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很久的后日谈(爬来),而且后面还有(你)
1 来去仙中·上
这是预谋。
不知道是谁把“来去仙”饭店守住了的消息传了出去。
鬼神“消失”后,人们将再次回归原本平淡的生活。一些敌人含恨退去,一些不甘心的家伙还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报复。因此侦查处的人依旧安排了人手对死城进行清扫,尽管他们已经顶着黑眼圈死战数日,但为了日后的安宁,他们乐意为此献上一切。
但侦查处组长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就在数十个小时前,他们在与魔方的混战中弄丢了两个孩子。尽管她们算是战力的一部分,但那也只是在安全范围内——她们的第一位身份依旧是被死神怜爱的孩子们。
侦查处自然将方针转换为优先寻找那两个孩子,但队里的感知者却说那两个孩子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死城外赶去。
“……是她们之前预测过的方向。”感知者说完后瞧见了队长的脸色,干脆闭嘴,免得被怒火牵连。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队长,这是有预谋的。”
是的,这是预谋。
侦查处队长心道,不管那两个女孩使用了什么样的玄机,她们也只是用他们作为“跳板”。她们真正的目标在死城之外,寻找一个高度危险的家伙。
“继续,给我继续找。”男人沉声,“有什么线索和消息都报过来。找到之后……”
他回望周身漫无天际的尘土与惨叫。
“先找到人再说。”男人将怒意隐藏起来,他抬手,干脆利落的送被俘的敌人去牢狱里过下辈子,然后指挥着队里的人继续搜索。
回到现在的时间,侦查处依旧没能找到人。
感知者已经能瞧见队长脑门上暴跳的青筋,他心想要么那两个不怕死的孩子活下来了,要么……不过他比较怂,没敢开这个口。
“队长,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好了,下一个街区……听消息说那边已经安定下来了。”其他队友更是担忧地扶住他,听说那边的来去仙饭店还开了门,能接纳不少受伤的居民。
不过当侦查处的人抵达来去仙的时候,这里的情况还是让他们十分意外。
许多附近的居民都在这里歇脚。不少人还是受了伤,还有一些噬魂师也瘫在大堂的椅子上,而阵阵香气正从来去仙厨房里传来。
“好像还不错,队——”感知者刚回头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一阿姨挤到一边,他摇摇晃晃地站稳,瞧见人家手里提了一只半死不活的鸡。
随后相对应的,来去仙那边走出两个十分眼熟的家伙,非常热诚地接待了来客。
“小贝啊,阿姨这老母鸡被那群人牵连着劈了一刀,这蛋也不能下了……”那阿姨絮絮叨叨地,语句间对魔方的人全是愤懑,“哼,叫那群暴徒干的好事!”
“贾阿姨您别太生气,伤身体。”失踪人一号的视线落在那只鸡上,“您这是……”
“哎!刚巧,听说大家都拿家里剩下的食材过来换口饭吃不是?阿姨倒也没事,家里的孙子去死武专避难了。这鸡你和你那小搭档弄去厨房里,给大伙炖点汤水吃!”
“这可真是……贾阿姨也先进来找地方休息吧——小柳!”
很快,从大堂人群里钻出来失踪人二号,端了不少被吃干净的碗筷稳稳当当地跑出来:“诶,来了、呃……”
柳山白下一秒和门口一脸不可思议的感知者对上眼。
更有甚者,她还看见感知者身后脸黑如锅底一般的侦查处队长。
自从脱离侦查处后,她和贝贝遭遇了不少事。一时间竟然忘了去和侦查处交代。这下可完蛋了——她咽了咽口水,顶着侦查处队长的杀人视线,硬着头皮转身将那些碗筷都送到后厨去。
“怎么啦?你这脸色像看见了鬼似的、的……呃。”偏偏贝阔雪也转过头来。此时侦查处的人已经进了饭店,找了张还算完好的板凳坐下,其中感知者一脸“自求多福”,而身边那个熬夜多时的男人将佩刀杵在地上,对着贝姑娘露出危险的笑容。
贝阔雪明面上牢牢地端着新炒的豆腐盘子,心底却惊叫起来:“……妈耶!!!!!”
2 浪子归家
树白,你与我有多久没好好聊一聊了?
边城柳宅。
夜幕之下,巷道里燃起一盏盏古典的烛灯。烛光缭乱了众人的脚步,左晃过对面宅邸的牌匾,右摇指向深黑色的木漆大门。一位绿袍的白发女性站在队伍一侧,后面的人费力抬着一个担架,而担架之上还绑着一个疯狂挣扎的人。柳楼白绷着脸,她已经护送这危险包裹一路,面上常在的笑容被磨灭得七七八八。本来还有出来的宅邸管家伸手阻拦,当瞧见她取出来的一块木牌,吵闹声便再次回归平静。
“楼白小姐……”管家将视线放向对面被动静惊到的门扉。左家的宅邸里也开始亮起稀稀落落的灯。
“我会去处理,你们几个,送到老爷子那里去。”柳楼白松开手中牵了一路的束带,环视周身一圈,她之前出示的木牌依旧警示着众人,“不看、不听、不说——明白了吗?”
柳老爷子的决定没人敢反驳,族人只将已经在崩溃边缘的青年送至祠堂门口后便松开了束缚。
“——”
而束缚的锁链松开刹那,青年就将异变的利爪向祠堂中的老人袭去。他的双眸已被侵蚀着变为了完全的红色,他的动作之大,将包扎好的地方悉数崩开,隐约溢血也不曾在意。自死城外反击魔人一津辞失败后,他失去了许愿的竹简,彻底无了对抗狂气的手段。他曾经以自己掌控了狂气为傲,而对上鬼神和其眷属后,才知道自己那“自我磨练”的事物不过是其冰山一角。
他本该死在死城外的。但楼和亭来了,还有山也……她们不是已经看到了他的末路了吗?为什么现在,自己却回到了这个……这个充斥死气的柳家?
穿着同样青色褂子的老人只是抬手将手背抵在了青年的手腕上,随后动作行云流水般拨开了极凶的气息。
青年立刻将另一只手改变进攻方向,由下而上。若说他依旧机动灵敏,却是不然。那不过只是他身体上本能的反应罢了。
但老人依旧将巧力拍向青年袭来的手背,再次拨开了杀意。
“树白。”柳老爷子平静的看着如痴如狂的孙子,“你与我有多久没好好聊一聊了?”
青年没有作答,只是闷声出手。
但老爷子依旧将话说了下去。
“是从你十一岁的时候开始,对不对?”
柳家的小辈们在十岁前就开始被父母交由老爷子照料。白字辈的城、树、亭、楼、山五人皆是堂兄妹。山白更是在出生不久后就被送到了柳宅,她的父母常年出差,是柳石黑带着她,因此她也与柳石黑最亲近。
那个时候城白与树白最大,亭白与楼白微小,但都很照顾最小的妹妹。只是他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每天固定时间里都有自己的功课——这是柳家的规矩。
很多次,树白都会在路过院子时看见那个小鼻涕虫抱着皮球,哑着声音到处找哥哥和姐姐。知道教条的姐姐们会哄她,让她乖乖的等在原地。而她就傻乎乎地哪里也不去,等待姐姐哥哥们下学回来一起玩。
树白却觉得,这样可真够残忍的。
于是他偶尔会翘课,然后带着小鼻涕虫到处玩。那个时候少年心想,就这样陪小鼻涕虫把还能珍惜的童年过了吧。
“但那一年,柳家外派的人出了事故。”
容易被狂气影响的特殊体质,成为了最后的催命符。
……
少年第一次去柳家疗养院,探望的是自己的父母。但事实上,他对父母没有多少能够亲近的情感,他只知道他们强大,强大到不需要谁人担忧,不需要一个拖后腿的孩子。
是了。他心想父母把他送到老爷子那里去,定然是不需要他的——但血缘在拉扯他,让他最后还是去了那两人的病房里,看见他们狼狈如斯的模样。
“……那个敌人参透了柳家的秘辛。他知道噬魂师们的联系堪比金坚,但也因此,弱点也最为明显。”
噬魂师夫妻被拆散,没能护住工匠的武器目睹了心爱之人最残酷的处刑。他疯了,疯得足够彻底。柳家的后勤找来时,柳岩霞身上的狂气比地上奄奄一息的魔人强烈了不知多少倍。而躺在一旁的他的妻子左铃,成为了虫魔人最杰出的蛊人。
树白看见母亲时,她正被封在冰棺中。而他的耳边还时不时传来父亲癫狂的嘶吼声——哪怕他的敌人早已死在他的手上,他仍然高喊着爱人的名字,试图攻击身边的人复仇。
大家手忙脚乱地去请柳石黑老爷子,没有人注意到少年单薄的身影。他在母亲的棺前坐守一夜,没有哭,没有说话。母亲没有死,但也不算是活着。寂静的夜晚里,他听见她体内的蛊虫每分每秒都在啃食她的躯体与灵魂,这比死亡更加痛苦。
为什么会落得这个地步?少年平静地看着母亲的面庞,他心想,一遍一遍地问着:为什么强者也只能落得这个地步?这样,还能算是强者吗?他不明白,甚至觉得整件事情十分匪夷所思。他将带来的百合花放在棺上,看见了自己颤抖的手。
少年叹息:“原来我这是恐惧。”
在柳石黑老爷子镇压柳岩霞的时候,左家的人也匆匆赶了过来。他们有人寻到了出事夫妻的儿子,左家的姨婆怜爱地与少年说话,希望他能够从刺激中缓过神来。
而少年如她所愿,露出悲伤而懂事的笑容。
因为恐惧,于是厌恶弱小。
【山白,我的废物妹妹。你这么弱,以后即便成了魔武器,还有谁会留在你身边?】
少年借着看鲤鱼的话将妹妹哄骗进了水缸里,看着她在水里喘息,小小的身形只在大缸中留下一串水泡。他摇摇头,强硬地扳掉她扒拉杠沿的手。他曾想过维护小姑娘的天真,现在,他看着她不知所谓的笑容,却只想毁掉它。
小姑娘呛了水,剩下的话早已含糊不清。
【那就,跟着哥哥。】
母亲那美丽而安静的死状闪现片刻。
……
少年顿了顿,还是强迫自己离开那个翻起水花的瓷缸。
“你知道吗?你对山白做的所有事情,她没有提起过你一次。”此时老人已经钳住青年的两只手腕,他的话则让其顿了顿,进攻的趋势骤减。青年的模样分明与当年柳岩霞的样子不差分毫,此刻却仅仅是用话语便停下了动作。柳石黑叹气,他已经从楼白的汇报里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看着五个孩子一同长大,却因为他的恐惧,让这五个孩子成就了不同的未来。
他想起因为黑字辈的反叛,他开始教导孩子们如何用血缘捆绑狂气:亭白完完全全长成了和他一样的人,那孩子乖巧宁静,眼眸中却再无灵气;树白放任了狂气,那孩子聪慧早熟,很快便知道了黑字辈反叛的真相;楼白和城白感到了异样,心已离家而去。而最小的山白,那孩子时不时对现下的事实困惑,时不时充斥迷茫。最后她将一切都压在心底,等死般变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所以他重新做了决定。
而这或许,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对的决定。
【老爷子,柳石黑,你——】青年一直听着,听见族妹的决定露出森然一笑,【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是她,我是我。你!你有什么资格说你造就了我们?!】
“树白……是爷爷错了。”
老人说着,他的头发此时竟然都如炸毛猫一般直立起来,他赤红起眼睛,那模样与发狂的青年别无二致。
是的,这就是青年发现的事实,这就是真相。
当年纵使他有百般武艺,又如何拦住那些癫狂的反叛者?那些人中不乏比他更有天赋的家伙,也不缺比他更刻苦的家伙——但现在他们站在他面前,过去兄友弟恭的画面成为了播放至尽头的录像带,很快便被名为“狂气”的白页替代。
绝望是会传染的。
手刃亲族的绝望,无法挽回的绝望,不知所措的绝望,名为恐惧的绝望,绝望,绝望,绝绝绝绝绝绝望望望望……
绝望之后还剩下什么?祠堂先祖的牌匾在数年后再次向狂气者们投去质问,他们问,绝望后还剩下了什么?
