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母亲孕后,她的父亲由于不想承担责任而人间蒸发,母亲由于恨意而在她四岁时将她丢弃。困顿又饥饿的她迷茫的在街道上行走,路过一处有火光的棚屋时她被一个年迈的拾荒者叫住收留。对方以为洛萨是与家人走散,决定凭借自己的恩惠在她的家人找来时敲一笔赏金。
很显然拾荒者的主意落空了。不过多一个人能多领一份救济金,带着小孩也更容易要到钱财,他虽然对洛萨多有不满却还是把她带在自己身边,但几乎没有做过管教。
她在童年总是感到饥饿。但由于生来就比常人强健的身体,这份饥饿更多的激发了她的欲望:自己不要挨饿,也不做被欺负的人。她没有姓氏,在十一岁就加入了街头帮派,利用孩童的身份乞讨、偷窃,甚至是飞车抢劫。她不再挨饿,因为同伙给了自己处于团体的安全感,在这种充满暴力的环境中与他们一同作恶并没有让她感到良心受谴。
两年后,她在单手举起敌对帮派的喽啰时被一位因失意而来到这个底层社区的综合格斗教练看中,不过她还没有和洛萨搭上话洛萨就由于聚众斗殴被逮捕。教练保释洛萨后为她提供衣食住处与教育,强令她改去过去沾染的恶习,希望她能够代替自己拿到冠军。洛萨迅速意识到这是可以让自己攀上更高社会层次的橄榄枝——她在帮派中取得高位需要花自己的性命,而在这儿只需要按照对方安排训练。她选择抓住时机,背叛帮派并向警局检举了他们的犯罪行为,将这个作为自己“改邪归正”的投名状。
她继承了教练的姓氏,在新家中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亲情,也拿到过不少少年组的奖项,可以说是在综合格斗界即将燃起的新星。但她始终认为女子格斗比赛的观众并不像关注男子组的那么多、那么狂热,自己很难触碰到更高的地位。于是她不顾教练的强烈反对,于十六岁时加入更吸引眼球、在多个方向都有钱赚的wwe。“你该做用真才实学夺得荣誉的英雄,而不是一个在台上供人娱乐的小丑!” 是教练同时也是养母的人向她投来这般话语,并不再愿意她称呼自己母亲。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做了选择就没有机会后悔。一开始她没有拿到什么资源,不过凭借女子组中高大且富有压迫力的的身形、职业级的格斗技巧、不错的摔跤技术、选手中数一数二的地面技与优秀的演技和话术很快争取到了高层的关注,并在短短一年中证明了自己为比赛吸金的价值——恶角“蓝环洛萨”横空出世。在街头时期有吸食大麻、飞车抢劫、盗窃、斗殴的历史。因盗窃和斗殴曾被拘留,但有人在近期举报称其手下存在命案。
期望受到重视、不断用恶劣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来试探亲人对自己的爱的坚定与真实性。觉得亲人会放弃自己,但又完全不希望真的发生。对于自己的现状感到自卑,但并没有解决和改变并直面未来的勇气。
背景:家在靠海边的小乡镇,她的父亲原本想靠音乐成名,对于“年轻人的爱好”都很有兴趣,但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又听闻自己的父亲生病,于是回到老家继承了鱼店,拒绝了老人要求的相亲,和自幼相识的邻家女性结婚。抱着多子多福和想要长男继承家业的思想,爷爷在他们生下两个女儿后催促这对夫妻快些再生下一个孩子。在压力下他们同意了老爷子的要求,但表示只能再有一个孩子,家里没法承担那么多孩子的生活。于是小妹出生了。
爷爷看过后什么都没有说就夹着烟卷离开了,这也成为了母亲心中的隔阂。
第一个孩子由爷爷起名,第二个孩子由父亲起名,小女儿则由母亲起名。爷爷比较老派,每次看到小孩们玩游戏都嗤之以鼻,但这份讨厌也只是保持在口头上。
在九岁就已经因为超出年龄的反应和游戏意识在游戏论坛里有了点名气,id是自认为很帅气很有文化的全汉字“丙午針”。自己姓南,丙午针又就是指南针,这个id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谈吐带着小孩硬装成熟的气质,可技术却的确比普通的大人优秀。她对此十分骄傲,超越一众叔叔阿姨、在接收到质疑时打脸胜利的得意和自大是那时候她的性格基调。
十岁时参加了斯普拉遁小学组的比赛,虽然过程很惊险,但最终拿到了团体第一名。观看了她比赛的现役选手在社交媒体上夸赞了她,表示“新一代的孩子们真厉害,如果她是和我同龄的对手恐怕我也会感到压力呢”
十一岁时又参加了任天堂大乱斗的小学组比赛,这一次则是毫无败绩的连胜。此后的每一场比赛她更是都在前三名之列,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会是一颗未来可期的新星,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自己超级厉害,长大了动动手指就可以让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自己则会成为他们的大英雄受人敬仰,认定自己更应该得到关注。
这样自满的话的确并非没有原因。不仅是在游戏上出众,她每次考试也都能拿到高分,学习成绩排列在全班级的榜首,还拿了一面墙的奖状。
在家庭里姊妹关系和睦。她的姐姐友爱妹妹们,妹妹也喜欢游戏,虽然会对她的臭屁和自大吐槽却的确崇拜着姐姐,和这个二姐姐非常亲近。大人们对她骄傲又头疼,谈及她时总是带着些有炫耀意味的抱怨。
但是,故事总是不会按照其中的角色所想的那样发展,有什么事情就在这份长年累月的傲慢中发酵,酝酿……
升入初中的第一场比赛,她失利了。可以称作惨烈的失败,她被新面孔的选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进入败者组复活,然后又在六强时遇到那位对手而落败。不是第一本来就不会被人记住,更何况连第二、第三都不是。
小镇里传的最快的就是声音。往日簇拥她、被她视作跟班小弟和粉丝的孩子们一哄而散“也不过就是这样嘛”“她根本不是天才”。南竜子听后只是把头仰得更高:自己只不过是一时大意……没错!自己没有跟着教练系统训练,他们可都是职业队伍出来的,而自己是自己钻研,这不公平。自己如果也有人教习,绝对还是会成为第一的!
将这件事告知父亲后她得到了支持,来到大城市进行自己的修行。由于小学时优异的战绩,被毛遂自荐的青训营没有拒绝她。可参加青训后她却发现这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大多数成员都是男生,他们不爱和自己玩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大人物。面对教练的指教,她反驳过对方的想法一次后教练就认定这个小女生太傲。女生嘛,肯定又娇气,自己说不得重话。更何况顶尖的选手都是男性,就算悉心教导恐怕也不会出多大的成绩。于是也再不肯指出她的问题,只是放任她随便游玩。
她的确傲慢,在这种情况下只是憋着一股气:
我靠自己就能打败你们!
不找人询问、不看其他成员的手法,只自己
练习和钻研,写了半本的研究手记……但终究,青训营的主理人还是打算将她劝退。这个决定遭到了她的强烈抗议“让我和这里最厉害的比一场!我会赢来给你看!”对方答应了。
那并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并没有发生小说里“那就是当时击败自己的强敌”的巧合——自然也没有发生小说里的奇迹。她失败了,并且是被封零。一局都没能在对方手下赢过,一点招架能力都没有,她灰溜溜地回到镇子,见到自己的簇拥和玩伴们已经在这几个月找到了新的老大,一个擅长篮球的男生。她想要上前,但之前对自己满是崇拜的孩子们对她兴致缺缺;回到网络上,自己在青训的事情竟然也被当时的对手戏谑地发到了论坛。翻看着评论,她尖叫着把自己埋进被子。
往人受人喜爱和崇拜的孩子不见了,她变得难以融入集体、难以交流,觉得总是有人嘲笑自己,总有人对自己充满恶意——那么就先用尖锐的外表武装起自己吧。有人想要与她搭话会得到排斥,讲话中永远裹挟着尖刺,就连对自己的家人也是这样。
“这孩子真不省心……”
“明明小时候…”
……
“都是因为你让她玩那劳什子她才会这样”
“是我的错?!早知道我就该听我爸爸的……”
“好啊,你这就后悔了。当初我就不该嫁给你!”
……
家庭中的欢笑被埋怨代替,勉强读完了初中后只读了一年高中就再无法承受,休学在家。妹妹不知道网上的事情,依旧相信她是天才,对她的颓废很是不满。想要拉她再和自己玩游戏或者去报名比赛;姐姐则读着大学就开始打工,毕业找到工作后将她接到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期望能够在新环境下治愈她,让她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读书。
她和父母妹妹都不再主动交流,在姐姐租下的房子的卧室里寄生虫一般的生活,只有在姐姐出去上班时才会去往卧室以外的地方。终日看着电脑、刷手机,或者裹在被单里什么都不做,被姐姐闯入房间时往往大喊着滚开,却又会偷看姐姐的账本和日记,担心对方讨厌自己、在里面写自己的坏话。妹妹给她发的消息她也总是已读不回,直到对方生气了才发些无关的图片。和父母的电话没有说几句就会吵起来,可吵完了她又会悄悄躲在被子里流泪——自己原本不应该是光芒万丈的样子吗?
