怪她,真是太温柔了。浅羽夕颜庆幸着自己的幸运,一口答应了下来。
冬日里料峭的寒意已经渐渐消融在越来越温暖的风中,不过即使那样晚上依旧还是很冷的。整场电影浅羽夕颜都在咔嗤咔嗤地啃着爆米花宛如一只仓鼠连脸颊都鼓了起来,可是身旁的人连谴责都没有,只是无奈地拍着她的头。电影散场后两个人漫步在走廊里,浅羽夕颜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人,他的笑非常温柔,侧脸俊秀,然而深棕色的眼瞳中空空洞洞,无星无月亦没有任何的光芒,仿佛藏着无数的故事。
浅羽夕颜忽然就想,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藏在心中无法说出口的过往吧。
谁的瞳孔里都映着一个无法得到的人的影子。
女孩子笑了起来,那是一声很短促而且轻的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笑声,可是她能感到自己身体的温度从指间渐渐流失,心都要揪痛起来,那种痛一瞬间炸裂开来,几欲昏厥过去。
可是浅羽夕颜只是脸色白了白,而后神色如常的与她的搭档告了别。
她是在半夜跑到爱川湖边的。
女孩子踮起脚尖轻轻地推开门,在月色下奔跑,她亚麻色的头发在夜风中飞扬起来,这个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去做的姑娘,在半夜痛的几乎睡不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爱川的七大不思议。
于是她悄悄爬了起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头发都没有扎起来,就跑了出来。
她内心不知为何生出那么多的恐慌,仿佛这样奔跑就能逃离什么,可是她的体质过于娇弱,只是奔跑了并不很长的一段路就开始气喘吁吁,然而心脏的抽痛还是没法停止,而这时铃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浅羽夕颜慌忙取出兜里的手机,她苍白的指尖颤抖着,几乎要抓不住手机。
那首钢琴曲固执而反复地响着,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夕颜按下了接听键,对方的一声轻轻地呼唤几乎要让她落下泪来。
“姐姐。”她忽然就捂住了自己发出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的唇,任由自己落了泪,而后在对方染上了惊慌的担忧声线中,告诉她,“我想你了。”
感谢世界,你没事。
于是心脏那样的抽痛似乎也可以忍耐下来。
她在空无一人的月色中,坐上了船,她举着桨乱划一气,在湖面上转了两圈,才被温柔的波浪送到了湖面中心。
而湖中心的倒影中,空空荡荡。只有温柔的月光。
浅羽夕颜看着湖中心愣了良久,忽然就躺倒在船上大笑起来。
承认吧,你谁都没有爱过。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谁在大笑?谁在痛哭?又是谁,坐在一旁哑然无言。
能记得的是少女掌心的温度和坚定的表情,告诉自己别怕。
世界终究成了一片漆黑。
我的母亲要杀了我,我的父亲要丢弃我。
我的姐姐坐在了谈判桌前,与我的父亲对峙,终究据理力争,使我获得了活下去的权利。
拥抱最终救赎了谁啊,这苟活的人还是要将那偷走的岁月尽数还清。
浅羽夕颜咽下喉头的腥甜,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
可阳光下,她仍然无知无觉的微笑着。
仿佛不知道自己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093/
【↑一期地址↑】
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237/
【↑二期地址↑】
http://elfartworld.com/groups/569/
【↑小组地址↑】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248/
【↑三期企划书↑】
小组是场外,投稿无限制并随时接受人设但魔法生物人设需审核
现在是2052年,除此之外时间流速与现实相同
【魔法界】
由五名旧魔法师建立出的学校为基础建造在“百慕三角”的[世界]
魔法界由从学校毕业的魔法师们亲手建造,同时居住着各种魔法生物(建造程度见企划小组)