绝望不是结束。
绝望后,是新的开始。
“树白,现在我们用当年一样的方式、用和你父亲一样的方式……我来告诉你接下来的事。”
在祠堂先祖的灵牌前,老人的身侧在话音后被一股可视的邪物笼罩。那是某种丑陋而可怕的怪物,尖利的爪牙,化脓的躯体……那怪物本没有耳目,却在青年面前有了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那自然是狂气,是,却又不是。
青年惊觉自己竟然只剩下仰望这一种选择。他原本已经被鬼神污染的神志此刻却变得无比清晰。跟随着老爷子的话,往事全都跃然纸上。只是他早已无法回头,沾染狂气的结局他比谁都了然。因此当老爷子“以身作则”般以狂气之姿展现在他面前时,他没有半点欢喜。这不是他期望的事情。
【……有什么用?沾染狂气的人,回不到过去。你,还是我,还是柳岩霞——】在怪物的注视下,青年的嗓音更加沙哑。他停顿片刻后就朝着老人再次伸手,【在其他人眼里,我们早就是怪物了!!!】
听说柳岩霞病故了。
那个应该被叫做父亲的男人,在他的儿子步其后尘,来到疗养院中时,他只留下一座冰冷的墓碑。疗养院的人说他死于心病,在左铃的墓前咽了最后一口气。
……
“可怜的家伙、哈、哈……”青年站在父亲的墓前,他一言不发,身后缓缓走来的老妪却替他嗤笑出声,“可怜的岩霞……现在是他的儿子替他站在这里啦。”
青年转过身,他身上接过老妪的拐杖,自己则扶着她往回走去。他的神色多少有些无奈:“珠黑老前辈,您是当年那件事后还保持清醒的、现在还在世的人了。这里风太大,您来这里做什么——”
柳珠黑不满地打断他关心的话:“叫什么‘老前辈’?石黑这小子把这一代柳家人教得这么无聊了吗?树白,我是你那老爷子的姐姐,来,叫声奶奶来听听。”
“可是昨天是您让我叫您‘老前辈’的……”
“嗯?欺负老婆子听不见吗?”
柳树白看着顽童脾气的老妪,知道她的记性也已经随着岁月而老去。他张口叹气:“奶奶。”
“嗳,乖孩子,我要是有一个亲孙子,那也该和你一样大了。不过这里的家伙们都没有后代,一个也没有。”柳珠黑絮絮叨叨的,但柳树白依旧听得很认真——哪怕每一天都是这样重复的话语。但他依旧觉得悲伤。
柳家疗养院,别称“精气神”。
黑字辈后,这里收留的都是“不幸”沾染上狂气的柳家人。霞字辈的狂人只有他的父亲,而再往上,就是黑字辈的老家伙们。再往上数,大多归入土中,成为祠堂里一块单薄的牌匾。“幸运”的人们活在虚假的安全中,将一枚逆反的棋忘在桌上。
他原本是打算再见一面父亲的,但在那晚后,疗养院也不再传消息到老宅,消息被完全封闭了。黑字辈的人里也只剩下了一位记忆只有一天的老妇人。
疗养院里并没有多少护工,整个建筑却大得可怕。有些房间里还摆着茶盏,但都落下了厚厚的灰尘。水井里结满了蛛网,据柳珠黑说,除了老宅送的物资,她依旧每日去疗养院旁的山上自己准备吃食——她初次见他的时候,抛给他一个有点发酸的霉苹果。
“我听见我的后辈在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空荡荡的院子里站着一位穿肥大袍子的老妪。她露出发黄的牙齿,指着树白哈哈大笑:“我认得、我认得!蠕虫魔人死的那天晚上,我在这里见过你!你是小岩霞的儿子!太好啦,我们又有传承啦!”
那个时候树白闻见一股腐烂的果味。
酸涩、浓郁、苦闷——那并不是来自于烂苹果,而是老妪本身。那是老妪身上溢出的狂气。
和一个疯婆子待在一起,就是他柳树白的余生吗?
“乖孩子,奶奶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扶着柳珠黑的青年回神,他回答:“奶奶,是因为传承。”
疗养院的人自然不会有子嗣,但他们以狂人为血脉,为每一个来到此地的柳家人施以他们独有的【传承】。
“是啦,”老妪浑浊的双眼凌厉起来,“柳氏狂人,是柳氏人总会走上的一条路。”
据说在黑字辈之前,没人知道柳家人容易被狂气影响的事情。这是因为黑字辈之上的人封锁了这样的秘辛。他们为了避免过去那些已经无法再追溯的悲剧,决定以封锁来断绝这样的可能。他们希望新生代能在无知中过得更加幸福——
“‘无知也是一种绝望。’在我们那一辈,狂气给了我们柳家新的答案。要怎样做才能让柳家人走得更远?染上癫狂的我们,每一个黑字辈的人都能听见那一晚,祠堂里先祖们的怒吼与质问。”
“哦?你注意到了?‘新’的答案。”
“这就是老婆子我说的‘传承’。每一代都会有狂人的诞生,不管是被迫的、还是你这样自愿的。这不是个例,而是历代——只是我们黑字辈时最多罢了。”
“对于柳家来说,狂人是柳家前进中不可或缺的角色。无知的柳氏在当时一度陷入低谷,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特别,不了解自己的本心。他们没有抵御恶意的办法,只有泼去半边天的热血,和冷彻的躯体。于是那个让石黑一战成名的夜晚,黑字辈们听见了先祖的呼唤。”
“我们前赴后继地向先祖发起挑战,因为先祖说:不改变,那就亡于柳!于是我们出手,我们向自己的亲族动起刀来!在混沌与尖叫中!在哀嚎与血泪中!等待有人逃出先祖的威压,等待有人站在我等的对立之面,等待有人在绝望中新生!!!”
有人逃脱了,带着恐惧站在了亲朋好友的对立面,然后,他独自走向了新生。
“其实柳家没有传承。”柳珠黑又像个孩童一样笑起来,她被柳树白扶着回到院子里,从庭院的躺椅上拿起一件起毛的绿色袍子。她看上去只是个老婆子,与那日说起传承时的肃穆模样截然不同。她穿着单薄的里褂,却把那袍子披在柳树白身上:“可是岩霞是听不见的,他不是狂人,他只是疯了。”
柳树白沉默地握住柳珠黑的手,他细细地抚摸老人手上满是褶皱的软皮。他知道老人要说的话。
“总得有人知道这个故事。总得有人选择背负。”
“所以我来了,奶奶。”柳树白轻声说道,“您该休息了。”
来到这里,得到一个并不理想的答案,然后守候在这里。直到老去,直到下一个狂人来此。
所以柳树白感到悲伤。
他曾引以为傲的强大之路,其实早就在那日给了他残酷的答案。
……
“我没有忘记。”
祠堂中,柳石黑赤色的眼睛像是要滴出血。他与孙子的过招中出手更加狠厉,几息之间又将狂气向孙子碾压而去。他的声音哑不可闻,但那是灵魂的咆哮,足以叫人震撼在地。
“过去发生的一切,我都没有忘记。树白,在你出逃后,珠黑去世了。”
柳树白惊愕抬头。
“‘我老婆子最后的叛乱……’她临走前这样说。大概是她放你离开的事情,树白,你说柳家真的有【狂气传承】这样的东西吗?”
要是老婆子我有孙子,那一定和你一样大了。
“树白,难道你要将你父亲的遭遇,也称作是命运吗?”
可怜的、可怜的岩霞。可怜他的儿子也站在了这里。
“现在我们就站在先祖面前,为什么先祖不再呼唤你我?”
总得有人选择背负。
但是树白,奶奶不希望还有人要来背负。
所以去吧,去找新的可能,去做你的选择。去找你想要的证明,去看你想看的结局。
【……】
柳树白一言不发,他那时打断了柳珠黑的话,就是因为他知道她会这样说。她一定会这样说的。但他一意孤行,走到了最后的死局。若说他还留有对柳家的爱,那也会是极致的扭曲。在双亲死去与疯魔的夜里,在白字辈阴沉压抑的管教下,在柳山白不谙世事的啼哭中——如果他那亲爱的、可爱的妹妹还是那样无助地站在岔路口上,那么他就会像过去那样久违地牵住她,然后再次一起成为柳家的【传承】。
可是柳山白说了,她不会再和他一起了。
【因为先祖也……先祖也希望,狂人只剩最后一个。哈,结果现在又多了一个我,还真是抱歉啊,老爷子。”被压制到吐了口污血出来的青年仰躺在地上,他的眼眸重新变回成清澈的蓝色,裂开的痛觉再次回到他的身躯。他苦笑,眉眼由失落描绘,随后又变成仰头大笑:“您把我关回去吧,我不会再出来了。”
“足够了,让我来当这最后一人,您就赶紧退休吧。”
3 歧路奔走
或许未来的某天他会选择说的。
那不叫歧路啦。
虽然有说要让小满哥成为死神武器,但我们终究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话说来又有些像是异端,但显然,对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很简单的告别罢了。
魔方与死神之间到底要何种方式共存,亦或者要如何走得更远——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于是我将其写在笔记中,等之后旅途中,又一次写着“死城”的时候,我会回来问问这里的人们。那个时候我应该已经走得足够远,去往连儿时梦境都抵达不了的更远方;我应该见到过比这死城之战中更多残酷或美丽的事物;我应该结识更多像小满哥或魔人那样执拗而坚守的魂灵。
等到那些之后,我会重新踏足这片起始的土地。那个时候我会带着我的笔记,重新回望此刻还未远行的我。
未来可期。
我侧头看向街道,还未意识,或者我本身并不想意识到自己拉着小满哥衣摆的手还在收紧。我想我终归会有不舍的。我不敢去想更多,也不愿去妄自猜测更多。
现在的小满哥,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可真是大闹一通……这边和那边,还有我们卖过洋芋的地方!全塌了!”为了做最后的收拾,我拉小满哥回趟死武专。依稀记得贝柳组说请客吃饭的事情,现在看来,说不定要实现心愿要很久很久以后。
“啊、是啊……”小满哥大概又回想起之前和魔女鹿猎的对话来,那是他最后的目标——具体是怎么回事,或许未来的某天他会选择说的。当然,永远当做未解之谜也不错。
就这样,他想着什么,我也想着什么的时候,迎面撞上来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抱歉,请问来去仙怎么走?”那女子问,她头上固定发丝的碧色簪子轻微摇晃,身下的打扮也相当古典,就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不过美人有些困扰,因为死城之战让许多建筑成了废墟——还让她手上的地图成了一团废纸。
“唔……我看看,这个地形,先左后前然后右边拐弯应该就到了吧。”我习惯性看小满哥,“对吧小满哥?”
小满哥抬头,却露出和我之前一样的错愕来:“嗯?我想是的。”
“那就多谢了,工匠小姑娘和武器小哥。”美人这样说着,向我们指的方向而去。而我扯了扯小满哥的衣角,咬耳朵:“等等,那个模样,她和柳山白同学是?”
我猜小满哥想说对,因为他头都点了半截。
但前面那美人走了几步后又转头看来,显然把我们的悄悄话听了个全:“两位是柳山白的同学?正好,不如就一起过去吧。”
4 来去仙中·中
那一刻她想起来为什么柳城白说她是个旧时代的人。
“有、有鸡汤……老师喝鸡汤吗?”
新饭客光临来去仙的时候,就瞧见两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姑娘端着一碗鸡汤,被她们称作“老师”的男人坐在长凳上,盯了会儿鸡汤上的油沫,发出一声冷笑:“两位同学可真是好本事,上得了战场,下得了厨房。怎么还需要花大心思来我这小小侦察队?”
白色头发的女孩即刻咽了咽口水。
她身边的红发少女贴着她站在一起,身后的手也握在一起,眼睛灵巧地左右瞟瞟。
“队长、那个,这不是人没事吗?”一旁和男人同一样式制服的人试图劝架,“而且贝柳二人还夺回了来去仙,现在也可以当做修整的据点,这……”
他发言时,贝阔雪在柳山白身后,在侦查队长看不见的角度狠狠赞同。她们好好地回来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嘛!她身边的柳山白刚刚从搭档的手心获得了一点争辩的勇气,一抬头看见了新来客——她又立刻低下头去,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哦?你是说她们违反规矩跑到死城外,浪费大量人力的行为是正确的?你觉得她们从一开始就说着谎的行为是值得支持的?还是说……”男人抬眼,前两句问话的语气轻柔到队员起鸡皮疙瘩,“你觉得我是个不讲情面,冷漠的暴君?”