在类弹丸论破的背景下,出于对协助幕后黑手压迫众人的帮凶教师的仇恨而带头起义反抗,虽然得到了一个成功的开始,但最终由于阻止朋友对他人下手而坠楼死亡。
家境小康,衣食无忧,并不需要她为家庭而操心什么。母亲经营着一家小型艺术品拍卖公司,平日里相处倒是其乐融融,但遇事不顺就会爆发性的发泄对丈夫与孩子的不满并将生活中的小错处放大来数落,因此她与在家撰写文稿、更能理解自己的父亲关系更好。不过总体来说家中的氛围大部分时候还不错,她也学会了如何不去触母亲的霉头:只要应承下来、顺着对方来就好。
总被以为是染色的一头金发实际上遗传自身为美国人的母亲,但面相上除了稍微深邃些的眼眶以外并没有什么像欧洲人的地方。自小生长在日本,偶尔在圣诞节会和家长去美国看望姥姥。
儿时因为发色在小朋友眼中有些奇怪而缺少玩伴,即使参与了游戏也总是在过家家里饰演恶役,但好在邻家大她九岁的姐姐愿意在她无所适从时接纳她、接触她喜爱的事物、与她沟通玩耍,她的童年并没有留下过什么阴影,也过得足够充实。即使有接近十年的差距,她们还是成为了好友。虹那小学时姐姐正上高三,虹那知道姐姐的梦想:她想要让原本无生命的变作有生命的,从沉静的原材料中取出鲜活的作品,她想要考入美大的雕塑系。但到了最后,姐姐的志愿书上却并没有艺术:她的家人更希望她能够学习医学,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多的钱财,况且这也是一件说出去更有荣耀的事情。
“我要完成姐姐的梦想”虹那想道。她原本没有什么梦想,也并不知道未来需要做什么,在涉及梦想的提问时自己总是无法作答,最后干巴巴的吐出科学家的几个字——那么,就把自己最憧憬的朋友、最重要的朋友的梦想视做自己的梦想吧。从那天起,她的梦想变成了“考进姐姐喜欢的大学,成为雕塑家”。拥有自己憧憬的人无法完成的梦想让她感到一种充实和伟大,久而久之似乎也真的产生了对雕塑的爱好,只是她难以分辨这种感情究竟源于自己还是当时怀着梦与自己讲述的姐姐。
喜欢看漫画,但对太火热的新作退避三舍,一直沉迷于昭和时代的老作品和没什么人支持的小众作品。会用零花钱购置美术刀剑和各种国家各种形制的冷武器,有便宜货也有制造精良的大师作和古董,多年积攒下来数量十分可观。曾经因为邀请朋友去家中玩耍被看到满架的冷兵器而在事后被传家里有黑道背景,本人听到这件事之后哑然失笑,做过解释后并没有追究,但也再没有邀请过那位同学。
因为觉得社团活动太占用时间,感兴趣的动漫社完全是火热作品的天堂,体育社团传统的上下级关系又让人难受,因此在高中只加入了归家部。深居简出不太参与学校的神秘让一些同学又想起曾经被本人否认的黑道说,并在捕风捉影的流言下传出了“信日的狮子王”之类的称号,引来过外校的小混混挑衅,结局是虹那不堪其扰的求助保卫科帮忙赶走,并只好在更早的时间离校。
从小被要求练习空手道,面对与自己水平相当的人能够正常发挥出水平,而到了和强敌对战或者自认为非常重要的比赛时就会变得畏手畏脚、过分谨慎。也正是这种怯战心理导致她虽然在此方面有着天赋却一直无法拿到太好的奖项,总在关键时刻败北。指导她的师范不无遗憾的评价道:“她缺少一颗成为强者的心。”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她在准备作品集时并没有出过太大的错漏,却在面试环节屡屡表现失败。出于不甘而继续复读却依旧难以突破,对此有着焦虑和抑郁情绪,但面对家人和同学时会让自己表现得和平时近似。
(客观来讲,她的能力在入校的边缘线左右徘徊,因此往往会在面试环节被技术相当但面试表现更好的考生挤下去。)
从小乡村走出的女孩。脸蛋看上去乖巧又可爱,给人的第一印象如同羊羔一般温和纯良的少女。但实际上却不怕鬼不怕虫,手刃活鸡毫不犹豫还非常喜欢“帅气的一切!”讲话速度时快时慢,热情高涨活力四射和慵懒又慢悠悠的状态都能出现在她身上。精灵古怪,有点爱捉弄人,却把尺度永远控制在双方都能笑出来的程度。懂潮流,自称看过所有侦探小说,对acg作品也如数家珍,喜欢八卦,同学中发生的事情总能叫她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她几乎和谁都聊的来,你总有爱好会与她涉猎的圈子重叠,她也总能看出你不想被提什么。
有一个“人生中绝对要做的事”的记事本,期望自己年老死亡时可以做到没有遗憾。她尊重人的生命,对被食用的动物也保有一定的尊重:在杀死它们时会双手合十祈祷,最后不浪费的食用。在不伤害味觉和身体健康的前提下无论再难吃的食物都会全部吃光。
在喜欢的事情上有百分之八百的活力和毅力,但对不喜欢的就会想尽方法偷懒:譬如各类体育项目。
*与连衡交换了银奢靡与铜奢靡
*构史内容:
1 大烨与赤梁的战争,大烨居上峰
2 皇陵吸纳着龙脉,才使得太玄子与桃枝融合时维持着人的意识
3 如今皇陵已被破坏,皇陵的龙脉喷薄而出,以太玄子为跳板对桃花发动ddos攻击
4 太玄子作为两种气运相争的战场,变成了植物人
号角嗡嗡地响了起来。战鼓擂动,大烨与赤梁的战争也终于是拉开了帷幕。
此处是西线战场的最前线,士卒披挂齐整,甲片反射着阳光,使这前线几乎成了一片整整齐齐的银色海洋。士卒身披重甲,形成一个个略有间隔的方阵。这方阵的间隔之后,又是重甲的骑兵方阵,数量上虽比不上赤梁几乎人人有马——赤梁是游牧民,那里的孩子几乎从五六岁便开始爬在马背上。也正是因此,赤梁的骑兵储备,几乎等同于全国的丁口数量——当然还要抛去老弱与孩童。与之相对的,大烨则长于冶炼、步卒,大烨的部队里,由数百甲片连接的明光铠可以下发到每一名步卒身上,然而赤梁的骑兵身上有皮甲都算是防御力高的。大烨的士卒人人握持着精良笔直、泛着冷色光亮的横刀,赤梁的军队却少有这般武器——打造一柄横刀要的钢铁,可以铸造百余枚箭头了。然而由于缺少冶炼设施,与来自大烨的常年盐铁禁运,就连金属箭头也不能够配发到每一位赤梁兵马手里:游牧民的特性决定了他们的武器得自备,因此石箭头、甚至于骨箭头才是这几万赤梁骑兵最常用的武器。
至于士卒方阵往后,一处稍高些的台地上,则是垒了一处方正的高台,一柄两层楼高的大伞被束着立在台上。那大伞的伞盖由金赤的丝绢织成,上边又以金线织着金龙、日月等贵不可言的图案,下方又缀着金线流苏,无一处不展示着这柄大伞的贵重身份——乃是指示皇帝行在之位的龙纛,其下垒土的高台上自然端坐着一处人树间杂的白色身影,正是大烨皇帝,太玄子。此时他未曾披甲,身上的树枝肆意向周围伸展着,好一派轻松的模样。他的视线向前延伸,直至这一处宽广平原的对面。
那烟尘滚滚处,正是赤梁骑兵的方向。此时双方已对着鸣了一次鼓,战事已经拉开。赤梁的骑兵驾着战马,卷着烟尘向战阵中扑来。战鼓又擂了二通,于是大烨的重甲骑兵也驭着战马,自士卒方阵间留下的几处通道,自战阵的右侧向前冲去了。远远望去,那赤梁的先锋骑兵也从自家战阵的右手边冲出,好似两柄尖刀相撞,于战场的中心碰撞在了一起,好似一道冲击波横扫战场,竟震得双方主力为之一凝。
骑兵交锋向来是右侧接敌为先,自古以来凡众皆是右利手最多,骑兵也不例外。在高速冲锋中,需得一手握持缰绳,以免自己控不住马摔下鞍去,另一只手紧握兵器,对着接近的敌人发出许是仅有一次机会的攻击。自然,骑兵是左手握绳,右手持戈:若是手持横刀,或是环柄大刀的军士,便是高举武器,自右上狠狠劈下;若是手持长枪,便是将枪柄夹在腋下,由长枪的韧性将敌方挑下马去。如今,这一道身披重甲的潮水便将自己的右侧与敌方狠狠相撞了!
接敌的一瞬间,双方便在战场的中央留下了不少再也起不来的尸体。受伤的人、跌落的人,伤马、无主的马,明光铠与皮甲的队伍乱作一团,然而终究有许多骑兵依然坐在马上,持着兵器。背着令旗的骑兵舞着令旗,收拢起略显混乱的队伍,双方又驱着战马绕上一圈,再次用右手边的武器撞在了一起!
然而此番接敌后,双方却不再撞,却是收拢队伍,抛下那些留在战场中的伤亡士卒,往自家战阵左手边预留下的通道去了。
“这番接战,你看赤梁如何?”
为首之人身背令旗,还未从马上下来,只“邦邦”地敲了两下自己的硬甲,那甲上还留着几处崭新的刀痕:“也是个硬茬子,比往年的赤梁崽子硬上不少!只是再如何也破不了俺这一身好甲,也叫他们吃了些苦头!”
“如此说来,也是精兵了。”
“只可惜了那些丢在战场上的儿郎们!”
然而丢在战场的那些士兵们也是回不了话的。骑兵这边歇了下来,另一边的步卒却循着前压的令旗上了前去。
赤梁的先锋回转了去,乌泱泱的大军终究是逼近了。烟尘滚滚,尚不能看清那些赤梁骑兵的面目,兵线还远在一里之外,士官便号令起己方战线后侧的弓箭手来:于是数万弓箭手齐整排列,将弓箭的准心斜仰着朝向天空——“放!”
一声令下,数万弓箭被抛向天空,在这个距离,弓箭只有抛射才能接近敌人。箭矢在天上划过一条、几条、数万条抛物线,闪着冷冽的日光从天而降,扎入赤梁军中。有眼尖的军官见着逼近的赤梁军阵中不时有人落下马来,于是知道这阵抛射是起了作用,连忙组织起第二波箭雨。
此时,赤梁的骑兵已从三百步近到了一百五十步,此时便不可再进行大角度的抛射了。弓箭手架起弓箭,准心微微偏上,随着一声“放!”,又一片箭雨腾空而起,只作一个些微的弧线,自正面撼动了急冲而来的战阵。骑兵的冲锋自然需要领头,然而这些领头之人被当面而来的箭雨冲撞,滚落马下,使得冲锋的速度为之一滞。此时骑兵的冲锋已然到了五十步处,大烨的士卒甚至能清楚地看见敌方骑兵略带黄色的眼白与森森的牙齿。一阵恐惧掠过,弓箭手再度抽出箭簇,弯弓搭箭,对准了皮甲未曾覆盖到的、那一个个狰狞的面容齐射。
转眼间,赤梁的骑兵已撞上了大烨的阵列。那些个面部中箭的士卒还来不及滚落下马,就被身后的骑兵推着作为肉盾撞上了大烨步卒的长枪阵列,被捅了几个对穿。这一阵冲撞好似一柄尖刀撞上了一面盾牌,唰地血雾腾飞,丢下双方的众多尸体,却使得这柄尖刀再也凿不进一分。
只是……奇怪,骑兵对阵之处向来是平旷的原野,这扎在尸首血泊之处、蜿蜒生长的桃树根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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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他们顶不住了,咱再去冲上一冲!”
濠州西南处,黑刀会的响马与皇陵的陵卫撞到了一起。皇陵未有什么城池,只是几座陵卫的军营守护——此时不比前汉,不再有迁徙世家贵族守陵的规矩,皇陵周围自然也不必如汉时一般结成城镇。许是未曾想过会有人胆敢进攻皇陵,又许是大部队已经调往西北与赤梁开战,此时的陵卫仅剩数百人,与黑刀会结营扎寨,对峙起来。
敌方结寨固守,黑刀会便先遣了先锋冲上一冲。那些个黑甲的好汉在马上弯弓搭箭,高高地抛向陵卫的寨中。从寨中亦是径直向前抛出一簇簇箭矢,往黑刀会先锋的阵中射去。然而这袭扰的队伍竟从中分作两半,士卒如臂使指一般引着自己的马向左右两侧分开,陵卫射来的箭矢便只能扎在地上。
陵卫集合了兵力,使这百人的军列结成了一个个方阵,长枪向前、向外举着,好似一个个方形的海胆。点子着实扎手,战马通人性,见了这些长枪的尖端便不敢再向前了,因此这般长了刺的阵列向来是对付骑兵的好方法——若是在战场上,战马自然是戴着遮住双眼的布带,如此面对敌人的锐器便无从恐惧,然而响马常日里却需马的视线识途,定不会遮住战马的双眼,此时看来,这一阵仗还是颇为棘手的。
然而赵百成披着全甲,坐上跟着自己多年的那匹老马,只看了看陵卫结成的刺猬阵,转头向副官李四道:“我们将他们向外引上一引。——再传令给那些射箭的,让他们每次袭扰都分出几个人来……”
黑刀会又分出几股骑兵,径直冲向了陵卫的刺猬阵。然而在战马接近枪尖时,却靠着精妙的驾驭能力,如一尾游鱼一般拐了个弯,打横着自枪尖前游走了。——这是挑衅。陵卫的长官当机立断,眼看着那队骑兵再要冲上前来,长官便叫士卒们放平了长矛,要给这些战马一记重击。然而两侧袭扰的部队又转了一圈,自刺猬阵两侧放平了长矛、防卫不当的队伍一阵抛射,当即便有几个倒下的倒霉蛋。
长官恨恨地看了一眼两侧:“莫要放松阵型——只是袭扰!”
这般进攻性的阵型倒使得冲阵的骑兵犯了难。这样下来,自己在冲阵时便会被向前刺出的长矛捅穿,然而长官既下了命令,便也不好放过敌人,于是这一次冲阵,便精明地离了远些,使战马不至于冲撞到突然此处的矛尖。这情景长官自然是知道,这群绿林汉字卖命不如士卒,是畏死的,如今是见己方准备了刺猬阵,怕自己身家性命也交代在此,于是失了锐气。长官当机立断,命令士卒做好准备,在这群骑兵再次冲撞来的时候向前刺去。
决断间,两侧的袭扰部队又抛射了几轮。好在抛来的箭矢越来越少,想必这一边的敌军也不再如最初一般勇猛,于是下令与前方的骑兵冲将上去。然而这一回,那队骑兵便早早地停了马,乱哄哄地散落着向回跑窜。敌人退却,便是己方进攻的好时机!士卒们平举着长矛向前冲去,追击着逃跑的敌兵,然而战阵的后方,却猛地受了一击——
原来那溃逃的士兵竟是诱敌深入之计!那些士卒见了敌军退却,自然是要追击的,然而两轮抛射间,袭扰的部队也在敌方长官不注意时分了一圈出来——他们远远地缀在后方,收起了弓箭,拔出了腰间的砍刀,正等着陵卫被诱敌深入之策引过去时,从后方对着战阵薄弱之处一阵猛击!