学校位于魔法界的下方,海底6000米左右
学校在两位新校长的契约保护中,属于[绝对安全区]
哪怕受伤了也会迅速的被契约治疗好
倡导随心所欲的使用魔法,引发魔力的无限可能
和教会结成同盟之后两者互相合并
添加了[魔武]的课程
【使用魔杖引起各种现象来攻击,多为远程】
角色积分达到2000可以使用无声魔法,达到6000可以使用无杖魔法
[一期、二期、小组所得积分可累计]
【人设】
开放[普通魔法师][学生][魔法生物][教徒]四项
[普通魔法师]
为学校的毕业生,毕业之后进入魔法界生活(年龄限制为17-51)
魔法的使用没什么限制,但一般不擅长解咒【直接治疗肉体的魔法是禁止的】
可以制作[魔晶]
可以和魔法生物建立契约成为其饲养者或搭档
[学生]
在学校中的学生,分为四个年级(可选择任意年级开始)(年龄限制为13-17)
上课的时候需要穿着校服并佩戴校徽,非上课期间可以穿私服
学生不可擅自离开学校范围(学校范围查看一期企划信息)
[魔法生物]
现代的魔法生物,多半为类人或攻击力低下的种族(查看一期魔法生物篇)
http://elfartworld.com/projects/1093/tags/1433/?p=1
[教徒]
精通[魔武]课程的学生毕业时可以选择进入教会(年龄限制为17-51)
放弃了魔杖而使用附魔的冷武器,由教会发放秘银打造的[圣器]
可以拥有其他的武器但[圣器]只有一种(没有任何武器的附魔效果可以比得上圣器)
可以使用唯一的治愈道具[圣水]
须佩戴十字架,魔法的使用没有魔法师方便自由
【居住】
学生住在学校的宿舍塔里(见一期)四人一间,均为一室一卫,学校有食堂、图书馆等。
魔法师居住在魔法界,提供普通宿舍,两人一间,均为一室一厅一卫一厨。也可自己建造房屋居住(见小组)
魔法生物可居住在学校也可居住在魔法界
居住在学校的情况只有学校寒暑假才可离开学校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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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世界】
虽然无法自由的使用魔法但可以利用[魔晶]作为能源
因为科技的进步日常生活已经变得十分舒适便利
语言因为有翻译器的存在已经实现了共通
普通世界的人们身体内存在着的魔力十分细微完全无法使用
[觉醒]是不存在的,普通世界的人只能作为普通人
但是“我们有高科技啊!有电脑空调游戏机啊!”
【人设】
开放人设[组织参与者][个人探险者]两项
[组织参与者]
毫无魔力的普通人类,因为魔法生物开始出现而加入了组织
使用着魔晶做为能源的高科技武器(武器的外表和功能可自定,多为水、火、雷等元素类)
组织类似于工会,可以和同样的人们组成小队(人数不限)
主要任务是寻找魔法生物的痕迹(官方发布任务)
偶尔也会有需要直接战斗的任务(开放角色伤亡设定)
加入组织之前可以是任何角色:学生、厨师或只是个有钱人(年龄限制为16-35)
完成任务之余也可以继续进行原本的普通生活
[个人探险者]
只因个人兴趣而探险的人(年龄无特殊限制)
同样可以是任何角色
可以接受组织发布的任务,但任务时一般都是独行侠(最多三人组队)
自由度较高但无法接受组织的特殊任务
但无法获得足够的魔晶补给(武器限制较多,无法使用破坏力过于强大和过于高科技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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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
参与者文画不限,最多可双开,但双开需谨慎。
两章主线都没有发表作品(关联不算)将被定为失踪人口
失踪者有一星期的机会发表作品
如无后续则视角色退出企划
角色国籍不限(语言有翻译器)年龄需注意角色身份
参与一、二期的玩家们可以继承存档
可以是(一、二期)角色后代设定(后代需审核)
【评分】
画手黑白每P3分,彩图每P5分,漫画评分
文手每1000+3分
☆右上角评分1:1算入分数,完成委托有额外奖励
角色达到2000可以使用无声魔法,达到6000可以使用无杖魔法(魔武可无声不可无武)
质量过低作品不录入成绩,并且给予警告,警告次数多了会扣分
角色一旦死亡即视[角色]退出企划,禁除回忆外互动
请不要出现过于不现实的设定,
嗯?魔法?魔法(在这个世界里)可现实了!