队员也咽了咽口水。
他还记得面前的男人为什么是侦查队的队长。严谨,且重视每一个同伴——若只是这些,还是会有人站在其面前出言挑衅。但男人只是说:凭实力说话。
大多数人没看清他怎么动的手,少部分人知道他根本没动手——因为那只是灵魂的压迫感。失去了他的工匠后,这位魔武器“剔骨刀”不再被任何人使用,尖锐的意志是其强大的资本。
“您……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队员解释的话没说半句,新的两个声音加入进来。
一个充满惊喜:“贝贝和小柳!你们真的在来去仙!”
一个充斥阴郁:“山白,你违反了规矩,还撒谎?”
侦查处的人回头,就见一位穿着渐绿旗袍的女性带着两个少年人走上前来。少年人自然是死武专的学生,正发愁怎么躲过挨骂的贝阔雪听闻有熟人,泥鳅似地窜了过去:“小玉和宁满!你们来吃饭的吗?!”
而穿着旗袍的女子还未走近,就看柳山白护住了自己的脸原地蹲下:“亭白姐!你已经教训过我了!呜!记得别打脸!”她甚至准备好了惨叫的声音,但柳亭白只是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蹲在地上的妹妹,随后转身面向侦查队长。
“我是这孩子的姐姐,就像您刚刚所说的那样,我已经知道她犯了多么严重的过错。这一路一定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真的很抱歉。”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头上的发簪轻轻摇晃。起身之时,她也想到了如何去应对对方的怒气。
毕竟她记得他们柳家大院的幼年里,她也是这样,总是收拾着树白和山白的烂摊子,和周边怒气冲冲的邻里挨个儿道歉。树白说她不像个小孩,讨厌淘气鬼的她也不屑成为一个小孩——但山白最早看她的眼神,就是那样惧怕她的吗?
“该庆幸的是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活着回来了。”侦查队长叹了口气,当发现这两个孩子不见踪迹时,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搭档。那是个眼神明媚的女性,死去的前一个月表明了她的心意。“在穷凶极恶面前,再多的勇气都只是一条送命的路。小姐,在战场上,无知和莽撞是致命的。”
“您说的是。”柳亭白应答着,侧头正对上柳山白指缝后的眼睛。她心下一怔。“幸好她们回来了。”
“也罢,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那大概是缺点,也是一种优点吧。”侦查队长在队员惊讶的眼神中,摇了摇头,他还是放过了这两个小姑娘,“那么休息得也够多了。小队所有人,继续巡查!”
一旁和姜玉映宁满两人唠嗑的贝阔雪差点跳起来,她可和严肃的人打不来交道。只是看那些人离开,她又吐了吐舌头,和朋友解释:“总之就是……回死武专会被罚打扫什么的吧哈哈哈……”
“真是想不到那个时候你们也去了城外。”姜玉映说着,脸上带着些微妙的笑意,“我们之后就去死武专拿点行李,小满哥呢?”
她问完,她和宁满二人的肚皮却抢先一步大吵大闹起来。
太宁笔枪无辜地回望她。
“哼哼哼,就知道你们都饿了。刚好之前泡了一大盆米线!”侦查处的人一走,贝阔雪当场满血复活,她一把提溜起宁满的衣领,向着厨房奔去,“没想到共饭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宁满你会下厨,也来搭把手呗?之前还是小柳眼睛尖,我都没看见那几大袋卡在楼梯上的米线……小玉你就休息一下,一会儿和小柳一起开饭!”
那我呢?我也需要休息——
姜玉映看着太宁笔枪被拉走,那声控诉都来不及说出。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随后她又看向柳山白,那个女孩追逐的人物,似乎与她家小满哥要去追逐的同样危险。现在,她又是如何呢?
“小玉同学,我脸上有巴掌印吗?”站在姐姐身边兢兢战战的柳山白指了指自己的脸。
“咦?没有呀?”
“哼,我还没揍你呢。”柳亭白冷笑,心想自己刚刚的心软果然是错觉:“你们聊吧,我出去走走。”
外面是个风暴后的艳阳天。
柳亭白靠在来去仙的木门前,回想着事情。她早些时候问路时遇见了那两个孩子。现在的孩子心里又大多揣着心事,是说还是不说,对于他们都会是一个漫长的提问。只是山白和小贝一起后,她便从柳宅真正的走了出去。她想到哥哥柳树白,想到妹妹柳楼白,又想到大姐柳城白……她好像已经想不起来,最初她们到底是如何相处的了。柳宅的人都称她为“柳石黑的代行者”、“行走的柳氏家规”、“处刑人”……她从不在乎,只觉得自己追求着无上公正。
是在什么时候……柳树白那滑稽玩笑消失了?
是在什么时候……柳楼白不再找她谈论心事?
是在什么时候……柳山白连看都不敢再看她?
是在什么时候,她将手中的亲缘线抓得如此凌乱。
“亭白,现在是我掌家,你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柳城白曾这样说,“祖爷爷的时代过去了。你不能成为那过去式的一员。你是他的孙女,但并不和他同一辈。你出去走走,离开柳家,去任何地方。直到你找到答案,你再回来。”
“城白姐,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没有地方可去,我只有柳家。”
“那就去我让你去的地方。我给你任务。但亭白,任务之余,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贝小姐父母居住的城市,充斥着糕点的香甜。在那里,她看到的是温情与宽容。死城大乱,支离破碎间,她看到魔人的诡诈,还有族兄族妹的坚持。
那一刻她想起来为什么柳城白说她是个旧时代的人。因为她将自己,生生地活成了傀儡。
5 来去仙中·下
之后的事情,就等之后再说吧。
“吃米线啦!我切了葱花,不喜欢葱的不要放嗷!小柳,愣着干嘛呢!上碗筷!”
周边的食客大都被喂饱,眼睁睁看着大锅米线出炉,干流口水。
坐上桌的宁满除了机械般用筷子搅动米线,其余半点心思也没有。女孩子们则七嘴八舌地称赞起诱人的汤汁。
“好香呀……”
“小玉多吃点!宁满也有下厨,真的很难得!”
“贝贝……再吃我那件褂子的扣子又要扣不上了嗷呜嗯嗯……好好吃……”
“小柳你姐呢——姐姐也来吃点吧,一路上真的辛苦啦!”
“嗯,谢谢——欸!好吃欸!”
油棕色的汤汁浇在软糯的米线之上,一股热气扑鼻而来,瞬间治愈了人们心中的疲惫。清亮的菜叶被滴入了各自喜好的佐料或辣酱,随后在口齿间传出脆脆的声响。
大战过后,人们最需要的只是一顿美餐。
之后的事情,就等之后再说吧。
*之前写的,想起好像没发过e站,发一下
*由于是未来的事就扔if里了
早在毕业舞会的十四天前,伽利略就已经开始为自己寻找舞伴了。他早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这提前十四天的准备并没给他带来想要的东西,反而收获了堆积成山的拒绝。
“最多的说法是‘虽然我觉得与你一起去也不坏,但我已经有了舞伴的人选’,占总体的66.66%,还有25%的人自称对舞会没有兴趣,但在我看来只是推辞。最令人生气的是莉莲,她竟然说“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也不会和我去参加舞会”,可真是伤透我的心了!”
“这个结果……不难预料。”诺玛咀嚼着一块太妃糖,含糊不清地说。
“为什么我会找不到舞伴呢?我难道真有那么令人讨厌?”伽利略愤然抓起脚边的一把青草,用力往湖面的方向一扔,但一阵风吹过,飞扬的草叶子糊了他一脸。
他手忙脚乱地拍掉脸上的草,只听到坐在一旁的诺玛的声音:“你想听实话吗?”
伽利略大喊:“不想!”用脚趾头都知道,他的好兄弟诺曼必然要说些不留情面的话,譬如他迟钝,不懂女人心,满脑子怪念头,还总是沉迷于麻瓜玩意。他知道自己不怎么受女生欢迎,可她们为什么连和自己跳一支舞都不肯?
“难道我要在毕业舞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跳舞了吗?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毕业舞会啊!”伽利略夸张地叹了口气。
“一生一次的毕业舞会,当然是要和最想在一起的那个人跳舞了。”诺玛说,眼睛看着远处的湖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你呢?你找到舞伴了吗?”伽利略问她。
“我又不是毕业生。”
对哦,只有毕业生才被要求在舞会上跳舞,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是自愿参加。伽利略又叹了口气:“真羡慕你没有找舞伴的烦恼!至少莉莲绝对乐意当你的舞伴,唉,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她了……”
诺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伽利略,你是不是忘了,我事实上是个女生来着?”
伽利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好兄弟诺曼是个女生的事,因为她平时说话做事都直来直去,从来不像女生那样莫名其妙,甚至有不少女生喜欢她,比如莉莲。他突然有了个好主意,连忙转头询问道:“那既然你没有舞伴,你愿不愿意和我……”
“明天就是舞会了,你却到了现在才来问我。”诺玛冷笑。伽利略本以为她会拒绝,已经做好恳求她的准备了,但诺玛接下来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我可以当你的舞伴。”诺玛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块太妃糖。
“那太好了!谢谢你诺曼,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伽利略使劲拍了拍诺玛的肩膀,却又想起件重要的事,皱起了眉头:“你明天会穿裙子的吧?你会的,对吧?”
“你已经别无选择了,不是吗?”诺玛笑着说,伽利略从那笑容里看出几分寒意,顿时对明天晚上的舞会充满了不安。
毕业舞会这天,霍格沃茨大礼堂被重新装点了一番。四色的帷幔交替着悬挂在礼堂四周,头顶的魔法夜空显得比往日更加明亮。学生们盛装出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而伽利略却不安地在门口踱步。
今天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礼服,袖子有些宽大,裤脚有点短,皮鞋倒是擦得锃亮。他省吃俭用,才勉强搞到这套二手礼服,好让自己在舞会上不那么难堪。他知道诺曼也没什么钱,真不知道她会穿什么样的礼服出现,没准儿是和他一样的男式西装,毕竟诺曼几乎从来不穿裙子——想到这里他就觉得不安,如果那样的话,看起来不就像是两个男人一起跳舞?
正当他的不安愈演愈烈之时,一个女生出现在礼堂门口。她有着微微卷曲的金发,穿着海蓝色的礼服长裙,在夜空的星光之下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她看向伽利略,嘴角微微上扬,金色的眼睛里似乎有夺人魂魄的力量,让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梅林啊!”他好一会儿才发出惊呼,“你是诺曼没错吧?我几乎都认不出你了!”
“你可以叫我诺玛——只限今晚。”诺玛神秘地笑了笑,牵起伽利略的手,把还在恍惚中的伽利略带进礼堂。
伽利略总觉得有种不真实感。他不知道诺曼可以如此像一个女人,而且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人。他与她在舞池里起舞,脑海里却想到这几年间与诺曼经历过的一切。他们在三把扫帚喝啤酒,在深夜的禁林里被马人追赶,然后被一起关禁闭,他们吵架,诺曼给了他一拳,后来不知怎么又和好如初。诺曼打人真的很痛,伽利略想。他看向眼前的女生,她有着和诺曼一样的脸,却让他很陌生。她打人,也会有那么痛吗?他不禁这样想。
“你又踩到我的脚了。”她说。
“抱歉,我没注意……”伽利略感觉自己难以集中精神,他的心跳比往常要快上许多,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算了,我们去休息一下。”诺玛说。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诺玛开始对桌上的香肠进行风卷残云般的扫荡,完全没了先前那种优雅的气质。
伽利略看她这副样子,倒是放松了不少。没错,诺曼总是在吃东西,而且吃得很没形象。诺玛注意到伽利略的视线,咀嚼香肠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也是意识到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并不雅观。她擦了擦嘴,挺直了后背,用自己能想到最优雅的动作叉起一小片香肠送到嘴边。
伽利略见她这样,大笑起来。
“笑什么!”诺玛大声抗议。
“没什么,就觉得诺曼果然还是诺曼啊!”