眼看着战阵终于落向了对响马有利的混战,李四兴奋地催促着赵百成行动。赵百成也不废话,拔出了腰间被火焰燎得漆黑的长刀:“儿郎们,随我冲阵!”于是驾着马举到上前,一刀结果了那长官的性命。
这是大烨立国百年来,第一次有外人攻进了皇陵。
陵中气氛诡异,然而闯进来的黑刀会却兴奋异常:莫要说那些珍贵的金银陪葬了,就是散落的首饰、丝绢之类,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若是被自己夺了去,岂不是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皆有了么?
若是粗粗望去,这皇陵就仿佛一片寻常山林,只是上边种满了碗口粗的松树、柏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陵墓边也确实是种松树与柏树的地方,只是常人不过种下一、二棵,哪怕是世家高官,也不过往祖坟周围种下一片小林子,哪像皇陵这般,将松柏种遍了周围的两座山头呢?只是越看这松柏,赵百成就越发烦闷起来,召集了多少民夫,花费了多少力气,种下的这松柏,却只护佑他一家一姓之人?赵百成不语,依然走在这条通向墓穴的路上。
“大、大人,我们当真是要劫了这皇陵……”李四环顾四周,迟疑地拉了拉赵百成的衣摆。赵百成瞥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软了蛋了?”
“不是,不是啊大人,只是那皇帝老儿有气运护身,我们这么做,岂不是……”
“那又如何呢?”赵百成说道。此时他被一处树根拦腰拦住去路,恨恨地抽出刀来,一刀劈了这根碍事的桃枝:“皇帝建得,我砍不得?”
“大人说得是……”李四嗫喏地点头称是。有一瞬间,他似乎觉着这一处陵墓引纳了百千土地、吞吐着万条龙脉,又在更高处与一处桃枝相连,只是那幻象迅速地消失了,于是也不做过多言语,跨步跟上了赵百成的步子。“只是大人回头记得寻个法师来驱驱邪,此事颇为不吉……”
“不吉?说得好像咱什么时候吉过一样。”赵百成抽了抽刀,垂下眸子紧盯着墓室大门:“当年我当了主官,为了巴结那劳什子校尉,为他受了二十计军棍的时候,便吉了么?当年我们戍卫燕云,粮草断绝,只能与游猎部族抢夺食物的时候,便吉了么?当年上官拖欠粮饷,只能由我自掏腰包贴补士卒,便吉了么?”这位曾经的振威校尉语气平淡,只是握着那柄黑色长刀的手越发地颤抖起来:“我为他老晁家戍边四十年,可他又待我如何呢?——难道只有他老晁家是人,我们便不是了么?”
说罢,一道被烟火燎的漆黑的横刀,便自上而下,往皇陵的门栓处劈下。
半日后,黑刀会的劫掠完毕,一道山火便从皇陵边染了起来——陵墓、松柏,一切都被吞没在那场大火里。只是赵百成不曾知晓,那耗费了数万民夫几十年的劳作建成的皇陵,在冥冥之中将国家的气运与皇帝一人相连,这才维持着太玄子身中桃枝却依旧保有意识的奥秘。随着皇陵的风水被打破,那受限了上百年的龙气竟是呼啸而出,要以太玄子为跳板与那妖气袭人的桃花相争!只是作为二者相争棋盘的太玄子,怕是在这两种气焰冲刷下,再难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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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此时的西侧战场依然是一座血雾横飞的绞肉机。周拂桢急急忙忙地安排着后勤的事宜,却见到连衡驾着马飞驰前来。他此时的面色很不好看,下了马,一把握住周拂桢的双手:“之前让你考虑的事,你考虑好了么?——我们得尽快走了!”
周拂桢愕然地抬头往着连衡,许久,又将视线转向那被风吹得猎猎地响的龙纛:那龙纛依然伫立,陛下依然掌握着这处战场的每一分,为何突然就要逃跑了呢?这场仗,因是有许多胜算才对呀。
然而下一秒,没有一点征兆,周拂桢眼中的那处龙纛,便拦腰折断,如大厦将倾,折在了地上!
Q:如果我设定了里才能,也会被公示吗?
A:会以匿名的形式公示。为避免重复,里才能同样会被公开放进查询系统中。
Q:场外角色与场内角色有什么区别?
A:场外与场内角色的唯一区别是企划组仅记录场内角色的账户与探索记录。即,场外角色无法参与探索游戏,亦不可与场内角色组队。也可以理解成场外是一直驻守城市的角色~
Q:超高校级宣传与评定协会是个什么机构?它和各个学校是什么关系?
A:SHSL-PEC(超高校级宣传与评定协会)是目前唯一拥有“超高校级”称号评定与认证权的联盟组织,由全球各地的超高校级专门学校联合组建。
协会的成员主要由各校教职员、研究人员、毕业生组成,代表所属学校参与评定机制的维持与执行。所有超高校级专门学校均为SHSL-PEC的联盟校,在制度上隶属于协会并受其评定机制统一约束。
Q:超高校级专门学校本身可以评定授予称号吗?
A:“超高校级”称号只能由 SHSL-PEC 统一认证与发放,学校本身无独立评定或发放的权限。如果把称号授予类比护照签发机制:
●称号 = 护照
●SHSL-PEC = 国家机关
●育成机构(如常若之丘学园) = 被授权的受理窗口(类似使馆)
虽然称号发放流程可能发生在某所学校,但最终的权力归属与认证,始终来自协会本身。
*** 9/28 更新 ***
Q:我可以设定我的角色不知道第二次灾变发生吗?
A:可以。灾变并不是一瞬间完成,而是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叠加。在此期间角色可能已经遭遇了绑架,因而不了解灾变的真正影响、甚至只知道“昨晚看见了绚丽的超级大极光”也是有可能发生的。请自由设定~
Q:企划里没有公开现在的时间线,我要如何推算角色的年龄,以便在人设纸上填写?
A:填写角色认知的年龄即可。
Q:角色遭遇的绑架是怎样的?我能得知哪些关于绑架事件的信息?
A:角色遭遇绑架的时点是灾变发生到之后半年间的时间段。角色失去意识之后醒来就是现在,并不知晓时间的流逝。绑架事件仅为背景设定,官方剧情不会过多展开,并非常欢迎玩家自由创作个人剧情。需要这部分剧情补足又懒得编的玩家推荐让假狸猫背锅,它们会很高兴能帮上你的。
Q:我的角色可以携带小动物/高科技设备吗?
A:可以。携带动物或道具没有限制,请控制在2-3件以内。由于灾变发生,部分智能设备可能无法正常使用,但不排除幸存的可能性,请玩家自由设定。生物也是同理。
另外,携带动物/设备不会为您的角色在探索环节中增加额外的帮助。即无论是驭使动物还是使用道具,若想作为技能使用,则必须在填写人设纸时占用一格技能位。
Q:探索环节中,技能是如何判定的?需要掷骰吗?
A:填写人设纸时,需填写技能类别-具体技能。其中技能类别为五选一(即自然/工程/体能/社交/自定),具体技能由玩家根据人设自拟。判定时,若技能类别与需求一致则视为成功,无需额外骰点。若具体技能与事件匹配度高,则获得额外加成。
山色空蒙企划一期内容已经结束,企划目前正处于一期结企礼物筹备中。
二期/衍生企划预计于明年暑假上线,期待我们的下次相遇!
我后悔一开始给希弗设定成五星了,因为异格之后只能升不能降,但其他人都太厉害了导致我觉得她很难有六星实力。
无论如何还是,档案资料之后再说哈哈,还有访谈节目和正经剧情也往后放放(
被锤锻者希弗Thief the Reforged 6⭐ 特种-行商 再部署时间减少,撤退时不返还部署费用,在场时每3秒消耗3点部署费用(不足时自动撤退)
再部署时间 25s 初始部署费用 7→9
阻挡数 1 攻击间隔 1.0s
所属势力 血注
Tag:快速复活,控场,爆发
第一天赋 灵装产线
(初始解锁)每次特征消耗费用时获得一把【廉价灵装】(可用于技能消耗)
(精英阶段一)每次特征消耗费用时获得一把【廉价灵装】(可用于技能消耗),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自身攻击力提升
(精英阶段二)每次特征消耗费用时获得一把【廉价灵装】(可用于技能消耗),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自身攻击力进一步提升
第二天赋 自学铸造法
(精英阶段二)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希弗攻击时有一定概率使目标晕眩数秒,对晕眩状态下的敌人造成的伤害提升。希弗造成的晕眩时长可以叠加
技能
技能1 我将过去粉碎 自动回复 自动触发
攻击力上升,技能期间使第一天赋获得的【廉价灵装】数量+1,技能结束时,消耗至多数把【廉价灵装】,根据消耗的数量相应使周围敌人晕眩并造成物理伤害。
持续时间无限,可随时主动关闭技能。
技能2 我将今日紧握 自动回复 手动触发
技能开启后消耗至多数把【廉价灵装】,根据消耗的数量,使自身在技能持续时间内攻击速度提高,攻击力提高。
本场战斗总计消耗一定数量【廉价灵装】时,技能期间共计无视敌人一定比例的防御力,消耗更多数量时,技能期间造成小范围溅射伤害,消耗更多数量时,技能持续时间变为无限。
技能3 我将迈向未来 自动回复 自动触发
技能持续时间内使第一天赋获得的【廉价灵装】数量+1,自身攻击力提升,攻击速度提升,攻击距离扩大,对攻击范围内所有敌人造成伤害。
技能开启后获得一个可部署于地面位的【铁匠密友】,部署【铁匠密友】后,立刻消耗一定数量【廉价灵装】,对【铁匠密友】周围的敌人造成相应次数的物理伤害并使其晕眩。技能期间每次获得【廉价灵装】时,在自身及【铁匠密友】周围触发该效果。
若【铁匠密友】部署于自身攻击范围内,则自身的攻击可以命中【铁匠密友】,每次命中【铁匠密友】获得一把【廉价灵装】。
召唤物 铁匠密友
部署费用 3
再部署时间 10s
技能 铁砧出击!
部署后对周围敌人造成一次物理伤害,并使其眩晕数秒。
天赋 快回来!
一段时间未被被锤锻者希弗攻击后,自动退场。
后勤技能
技能1 铁匠素养(精英0) 进驻加工站加工异铁类材料时,副产品的产出概率提升80%
技能2 业务扩展(精英2) 进驻制造站时,赤金类配方的生产力+30%
模组
被锤锻者希弗证章
基础证章,无特殊效果
干员希弗·史密斯经历橡林镇事件后,以锚定身份归来
根据凯莱布认定
将城内的灵装交易链交予她手
特别颁发此证章
以兹证明
MER-X 锚定的内心
Stage1 攻击力 攻击速度
特性更新:再部署时间减少,撤退时不返还部署费用,在场时每3秒消耗2点部署费用(不足时自动撤退)
Stage2 攻击力+ 攻击速度+
天赋【灵装产线】更新:每次特征消耗费用时获得一把【廉价灵装】(可用于技能消耗),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自身攻击力进一步提升+
Stage3 攻击力++ 攻击速度+
天赋【灵装产线】更新:每次特征消耗费用时获得二+把【廉价灵装】(可用于技能消耗),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自身攻击力进一步提升++
铁砧就那样出现在了那里,位于寂静与黑暗之中,像是在等待希弗走上前去。
她其实很久没有摸过铁砧了,看着眼前这个沉重,粗糙,一言不发的大铁块,希弗心里莫名感到一种陌生。陌生很快变为了不安,如同飞虫一般啮咬着希弗的内心。
希弗啊,希弗,你究竟是不是个铁匠呢,这个无数次在她心里出现过的问题,又一次被摆到了台面上,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希弗从这自我的思辨中脱身,她已经面对了过去的自己,而现在拉住她的脚步的,是现在的自己。
她迟疑了。
身后疯狂的死棘们张牙舞爪,身前只有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而她所处的当下,却只有一个似乎在嘲笑她的铁砧与她相伴。
或许就这样一死了之吧,砸碎自己的脑袋,让身后的怪物把自己撕碎,权当是为了过去的罪孽还一笔血债。但她当真有那勇气去面对死亡?
或许就干脆堕落下去吧,成为与身后一样的怪物,舍弃过去,把自己紧握的那些尽数埋葬,沉沦于最纯粹的嗜血快感当中。但她当真有那胆量去遗忘过往?
或许还不如舍弃自我,成为某种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存在,干脆为了某种远大的事业奉献生命。但她当真有那觉悟能遗弃一切?