【一切行动请以角色性格以及强(积)度(分)为前提】
【补充】
因为与普通世界的交流不够充分魔法界的科技是较为落后的
但魔法师也能用手机
魔法学校有专门的校园网,仅限内部成员使用
可以原创魔法生物,武力值几乎为零的种类可以成为宠物(不占角色位)
但半人类并拥有智慧的魔法生物占角色位
普通世界作为武器核心的魔晶是消耗品需要随时补充
可以通过组织获得也可以和魔法师进行交涉获得
任务完成的奖励是魔晶(。
【以下是魔晶相关设定】(可以忽略)
[透明魔晶]
最普通的魔晶,越不通透魔力浓度越强,但最多也只能达到毛玻璃的感觉。分量足够几乎什么都可以做(消耗程度例:一颗普通的透明魔晶可提供普通的三口之家十年电量)
[属性魔晶]
通过属性魔力制作的魔晶,除了水火还有光暗等等、种类繁多, 但品质也稍微参差不齐,用在一定的场合或搭配使用可以达到成倍的效果(消耗程度例:一颗普通的电魔晶可提供普通的三口之家三十年用电)
[纯白魔晶]
最高等的魔晶,一颗的魔力浓度相当于千颗透明魔晶,一般无法制作。有不法者会将透明魔晶涂上白色的发光颜料伪造成纯白魔晶,但使用魔力灯(魔晶做核心的灯)照射的话真品的纯白魔晶会透出七彩的柔光,而涂料最多也只能做到反射七彩光的程度。
[魔晶均不可融合,透明魔晶足够多的情况足以与纯白魔晶抗衡]
1.[魔晶制造机]
最普通的魔晶制造机,抽取空气中的魔力制作魔晶,差不多十天可以制作一颗透明魔晶。
2.[属性魔晶制造机]
抽取大自然所产生的魔力制作属性魔晶,为防止破坏生态只在发生海啸、台风或火山爆发之类的灾害时使用,因此产量稀少但消除了很多自然灾害。
3.[血魔晶制造机]
使用血液制作血魔晶,血魔晶的效用目前只发现与透明魔晶相同,但最劣质的血魔晶一颗也相当于十颗透明魔晶,为防止造成恶劣事件已销毁。
最后一天的月光,皎洁中还带着幽幽悲凉之意。
“如果明天,还能再见就好了呢。”
在稻荷神社的门口处与鹿又分别,目送着红发少女伴着月光远去的背影,稻荷轻轻叹了一口气。
百夜的最后一天,才刚刚开始。
稻荷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五月二十那天水镜中的内容让自己不得不十分在意,既然说是百年后的自己,那自己的结局便是无需多言的了,然而自己偏又不甘心。凭借着对于前世的执念将灵魂化作一团火焰,又被选中在百年一遇的百夜中重新化作人形与秋人相遇。虽然在之前已经被秋人以那样的形式轰出门,但在这里要他完全放弃,恐怕是不可能的。秋人和他之间,还差着一次对话,给他们的一丝陈情,一些往事一个交代。
不经意间,稻荷已经拎着酒驻足在花店门前犹豫了有一刻钟。想着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路过的人也有不少打量着他的。
叫门吧,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要把该问的事情,该说的话全部说清。
百夜的最后一天,秋人过得也并不是那么心情舒畅。自从一气之下把突然找上门来的小狐狸轰出家门之后,竟然就真的再也没见过他出现,甚至一点音信都没有。
整理着店内的花草,却被花茎上的刺扎伤,紧接着又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盆,无奈之下干脆关掉店门回到里屋的和室里调着香,试图用香来让自己放松。
“嗯?”香气和预期中的有着些许差别。放错了?怎么会呢,平时的自己从来都没有犯过这种错误,然而今天的自己迟钝的有些不自然。
“那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啊,都最后一天了。”
刚刚好的敲门声打断了秋人的心绪。几乎是飞奔到门口,来不及喘息就打开了门低头寻找着期盼许久的身影。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来者的胸膛,微微抬头看到对方的样貌,眼前的人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头上顶着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搭在右肩,在末端束起来还系着一个铃铛。对上这人的眼睛秋人才意识到,印象中的那只小狐狸伏木稻荷,竟然突然地变大了。