“但我今晚是诺玛,你的舞伴。”
“有什么区别吗?”伽利略不解。诺玛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伽利略于是也开始吃东西。他咽下一块肉,突然想到一件事:“你的裙子是哪儿来的?它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便宜!你发了笔横财吗?”
“用变形术啊,傻蛋!把那堆又臭又长的草药学论文变成这条裙子绝对是个苦差事,花了我一个星期呢!”诺玛抱怨。
“哇,那你的变形学绝对能拿一个O吧!”伽利略感叹道,但他很快察觉到有哪里不对,“等等,我邀请你去舞会不就是昨天的事吗?你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做这条裙子?”
诺玛的神情有一丝慌乱:“我变着玩的,谁知道能派上用场呢?”
伽利略“哦”了一声,心想诺曼练习变形术的方法真独特,没事变裙子玩儿。
他们吃了点东西,又去跳了一会儿舞,在诺玛“鞋子要被踩烂了”的抱怨里结束。舞会落下帷幕,诺玛提议去别处走走,伽利略同意了,他也觉得这个晚上不该太早结束。
“虽然是这样,但我们也走得太远了吧?”伽利略抱怨。
“至少这是个清净的地方。除非你想遇到一对又一对互诉衷肠的情侣。”
他们坐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不远处就是相对而立的六个圆环,风声呼啸而过。这里的确没有其他人,到处都空旷而寂静。
“想到以后就不能回来看魁地奇比赛,心里总觉得有点失落。”伽利略说。
“那真遗憾,你看不到格兰芬多赢得明年的魁地奇奖杯了。”诺玛得意地笑笑。
“现在说这个还早了点吧?”
“明年队里会有两个二年级的小鬼加入,他们虽然很年轻,但是天赋和实力都很好,正好填补了我们队里追球手的空缺,拉文克劳那个棘手的家伙也要毕业了……”诺玛一讲起魁地奇就有种停不下来的劲头,但她仍然穿着那身耀眼的礼服长裙,这让伽利略感到有点不协调。诺玛注意到他的视线,停下她滔滔不绝的魁地奇战术分析,问道:“怎么了?干嘛那么看着我?”
“就是,呃,你能不能换回原来的衣服?”伽利略试着表达自己的感觉,“总觉得你穿成这样很奇怪,就像……”
“就像什么?”
“像个女生一样。”伽利略说。
诺玛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像是在努力压制住跳动的眉毛:“像个女生不好吗?”
“也不是说不好,就是……我有点不习惯。”伽利略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紧张。
“可我就是一个女生,我没办法‘不像’女生。”诺玛平静地说。
“可是,当时也是你要我叫你‘诺曼’,要我把你像男生一样对待……”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过了这么久了,我已经不再那么想了。”
伽利略不解:“你……是想要再变回女生吗?”
“那个并不重要,无论我是像男生一点,还是像女生更多,我都只是我而已。只是我想……去争取一些想要的东西。”诺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攥紧了拳头。
伽利略越听越糊涂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想要争取什么啊?”
“就是这个。”
诺玛说着站起身来,把伽利略一把按在看台的座椅上。伽利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惊慌地看着她。
“把眼睛闭上。”诺玛命令道。伽利略战战兢兢,只能照做,几乎是下一秒钟,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落在他嘴唇上,让他仿佛被石化咒击中一般僵在原地。他知道那是什么,因此觉得没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了,他的好兄弟,他一起关禁闭,闯禁林,雪地里互殴的好兄弟,诺曼(也许现在应该叫做诺玛了),吻了他。
他本来应该立刻推开她的,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要知道,他可一直都想着和谁谈一场恋爱,而且他从未接过吻……但如果那个人是诺曼,实在是有些奇怪过头了!伽利略想到这里,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于是这个吻很快便结束了。他睁开眼睛,看到诺玛站在他面前,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
“我知道你并没有把我当做异性看待,但你要毕业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已经不想只做你的好朋友了。”
伽利略感觉自己脸上发烧,不敢看诺玛的脸,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们不能像以前一样,还做彼此最好的朋友呢?他觉得眼前的女生就仿佛是另外一个人,让他感到紧张和不安。
“你,你把诺曼给,变到哪里去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询问,“诺曼他……不会说这种话的。”
诺玛垂下睫毛,苦笑着叹了口气:“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还没等伽利略做出什么回应,她突然发出一声怒喝,攥紧了拳头,猛地击打在伽利略柔软的腹部上。
“嗷!你打我干什么!”伽利略捂着肚子哀嚎,感觉晚饭都要被打出来了。
“我怎么偏偏喜欢上你这个傻子!”诺玛愤怒地扔下这句话,挥动魔杖招来了飞天扫帚,与那身华丽的蓝色连衣裙一起飞快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而伽利略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想,女人,女人,莫名其妙的女人,但是她仍然是他认识的那个诺曼,因为她打起人来,还像原来那么疼。
作者:轻拍拍
评论:随意
杨泊的妻子方慧坐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杨泊被电视声音吵醒,打着哈欠走向洗手间,路过客厅一瞥,便看见那把扎眼的扇子。
那把蒲扇有好多只手掌大,泛着粗糙的白色。蒲葵叶裂开的细片密不透风挤在一起,扇子外缘用针线和布条纳成圈。
这把扇子哪来的?杨泊皱着眉,他看见这种扇子就烦。
隔壁王姐送给我的。方慧盯着电视没抬头,手上得意地扇了两下。
都快到冬天了,还扇扇子,也不怕冻感冒。杨泊说。
你怎么说话呢?我乐意,你管我干什么。方慧说。
这女人不讲道理,杨泊进到洗手间,一边刷牙一边想。女人大都是不讲道理的,说女人也不准确,人大多是不讲道理的。受凉就会感冒,我好心提醒她,她反倒要对我生气,骂我多管闲事。他刷完牙回到客厅,看见方慧还坐在那里摇扇子。
杨泊始终盯着那把扇子,扇子偶尔摇一下,他的眼珠就跟着转一下,仿佛要把他的魂儿摇没啦。不行,得让她把扇子放下,杨泊猛地清醒过来。
你把扇子放下,想凉快,我给你把电扇打开。杨泊说着就要去拉吊扇的开关绳。
哎哎哎,你干嘛啊,这天气还开电扇,你有什么毛病?方慧一下子站起来,冲着杨泊嚷嚷。
你不热扇什么扇子?电扇效率高,省力气,是伟大的科学发明,你要相信科学。杨泊辩解。他觉得一件事若是能用科学解释得通,那任何人都只好相信照做。你能比科学家还要聪明吗?
我看你今天就是有毛病,发什么疯?方慧忍无可忍,大声叫嚷起来。
杨泊捂着耳朵躲进卧室,任由方慧一个人在客厅发泄怒火。他不想跟不讲理的人争吵,她有那么多口水,简直比小孩子的眼泪还多。
门被重重地关上了。杨泊支起耳朵,听见方慧的脚步声踏踏踏远去,才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他掀开被子,走回到客厅,一眼就看见那把扇子被丢在沙发上。
女人真好笑,遇见难题便要逃跑。他捡起大蒲扇,扇了两下。柄太细了,使不上力,又硌得手疼,他评价。
杨泊对蒲扇的印象大多来自幼儿时期。在被送入托儿所之前,杨泊长年被父母委托给他的爷爷奶奶。爷爷家的一切家具、布料、床枕,都是粗糙的白色,这种颜色坚不可摧、却会自我分解,拍一下便漫天扬尘。这种颜色令杨泊恐惧,因为它不仅铺满四壁,甚至还出现在爷爷奶奶的头顶上。
还是说回到蒲扇吧。到了酷热难耐的夏夜,粗布床单很快便会被汗洇湿一大片,又黏又硬。爷爷家有一台立式电扇,红白色的塑料壳,按一个键就会摇头。杨泊认为那是科学家杰出的发明成果,可爷爷始终不许他在夜里吹电扇。
人体温度过高会生病,幼年的杨泊说,这是科学家说的。
狗屁科学,爷爷说。
有一天,他热得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最后从床上跳下来,趴在水泥地上大哭。幼年的杨泊有很多眼泪,有时候他确信,自己后半生的眼泪已经被提前支取了。爷爷站在他面前,板着脸教训他,哭就凉快了吗,越哭越热。
后来杨泊想,哭和凉快是两回事,为什么要把明显愚蠢的逻辑错误安到自己头上?哭泣只是孩子提出诉求的手段。但始终没有人解决他的诉求。相反地,杨泊的爷爷对自己冷漠的应对方式颇为自得,此事常常自他口中出没在饭桌和饭后的茶话会上。
幼年的杨泊只好爬回铺着粗布床单的床上,灯灭了,奶奶藏在一片黑暗里给他摇扇子。
那也是一把大蒲扇,比方慧手里的还要大一圈,晒干变硬的蒲葵细支凹凸重复,层层叠叠。他紧紧闭着嘴巴,在黑暗中盯着蒲扇上苍白的反光,扇子偶尔摇一下,他的眼珠就跟着转一下,仿佛要把他的魂儿摇没啦。
杨泊穿上外套,拿着蒲扇出家门。他要把这把扎眼的扇子扔掉,出于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他永远也不想看见它。他下了楼,不免有些紧张:他很害怕自己丢弃扇子的行为被扇子原本的主人,或者被任何人看见。每个目睹他行径的人都可能在某天告发他,法官会在法庭上逼问他这样做的原因。啊,这,我,他结结巴巴地想,这是他唯一解释不清的事情。
有罪!法官敲下木槌。
为避免落得如此下场,杨泊躲躲藏藏,在小区里四处乱窜。他一开始把扇子藏在怀里,拉上拉链,没走几步就自觉古怪,像身上绑着手机入境的走私客。这样不行,一定会被人发现。杨泊只好把扇子拿在手上,但这东西实在太大太显眼了。好几名早市归来的小区居民对这个深秋拿着蒲扇出门的男人施以侧目,杨泊感受到那些目光,这令他像被警察审视一般不自在。
我是无辜的!他在心里大喊。
杨泊最终停下脚步是在一条人丁稀疏的商业街,挨着路旁的一只公共垃圾桶。他环顾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杨泊觉得这里距离他的家、扇子的原主人、方慧和其他一切事物都足够远了。垃圾桶正上方举着扇子的右手松开,他听见重重的咚的一声。
先生!
背后突然传来男人子弹一般的喊声。
杨泊双腿一软,左手勉强扶住垃圾桶才免于跌倒。他颤巍巍地扭过头来,看见径直走来一名穿着运动衫的年轻人。
你,你有什么事吗?杨泊故作镇定,可他的声音都哑了。
是这样的先生,我们这里新成立了一家心理问题康复中心,是专门针对青少年人群的,如果您的小孩有类似的问题可以来这边接受治疗。现在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越来越普遍,成因也越来越复杂,心理问题不仅对学习成绩,对身心健康都有很大影响……
年轻人一边介绍,一边递过来一把塑料扇,双面印着彩色的宣传信息,图片的正中央是两名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面对镜头灿烂微笑。杨泊接过扇子,心想,这种塑料扇不仅免费派送,扇起来也省力得多,老蒲扇消失是理所应当的。新时代的生活果然比旧的好。杨泊翻来覆去地打量着扇面上的内容,仿佛被宣传图上的学生感染,也变得安心,微笑缓慢地浮现在脸上。把这个拿回去给方慧吧,他对着年轻人点点头,转身走了。
·鸟蛋协二人转。如果有四个声音的节目也可以叫二人转的话。
·这里除了冷笑话与过剩的家族爱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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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珀加萨与艾利亚斯在霍格沃兹
珀加萨与艾利亚斯在霍格沃兹的第一年。
珀加萨:你好,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艾利亚斯。
艾利亚斯:你好。
珀加萨与艾利亚斯在霍格沃兹的第二年。
珀加萨:你好,艾利亚斯!自从假期过去就没见到你了。还好那段时间已经让我们变得无与伦比的亲密了。还是很高兴见到你!
偏见:你好!你好!艾利亚斯!很高兴!哈哈哈!哈哈!
艾利亚斯:你好。
艾利亚斯:你好,偏见。
珀加萨:是的,是的。我很好。偏见也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偏见:是的!是的!是的!偏见!很好!