她实在是迷茫了,迷茫到不知去向,迷茫到在黑暗将她吞噬笼罩时,连她那一直紧握的执念都无法唤醒她,只有手中锻锤那紧实的握感予以回应。
锻锤坚韧,锻锤不语,锻锤经历过敲打与血腥,但它仍是它。
我想我找到了我的答案。
希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铁砧,铁砧也回应以温暖的温度。她轻抚铁砧的表面,然后举起了手中的锻锤,就像她无数次在内心想象过的那样。
她无数次想过要成为自己。
如今,她将开辟自己的未来。
MER-Y 名片样品
Stage1攻击速度 防御
特性追加:每次特性消耗费用时攻击力+4%,最多可以叠加5次
Stage2 攻击速度 防御+
天赋【自学铸造法】更新: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希弗攻击时有一定概率+使目标晕眩数秒,对晕眩状态下的敌人造成的伤害提升+。希弗造成的晕眩时长可以叠加
Stage3 攻击速度+ 防御++
天赋【自学铸造法】更新:具有的每把【廉价灵装】使希弗攻击时有一定概率++使目标晕眩数秒+,对晕眩状态下的敌人造成的伤害提升++。希弗造成的晕眩时长可以叠加
“红河城 买 灵 装+vSmith10086瓦 尔 基 里 的 灵 装 分 为 铁 器 和 非 铁 器 , 非 铁 器 又 分 为 铁 匠 能 打 和 铁 匠 打 不 出 来红河城 买 灵 装+vSmith10086 “
希弗把手机上的照片递给凯莱布看。
“……这啥?“
“名片,我打算把咱们的灵装产业做大做强,虽然现在没了新的瓦尔基里去产出有特殊能力的新灵装,但是我拿铁砧敲一敲,做一些便宜货,还是有不小市场的,我调研过,你看……“
“不是,不是,等一下小铁匠,“凯莱布捏住自己的鼻梁,眼睛皱成了一团,被气得呵呵笑了几声,”这个,就是说吧,我知道你有想法,我喜欢你这点,但是,不是,你看看你设计的这玩意。“
凯莱布指了指那张名片……好吧,希弗的脸以一个死亡角度贴在设计图的右下角,那张照片估计是某次杀完人她自拍留下来的,然后背景还没扣干净,覆盖到了旁边杂乱堆放的歪七扭八的灵装上面。带有可怕人机感的广告语覆盖了名片几乎全部角落,让整个构图变成了一滩可怕的大锅乱炖。
“我只有一个小问题,小铁匠。“
“你,额,真的会用电脑吗?“
“啥?我在相册里自己编辑的,啥是电脑。“
“啊我靠……“凯莱布这下真的被气笑了,”唉,唉行吧,我这两天帮你联系咱们一个设计师,你先干好你的活就行,嗯。“
“那灵装市场呢,你不用看看吗。“
“你是负责人了,我不管这事,我有别的事要去干,都交给你,你来拍板,可以吧。“
“没问题,我干活你放心。“
希弗把手机拿回来,乐呵呵出了门。
凯莱布目送她走出去,觉得自己该去卫生间洗洗眼睛。
人员档案
基础档案
【姓名】希弗·史密斯
【工作经验】本人表示遗忘
【出身地】英国
【生日】本人表示遗忘
【身高】165cm
【种族】经瓦尔基里同类感应鉴定,确认为瓦尔基里
【道途】经经验主义判断,确认希弗·史密斯选择了锚定之路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卓越
【战场机动】标准
【生理耐受】优良
【战术规划】标准
【战斗技巧】标准
【特殊能力】隐藏气息,降低存在感
【灵装】铁匠锤,铁砧
客观履历
在橡林镇一战中,希弗·史密斯被卷入了混乱的战场中,并立刻失去了与凯莱布或是其他人的联系,在废墟中穿行,受裂隙影响看到生前的自己后,希弗在生死关头笃定了内心,把自己一直以来紧握的执念和内心的困惑化作前行的道路,并获得了铁砧作为自己的灵装。之后她在裂隙内与凯莱布回合,通过自己的呐喊削弱了织造的连结。
战后希弗得到了凯莱布的嘉奖,并接受了她的灵装产业,现在正在利用自己的铁砧产出廉价灵装进行低买高卖,为血注赚取资金。
晋升资料
血注需要转型,整个红河城都百废待兴,所以我很乐意参与一下我们的工作,毕竟凯莱布也算是有恩于我。毕竟从一个打手晋升到一个商业部门的领导,我都怪不适应的。
毕竟现在的局势就是这样,不会有更多瓦尔基里了,不会有更多新的灵装了,而我是唯一的灵装产出者,只要放到我的铁砧上敲一敲,我就能造出一把有灵装效应的小东西。虽然比起原生的灵装差了不少,但对于那些买家来说,他们可不会介意为这种东西多付出几十倍的价格。
所以我大概也可以骄傲地说我确实是个铁匠了。虽然我还不太会正经打铁,但目前看来,我干的活都是铁匠会干的,铸造法什么的我也有在学,说不定我以后还能参与一下那种锻刀大赛呢。
只不过整个红河城内部现在都一团乱麻,我们的人也走了不少,不过我还是相信血注能继续发展,毕竟有凯莱布,有弗农老爷,有那么多血注的人,还有我,我当然会为了血注继续挥舞我的锻锤,无论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锻造。
毕竟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嘛,我很乐意继续走下去。
不想告诉你角色的名称,所以姓名是代称
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一篇现代设定文,男方的设定为无限接近于人类的仿生人
“你醒来了。”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s。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种“真是不容易!”的叹息感,但他的表情并没有不耐烦。我纳闷是什么让他发出这样的感慨:“我睡了很久?”
“你没明白?”他惊愕地看我,“你记忆的上一部分是什么?”
“呃?”我很努力地回忆,“在电脑前度过我的双休日?我记得我在玩那个IP衍生新作……然后发生了什么?”
“其实那已经是七个月前的事情了。简单明了地和你说吧:你猝死了。”
我在七个月前猝死了,死因是熬夜玩电脑。
其实那根本算不上熬夜,我只是单纯地在双休日晚睡,而且晚睡后我也会晚起,大概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所以那根本不是熬夜,而是在一些娱乐后睡一个长长的美觉。但命运就是这样不讲理,我记得吉尼斯世界纪录那家伙七天七夜没睡觉都活地好好的,但我只是在晚上打游戏到三点就被死神收走了。幸好在我去世前就给自己准备了一具仿生人躯体,s也尽职尽责地第一时间为我做好后续工作,就这样花了七个月时间我才能再一次睁开眼。否则我得上哪说理去。
“这也太荒谬了!”我大声地抗议,死神冲业绩也不能拿我这样的年轻人下手啊!
“我也觉得很荒谬!”s应和我,虽然我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在嘲讽我。我又回忆那一天晚上的经历,认为我会猝死和那款IP衍生游戏也脱离不了关系,那款游戏做的也太烂了!不管是谁,等了一年多时间,只等到这样一款2B大作,都会被气到猝死的!
我检查了整个屋子,在过去的七个月里s一直在按习惯打扫我们的家,他几乎没有动过家里任何一个物品的摆放位置,就连我的尸体都还留在电脑前面,保持着玩那款2B大作时气死的样子。他给尸体做了一些措施,以防腐坏,因此过去了七个月死状还鲜活地像是刚发生的呢。这个人实在是很坏,竟然把这具身体就那么留在老位置,起码把我安葬一下吧!我想安排一下我的身后事,他拦住我,说:“就这样放在那里吧,可以一直提醒你这有多滑稽。”
“我不需要这种提醒!”
但我最后还是没处理它(考虑到那对我来说已经是上一具身体了,我决定用学术性的物品代词来称呼),一是因为墓地很贵,随便找个地方埋了的话日后被人挖出无名女尸又是麻烦,二是因为我的身份信息还没注销呢,s在过去的七个月里有帮我交话费、保险、贷款等等日常费用,我本来就不怎么出门,工作都在家里,因此暂时还没被人发现本人已经死了。这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的仿生人技术已经大功告成,可以做到让死者借助新的身体复活,那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麻烦。
接下来一连几天我都只是在休息。经历过一次生死我现在已经看破一切,说到底工作不过就是为了活着,而这已经是我不需要考虑的问题了。而且在我离开(我不想说自己死了所以暂且用这个词替代)的这几个月里s并没有停止协助我的研究,或者说他一直在一个人推进这份工作,而七个月的发展足以让我看不懂这份研究报告上的任何一个字。
一个字也读不懂也太离谱了吧?我又来回看了几遍那篇日志,确信问题根本不是出在我的学术知识跟不上技术发展,而是我的语言系统都出了一些问题。简单来说,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文盲。这个意志转移技术肯定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我作为第一个实验体,被光荣牺牲了。我把这件事告诉s,他也十分困惑:“怎么会这样?”
“你在问我吗?”
“要分析这个问题的话需要拆解你现在的仿生躯体。”他沉默了一下,“可能要好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找到问题根源。”
“那该怎么办!我不能一直当文盲吧!”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学汉字啊。”说出这句话后,s坦然地笑了,“虽然你没有识字能力,但你的学习能力应该还是在的。”
“你要我像小学生一样从零开始学汉字?”
“为什么不可以?!”他厉声,“你一开始也是这样对我的!”
他翻旧账,这是s最大的坏毛病。虽然他当时确实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语言,可那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他的默认语言设置错了!我并不是有意让他去学汉字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啥可辩解的,以他记仇的性格,能让我重温一下他的经历,这种好事他肯定不会放过。
我便开始学习识字,大概学了两个多礼拜吧。学了两个多礼拜并不是因为我是个天才、只需要两个礼拜就学会了识字,而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我发现自己对这些笔画组成的象形文字一点儿概念也没有,与其费了老劲地去学习这些,还不如买一只无障碍手机比较方便,反正我的生活也只是追剧和看小说,有语言输入和AI朗诵在根本没什么需要麻烦的。
s对于我的放弃表示意料之中,他没有趁机说什么“你这人总是这样尽可能地麻烦我”之类的话,好像他已经在过去的七个月里习惯一个人处理这个家里的所有事,他说研究的进展很好,我就算现在开始学也只能给他帮倒忙,他在网上找了几份翻译文书类的兼职,完全可以应付家用。说到底,两个宅在家里的仿生人需要什么开销,如果进入休眠模式,插一个太阳能板就能睡到世界末日了。
我就这样过上了追剧听书的懒散生活。很清闲,这世界上肯定有许许多多人想过这样的日子,可惜我没法把我的美好生活共享给其他人。
说来也有点奇怪,我总感觉自己有点记不住事,主要是记不清更换身体之前的事情。可能和更换身体这件事有点关系,毕竟在我之前还从没试过把人的意识转移到仿生人躯体里,所以有些bug也是合情合理的。我本来也没想到这件事能发生地这么快、这么突然,因此这项技术称不上十分成熟,只是刚开始起步罢了。
而且事到如今我也很难辨别自己到底是因为更换了身体才记不清那些事,还是我本来就记性差所以没记住那些事。
为了防止把现在还记得的事情都忘记,我打算把它们全都记下来,可我又成了一个遗憾的文盲,只能选择语音输入文档,甚至记录文档后我也读不懂记录了什么,如果关闭文档,我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它了!没办法,我找来s,让他帮我记录我的记忆。
“没必要。”他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帮你记着的。”
“可是我需要——我需要随时随地都可以读的记录!”
“我又没有拦着你学习读字。”他的语气里有点窃喜,“是你自己没有认真学!”
他真的有点太高兴,让我不由得怀疑这件事是否是他故意。真的是技术不成熟导致我出现缺陷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这家伙在打击报复呢?!我有点伤心了,虽然s自从来到我家后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但扪心自问,我对他也算不上虐待吧!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节点戏弄我呢?
我很快就想到了别的解决方式。既然s不愿意帮我,我找其他朋友还不行吗?我住的地方周围没什么熟识的邻居,但是我还有不少熟识的网上邻居。这时我突然才发现我的手机竟然一个社交软件都没有安装,我都多久没有逛论坛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在应用商店里找到那几个软件,下载,打开登录页面又不记得自己的账号,不过幸好可以用手机号码登陆,我又花了很久才在系统里找到手机号码,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我学了好几个汉字……总之,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终于登陆成功了!
打开软件后几十条社交讯息七嘴八舌地涌进我的手机,大多数都是几个月前发来的,似乎我的网友们在发现我不会回复消息后纷纷放弃了继续和我联系。真是人情冷暖啊!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对这些网友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就连谁是谁都不知道。
接下来我又用了好几天去重塑友谊,大家都很诧异,原来我这人并没有死,也不是在躲债,只是单纯地“睡了好几个月”。我借口说自己得了重病,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至于是什么重病……就说是车祸吧!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拍的。
“所以你现在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只能记得一百分制。”
“你怎么一直打错别字?”