这算什么呀——
“你来做什么?”秋人故作一副冷漠的表情,顺便上下扫视一番稻荷,看到了他手上的酒瓶。
“我,我…呃……”突然被提问的稻荷吃了一惊——本以为秋人会直接关门送客的。支支吾吾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没什么事我就关门了。”
“别?!!!我是来,喝酒的!!”稻荷慌张地回话并举起了酒瓶。
“……”熟人并没有立刻回话,在沉默的几秒内,稻荷紧绷着神经,不敢去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反应。
突然秋人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子就下一句“进来吧”就往屋里走去。见状稻荷才松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待续-
熬过百夜不容易,因为当初前边画了那么多其实就是为了能把这个结局好好搞出来结果拖着拖着就拖到了现在。商量了一下就决定写出来比较好,虽然我的文笔无比捉鸡。大概之后会分几个部分写完。
鹿又小姐这次只是提到所以就没有关联!后边会抽时间把和鹿又小姐谈话的部分单发出来!
能看到的人都是小天使!!!
写个引子。
正常和异常的边界线一直是模糊的,或者说从未存在过。
符合人们认知的被称为正常,而跳出那个认知框架的被称为异常。但人类的认知实际上则小的可怜,如同井底之蛙,自以为是地框出一个边界,然后出版成书,口耳相传,然后对着更多的青蛙说道:“看,我们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沾沾自喜却浑然不觉。
但这世界真的有边界吗。
以自己为中心,半径3公里以内是自己的活动范围,如果出了这里,那就可以称之为“今天做了件不一样的事情”,并且值得大书特书。但对于半径5公里,10公里,甚至100公里的人,这却连零头都算不上。
每个人都正常着,或者异常着。即便发生了改变,这份正常与异常的界限也在在与不在之间徘徊。如同在这个岛上,所有的“不正常者”都是这岛上再正常不过的一部分。
如果借此麻痹自己,忘掉所有不快的曾经,大概也就不是件困难的事了。
Frog and Frame
店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Frey觉得自己认得他,但是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然而对方却明显认出了他,进门的时候拿着张纸条像是需要问路,本来Frey还想主动友好地凑上去招呼一下,刚露了个笑,对方对自己就马上露出了“你果然在这里”的表情。然后就拍着他的肩膀说真的是好久不见,然后像是常客一样熟络地往里走。Frey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很久,觉得对方的语气和态度似乎有点熟悉,只是长相却和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您是……Enzo?”
“对我就不要用敬语啦——怎么这么冷淡,连我都认不出了吗?”
“不,只是你变得似乎有点多一时没能认出来……要喝点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加的纯苦艾酒吗?”嘴上虽然还是询问着,手已经熟门熟路地申向了店里高级苦艾酒的瓶子。
“不,给我杯水就好,我戒酒了。”
“哦?你以前可是每晚上都到我店不喝得说不出话可是不回去的。”
“那是为了给你捧场,这都看不出来?”
Frey听到这打趣的话,笑了一下,但还是放下了一边的酒瓶,给他接了杯水,顺手还拿过一旁的暖壶加了点热水放在他面前。“胃不好就别喝凉的了。”
“……你居然记得。”
“当年直接喝到胃出血倒在我店里,我差点没吓死,怎么会不记得。”Frey点了根烟,上半身支在吧台的台子上,把刘海撩到了一边露出眼睛,支着脸看着Enzo——其实他并不知道对方现在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但对方并没反驳他也就没再多问。“最近如何?老婆和女儿还好吗?”