珀加萨与艾利亚斯在霍格沃兹的第三年。
珀加萨:你h……
艾利亚斯:你好,珀加萨。
艾利亚斯:你也好,虚荣。
珀加萨:噢,艾利亚斯,你真棒!你的进步让我大吃一惊。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你可是我的伯母的姐姐的儿子。我们最终都会好好记住自己的家人的。
虚荣:gua~~jia!
艾利亚斯:我不太确定。不过如果你一直说话,我可能就不会弄错了。
PLUTO:你说话的方式有时候就像‘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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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珀加萨与艾利亚斯在特拉法尔加广场
珀加萨与艾利亚斯第一次去特拉法尔加广场。
珀加萨表明自己更喜欢它在市井里流传的诨名。
珀加萨: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小姨告诉过我,我记得这个很棒的名字!特拉法加鸽子广场,伦敦著名的有很多鸽子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很多的鸽子,是的!很多的,永远很饿的鸽子。
珀加萨已为这一天绸缪许久,在深谙麻瓜文化的伯母指导下配备全套的军资。她摩拳擦掌,身负墨镜、厚外套、手套和一袋鼓囊囊、炒的喷香的谷米,感到自己简直顶天立地,无所不能。
所有的鸟儿都会为她所折服!此刻的她握着苞谷袋子就像攥住了命运的咽喉。她相信自己绝对魅力四射,没有一只名叫鸽子的灰毛禽类能够抗拒。
艾利亚斯基本同意,但提醒了堂妹,也许是表妹——仍要小心刚刚穿上的新衣服;如果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她就不应当贸然迎击这些海兵般前赴后继的凶猛羽族。
艾利亚斯:嗯……它们都很热情。远超你想象的热情。
PLUTO:但那是对苞米的。至于你,人类——鸽子并不在乎苞米架子的感受。
珀加萨大叫着没关系,我会接纳从小家伙们那里海浪般涌向我的真挚感情,如果它们爱我,我就加倍地爱回去!她快活地舒展双臂冲进了鸽群,身体如风车般斜向旋转,指缝里谷粒沙沙流泻,在空中螺旋飞舞,扭成两条灿金的瀑布。
最后艾利亚斯只来得及救出她的偏见。它少了两根头毛,不过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寻觅并啄食羽毛缝隙里的谷子上,因此心情尚可。
好在有热心游客及时向广场的派出所报警。
这不是什么特别少见的事情。警察们见惯不惊地评价。——检查一下有没有贵重物品丢失就好。虽然丢了也没什么办法。
艾利亚斯点点头,坐在纪念碑边上等珀加萨过来找他。
珀加萨:艾利亚斯!天啊!我还以为要被拖到威尼斯去了!我还没有去过威尼斯,但是听说那里也有鸽子广场。也许鸽子们会想请我过去看看。
偏见:天啊!
艾利亚斯:你好。
艾利亚斯:我猜你是珀加萨。
艾利亚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可以回家了。
PLUTO:说的真有道理。毕竟珀加萨不可能是那边下水口里粘着谷壳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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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珀加萨与艾利亚斯成立B·E·C的始末
珀加萨与艾利亚斯成立B·E·C的起因是艾利亚斯又一次认错了他的表妹。
他尽管犹疑,还是和恰巧猎捕了发卡之一的偏见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不知所云的对话;并在真正的珀加萨出现时来回观察她们到一个相当失礼的时间。
艾利亚斯:我很抱歉。
PLUTO:然而其实,他真的看不出来你们有什么区别。只是认为这样说比较有礼貌。
珀加萨在得知他的父母,和过去特殊学校的老师们,都曾为了帮助他辩识人脸而佩戴特殊的饰品,直到他能够独立记忆才摘下(这通常需要花费数月到数年)后,热烈赞同这个主意,认为它睿智,天才,并且充满了人与人之间互帮互助的温暖气息。
珀加萨:我喜欢这个,我喜欢这个。家人就应当帮助家人。给家人打上特别的标记实在太酷了!我们可以做一个徽章。它会是金属的,有羽毛和蛋和字母,闻起来是玉米的味道。
珀加萨:但我们要如何跟其他人解释呢,艾利亚斯?如果他们也觉得这很酷并且希望来上一个……这个学校恐怕很快就会到处都是珀加萨了!
艾利亚斯:那就给他们。喜欢鸟蛋和羽毛的人……值得这个(deserve it)。但每个人的都要不一样。譬如你是00号,我是01号。大家同处一个……家?而又独一无二。我们的学院也鼓励同一性中的差异性。
艾利亚斯:我应该……见过和这个模式很像的,呃,组织形式?
PLUTO:那叫俱乐部。傻瓜。
珀加萨:噢!谢谢你,PLUTO。你真聪明。没有你我们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你必须得是元老级别的02号了。你为俱乐部的成立做出了特别突出的贡献。
珀加萨:俱乐部,好的。我喜欢俱乐部。我们马上就要拥有俱乐部和俱乐部徽章了,艾利亚斯。这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那么我们的俱乐部该叫什么呢?
偏见:嘎嘎嘎嘎嘎!
珀加萨:偏见也很高兴!它可以成为03号。而不幸的虚荣只能明年再加入为04号了。不过我觉得嘎嘎俱乐部这个名字还有待商榷。你觉得呢?
艾利亚斯:为虚荣感到难过。
珀加萨:鸟要混的好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别太在意!
艾利亚斯:至于名字。嗯。我不讨厌嘎嘎俱乐部。但这会让偏见的存在感太强,对我们的其他朋友不够公平。
珀加萨:你说的很对,我们必须是公正的,不能够厚此薄彼。
艾利亚斯:所以我们应当用’bird’这种覆盖面更广的词。
珀加萨:好的。我同意。但是B·C?这听起来像是中国的银行!也许我们可以再加点什么。
艾利亚斯:加一些蛋?
珀加萨:加一些蛋!
“致我亲爱的姐姐,
说来可能有些唐突,但您可能唐突多了一个……妹妹?啊,虽然她始终坚称她才是姐姐,这怎么可能呢?我的姐姐始终只有您一人而已……”
“嘎哦,可是你看起来好小的样子,应该我才是姐姐吧?”长着龙角的雇佣兵用理所当然的语气指了指自己说道,当然,她并看不懂维德正在书写的文字,不然的话一定会懊丧到蹲在角落半天不说话。
这位名叫康佩的少女是一名龙化佣兵,得了龙化病的可怜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古怪疾病的缘故,她长得又矮又小,完全看不出来像是已经成年了的样子。
不过在外貌这个问题上,维德也半斤八两。
维德是她捡回来的,用康佩的形容,当时外面下着好大的雨,他浑身都湿透了,而她就像捡一条流浪狗一样把他临时捡了回去。
说实话,维德对于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可能是因为封魔处理的剧痛,也可能是因为淋了雨所以发了烧。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说话,一说话喉咙就相当痛,不过他还可以用写字的方式和康佩聊天,因为康佩说话很慢,他们的频率恰好能够接上,只不过很多内容他需要再用拼写和更加浅显的比喻向康佩解释含义。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被逐出钟塔呢?维德冥思苦想,大概是因为他不学无术甚至想研究炼金师无需咏唱的特性,所以惹怒了贤者吧?
康佩倒是不介意这些,在她看来维德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他可以让重物漂浮在半空中,还可以在一眨眼间把一小块矿石变成一把武器,而且他还很有学问、认识很多字、看过很多书,简直是个许愿机一样的存在。
所以在维德告诉她,他并不能瞬间制成肉酱的时候,康佩失落了很久。
“你对我的信任和赞美令我诚惶诚恐,不过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小把戏罢了,即使在炼金术师之间也完全不值一提。至于瞬间制成肉酱,恕我能力有限,并不能把这么精致又美味的物品像这种铁块一样瞬间制造出来。”
维德用有些夸张而且充满废话的语言对康佩的天马行空明褒暗贬,但康佩完全没听懂维德的言外之意,她只觉得又学到了好多听起来很了不起的词语,而且她坚持认为这算维德答应她以后一定会做给她吃。
“维德真的好厉害哇。”康佩在和维德聊天时总是格外的有精神,哪怕她平日里总是很困,“做过魔法师,还能做好炼金术师。我在酒馆里看到很多脖子上有疤的人天天酗酒,欠了好多钱,最后突然就消失哩。”
这样的生活确实存在一定落差,很多人难以承受的落差。但是从小就在佣兵堆里长大的康佩理解不了,因为在她看来,无论是魔法师、炼金术师、还是那些骑士、甚至是酒馆里一些老练的佣兵,大家都是亮闪闪的存在。
“我的第一把炼金武器是一柄杖,可以扩大我的法术覆盖范围,和您的剑外形很像,所以我也叫它特拉希尔。”
维德继续写着那封要寄给姐姐的信,而康佩还在边上喋喋不休。今天她拿到了一次不菲的薪酬,她很高兴,甚至给自己买了两杯啤酒和一块烤肉。自从遇到维德,她感觉自己的生活尽是好事。报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好多,黑市上卖货的商人也总给优惠价,她终于能攒下一点钱了,哪怕罐子里的金币还是少得可怜。
“之后我应该还会再做一把炼金武器,我想送给您……”
“喂——维德,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也吃一口嘛,可好吃了,哎?你又再给你姐姐写信啊?我好像看到有我的名字,你提到我了?是不是说我很厉害哇?”
“……但是康佩她实在是太吵了,而且您很强,想来也不需要这些。以我们目前的立场,也许这反而会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我会考虑送给您其他更有意义的作品。”
维德写下这段话之后,随手把羽毛笔重新丢进了墨水瓶里,他笑容满面地看向康佩,但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
“康佩阁下今天也很富有活力,对食物的品味也非常独到……啊!说起来,我们认识这么久,你救了我并为我提供住所的事我还没有好好谢谢过你,这可真是让我感到惭愧。”
哎?明明维德也帮了我好多……
康佩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她迟钝的社交能力终究被维德完全拿捏了。维德问她:
“所以,你想不想要一把炼金武器?”
“我专门给你做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属于你的炼金武器?”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回答想或不想之前,康佩先爆发出了一阵引人侧目的尖叫,她实在太兴奋了,甚至差点把酒杯打翻,“那、那不是超级了不起吗!可以吗!可以像老大的那把剑那么厉害吗!”
“虽然阿迦的作品与我的作品简直是云泥之别,与他的武器相比,我的作品恐怕只会有辱炼金武器的名声。但如果你想要……”
“想要!超级想要!”康佩迫不及待地打断了维德,“可可可可以在边上嵌龙鳞吗!是真的龙鳞……啊,不行的话我的鳞片也可以!我还想能用它烤肉!对了!刀柄能写我的名字吗!这样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把超级厉害的武器了!感觉还有好多好多想要的功能……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吗!”
“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维德难得说得言简意赅。
“感觉我还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考虑哇……虽然维德送给我的不管什么样感觉都能拿出来炫耀……哇我真的可以向炼金术师提要求!感觉我也是超级厉害超级有钱的佣兵了!”康佩摆着手指头数着自己的心愿,一时间语无伦次。
维德看着兴奋的康佩,无言接过了自己的那一杯酒抿了一口,黑山羊酒馆的麦酒很苦,不像主城区卖得那样香醇甜美,但却令他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
“总之,我们先去找龙吧。”他对康佩说道,“一头真正的龙,可以给我们一枚鳞片的龙。”
然后呢?
“然后我用它帮你锻一柄剑,或者一把刀,完全按照你的要求,我相信你一定能给我充足的挑战性。”
再然后呢?