“因为是语言输入,语音……我现在是一个文盲!我不会打字!”
在详细的沟通后,我朋友大概接受了我的说辞,虽然我的描述一听就是番茄小说看多了,但事情已经发生,她就算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我就差给她展示我的身份证来自证清白了。而关于我的请求她满口答应,大概她也很想吃瓜吧。
接下来有大概四五天我都在给她讲述我还记得的事,其实这些事情的内容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我过去四年的经历,在这之前的结点记忆都十分模糊,甚至连那些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长什么样子都完全不记得了,而这几年的记忆也算不上多清晰,说出来时自己没有实感,倒像是从别人那里听来后二次转述的感觉。
“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感情很好,但也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吧?”听完后,我朋友这样总结道。
“什么啊?!我没有想秀恩爱!”
“怎么还带上emoji了?”
“不知道啊?!语音输入自带的!”
“你和我说的事情全都是和你男朋友有关的嘛!”
我仔细地听了一遍我刚刚发出去的文字,发现确实没有一件事是和s无关的,而且我就算想回忆也想不出来哪一段没有s参与的记忆。
这太奇怪了,我觉得这应该不是那家伙故意的。首先他并不自恋,就算想捉弄我也不会在这种十分严肃的事情上动手脚。成为一个文盲算不上多大的影响,但记忆的严重缺失,这种影响可太大了。但这也不可能是技术缺陷导致,什么技术缺陷能导致只保留只和一个人有关的记忆啊!
“那看来你十分的在意他?”
“也不算吧……”即使我几乎不记得了也能想起来我对s的态度一直是几乎无所谓的。
“别让我来给你做什么心理医生啊!”
我不好意思把自己的记忆缺失情况告诉s,毕竟“我只记得和你有关系的事了”,这种话谁能说出口啊!看来真的是求人不如求己了,我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就从读懂研究报告开始。
有那么大半年的时间我都在重拾曾经的学业,先是读懂文字,然后钻研生物机械技术。虽然我曾经是个研发人员,关于这些研究项目却一点儿都不懂,我几乎是从一个崭新的学生开始从头学。零基础自学仿生人研制,我想等我搞定这一切后肯定可以出点课程去卖钱了。
s没注意到我在研究这些,实际上他挺忙的,一天到晚都投入在电脑前,终于结束工作后还要打扫屋子。我有时候会良心不安地帮助他,但毕竟他也要求我做过什么,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他一个人负责这些事。和以前比起来,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冷漠,不过那时候是我太忙没空找他沟通,现在是完全反过来了。
我觉得这没什么,我也只是有一点寂寞而已吧。我又怀疑这家伙是还在记仇吗?因为我以前也是这样对待他的。
我决心给他一个大惊喜,想知道冷落我大半年后我的身上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吗?曾经s就在这个问题上给过我一个惊喜,现在该轮到我给他了。我是这样想的,打算一个人解决记忆缺失的问题,让他好好瞧瞧我的能力。当然,我这时候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呢,原来准备了惊喜的人不止我一个,s还有更大的故事在等着我。
那一天下午s又沉浸在他的那个研究房里。研究房自从我再次醒来后就没有进去过,我甚至不记得那个房间长什么样。在这个时间段我来到我的电竞房(就是我之前打游戏猝死的那个房间),这里的摆设自从发生变故后就没有动过,我的上一个身体保留原本打游戏的模样坐在那里,只有几次意识提取时留下的创伤性伤口提醒我这里发生过什么。
我开始进行记忆二次提取与塑造的工作。
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两个问题,一是我竟然完全遗忘了所有重要社交平台的账号密码,因为电竞房的这台电脑是自动登录,我才得以让我的那些账号重现天日。二是这具身体压根就没有记忆提取的痕迹,前面的几次创伤性伤口都是在死亡后进行的紧急救治以及保护工作。
我所有的记忆都并非来源于我原本的身体,而是程序编辑后生成的结果。并且我原本也不是什么“仿生人研制科学家”,我就是个普通的公司白领,s是我中彩票得来的。而且我原本也没做过什么“准备仿生人躯体”的工作,这很正常,我还是个才活了二十多年的年轻女人,谁会在这个年纪就开始计划自己的身后事啊!
我想准备一个惊喜,然后得到了一个惊喜,太赚了。我一整个下午都在翻自己的社交平台动态,或者说“我代表的这个女人”的社交平台动态,随后确信我本来知道的那些情况没半点是真的。我觉得我应该去找他对峙,不过在那之前我得想想怎么开这个口。我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然后立即发现我不用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人就站在我后面。
他很平静地与我对视。
“我只是想告诉你,该吃晚餐了。”
我觉得这一切诡异地莫名其妙。
我刚在社交平台上读到的一切莫名其妙,我身边的这具尸体莫名其妙,我面前的这个人莫名其妙,他说“我们该吃晚餐”,语气听起来就像在说“早上好”,可是s,现在无论说什么都不应该是这一句话吧?
“你没有别的话要说?”我也想把这件事混淆过去,但我觉得不开口的话又显得我像个小丑,像只蚂蚱,像个仿生人。噢我现在就是个仿生人。
“我没有什么太多想说的,反正你很快就不记得这次对话了。正好我研发了很多新技术想试一试。”
他演都不演了!
他坚称我就是这个女性,我也希望我是,毕竟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记忆的所有者这件事实在是太吓人。可是:“你应该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不是这个死者——我的意识不是从这具身体转移到仿生人躯体里的……你做这些事到底是为什么?我,我不明白……你造成的事情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就是她。”他喊那个人的名字,“你是以同样的条件、同样的外貌性格记忆诞生的,所以你就是她。我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我不想和你解释太多。反正你以前也是这样对我的。”
他有点不耐烦了:“我以为把你设置成文盲就能避免这个问题了。”
他说的好轻巧,让我感觉根本无法沟通。
“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吗?”
“你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对我很过分吧。”
“可我没有修改过你的记忆吧!如果你给我的记忆都是真实的!”
“不做的过一点怎么能叫礼尚往来?”
不应该和他对话,我为什么要尝试改变他?我根本就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而且他也从没考虑过我的事。说到底,抛弃了这个身份后我又应该怎么面对自己?这太荒诞了!
“没事的,你不用太紧张。”他语气缓和下来了,“我会解决好这些问题的。”
“什么意思?你能怎么解决……”
发出疑问的同时我忽然触电般地理解了一切。他的平静、“避免这个问题”,有些事情他没表现出讶异不是因为他无所谓,而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七个月够他反复研究改良钻研这几个问题好几次,这家伙……
“你没有想过后果吗?!为什么你能不管不顾地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在制造一个很麻烦的局面!”
“你不用考虑那些了。”他用更有命令感的声音喝令我,“该吃晚饭了。”
雨。
其实还没下,只是浓云滚墨,氛围潮湿压抑,黏稠的水汽凝成一片蒙雾附着在所有人身上,宛若已经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雨。
无风,无声,只有草木寂寥,青山环绕。
段伍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人。
还是记忆中的身高,足足八尺有余,隔了些距离还是得略微仰着些头看。虽然看似是随意站着,但是也能从对方站立的姿势、两腿之间的距离、膝盖的承力看得出此刻他的重心微微下沉,典型的不知道蹲了多少年的马步的职业病。整体看去,对方的身形修长,体格壮硕却不突兀,应是经历过系统的训练。但偏偏那人此刻又是一副青绿色粗布外罩衣襟大开,内里白衣随意裹挟的模样。细细看去,便可看出此人身上的服饰布料的边缘早就因为因为长期没好好清洗而泛黄,完全就是把不修边幅几个字写在身上。好吧甚至不仅仅是身上。只要稍微把视线往上抬抬就能看出对方的胡子拉碴不知道多久没剃,被油垢粘成缕状的长发凌乱遮住半边面庞叫人看不清面容,然而即便如此,这人的存在也是极为不可忽视的。一双持刀的手满是老茧与风霜。袖袍之下,三寸寒光利利,骇然便是一把威风凛凛的金背九环刀。
对方没有动作,段伍自然也没动。
他不是蠢的。虽然他觉得自己掺和这事真的很对不起天天在家里念念叨叨的段师傅。但是来都来了,若不把事情的真相解明,他估计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睡不着觉的。眼下,他仔仔细细分析了一番现在的局势。矿洞事发,左呈梧第一个带来消息,旋即之前一起下矿的原班人马便快速集结,然后就是洞口被炸掉的事。
“我就知道矿洞有问题!”左呈梧随手把刚拆下来的机关丢得老远。机关术是他的老本行,难得出门一趟采风顺带找人,谁知道这边塞城市的矿洞里还真能给他碰着机关。大部分机关的构思精巧却也算不得高超,他来这地方跟回老家逛菜场似的。
“来都来了。”子奕连声劝道,剑身下压再旋,无形之中已然悄悄化解傀儡的劈砍,再一套熟练的借力打力削飞了傀儡的一只手臂。所谓剑舞空灵、刀行沉重,金身傀儡力道虽大,但却受制于动作迟钝,正好被他的剑法克制得死死的。
段伍段四没说话,地上的蛇有点多,饶是段伍提前准备的雄黄也有些不够。空间狭窄地方闭塞,也不能用烟熏之法驱蛇。松石和剑来早已躲进段伍的背篓,露出个小脑袋大声叫着努力声援。四人边打边退。不知进了哪个窟窿哪扇门,蛇虫倒是不追了,意识却骤然模糊,视线的最后仅是铺天盖地的符咒。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已经是这方天地。
寻常人或许会疑惑,这场景切换的速度过于快速,饶是话本也不敢写这世间有瞬移的法门。如此便极容易推断是自己或许是身处幻境。但有时人又会自我怀疑,譬如,现在的自己是否是在梦中,还是其实现在才是现实,出山之后、在陇玉城的经历才是做过的一场梦?这问题倒没难住段伍。他心里早已有了明了。松石不在,这里肯定是假的。他一向很是清醒。
现在对方没动,他也不做主动。
并非所有的事情都应当抢占先机。敌我双方实力不明的情况下,以静制动也是一种稳妥做法。
他行事向来稳妥为上。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对方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你其实已经知道我是假的了吧?”
段伍点头:“确实。”
“怎么发现的?”对方好奇问。
段伍沉默了一下,说,其实我已经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
一道恰到好处的微风拂过,浓郁的墨色额发之下,露出的是一张没有明晰五官的脸。
“我草。”那人登时骂道,“段伍你个小没良心的。”
“你不会连我的名字都没想起来吧?”
段伍移开了视线。
这不能怪段伍。他们认识的时间总共也没有超过十五日。又早在四年前,那会儿段伍才十二岁。
他一个人去山上找素材,按着规矩本来是要赶在日落前回家的。谁料在山里上蹿下跳打算回村的时候,只是走在山路上就不小心踢出一个人来。
这人浑身是血,样貌凄凄,衣着倒是华丽,一把大刀看上去威武帅气,可惜人的面色看上去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段伍犯了难,想起听别人常念叨的话本子,这种人大概就是传说中被追杀沦落至此的,擅自叫人反而可能惹事。于是他在山上寻来草药,给对方简单包扎了下。也没通知外人,就把人拖到洞穴里养着。
头一天这人没醒,第二第三天还是没醒。高烧连着四五天,好几次段伍都觉得这人要嗝屁了,结果对方眼睛都没睁开浑浑噩噩就开始开口问候人名,上至天皇老子,下至江湖地痞,有名都没名的都问候了个遍,在山洞里形成回荡不停的折音。虽然荒谬,但这高热居然应是给他扛了过去。
第七日的时候,这人总算是醒了。两人都是直性子,交流了几句,便已经互相有个基本了解。果然是熟人背刺、仇家追杀,那人骂骂咧咧念叨了许多,段伍一个字都没记进去。最后,他看了看段伍,说:“我现在浑身上下没什么东西,就这看家的刀还是块好料子。这把刀给你,你拿去熔了,去铸你的剑。”
段伍摇头:“这刀沾过太多血,不好使。”
“啧,哪来这么多讲究?那你就做成菜刀去。到时候拿回来给我用。我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这刀不必再出现在江湖。”
现在那三把菜刀正躺在段伍的背篓里,所以段伍更能确定眼前这人更加是幻境的了。
两人都没打算先手,于是他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对方说要不你来打我吧,段伍说不行,如果幻境内外的动作同步,会伤着其他人。
对方说那咱俩干站着?段伍说也不行,说不定会被其他人打。
对方气笑了,说那咋整,我自己自尽了?