“……她们都走了。”
Frey还没来得及道歉,就看到友人抬起了脸,对他有点无奈地笑着解释了下,“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老婆跟我离婚了,带着女儿走了,也没办法,毕竟我跟她感情也没那么深……所以只剩我一个人了。”
Enzo是和Frey在岛外认识的。
更准确一点说,是和当时还只是个酒吧最普通的小酒保的19岁的Frey认识的。起因很简单,付不起酒钱的穷酸客人,只点着最便宜的什么都不加的苦艾酒,一喝就是一个晚上,事后付不付得出酒钱都不知道。比起一旁指望着能来这里邂逅艳遇的暴发商户家的小姐和出来找乐子小费丰厚的富太太,这样的客人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来招待的,也就自然而然地被指派到了彼时还只是个新人酒保的Frey头上。然后就是几乎说得上有点俗气的“对谁都很好的年轻人遇见事业爱情双挫折的失意人通过亲切地交谈挽回了潜在的自杀者”这种台本——虽然对方并没有考虑过自杀这种事情,不过这么一来二去交谈的多了,于是就成了熟人。
在被酒馆发现自己是超能力者逃离后,辗转到了其它的地方,明明是仓皇离开的跟谁都没能来得及说,结果却在新落脚的地方,有天再次偶然碰见了他。对方应当听过传闻,也应该知道他是个异常者,只是对他始终一般无异,甚至连一句好奇的问话都没有,自顾自地跟他谈说自己又看上了哪个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追得到,他的情敌是个有点啤酒肚的秃头男人诸如此类的话题。这份好意对那时的Frey弥足珍贵,他领了,也就试着开始与他真心相交起来。
——这是无关情欲金钱与地位,纯粹地不含任何杂质的朋友。
“你怎么会到这岛上来的?我没跟你联系过吧。”
“我要是说我打听到的,你会不会爱上我?”
Frey“嗤”地笑出声来,对着他极为缓慢地吐了口烟,白色的烟雾把两人相隔开来,一时彼此相看对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太阳不知不觉已经西沉,酒馆只开了一盏灯,夜色汹涌地涌入酒馆内,两个人的身形都被暗色牢牢地困在中间。
“要是Enzo我还真信,现在你是谁?”
“我的朋友,面对你,我永远只是Enzo。”
无言地沉默伴随着氤氲开来的烟草气息爬满酒馆内的每个角落,若不是突兀的一声开关声响,随之而来的光亮瞬间驱散了深黝的气氛,由对话引发的不安或许还会扩大。不过,现下因为这个意外并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
“我说你怎么不开灯……怎么有客人还黑着?”
Frey对着出现在微妙时机的同居人叹了口气,盯住Enzo的上半身收了回来。又对着Elvis招了招手,“这是我以前在岛外的朋友,Enzo。Enzo这是跟我现在住一起的……恋人,Elvis。”
注意到了那个停顿,Elvis愣了一下才对着恋人的友人伸出了手,虚虚地握了一下,很快就分开了。
“我是来这个岛上办事的。”
暂且名为Enzo的人这么说道,随后又补充说他现在给政府工作,只是作为政府派出的人员来视察一下这个岛,为了迎接15日的教皇的大驾光临。也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他是之前看到政府的收容名单时偶然发现了他的名字,于是特意要了地址来看看他。
“毕竟你那时突然就消失了,很多人都很担心你啊,原来是被带到了这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我现在也能有家自己的店了。”
“……你这样就满足了吗?”
Enzo找Frey要了烟,斜斜地叼在嘴里,却没点着,一味直直地看着Frey。Enzo的眼睛是绿色的,并非是如同宝石一般的绿色,更像是被爬满青苔的湖边石子。绵绵密密地包匝着核心,让人无法看穿,只能依靠他嘴里吐出的话语来揣度他真实的心绪。Frey曾经是读的懂的,然而现下他虽然读了出来,但无法明白对方眼里蕴藏的那份感情从何而来。
——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
“你们,是超能力者,是高于我们这些普通人类的存在,你不应该就在这里度过你的一生。你跟我说过,你有愿望吧?你曾经想当个医生,可却被来自外界的指责和歧视流落至那种地方,如今也只是偏安一隅开个没什么人的酒馆,这——不是你想要的吧?”