再然后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她还能再活多久?如果她等不及你履行约定就死去了,或者你成功完成了你们的约定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
维德没有办法回复他问自己的这些问题,他只是与康佩定下了约定,一个足够让他思考现在他该干什么的约定。
“在那之前,请为我祈祷,等待我的好消息吧,姐姐。我会继续给您写信的。”
他在信的末尾写下了这样的文字,用火漆将信封了起来。
在某天看到那条微博时,安乐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不就是我吗”的想法。
具体内容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有的人工作了还像小孩一样,投资、房产都是零,工资条有几个项都没摸清楚,未来完全没在考虑。周围的人好像背着他们悄悄长大了——他们结婚生子,走上了成熟大人的正轨,自己却还在乐呵呵地看动画片,做那些家长从小时候开始就觉得“不务正业”的事。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人生的意义都由自己决定,谁又能说哪种才是绝对正确的呢?只是在某一刻,在回忆起曾经的朋友们都迈入了婚姻的殿堂,逐渐没有共同话题,走上交集逐渐变少的人生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十年前——执着的用笔写下藏在日记里的梦想,想象着自己成为大人的模样。
我现在不就是个大人了吗,在某天下班路上看到橱窗里的婚礼蛋糕时,她有点好笑地想到。标签的价格不再是高不可攀的数字,只是没有购买它的理由。装饰精美的三层蛋糕上,有用奶油画下的花纹,举着喇叭的小天使,还有一种轻柔又梦幻的氛围。它包涵着的爱,共度一生的承诺才是自己无法购买,也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手指触上玻璃时,中间透明的间隙浮上一层水雾,带来冰凉的触感。爱情在现实里真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想。作品中的两个人可以因为任何的理由在一起,但是现实中的人呢?要考虑的似乎不只是单纯的“喜欢”。
“人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相爱?”
“言语和物品真的能够承载起这份诺言的重量吗?”
“人如何能保持这份爱走过一生?”
“......会是谁,因为什么爱上我呢?”
“你考虑得太多了,相爱哪有那么难?有些时候是要看眼缘的。”这是还在学校生活时朋友的感想,她们笑着制止了自己继续纠结下去:“那个人说不定就在未来等你。”
“你太纠结了。”这是选材讨论时听完自己没完没了感想的学长,顺便还用册子打断了下一段感慨读条:“磕cp的时候倒是半句就能磕到了。”
“那是因为......”不同时光中的我解释道,然后逐渐接受了这个我二十五的人生好像还没有等到这个人,甚至连对他的描绘也逐渐模糊的事实。
我的幻想中,我的笔下,我剪辑出的视频里,相爱的人总能重逢,他们携手走过余生,在平凡的街道、海边、城市的高楼上举办自己的婚礼。因为每份感情都弥足珍贵,他们珍重地探索着无数种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可能性,我为这份感情感到喜悦,却只能做一个观众。
因为我渴求着爱,却又觉得自己爱非常沉重。这割裂的感情我花上一生大约都无法解释清楚。
我可能还是没长大,安乐想到,但是也没关系,因为我现在也足够快乐。
啊,这个可以代。这样漂亮的婚礼蛋糕应该摆在我产品的婚礼现场,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哪一对,但是光想想都磕到!她拿出手机,把偶尔窜出来的沉重感想用代餐大师的“魔法”变成了下一次视频的素材。结婚什么的,哪有磕cp快乐!她的视线不再定格在不会出现在自己人生的蛋糕上,顺便越过人群,发现了冷藏柜里的抹茶蛋糕。
“带去工作室吃好了,买几份呢......”她小声地和自己对话着,推开了蛋糕店的门。
风铃在头顶叮铃作响。
截止至11月11日15:00,当前共计收到了184名学生的报名(正在审核或询问的人设也在其中,并不会受到影响),感谢大家的厚爱。因学院人数持平,现全学院公开招收。
暂停关闭的学院为:
无
雪和雨不同,雨水会变成一支支箭穿透空气入侵地表,浸润泥土,打湿衣服,让人们不得不寻找掩体躲避它们的进攻,但雪只会摇晃着飘落,安静地落在物体的表面,直到升高的温度融化它们。
这天晚上的东京连空气都冻住了一般,一点风都没有,细碎的雪花缓缓落下落在八云慎和古雪霖的身上,他们的发丝因为些许融化的雪花而被打湿,但是八云慎知道他脸上水滴流淌过的痕迹并不是因为那些雪花。
他用力吸了下鼻子,从肺里交换出的气体刚一从他口中呼出就被染成了白色,而他面前的女人仍旧事不关己——或者说让自己看起来事不关己?飞舞的雪花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视野,这让他看不出她的表情,而在他胸中涌动的情感也使他失去判断,他脑海里关于她的一切现在仿佛都成了一厢情愿。
雪渐渐在湿滑的地面上堆积起来掩盖了泥泞的黑色,但却洗不去他平时干净的皮鞋上此刻沾上的泥点。而对方平日里时髦又漂亮的靴子也是一样的狼狈。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雪掩埋了他们的静默,直到他率先在这场无声的对峙里投降。
“你以为我只是在玩玩?”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尽管他的眼泪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心,“沢城雪,你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说得倒挺像那么回事,”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融入了空气中,和冰冷的雪花一样落在他升温的心上,“你不就是很喜欢和女孩子玩吗?一个腻了就换另一个,正好,我也腻了。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或许丢掉那些无所谓的脸面难看地哀求她,和她解释说不是她想的那样,同她诉说他的真心,他的爱情,他的全部,或许还可以挽回这场危机中的感情?可是他心里一股奇怪的冲动却不允许他输掉,曾经母亲对父亲的哀求和眼泪淹没了他的童年,如今也冲垮了他的理智,“哈,是!你说得对!我玩腻了,”他拔高声调,苦涩的泪水淌进他的嘴里,“就像你没有爱过我一样,我也没爱过你,所以也该结束了吧?!”
雪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最后这里只剩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和压低的啜泣。八云慎跪倒在地,雪花落在他颤抖的脊背上。
中国的早春和日本相差无几,或许是因为纬度相近吧,八云慎在中国的第一个春天平平淡淡。来到中国的医学交换生每天辗转于实验室图书馆医院研讨会和宿舍,埋首于各种实验报告和大部头专著,忙着忙着一天就过去了,和室友回到寝室时两个人都疲惫万分,糊弄完洗漱简单互道一声晚安便各自换了衣服上床睡觉。睁开眼又是同样忙碌的第二天。
他同往常一样起床,从柜子里随便拿出衣服换上,室友已经在冲咖啡,香气充满整个房间。他径直拐进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睡眼惺忪,盛在手掌里的水被泼在脸上,他拿过毛巾用力擦了擦脸,这会儿镜子里的家伙看着才精神了许多。等他刷完牙走出来室友已经将白大褂搭在臂弯里,嘴里仍在咀嚼还没咽下去的面包片。
“我今天得早点去实验室,”他的肩膀被拍了拍,“等会儿记得把面包的包装袋封好。”
“知道了。”他挥挥手送走了连告别都来不及说的室友。
今天他要去医院跟着老师实习坐班,不用火急火燎地赶去,医院也离得很近。他从袋子里拿出面包片叼在嘴里捏起桌子上包裹着塑料片的钢丝把带子绑紧。等他三口两口吃掉面包拍掉手上的面包屑,他拿起手机和书包,而他的白大褂搭在椅子靠背上等他拿走。
古雪霖瞒着她的妹妹古雨霖偷偷改掉了去医院复查的时间,她把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等在外出差的古雨霖按原计划到家她都已经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了。兵贵神速,七点五十分整古雪霖已经背着包站在了医院大门口,她提前从包里拿出上次的诊断报告跟着人流进了电梯熟练地摁下5楼的按钮等待电梯把她送到顾客的楼层。
说来也是倒霉,谁能想到曾经东京大舞团的首席舞者金盆洗手若干年后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舞室折戟,因为一个简单的旋转摔倒把腿摔折了呢?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古雪霖已经好了个八九不离十,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复查,情况顺利她就可以过回之前的家里蹲生活——当然这也要看医生的意愿,不过古雪霖大概猜得到医生准会对她说什么“要多运动,多晒太阳”之类的生活小建议。不过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谁会知道医生说了什么。
很快,她站在骨科的主任医师办公室前,灯光透过磨砂玻璃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她抬起手,门板被她的食指关节敲响。
“请进。”
这是个令她感到熟悉的声音,但却并不是她的主治医生,而是好像来自一段曾经令她痛苦而欢愉的久远记忆,跨过遥远的日本海被她丢在了那个岛上的一个繁华都市里。
她推开门,看到八云慎同样惊愕的面容。
1.
Q:我的角色可以是非常规(除棕色系,黄色系,黑色等)的发色吗?
A:可以,但剧情上默认角色使用了染色剂(注:染发剂在1907年已被发明,具体情况可参考相关百科)或者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易容玛格斯,或者失败的变形学操作等)。如若是后者,请在报名时告知猫头鹰,感谢!
2.
Q:企划书里没有提到具体关于级长/学生会会长的设定,请问这期怎么选拔?
A:具体的设定会随第一章主线剧情一起放出,届时欢迎各位小巫师参加哦!
3.
Q:请问企划允许有外籍角色吗?
A:允许,但总人数会根据人数比例进行限制,在文字设定上也会更加严格。
鉴于霍格沃茨本身是位于欧洲的魔法学校,再加上时代较为特殊,为避免外籍角色过多导致企划人群总体不符合世界观设定产生矛盾,故此要求。
外籍学生在人设审核时请注意说明为何会收到霍格沃茨的招生信/为何会进入霍格沃茨。企划组提供的几个思路为:爸妈/祖辈等有一方曾毕业于霍格沃茨/或在英国方面有人脉/曾经在英国魔法界工作过/是第一代英国移民等等……
【注:此处的外籍角色是指——出生在非欧洲地区/生活在非欧洲地区/在入学霍格沃茨之前都在别的地区的学生。而各大洲也基本都有自己的魔法学校(比如说亚洲的魔法所,非洲的瓦加度,北美洲的伊法魔尼,南美洲的卡斯特罗布舍等),这也是会限制这类角色人数的原因之一。】
4.
Q:我的父辈可以死于巫师战争或者是解禁派成员吗?
A:可以,但请先仔细阅读企划背景相关内容,以防出现设定偏差。
5.
Q:一些设定我希望当做伏笔埋在故事中,可以不写在人设纸上吗?
A:可以,但请在审核时附上完整人设,企划组不会将审核用的文字设定向外透露。
6.
Q:限制时间内我实在画不完人设了/约立绘的画手咕咕了怎么办!
A:特殊情况可以私信E站企划组账号申请延期。请注意NPC在报名后的十日内、学生在报名后的七日内需要提交人设纸,若超出限定的时间,可以再次私信猫头鹰报名投稿。但请注意,如果心仪的学院人数过多,猫头鹰会暂时关闭学院报名通道,还请各位小巫师安排好自己的投稿时间~
7.
Q:想请问一下麻瓜世界中二战的成因是怎么样的?和现实世界一样存在人种偏见吗?巫师又是如何自保的呢?
A:麻瓜世界的二战成因与现实世界大致相同。
因为二战题材较为敏感,在创作时请自行把握分寸。
可以自行设定自保的方法。巫师可以在不违反《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的前提下使用魔法自保;同时,巫师世界和麻瓜世界的战争几乎是同时发生的,魔法界存在召集人手的需要,因此也欢迎各位巫师的到来。
8.
Q:我有NPC角色也有场内角色的情况下,作品里两者都涉及的话算不算分?
A:算在学生院校的分数里。
9.
Q:企划支持多开吗?
A:猫头鹰不反对多开,只要学院没停止招生。
10.
Q:如果我多开了,剧情里涉及的两个多开角色在两个院校里要怎么算分?
A:每一章章节都会有不同学院的TAG,可以选择相应的学院TAG将分数算在该学院中。
11.
Q: 原作中狼毒药剂在1960年还没有发明,在企划世界观中是如何处理?
A:考虑到狼人同学的入学问题,在本期企划中,狼毒药剂的发明者为赫奇帕奇学院院长【终安宁】,若有相关剧情需要可与其中之人进行交流商议。
12.
Q:角色的背景板NPC(比如角色的父母、校外友人等)可以创建角色并在企划作品中响应吗?是否需要审核?
A:背景板NPC不需要审核,可以随意响应,但需要确保该背景板角色不会影响除了本人角色外其他在企划内(即学校内)的角色。如果该背景板NPC与战争背景有比较深的交集或是其余较为不确定的地方,也可以通过elf或qq咨询企划组相关问题。
13.
Q:企划投稿一定要贴合主线内容才能投入主线tag下吗?
A:包涵对应章节的时间线的内容都可以投入到对应章节tag下。
14.
Q:什么类型的投稿需要放到【水晶球】tag下呢?群里聊天的梗图或摸鱼log我可以放在主线tag下吗?