段伍说这最好了,你赶紧的。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你在试探,你在验证这里是否是根据你的记忆映照出来的幻境,依据便是这里的东西都是你自己心里幻想得出来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段伍说,”那我就不会死在这里。“
“因为你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那人放声大笑,“那我来提醒你,你分明经历过。”
于是声未至而刀锋已至,段伍拔剑格挡的动作与对方出刀劈砍的动作几乎是同时进行。金属碰撞发出尖锐刺耳响声,昭示着此番并非演练与教学,而是实实在在的刀与剑。
对方反应极快,在刀身被阻挡之际登时翻腕侧刀令刀身与剑身擦过,借着第一劈的顺势换腿往前大踏一步劈砍出第二刀。段伍自然不会硬接,他直接连步后撤同时左脚震地,右脚却是轻柔缓点,绵延接下汹涌来势又不会拉远距离,在近身的片刻便可反手执剑而令出单手振拳直击对方面门。这是太极的巧劲,这两天他跟城里头的武馆现学的。姿势不咋地,但所谓狗急了也能跳墙,临危之际也被逼着用上了两招。
几番招式交错,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身形已经打成一处。
剑走奇门,刀踏中宫。
拳风阵阵,金石铿锵,身影交错之际,隐隐约约却荡起一些往昔的回忆。
乃是一大一小两道声音,年龄差听着就极大,一来一去插科打诨,彼此间的语气熟稔得却像是多年老友。
“等我恢复了,我教你刀法。”
“不学,我要学剑的。”
“哎你这小子,你知不知道我的刀很多人想学?”
“关我什么事?我就想学剑。”
……
“锵——”
长刀直直没入树干两寸入无物阻拦,力道之下震下一树枯黄叶片骤然洒落。与此同时,段伍感觉到一股猩红热流顺着自己的额角蜿蜒而下。眉际是钻了心的疼痛,竟是仅凭刀风就生生削下一小块肉来。
“你是工匠,因此你总会下意识不敢太过发力,怕把手震坏。”对方笑,“这个习惯你还是没改。”
段伍没有接话,他有些恍惚。
那一日也是这样,这是他们唯一一次对打。天寒料峭,对方病情骤然加重,身体虚弱,弱得连他这个十二岁的孩童都能接上几招,然而姜毕竟是老道,他终究是没能打过。九环佩刀就这样钉在他的身侧,环扣相碰叮当作响。像是遥远的铜铃,也是催命的厉鬼,浓郁的杀气迫得他喘不上气,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他,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离“死”如此之近。
他不明白对方要杀他的理由。他们之间差了整整二十岁,彼此没有任何冤仇,甚至他算是对对方有恩,延续了对方十五日的性命。他在后来的日子花了一些时间去理解,去探究,但没有一个人能给他正确的答案。是因为不甘自己的生命就此折损,还是想要这刀再沾上一次鲜血?是觉得一个人走黄泉路太寂寞,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在经历了血雨腥风的一辈子之后,如今,仍是想要死在交锋之中。
哪怕现在身边的对手只有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
“那一天,你没有杀成我。”段伍的声音很平静,沉稳但有力,如同讲述每一次他所认定的既定事实,“所以现在,你也杀不了我。”
刀客不作答,一柄剔骨刀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胸腔,直直刺入他的心脏,刀确实利,切人骨若葱白豆腐,是那三把厨刀中的一把。他想要开口,却从喉呕出一口血来,他想挣扎,伤口因此被扯开,堵不住的鲜血汩汩往外流。
那看不清五官的面庞上,终于在此刻清晰刻出了一张带着无奈和欣赏的笑脸。
“怎么做到的?”那人问道,“我分明已经避开了你的剑。”
段伍说:“可能因为我用的是刀法。”
对方满是不可置信:“弃剑习刀?你?怎么可能?谁教你的?”
段伍语塞。其实他不是故意要学的,但是是个人被连着揍三天也能揍出点什么啊。这念头在段伍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很快斩钉截铁道:“不关你的事。”
“……这样吗。”对方愣了愣,或许是感觉到生命流逝,所谓人之将死其念也淡,他很快释然,整个身子都随着力道的卸去软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你已经往前走了啊。”
段伍没回答。他收拾东西,觉得再不出去其他人就要等急了。
就在他打算走出幻境时,身后忽然传来悠悠的声响,带着一丝怅然:“后会有期?”
段伍回头,远山与人皆已不见,留下的仅是一片空落落的黑芒。
“……后会无期。”他说。
*与连衡交换了银奢靡与铜奢靡
*构了对赤梁作战的主要部门
连衡得了令,要往中军大营处议事,于是驾上那匹通体棕红、赤铜鞍辔的河西马上了路。
近了中军大营,见得士卒装备齐整,操练整队,甲胄上粼粼地泛着日光,连衡暗暗点头,知晓镇守此处的确实是精锐的甲士。大营正中扎着一处旗杆,旗杆的顶端却不是什么令旗,而是一柄巨大的伞盖,金赤的丝绢随着谷地吹来的秋风猎猎作响,便是指示着皇帝所在的龙纛。龙纛之下又有连成一片、井然有序的营帐,那传令兵便引着连衡来到一处系着赤色丝绦的大帐处,想来这便是议事之所了。
掀开大帐的门帘,连衡只觉视野暗了一暗:这营帐不比长安的官衙,未有什么开窗,秋日夹杂着枯草气息的微风与阳光便被隔绝在了外边。帐内点着碗口粗的御用烛灯,放着影壁似的屏风,及座椅五张。一处圈椅面朝大帐门帘处,背靠屏风,雕着各路纹饰,坐北朝南,底下还铺着张赤色的毛毯;另四张座椅背对门帘,未有什么装饰,两前两后,整整齐齐地面对居中的座椅摆放。
靠近圈椅的一侧,有一黑发红袍之人落座。此人神色淡漠,只对连衡点了点头,乃是右威卫大将军,三皇子晁承祐。以他的地位,按理来说不该这么早入得营帐的,但此人向来便对这般礼节事物不甚在意,便在此等候了起来。
在晁承祐之身后,另一处座椅上坐着红衣披甲之人,羽林军将军花既白。见着连衡前来,也不做言语,只微微闭着双眼养精蓄锐。连衡只对着二人拱一拱手,于花将军身侧落座。他并非什么好言论的性子,只默默地盘算起行军后勤一事。
帐中的三人如此各自落座,一言不发。帐外不时有士卒巡逻路过,帐中便回响起甲胄敲击的声响。又过了不久,有马蹄声传来,营帐的门帘“哗啦”一声掀起,镇军大将军、武安公主晁允夏走了进来。此人身披全甲,也不对帐中三人行礼,只径直走向那处仅剩的空座椅,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
按照大烨的官场规矩,开会前的时刻,向来是为参会的众人结党营私、打听各自机密事宜准备的。哪怕非是互相勾搭,仅是互行个里,说两句天气或是健康之类的寒暄也是十分正常的。只是在座这四人,各有各的一番心思,对开口寒暄之类并不上心,也让这议事的营帐安静异常了。
帐中气氛凝重,四人却不以为意,依旧一言不发、各想各的。然而营帐后门的门帘一转,未曾有人听闻靠近的脚步声,一个白发白衣、人树间杂的诡异身影便转了出来,自顾自地坐到了主位的那处圈椅上。
“陛下……”“父皇!”
见此人落座,下位的四人这才各自起身,对着上位处的身影一拱手。行军时,为示自己对打仗的重视,披甲之人无需行全礼,而是以简化过的拱手礼为军礼。上座那人在圈椅上调了调位置,使穿胸而过的桃花枝不至于碍着视线,才受了这礼,摆了摆手:“诸爱卿请坐。”
“我们谈的是灭国之战,也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了。”大烨皇帝、太玄子挂着众人读不懂的笑意开口了:“赤梁兵马众多,各位爱卿可有什么方略?”
这不合议事流程,但今夏的几番灾变以来,朝中众人也未必讲究什么流程了。三皇子晁承祐起身拱手:“愿领军镇守中军,宿卫大营!”
晁承祐在京中便是领了禁军守卫京城的,而今请愿镇守中军,更是挑不出什么错来。此人不好名声功绩,对他来说,镇守中军确实是一个相当适宜的选择了
只是晁允夏皱了皱眉:“入了战场,还在想护着身家安危么?自古有请愿当前锋的,未曾听闻甘愿做中军的。”
“公主这话哪里说得,右威卫大将军这些年率禁军护卫京城,功绩有目共睹,众人皆知,宿卫中军有何不可?”连衡反驳道。
花既白微微摇头,似是不愿牵扯进这番争执,只叹了口气。
晁允夏也不顾连衡的反驳,起身对着太玄子一拱手:“某愿为前锋,为父皇犁庭扫穴!”
“将军行事这般鲁莽,可小心中了赤梁人诱敌深入的计策。”连衡反驳道。
花既白又一叹气,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若父皇有意亲率大军,又何必居于中军大帐呢?”晁允夏高声说道,“以父皇之能,与我共为前锋,定叫赤梁人有来无回!”
“如此将陛下至于先锋军中,公主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何处?”连衡反驳道。
花既白用力闭上了眼,似是不愿再听这般可笑的军议。
“连尚书!有空在这里批驳,倒不如请缨做些什么。”晁允夏皱起了眉头,对连衡怒道。
“在下身为兵部尚书,自然要负责补给线的完备。”连衡反驳道,“难道公主要让大军饿着肚子进攻不成?”
花既白撇了撇嘴角,又叹一口浊气。
“花将军几番叹气,可是对我的布阵有何意见?何必在底下这般气馁,不如说来与大家听听。”晁允夏又将矛头对准了花既白。而花将军只一如既往地以忧愁的表情回之。
“花将军在思考战略,又何必打断思路?”连衡反驳道。
“三哥!”晁允夏转过身,对着身侧的晁承祐,“你当真不自请做前锋?”
“我……我?”三皇子愕然,好似一场神游终于醒来,“有我的事了么?”
太玄子挂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下方的争执,额头上长出的桃花枝也一抖一抖的。眼看素来脾气直爽的武安公主几番握拳,终于在这一场军议演变成武斗前开口:“坐镇前锋……倒也合我的胃口。仍需设置中军大营么?我看倒不必了。四方拱卫只在堂堂正正的对垒中管用,至于这次……”他仰着头,嘎吱嘎吱地将视线扫过一圈:“此战也非是寻常战役,我看承祐就任左卫吧。”
“……”晁承祐眨了眨眼,“……是,臣领命。”晁承祐得知了自己的任务,于是安下心来,又坐回椅子上神游起来了。
“父皇说得是,此非是寻常战役,还请几位专心议事,共同进退!”晁允夏为太玄子做了总结,又向着众人一挥手:“我看也不必有什么前后军的区别,我们率众一同冲上一波……”
“还请公主多多考虑后勤之事!”连衡反驳道,“常言道,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难道公主不屑做这等袭扰之事?”
花既白似是不屑地叹了口气。
“既然连尚书这般积极,不若将袭扰之职一并承担了便是。”晁允夏偏过头去。
“在下的兵线已布置在了后方的补给线上,若是这般摊薄兵力,被赤梁寻见了弱点,又是谁的责任呢?”连衡反驳道。
花既白偏了偏视线,一言不发。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我看干脆不要袭扰算了!”晁允夏怒道。
“有机会却不去削弱敌人,哪里有这样打仗的呢?”连衡反驳道,“花将军常常奔袭作战,我看切断赤梁的补给线就交给花将军好了!”
“我……唉!”花既白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唉,臣领命!”