“Enzo。”
Frey打断了他,嘴里的烟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浅浅地笑了一下。如果此刻坐在一旁的Elvis能够看清,那种笑容他再熟悉不过。Frey无论何种感情几乎都会用笑来表达,或者该形容为用笑去掩饰。如果不是与他足够了解,几乎无法判断那中间细微的差别。只是现下Frey逆着光,刘海垂下来,刚好挡住他的侧脸,无从分辨。
“我作为Frey的这个个体,愿望从都至尾只有一个。虽然还没能被实现,但是我现下的生活却有可以将之实现的办法,所以我真的很满足。我知道你那算是在担心我,不过……我并不喜欢那些话,不要让我后悔对你讲过……曾经另一个人的故事。”
随着语句的结束,Frey稍稍抬起了头。
——看清楚了。
——那是难过的笑。
“……好吧。”对着友人几乎算的上是指责的语句,Enzo放松了身子,嘴里的烟没点着就被他丢进了吧台上的烟灰缸里。Frey突然有点记不清对方到底抽不抽烟了,之前给他烟,也只是从他衣服上缠着的烟草气息来判断的。一直自认为不错的记忆突然出现了一小块空白,某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从心底缓缓地蔓延开来。
“没关系,你们不会这样下去太久的,一切都会改变的。”
“与其改变,不如一直这样下去,毕竟我无法判断改变会带来的后果。”
“……你这只是胆小而已。”
“或许吧,我是个恋旧的人。”
Frey唇边有着轻巧的笑意,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着他的话,一边目送着Enzo重新戴上帽子,穿上了放在一旁的制服外套。对方绿色眼睛里悲悯始终盛在眼睛里,但若是剥下那一层,似乎还有某种更深邃的东西——只是他却读不出来了。仅仅过了不过五年,Enzo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在,都变得他无从相认。不过仅凭相见就涌出的那份亲切感,无论如何都不会欺骗自己。
然而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哪怕灵魂依旧相同,也不再是同一人。
“还是谢谢你,谢谢你一直记挂我,以及……再见。”
Enzo对他点了点头,说,我下次再来看你。
但Frey觉得,这位已经彻底陌生的友人,他应该不会再见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
Enzo走后,方才彻底沦为听众的Elvis才终于开口。问题问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虽然他并没有作答的意愿。不过对于Elvis这种过分了解自己的人,即使他扯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大概也会被很快直截了当地回到主题上来。
“我不想说,可以吗?”Frey拍了下恋人的脸,表明希望他能就此作罢。
“可我想知道。”
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彼此的界限一直小心翼翼。但他们被定下“恋人”这份关系后,他才意识到Elvis简直直率的可怕。这份直率一直是Frey没有的,所以大概也就一直向往。有欲求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想得到,想要问的问题即使不回答也会一直问个没完。Elvis对于他“不想说”这句话一直有个误解——其实也不算是是误解,自己心底里也是这么希望的说不定。“不想说”仅仅代表在当下他不想说,但并不是“不能说”这种毫无转圜余地的回复。于是就会在他认为合适的时候再度挑起这个话题,直到他得到答案为止。对于这种无比率直的心机,即使擅长曲意迎合的Frey也实在无从下手,最终落败的大多还是自己。
“……即便说了,也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
“那就是说了也没关系的意思吧?”
对于这种带着对方主观意识的解读,Frey不置可否。不过看来若是拿不到答案,他应该不会就此作罢。考虑到最终的结果,他叹了口气,放弃了。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到对方一句若有所思的话。
“你是只想这么普通地活下去吗?”
Frey笑了笑,摇了摇头。“一字之差。”
“我啊,只是想像普通人那样活着而已。”
他们看到报纸上大大的“刺杀教皇”的头条新闻,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虽然对于嫌犯的照片经过了处理,几乎无法辨认。但,他却能辨识出那份如同青苔一般的绿色。
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他笑了下,把报纸随手一揉,丢进了吧台下面的垃圾桶里,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笑容很浅,很浅,漫不经心地挂在脸上,似乎一撞即碎。
——即使青蛙爬到井边,想低头告诉同伴,也只会落得摔死的下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