A:水晶球tag内主要存放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归纳时间线(即AU/paro/摸鱼log等)类型的作品。
梗图和摸鱼内容如为企划世界线内真实发生的事件,也可放在主线tag下。
*补充:【水晶球】tag下的作品经计分规则调整,将与主线tag下投稿一致正常算分,仅作为一种类型归纳。
15.
Q:这期企划有单独的学院群吗?
A:本届企划组仅提供企划主群,玩家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自行建立学院群。
感谢小巫师们对企划的关注!HOGWARTSmore1960人设报名审核即将在【11月5日晚8点】开始。
报名流程:
-通过 ELF 私信给官方 ELF 号进行报名。
-报名时需要附有【简单文设】。如有【特殊设定】,则需要另行说明。
【简单文设】:基本资料(姓名/性别/年龄/年级/性格/魔杖/院校)
【特殊设定】:有特殊血统(eg.魔法生物)/有特殊经历(eg.蹲过阿兹卡班)/有特殊身世(eg.家里有人蹲过或者正在蹲阿兹卡班)等,需要在报名时告知企划组。
-报名后将在1~2个工作日内收到企划组的【询问】/【确认信息】。
*工作日不包括双休日。
-序章开始的第一周周末(11月5日-11月6日),猫头鹰办公室会为小巫师们加班加点处理报名信息,由于投递量较大,可能会出现企划组不能及时回复的情况,还请耐心等待,不要反复私信。
-鉴于本次报名由原定的11月4日延期至11月5日,11月4日晚8时之后投递的人设不需要重复投递,企划组会根据投递先后审核人设,重复递交可能导致处理延后。
【询问】:如设定中存在需要修改的地方或学院之间人数出现较大的不平衡,企划组会私信询问是否愿意修改相关设定或等待学院下次开放。
【确认信息】:为确认人设通过。
1-2个工作日未收到企划组回复的信息可能存在*被巨兽吞噬*的意外,请重新投递。
人设纸请见企划书文字部分的网盘链接或企划群文件。
-上传人设纸后在企划界面点击【加入企划】
-企划组核对信息后会允许该用户【加入企划】
如因特殊情况投递审核用户与参与企划用户不一致,请及时告知企划组。
报名关闭:
-为保证人数平衡,企划组在审核人设同时会统计各学院已通过的学生数量,当某一学院数达到上限时,企划组将会询问报名人员是否愿意更改或是等待下次开放。
-考虑到伊法魔尼交换生的投稿积分将结算入对应的霍格沃茨学院,因此,伊法魔尼交换生的人数也将遵循该原则。即,若斯莱特林学院已经暂停报名,则其对应的地精学院也将关闭报名。
-学生审核/学院开放情况将在企划公告处更新,请大家注意查看。
-玩家没有报名死线,只要学院报名没有关闭,在企划结束前都可以投递人设。
其实很亚萨西的孩子,有的时候会有点天然。
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单亲家庭,很喜欢依赖别人。
喜欢超辣仙贝。
*加兰•比斯利 × 祁与同
*惊恐鬼屋PART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那么此时此刻面对着前方忽明忽暗的走廊灯光的祁与同,只想回到三个小时前,把那个做完实验数据准备补觉的自己拦住。
毕竟在他的眼里,一觉睡醒后发觉自己一个人身处随时都有可能被黑暗吞噬的环境,可是比实验数据出错更可怕的存在。
一向理性严谨,坐怀不乱的他,却难得因为这样的氛围让情绪胜过了理智。
“要是加兰在就好了”,祁与同已经顾不上什么这样好不好,这样行不行了,他只想在灯光还没有熄灭前,找到那个原本应该在他身边,轻声说“宝贝别怕,我在呢”的人。
不知道哪里飘来的女孩笑声让人汗毛直立,祁与同不由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而身后的脚步声却亦步亦趋,好像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可是,直到走到了那人的房间门口准备抬手敲门的那一刻,祁与同才猛地发觉,加兰和他正在冷战啊。
很难想象平时看起来好像没心没肺,仿佛世间什么都不能惹火他的人,竟然是率先耐不住性子的那一个。
“祁与同,是,我从未希望从未奢求你给我回应求你爱我,可你一边给我希望又一边亲手把希望摔碎,那我算什么呢?”
那一刻从心头上传来的细细密密的疼痛感,直到现在还在无限蔓延,一时竟怔在了原地。
“小祁,算了吧,这段时间肯定很打扰你,抱歉,我会离开的”,他说他会离开的,他说会离开,他说离开……
祁与同从未感受过如此失控的情绪,他害怕极了此时此刻的黑暗,害怕极了此时此刻自己的无力,更害怕极了加兰的离开。迸涌而来的绝望感几乎将他吞噬,只能倚着墙壁一点点蹲下,努力抱住自己减少恐惧。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被锤墙的巨响替代,祁与同感受到来自于墙壁的异样的振动,牙关紧紧地咬住下嘴唇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喊出声。
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克制失败了,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原本面前就已无比微弱光亮渐渐被覆盖,好像有人过来了。
“加兰,加兰…我害怕,加兰。”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祁与同的后背, “宝贝,别怕,我在我在”,加兰缓缓蹲下,轻轻安抚着眼前近乎蜷缩的人儿。
“宝贝看我,是我,加兰,能起来吗,这里灯太暗了,还有很多小鬼在抓人,得快从这里出去,我带你走。”
祁与同闻声抬头,感受到熟悉的温度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紧紧抓住加兰的衣袖不愿意撒手。
“走吧宝贝,我背你”,加兰手覆上那人紧紧揪住他衣袖的指尖,回握着将它搭上自己的肩膀,“快上来,我们走啦”。
直到祁与同的脸贴上加兰暖和的后背,好像瞬间恐惧感就没有那么强烈了,他走的很稳很慢,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加兰,我好害怕,别走好吗”,他好像听见前面的人传来一声轻笑,又嘟囔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傻瓜,我怎么舍得啊。”
“加兰……对不起,我没有不想,我真的,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
好像,说完这句话,祁与同又在黑暗中听到了加兰的轻笑。
“祁与同,你听好了,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知道了吗?”
在加兰尾音落下的那一刻,好像世界都静止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融入了黑暗,漫无边际,只感受得到前方的温热。
真奇怪,就像是夜盲症一般,祁与同看不见前方忽略了四周,感官成倍放大,是比以往都更加强烈的心跳。
“我也是…真的很喜欢你,加兰”,过了很久很久,靠在加兰背上的人缓缓吐出热气,郑重回应着。
“知道啦,那抱紧我,我们快出去吧。”
窗边的小鬼好像忽然间失去了目标,幽幽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END
下雨了,雨水划过低斜的屋檐落在顾煜眼前,一开始细密柔软的雨点转瞬间变成滂沱大雨。
顾煜烦躁地咬碎嘴里的草莓味果糖,思量着现在跑出去在别人眼里会不会看上去像一个傻逼。
顾煜不喜欢下雨天。在所有记忆里,下雨的时间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在他小学的时候家庭已经开始分崩离析,没有人接送就意味着在下雨没带伞的时候要淋着雨跑回家。而有一次他就正好没带伞。雨水是凉的,哆哆嗦嗦回到没有人在的家,身体就更凉了。爬上床的当天晚上顾煜就发起了高烧,要不是第二天挣扎着起来打电话给老师,可能顾煜早就死在那个没有人在意的房子里……甚至这个电话他都没想过要打给远在异国的所谓父母。
在医院里的小顾煜想,要是那一天他带上伞就好了。他也没想过一定要淋雨回去,只要那天他带了伞,又或是开口问别人要了伞,他一定不会发烧,更不会连着在医院住了三天。
一把伞,多么小的需求啊,可是他那天就是得不到。
倔强使然,他不把错怪在没有人在的家里,不怪错误的天气预报,不怪当天拖到很晚的值日,他只怪那天少了一把伞。
思绪回归,顾煜看着已经低沉下来的天空,眼神放空,想着,今天的状况和那一次不一样,但却一样少了一把伞。
无聊地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常用的粉色直播软件,他把手指移动到开始直播上,按了下去。顾煜一般不直播自己的日常,但是这个雨确实不见小的样子,他也不着急回去,打算开个直播混混每个月时长。
「我去顾哥怎么开播了,这是在哪啊?」「好大的雨呀,今天不玩游戏吗?」「顾哥哥哥哥我来了了了了」
一开播就冒出来好几个弹幕,都是他经常看见到的粉丝。
“哦,被雨困住了,太闲了。”
顾煜懒懒地回到,“现在不打游戏啊,来个人把我接回去我才能打啊。”
弹幕争先恐后地问顾煜在哪,还有激动的弹幕说这就开着直升机来与他们的顾哥面基,更有弹幕调侃说来接他有什么好处吗,以身相许他们就来。
“呵呵想的美,没讹上你给我送钱送礼物就不错了。”顾煜惩罚性的甩动手机,把看直播的观众看的头晕眼花,紧接不开心的弹幕争先恐后的弹出来控诉他们的恶人顾主播,说想口头占主播点便宜都做不了顾煜真是个坏男人。
顾煜挑眉,把脸凑近屏幕,说跟我玩这么多些了还不知道哥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么,被美颜暴击的弹幕发了一片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
顾煜带着一丝笑意,他现在处的位置在一个他小时候偶然发现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小的书店,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没几天就要搬走了。他肯定没人会知道他在哪,于是直接在台阶上坐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粉丝聊天,心想等雨小点了他再走。
“那个,是顾先生么……”
低着头玩手机和粉丝互怼的顾煜猛地抬起头。透过柔软的发丝,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把天蓝的透明的带着波点的小伞,底下怯生生地站着一个灰紫色头发的女孩,她的刘海被一些不乖飘进来的水珠淋湿。而和犹豫的话语不相匹配的却是一副很灿烂的笑容,像一个狡黠的小狐狸。
是粉丝吗……这都能被找上来?有点惊讶的顾煜看着她,灰蓝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女孩把手上的小伞往坐着的顾煜头上靠了靠,“我来接您回家,您可以听一下我等会儿要说的话吗。”她看上去有点对自己突然出现在此地的不好意思,但手上的动作温柔又包含坚定。
顾煜愣住了,头顶上的伞好像穿越了时间,把他从以前的记忆里带出来。他突然有了一把伞……以前他那么想要却没有得到的东西在今天很轻而易举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关掉了直播,懒得理会吱哇乱叫的弹幕,像是刚回过神来般严肃地问,“你是谁啊?怎么知道这的。”
女孩脸一下子就飘起一片红色,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自己叫倪梧桐,刚到附近,然后看到顾煜直播发现很眼熟,凭着运气找过来的,她好看的眼睛乱飘,又有点委屈地提起了自己给顾煜发送了很多消息但他甚至没有看的事情。
顾煜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的确收到过几条消息,是关于让他帮忙试衣服做模特的奇怪要求,要求还提到了会给一笔丰厚的钱,那次他想也没想就以为是骗子直接再没打开过。
“啊……是你啊。”顾煜有点心虚的撇过眼。面前的女生还在据此力争地诉说自己的条件和要求说这份工作十分的轻松,甚至提到顾煜如果不满意价格可以再涨一些工资。顾煜不好意思提起他以为对方是骗子就根本没看过她发的什么条件和酬劳。
因为有点不想再听面前女孩说的冗杂又奇怪的话语,他站起身来握住了倪梧桐递过来的伞,修长的手指很自然勾过伞柄,顾煜靠近了她,小小的伞遮住了两个人,也遮住了细密的雨滴。
“不是要接我回家吗,去你家还是我家?”顾煜好笑的看着瞬间僵住的倪梧桐,女孩的大脑极速运转,思考自己是否说出了这么失礼的话语,怎么就要去人家的家里或者把人带回家了。
“想不出就回我家。”
而顾煜却不给她思考的空间,直接要大步往前走去,倪梧桐慌了,身体紧紧挨着顾煜跟着往前走,怕到手的人就这么跑了,这可是她的灵感模特呀。
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往前走着,顾煜看着天空下着雨,雨滴还是温柔又凶猛地往地上撞着。
但今天确实好像和那一天完全不一样了。
外表阳光开朗的乐观dk。个性积极向上,在球队和班级中都非常活跃,深受队友与同学的信赖。努力与不服输是优点!