-
“会开完了?没通知我呀。”
晁承祐后人一步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天色已晚,士卒已点上了照明用的火堆。又有士卒捧着军令立在人群聚集之处宣读今日军议做出的决定:
以镇军大将军晁允夏为先锋,镇守战场正中,迎敌回击。负责一应战事。
以右威卫大将军晁承祐为左卫,攻敌侧翼,迂回作战。
以兵部尚书连衡为右卫,负责营地防备及粮草供给。
以羽林将军花既白为奇兵,绕后袭扰,断赤梁粮草及其他一应补给。
拥有一头生机勃勃的翠绿色短发,发梢常沾染晨露或荧光孢粉。双眸是清澈纯净的翡翠绿色,在情绪激动或施展能力时会泛起柔和光晕。头顶一对温暖的淡黄色色盘羊角,角上常自然缠绕着发光的萤火藤或稀有草药。拥有一对宽大、灵敏的棕色兽耳,耳尖覆盖着细腻的金色绒毛,能捕捉到森林最细微的声响,平时是收起来的样子,只有情感波动过大时会露出。整体气质混合了森林的宁静与一种沉淀下来的温和悲悯。
常穿着鹿皮或棉麻制成的实用服饰,风格古朴,绣有古老的森林符文。腰间总挂着各种草药袋、琥珀坠子(内封存着珍稀昆虫或植物种子)以及一个从不离身的鹿角壶。
距离少主失踪的消息传出已过了两日,在此期间,城中要道和出入口均设下了不少卫兵盘查过往行人。江湖各处来的侠客也仍然活跃各处探查着蛛丝马迹,而百姓也如往日一般继续日常劳碌。
这日,沈平依然坐在客栈大堂里吃着炒菜,整合着这几日他在矿场和村落探听到的线索和消息。
说来也奇怪,少主被绑架了,那歹人竟毫无作为,究竟是何意呢?为钱?为人?连个信也不传。城主虽是着急,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只是守住城内各类要道加强了夜间的巡逻罢了。
饭后他打算再探矿场,却不想外头竟传来一声马嘶。
沈平马上抽着剑跟上那马上卫兵,那人行至城主府门口方才勒住马,他翻身越下,自怀中掏出块玉佩,高声喊道。
“于家的伙计传来消息,说是在矿场一处洞里捡到了少主的随身玉坠,瞧着是往深处去了!”
听闻此言,聚在城主府周围的人群瞬间起了骚动。有的已经马不停蹄赶往矿场,有人仍觉得疑点重重,有的赶忙上前盘问中那马上卫兵,企图再捞点其他的消息。
沈平是没有时间管这些了,他也立马赶往矿洞。里头已经有几位侠士进去了,他点着火折子燃着火把也孤身一人往洞口中去。
矿场地形复杂,伸手也不见五指,沈平只听见看见自己的脚步,还有水滴声以及凌乱的脚印和散落在洞旁的各种器具和推车。
这里似乎并不仅为一处矿洞,而是由多个洞窟连在一起,内部曲折,蜿蜒岔路众多。如今眼下已无退路,他只得往前一探究竟。
寻着面前的一条路,沈平踏入了一个洞窟,此处洞壁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古怪符咒。同时他也感受到有侵入骨髓的凉意沿着洞深处蔓延开来。
这很不对劲,再往前走,洞里竟突然起了雾。也不浓厚,只是肉眼可见,随着一阵雾起,沈平意识到此处为一处幻阵,顿时大感不妙。轻功立马运起又要跳出这古怪幻阵,但也已经为时已晚。只见周遭烟雾已盘旋在脚下,逐渐攀升而上,而周围的景色也逐渐变得模糊扭曲。
雨,很大的雨。
沈平睁开眼。
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天地间仿佛挂了几层珠帘,冰冷的雨水冲刷着长街的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水花,街灯在雨幕中晕开一团,昏黄的光勉强照亮巷口对峙的二人。
左边的人一袭白衣,却已在雨中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他手中只有一柄合拢的折扇,白玉为骨,苏绢为面。在这杀机四伏的雨夜里显得格外的雅致,右边的人身着玄色劲装,几乎要与这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他手中握着一柄剑,剑未出鞘,却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锋锐。
雨水顺着剑鞘滑落,如同泪痕,两人就这样站着,任凭雨水浇淋,谁也没有先动。
“你不该来。”沈平的声音比这雨更冷。
“但是我已经来了。”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江湖上,道理往往需要用血来写,正因如此,我才来。”白衣男子笑容不变,眼神却锐利了起来。
话音未落,沈平的剑已经到了跟前。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光,如同黑夜中的闪电,悄无声息划破雨幕,只取白衣男子的咽喉,快到极致。
雨水似乎都已经被这一剑斩断,也就是在这同一刹那白衣男子手中的折扇唰的一声展开,上面并非寻常的花鸟山水或是书画字句,而是一片泼墨般的浓黑,又将几点金纳入其中。在这雨夜中,那扇面仿佛骤然展开了一个吞噬光线的洞口。
沈平的剑尖点在扇面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火星一闪而逝。那看似轻薄的绢面竟不知是何材质,硬生生抵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剑。
沈平瞳孔微缩,但剑势不收,翻紧手腕一抖,长剑化作点点寒星如大雨倾盆笼罩向白衣男子周身命穴,剑光在这一刻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
却只见白衣男子身形飘忽,如同风中柳絮在密集的剑光中穿梭,他手中的折扇打开,动作优雅从容,仿佛不是在生死相博,而是在雨中独舞。扇骨与剑身不时碰撞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响声,在哗哗的雨声中交织成一首诡异的曲。
沈平的剑意越来越快,让周遭的雨水都避开三尺,他的剑法凌厉每一招都力求毙命。
而白衣男子的扇法更为诡异,往往于不可能的角度用带着一股阴柔的力化解掉刚猛的剑势。
突然,沈平一个急刺穿透雨幕,直指白衣男子心口,这一剑凝聚他全部的功力,气势一往无前。
白衣男子似乎避无可避,但他却没有躲。原本张开着的折扇猛然合拢,如同白玉打造的短棍,不偏不倚,擦过了那剑尖。
两人再次站定,隔着雨幕相望,经过方才电光火石般的交锋,彼此的眼神中都多了几份凝重。
沈平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他握剑的手因着刚刚的一击和大雨带来的失温,指关节已然发白。而白衣男子依旧从容,但眼底闪过的一抹凝重和微微震颤的手腕显示他刚刚也并未轻松。
没有预兆,两个人同时动了。
沈平人随剑走,整个人化作一道闪电,预图刺破这雨幕和眼前的一切,这一剑摒弃了所有变化,只有速度与力量一往无前。
眼看剑锋将至,白衣男子猛的吸气收腹,身体没有骨头般向后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剑锋堪堪贴着他的鼻尖掠过。同时,他点向沈平命穴的折扇,方向不变却骤然加速。
噗!
扇骨敲击的声音与剑锋划破衣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个人交错而过背对背站立一动不动。
雨声似乎又在这一刻消失了。
滴答。
一声清响打破了死寂,不是雨滴,是血滴落在积水中的声音。
沈平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衫,那处已被点破,一个小孔透出一股阴柔的尽力让他半身酸麻,几乎握不住剑。他知道对方在最后关头收了力,否则碎的不是衣衫,而是他的肋骨和内脏。
白衣男子也缓缓直起身,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渗出的水珠迅速被雨刷冲淡。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沈平剑锋上的杀意,也在最后化斩为扫,否则他已被开膛破肚。
沈平还剑入鞘发出一声清响。他没有回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和未尽的颤抖。
“……为何收力?”
白衣男子轻轻抖了抖折扇上的雨水再将其合拢。
“我想要的本就不是命。”
“那你想要什么?”
“一个答案。”白衣男子转过身看着沈平的背影。
“三年前,孤枫林外,你是否救过一个垂死的少年?”沈平身体猛的一抖,豁然转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死死盯住白衣男子那张被雨水打湿却又依旧带笑的脸。
“那是我师弟。”那是白衣男子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死前。只说了雨剑二字……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渐渐小了。
沈平默然。
长街之上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一场生死搏杀之后,开启了一段关乎真相恩怨与救主的对话,而这场雨仿佛只是为了洗去掩盖往事的尘埃。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沈平站在洞中,也只是站在那里。
他在借着这道烟,看向过去的某个人,也看见过往的某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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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啊,再次亲吻世界吧。
敦刻尔如此祈祷着,仅有夜风回应。零星的火光在远处森林蔓延,不时熄灭,只是一个殉道者又堕山崖。
露奈雅拉在月山之巅沉默,母性的躯体曾分泌滋润夜空的乳汁,如今只流淌腐败的毒液,麋鹿颅骨中的空洞不再亮起明亮夜空的幽光,那双横贯天际的巨角如枯死的藤蔓在夜空蔓延。
神明已死去七十余年。
星星也越来越少了。
他是最后一个记得月光的人类。
殉道者的人数已越来越少,即便是最狂热的主教也未曾见过月光,在那些窃窃私语中,对月光的怀疑正在蔓延,质疑的声音很少,但增长的速度却很快。
这也是自然的。
敦刻尔扪心自问,若自己未见过月光,也会和他们一样认为长夜无明。
有那么一刻,他也会有那么一丝的迷茫。也许人类不该追求已死的事物,而应当学会如何在无光的长夜中生存。
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随着阳光的照射,月山也会化作虚无。从未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登上月山之巅,因此也无人唤醒过露奈雅拉。
敦刻尔继续攀登。
这个世界的神明多如繁星,即便长夜的守护者陨落了,不过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出现新的神明来为夜行者护航,人类并非没有选择。
一些火光慢慢下落,他们必须赶在太阳出来前下山,一个年轻的信徒恰好顺着绳索,从敦刻尔身边经过,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敦刻尔看出了他的麻木,他未见过月光,仅是依赖信仰为生,自然谨慎起见,早早离去。
敦刻尔也并非没有选择,但他如今已经100多岁了,他不需要未来,他只要过去。
他的腰发出了老年人应有的响动,但还不到能阻止他攀登的程度。
一个身影越过了他,一位狂热的信徒以年轻人矫健的身姿飞速前进着。两人没有对视,但敦刻尔还是看出了他的狂热,这种狂热来源于信仰,即便他没有见过月光,也能为他幻想出一位更美好、更强大的露奈雅拉。
这种狂热会让他失去退路。
敦刻尔对此不予评价,他只是默默攀登着,以一位老人的习惯想着过去的事。
作为露奈雅拉的信徒,他的一生都在月光下度过,月出而作,月落则息,当神明陨落时,他震惊惶恐,但时间终究会让人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事物。那些真正虔诚的人们,早已变成一座座月山下的墓碑。
月光啊,我在追逐什么。
他在月下出生,在牧师的教诲下阅读投影水面的月字,与兄弟姐妹在湖面上嬉闹,在树影间邂逅自己的爱人,在月光下许下一生的誓言。
与月光无关,他只是在追逐着失去的过往。
凡人受死亡的铁律囚禁,神明却并非没有重生的可能。
月光啊,再次亲吻我吧。
敦刻尔抓紧了突出的岩石,将自己的身体拉近天空。
我想要想起她在月光下的样子。
那时月光映照大地,蓝白色的百合在毛毯般的草地上盛开,她在丛中笑。可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一切都是虚无的,他舍弃了月光,他忘了她的样子,成了现在这幅老朽的样子,即便不坠亡于阳光之下,也会老死在篝火前。
为什么要执着于终会失去的一切?
敦刻尔想。
人终究是愚妄的,人应当是愚妄的。
追逐欲望,追逐欢愉,追逐必将失去的一切。
敦刻尔闭上双眼,又一次想起了她。
「今夜的月光不美丽吗?」
追逐已经失去的一切。
远处的山峰泛起了晨曦,月山的蓝白色的岩石化作一颗颗粒子上浮,回归天际。敦刻尔伸手试图捕获那些构成月山的物质,却只能阚泽蓝色的粒子穿过自己的手掌,回归天际。
恐惧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他本以为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应当对生死没那么恐惧,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覆盖过他的见识,将他的理智推进深渊。他开始试图降落,却只感觉身体一轻,卡在岩缝间的钉子松脱开来,再也无法抓住他的身体。
「桑雅。」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呼出一个名字,然后向下坠落。
风声呼啸,他在空中虚抓了几下后,身体不可避免的因为恐惧僵直了起来,最后一刻,他本能的仰望着即将消散的神明残躯,渴望拯救。
没有奇迹。
老人在空中蜷缩身体,像陨石一样砸向地面。
「桑雅……」
他抱紧着自己仅有的,唯一剩余的名字。
然后死去。月光啊,再次亲吻世界吧。
敦刻尔如此祈祷着,仅有夜风回应。零星的火光在远处森林蔓延,不时熄灭,只是一个殉道者又堕山崖。
露奈雅拉在月山之巅沉默,母性的躯体曾分泌滋润夜空的乳汁,如今只流淌腐败的毒液,麋鹿颅骨中的空洞不再亮起明亮夜空的幽光,那双横贯天际的巨角如枯死的藤蔓在夜空蔓延。
神明已死去七十余年。
星星也越来越少了。
他是最后一个记得月光的人类。
殉道者的人数已越来越少,即便是最狂热的主教也未曾见过月光,在那些窃窃私语中,对月光的怀疑正在蔓延,质疑的声音很少,但增长的速度却很快。
这也是自然的。
敦刻尔扪心自问,若自己未见过月光,也会和他们一样认为长夜无明。
有那么一刻,他也会有那么一丝的迷茫。也许人类不该追求已死的事物,而应当学会如何在无光的长夜中生存。
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随着阳光的照射,月山也会化作虚无。从未有人能在一夜之间登上月山之巅,因此也无人唤醒过露奈雅拉。
敦刻尔继续攀登。
这个世界的神明多如繁星,即便长夜的守护者陨落了,不过一段时间就会再次出现新的神明来为夜行者护航,人类并非没有选择。
一些火光慢慢下落,他们必须赶在太阳出来前下山,一个年轻的信徒恰好顺着绳索,从敦刻尔身边经过,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敦刻尔看出了他的麻木,他未见过月光,仅是依赖信仰为生,自然谨慎起见,早早离去。
敦刻尔也并非没有选择,但他如今已经100多岁了,他不需要未来,他只要过去。
他的腰发出了老年人应有的响动,但还不到能阻止他攀登的程度。
一个身影越过了他,一位狂热的信徒以年轻人矫健的身姿飞速前进着。两人没有对视,但敦刻尔还是看出了他的狂热,这种狂热来源于信仰,即便他没有见过月光,也能为他幻想出一位更美好、更强大的露奈雅拉。
这种狂热会让他失去退路。
敦刻尔对此不予评价,他只是默默攀登着,以一位老人的习惯想着过去的事。
作为露奈雅拉的信徒,他的一生都在月光下度过,月出而作,月落则息,当神明陨落时,他震惊惶恐,但时间终究会让人接受自己无法改变的事物。那些真正虔诚的人们,早已变成一座座月山下的墓碑。
月光啊,我在追逐什么。
他在月下出生,在牧师的教诲下阅读投影水面的月字,与兄弟姐妹在湖面上嬉闹,在树影间邂逅自己的爱人,在月光下许下一生的誓言。
与月光无关,他只是在追逐着失去的过往。
凡人受死亡的铁律囚禁,神明却并非没有重生的可能。
月光啊,再次亲吻我吧。
敦刻尔抓紧了突出的岩石,将自己的身体拉近天空。
我想要想起她在月光下的样子。
那时月光映照大地,蓝白色的百合在毛毯般的草地上盛开,她在丛中笑。可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一切都是虚无的,他舍弃了月光,他忘了她的样子,成了现在这幅老朽的样子,即便不坠亡于阳光之下,也会老死在篝火前。
为什么要执着于终会失去的一切?
敦刻尔想。
人终究是愚妄的,人应当是愚妄的。
追逐欲望,追逐欢愉,追逐必将失去的一切。
敦刻尔闭上双眼,又一次想起了她。
「今夜的月光不美丽吗?」
追逐已经失去的一切。
远处的山峰泛起了晨曦,月山的蓝白色的岩石化作一颗颗粒子上浮,回归天际。敦刻尔伸手试图捕获那些构成月山的物质,却只能阚泽蓝色的粒子穿过自己的手掌,回归天际。
恐惧开始在他的心中蔓延,他本以为到了自己这个年纪,应当对生死没那么恐惧,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覆盖过他的见识,将他的理智推进深渊。他开始试图降落,却只感觉身体一轻,卡在岩缝间的钉子松脱开来,再也无法抓住他的身体。
「桑雅。」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呼出一个名字,然后向下坠落。
风声呼啸,他在空中虚抓了几下后,身体不可避免的因为恐惧僵直了起来,最后一刻,他本能的仰望着即将消散的神明残躯,渴望拯救。
没有奇迹。
老人在空中蜷缩身体,像陨石一样砸向地面。
「桑雅……」
他抱紧着自己仅有的,唯一剩余的她的名字。
然后死去。
mode:笑语
我要构建我消失的学生,从而把她带回我的身边。这下连信我说辞的同事都说我疯了,实际上我孤立无援地清醒。多年在科创所工作养成的直觉告诉我,再这样说下去,他们会在过了观察期后的第一时间就把我关起来。对科创所来说,伯纳德博士精神崩溃是溃散斗志,不可公开的丑闻。要救我的学生,我先得自救。
我消停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我观察其他实验对象,登记,取样,做分析,刻意远离了“渐冻的神话枝桠”。我提起对它的研究申请时,我的审核员老友像是签咖啡申领单一样通过了它。“珍妮,”她随口问我,为了开玩笑,“你这次不是为了研究什么故事里才有的,不存在的学生吧?”我招牌式地尬笑,他们知道我不擅长表达情绪,这反倒成了很好的掩护:“你这么盼望我坐牢?”她笑得比我爽朗多了。“好吧!”她大笔一挥,“去狂欢吧,姑娘。”
神经大条的她没能察觉我搅动的不安,没能察觉我离去时偷偷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能察觉她多年的老友选择踏上了一条死路。再见,我心里不断默念着。刷卡,乘电梯,来到收押层。我根据权限,申请了最大的单独研究时间:三个半小时。如果我反锁,加载生物清理程序,在警卫破门前,我还能争取到最多半个小时。现在晚上八点整,也就是说,在明天翩翩到来前,一切便尘埃落定。
再次,我见到了它。我的学生小槐说“枝桠”是一整片璀璨的,金光闪闪的树枝,文字在上面显形,她可以像摘蝴蝶一样把闪动的文字取下来。她每次如痴如醉地形容时,都会配上灵动的捕捉动作。“老师,你看不到真是太可惜啦!”她放手,好像文字从她手中悠悠飞走 。我不理解她对神话的执着。我们区内,阅读任何虚构的故事本身就是犯法的。在我眼里,“枝桠”不过是一场大火后的烧光的森林。故事的文化枯萎得够久,我们才得以获得生存下去的时间。小槐的家乡不是这样,和平,富庶,一周可以有三天假期,甚至可以制作一种叫电影的东西。她从小听神话故事长大,传说带来的道德给养流淌在她的血液里。父母用“槐仙”的故事为她命名,她着实是会被“枝桠”选中的孩子。
而我,被“枝桠”忽视的,死板的老师,要如何构建她?因为发现于缺乏虚构的国度,“枝桠”的活性一直不高,所以被命名时被定性为“渐冻”。同时,它从未展现过可以归为“攻击性”的能力,因此被放进了这个小小的科创所。相比总部,死离我们遥远得很。我想小槐应该是第一例正式意外。作为没有任何痕迹,甚至存在都被消除的案例,与其希望所长放弃他一个月后的升职,我更乐意自己铤而走险,为未曾相信过的神明建设信仰。
我坐在隔间配置的椅子上。拿出我之前用原本写实验报告的纸张,里面写着有关小槐的所有我能想起来的信息。面对枝桠,我开始放开想象,进行第一步,“投入”。
我真后悔没有在以前多多看看她。她的身高是刚好比我矮上一头吗?她左手戴的手环上面是两朵还是三朵小花?她每周五开早会都会迟到几分钟,是因为以前的习惯起不了床吗?我很害怕我对她的了解有什么太大的偏差,导致“枝桠”反馈给我的小槐是另一个她。在我的不断联想输入中,“枝桠”在我眼中有了反应。黑炭在剥落,树焕发出绿色的生机——但也仅限于此。没有一个眨巴着眼睛的姑娘在苍翠的林间向我伸手,我做得还远远不够。
我尝试反复念稿子,不断补充我对小槐的记忆细节,三个多小时过去。我的说辞越发苍白。我口干舌燥,可“枝桠”只是平静地注视我,景象滚动着,绿色翻涌。我好想冲出隔间,彻底放弃,相信小槐从不存在,这样我就可以停止徒劳地挣扎。十一点半快到了,我再一轮搜刮起与小槐的记忆。时间的压迫下,我想起了很久之前,我们刚相遇时的一个小小对话。
她嗫嚅着问我:“老师,如果我们的世界就是一则故事呢?”
我当时只认为她阅读过多,思虑过深,答复得简单:“就算是,我们也不要怕。”
我惊觉过来。小槐将自己的全部投入给“枝桠”,是想寻求自我真实的答案。门发出滴滴地警报声,我却浑身僵硬地把门扣上。半小时后,我会被“生物清除”,而我愿意为未解答案的可能性献出生命。
我开始不可思议地大幅度想象,仿佛之前从未受到过故事在我们生活中的贫瘠。小槐成为了我任何所听到过神话的主角,极大部分素材来源于她的口中。我曾经为其惊恐,现在我只愿相信伟大。她选择异国他乡的科创所,不惜一切代价,原来是早就想和神话同在。而我想不惜一切代价地塑造祂,召唤祂。祂或许已经和“枝桠”一起参悟了故事的真谛,我渴望获得真相的答案。
戏剧性的十二点,我眼前愈发浓郁的绿色燃烧起了金光。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隔间,扣死的门居然层层薄纸般破开。我听到一阵轻叹,像是我死去多年的母亲的安慰,又像是小槐抿咖啡时的呼呼声。接着,祂对倒在安保人群中的我送上了轻语:
老师,不要怕,明天仍会翩翩到来,神与我们同样附着在世间虚构的枝桠上。
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罢了。
康韦是个货车司机。他年近四十,记性不好,只记得婚姻生活里痛苦糟糕的那部分,所以他离婚了。平日里,他会在一张胳膊都伸不开的单人床上醒过来,但今天,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路边,旁边是自己的货车,已经熄了火。
他打算站起来,回到车上,但立刻摔了一跤: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腿不见了。裤腿里空空荡荡,左边这条腿像变戏法似的弄丢了,但万幸的是不疼不痒,而且右腿还在。他用一条腿跳来跳去,大声呼救,在附近搜寻,但一无所获。后来他发现,这样跳来跳去太辛苦,不如装作自己的左腿还在。这法子果然有效:他现在不但能正常走路了,甚至还能开车。
康韦沿着这条人烟稀少的道路一直向前开,不过开得不快。他得留心道路两侧:要是有路人看见自己的腿是怎么没的,兴许能把腿找回来。又或者,自己的腿就在路边哪棵树上挂着呢。
没过多久,康韦把车停到路边,小心地跳下车。这是因为路边走着一个短头发的年轻姑娘,康韦打算向对方打听一下有没有看见自己的腿。姑娘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礼貌地看着他。
康韦磨磨蹭蹭地开了口:“姑娘一个人,上哪儿去啊?”
“去城里。”姑娘回答。
“这离城里可不近,要送你一段不?”
“不用了,我喜欢走路。”
见康韦没再说话,姑娘再问:“还有事吗?”
“啊……那个……”康韦挠了挠脑袋:“这一路上,你有没有看见腿?”
“腿?什么腿?”
“就是……男人的腿……”
姑娘瞪大了眼睛。康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冒犯,有股刺鼻的性暗示的味道,刚要解释,姑娘先开了口。
“难道你没有腿?”她的眼睛像一对杏仁似的瞪大了,像是难以置信。
“我有!”康韦激动地抬起手:“我是说,我本来有,但是现在好像弄丢了……”他越来越慌张,脑门上开始冒汗,在阳光下显得油光锃亮。
姑娘没再答话,留下一个尴尬的亟欲结束对话的微笑,转身向城里的方向走去。但这个表情在康韦脑海中定格了,他眼前只剩下这一件事。康韦像个运动健将一样追上去,在姑娘的尖叫声冲出喉咙之前,就一拳将她打晕。
太阳几乎要将道路烤化了。康韦从货车上找出砍树枝用的斧头,第一斧下去,姑娘的血就喷了他一脸。伤口在太阳底下愈合得很快,得抓紧时间。康韦一边挥下斧头,一边像个屠夫似的喘气,把自己忙到浑身又湿又热,才终于把腿卸了下来。他用力把新鲜的腿插在自己的屁股下面,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才发现这两条腿不一样长:姑娘比自己高一点。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康韦爬上货车,猛踩油门,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姑娘醒过来的时候,康韦和货车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道路上一点轮胎印也分辨不出。她发现自己的腿不见了,先是嚎啕大哭,然后装作自己有腿的样子,沿着道路去找自己的腿。但实在不行的话,别人的腿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