虽然是狗狗般的小太阳,但不时有意外天然黑的一面……?!被朋友评价“这家伙,偶尔会说出非常可怕的话啊。” 当然,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喜欢玩各种老式小游戏,喜欢关东煮、草莓和向日葵。
葵成学园棒球队的投手。左投左打,敏捷与耐力是优势,但力气相对比较薄弱。比起直球的性格,更擅长变化球。时常有很多小恶魔的点子,出其不意的球风总是令对手捉摸不透。
学校以外,亮太是出身花店之家的孩子,时常帮父母打理花店。棒球是从小就有的业余爱好,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棒球成为生活的一部分了。
家里还有一只叫小袜的柯基,是亮太引以为傲的家人。
【-HWM1960s-企划书】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57760/
【-HWM1960s-英国魔法史】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57759/
【NPC人设报名情况】*11.03
http://elfartworld.com/works/9259109/
最近恩斯特醒来时总是夜晚。也许因为冬季太长,也许只是因为睡不好。他看了看窗外,不清楚现在的时辰,但有些光亮,照亮了枕边的书本——那本帕拉帝索送给他的《德拉格德里福音》。他起身,忍不住轻轻地抚摸着封面。这是一本描写旧信仰的书,恩斯特小心翼翼地一直把这本书带在身边,没有让其他人发现。第一次读这本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但因为读过太多次,书中的内容在他的心中还是那么清晰。他记得开头写着:
“黑暗中,祷告声的尾音消逝,一切归于寂静。我即将入眠,可我又在睡眠中睁开了心中的眼。我看见身披白衣的使者降临,她有着和我相似的面孔,怀抱着襁褓中的人子。人子面容犹如太阳,照亮了室内的所有角落,把一切都照成了白色。我望着她,意识到我不是她,但我可以成为她,于是我的怀中抱着人子,他正安静地沉睡在我的臂弯,带着初生的香气。而我的房间也不再是修道院的寝室,而是白色的殿堂。那里没有神、天使与长老,只有空空如也的宝座。很快,我的脚下变得透明,犹如一块巨大的玻璃,在那里能看到地上的景象——天使吹响号角,骑着马的人依次给大地带来不同的灾难,人们在迷茫中依次死去。天地动摇,太阳失去光辉,月亮变为血色,所有的星辰都坠落在地。我听见了声音,那声音像我的,却不是我自己说出的话。那声音说:‘这就是审判之日。’对此我感到宁静,因为我知道此为必然,而我仍在梦中。末日在遥远的未来,也在此刻脚下的镜中,也在预言的书卷里,也在我们每个人的血液中流淌。世界与我本为一体,终结之时埋藏在启示之刻,犹如日出与日落的循环。神拥有永恒,于是也不关心不能拥有永恒的我们,对于神来说,所有时间都是永恒中的同一个瞬间。于是我看见人们都纷纷睁开眼睛,世界又恢复了光明,就好像只是白昼来临。人们开始等待下一个千年。我望向人子,对他说,这是你的子民,你的国度。”
他一边看,一边意识到自己已经读出了声。他多么希望这才是平时诵读的内容,而不是现在这些经文。女圣徒德拉格德里将她一生中所见到的种种幻景与启示记载在这本书,书中吸引他的不是旧信仰,也不是末日,而是文本本身。他从行文中感受到了一种令人陶醉的神性,能把人带入一种超凡的境界。多数经文都讲究直白明了,避免修辞带来的歧义与迷惑性,但这本书的描述像诗一样柔美而梦幻,让人入迷。然而过去的教会中,德拉格德里的作品也并不被承认,教会认为她的描述过于异端,于是她被流放到了遥远的岛屿——斯纳沙岛。在那里,民众宽容地接受了她的思想,于是她用斯纳沙语进行写作,留下了许多关于宗教但并不局限于某一种宗教的作品,其中集大成之作便为这本《德拉格德里福音》,而如今手中的这本便是伊维尔从斯纳沙语翻译的。恩斯特在斯纳沙岛上阅读过原文,但由于他斯纳沙语的造诣不精,读得最多的还是这本翻译过的文字。
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文字也有这样的魅力,但他并没有经历过启示,只能写出最原本的内容。每当他想到自己正在写和这本书类似的传记,便感到自惭形秽。他一边渴望得到非凡的体验,一边又感觉那并不存在——没有谁的面庞可以照亮整个房间,夜晚永远只会是夜晚。但他仍觉得自己缺少些什么,也可能只是自己不会做梦,又或者是现实给了他多余的干扰,让他看不清一直想要追求的东西。
他感到胸中郁结,于是放下书,披上厚厚的外套离开了寝室。他行走在凌晨的寒风中,月光很亮,照亮了大教堂白色的石墙与廊柱,还有地上的积雪,身边的一切都反射出神秘的银色光芒——窗外的光就来自于这里。最近白天阴沉得像黑夜,而黑夜反而闪亮得像白天,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日子的流逝也失去了原本的速度,而熟悉的路也变成了陌生的路。这条路最终将恩斯特带到了圣女堂。
在这个银色的夜里,圣女堂已经有一位访客到来了。在月光下,恩斯特远远地就认出了她是谁,可是他分不清那到底是哪一个。早来的圣女望着墓地的方向,即使恩斯特走近了,也没有回头。恩斯特怕吓到她,十分缓慢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圣女侧过头,望向恩斯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好像并不惊讶,或者说不在意恩斯特的出现,但又好像是在等着她似的,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等一样。
恩斯特看着她的脸,也分不出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只好省略称呼,问她怎么在这里。圣女仿佛能听见声音一般,微微笑了笑,流畅地回答道:“我出来散心。”恩斯特猜测她是约拉。
寒冷的冬夜,多么不适合出来散心的时间。但恩斯特非常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多么让人心烦意乱:圣女忒弥斯被献祭,圣女珍珠和米路失踪,大教堂内涌入大量的伤员与难民,被称作湖骸的怪物和被袭击的城市……周遭发生的事情比噩梦更加可怕,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动荡之中,连平日如此宁静的大教堂也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埋藏在表层下的恶事终究结成了恶果,一切不再如常。洗刷不尽的罪恶流淌在世间,错与对化作颠倒的天平,裁判官已成为恶魔的食粮。”
“您在指什么?”
“这是我在书里读到过的话。”恩斯特回答,“里面讲到世界末日。”
圣女眨了眨眼睛:“我小时候听说以前的人们相信这些,有些人叫他们‘末日论者’。恩斯特先生也相信这些吗?”
“过去我不相信,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些话语渐渐浮上了心头……也许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
“也许是最近太辛苦了也说不定。您本来的工作是书写圣女传,可最近人手不够,只好让您也来病室帮忙了……”
“能帮到大家我就很满足了。”恩斯特笑着回答。
圣女望着恩斯特的脸,又将目光望向墓石:“您知道‘圣女堂的幽灵’吗?”
“那是什么?”恩斯特疑惑地望向圣女。
“那是一位修士的故事……十几年以前,有一位修士爱上了一位圣女,他不能接受圣女十八岁就要被献祭的命运,于是在圣女成年前带着她逃走了。可是圣女并不爱他,一心只想到神的身边,他只好把圣女关起来。修士虔诚地爱着圣女,一心只想着她,于是给她做饭,照顾她,像侍奉神一样侍奉她,除此以外什么也不做。圣女因此也爱上了他,但她同时也意识到对方爱的也许不是自己,而是圣女这个神圣的身份。但那又如何呢?有一个人愿意拼上命来救自己,还能有什么奢求吗?”
听到这里,恩斯特不免想到了失踪的圣女与教会猎人……多少人为此铤而走险。“那之后呢?他们在哪里生活下去了吗?”
圣女摇摇头:“可惜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教会猎人便找到了他们。修士一心只想为圣女牺牲,让圣女逃走,而两个普通人类在强大的教会猎人面前又是多么无力。圣女看穿了修士的心思,因为她也深爱着修士,于是她对教会猎人说,是自己勾引了修士让修士带她逃走,她把修士监禁在这里,逼迫修士照顾自己。多么愚蠢的谎言,可教会猎人说,邪恶的圣女,你将受到惩罚后死亡。他们都被带回了大教堂,但修士再也没有见过圣女。”
故事到这里似乎就结束了。圣女望了一眼恩斯特,而恩斯特也望向圣女,好像在等待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圣女才继续开口讲道:
“大家传言圣女触犯了条例,行刑后便处死了,不配拥有‘神圣的成年’这样的仪式。但修士知道背后的一切。他每天去圣女堂转悠,寻找那个圣女的坟墓,可那个圣女的名字就是不在那里。大家都觉得他疯了,觉得他是被邪恶圣女勾引了的可怜人。他就像发疯似的日日夜夜在圣女堂徘徊,拼命地想着如果不是自己,圣女本身可以有一个光荣的仪式和一方洁净的墓地,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作为罪人死在了牢狱里。他沉浸在痛苦里,那痛苦比平日的苦修更为折磨,而且没有尽头。他不断回顾着和圣女相处过的日夜,活在圣女还活着的时光里,想象她还没有死,陷入了短暂的甜蜜;可一会儿,画面又转到他们被教会猎人抓住的那个瞬间,圣女挺身而出为修士辩护,他又开始号啕大哭。他回想着会不会有某个瞬间,自己有机会能拯救她,能够完成为她牺牲的愿望,可事到如今怎么想也无济于事,这条性命已经失去了那一瞬间的宝贵意义,连神都不会愿意接收他肮脏的灵魂,于是他便趴在地上抽泣。”
讲述这一段的时候,圣女的语调悠扬,是如此的动人。恩斯特感觉自己就像那个修士,被其中的悲伤情绪感染。真不幸,他心想,明明没有人想要做坏事,两个人却都变成了罪人。圣女仰起头,望向圣女堂的入口,继续讲着:
“所有人确信修士已经疯了,谁也不敢接近他。即便如此,修士继续不断地思考关于圣女的事情,不断地回忆,最终他在心中描摹出了栩栩如生的圣女,一切都保持在了她活着的时候,那短短几日被无限地延续了下去。慢慢地,圣女开始做出记忆中没有的行为,讲出记忆中没有的话,修士意识到那并不是记忆中的圣女,而是圣女的灵魂,她就在自己的心里。他感觉自己和圣女合为了一体,他自己就是圣女,圣女从未死去。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肉身早已死去,尸骨被安葬在别处,而他只是作为幽灵仍然存在于世上。他本可以回到自己墓地安然离世,但没有坟墓的圣女没有归处,于是他只能在圣女堂里永远地徘徊……”
故事结束了,可圣女的声音好像仍在这里回响。恩斯特忍不住扫视了眼前的圣女堂,可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在动。
“所以当圣女堂没有人的时候,如果你听到了什么响声,又或者是好像有人在低语,那一定是修士的幽灵了。”圣女又恢复了平时讲话的语气。
“他现在还在这里吗?”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这故事是我小时候听修女讲的。应该是修女们为了吓我们,让我们晚上不要偷偷乱跑出去。”
恩斯特挠了挠头:“结果我们还是晚上在这里偷偷跑出来了。”
圣女低下头轻轻笑了几声。之后沉默持续了一阵,只有风呼呼地从两人之间穿过。
“……恩斯特先生也要做圣女堂的幽灵吗?”
听了这话,恩斯特一惊,抬起头来。
圣女不紧不慢地继续问:“您要留在这里吗?”
“我……还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但也许您有挂念的人或事吧?最近看您晨祷时好像心不在焉,照顾病人的时候语气也很沉重,如果不是的话请原谅我的妄加猜测……”
“不,没有那回事……”恩斯特惊讶于圣女的观察力,或是自己的表现如此外露。他有些心虚,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我一直都很容易动摇,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应该怎么做。”
“可我记忆中的阿洛伊斯先生是非常勇敢的——当时你离开了大教堂,好多人很羡慕你呢。”
恩斯特睁大了眼睛,但没有说话。他看着圣女恬静的面容,回忆起她过去的样子。最开始她还没有被选为圣女,说自己将来会成为修女……
“所以您和我们不一样,是可以离开这里的才对。”
他想起波赫曾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他望向天空,天边已有清晨的微明,离晨祷的时刻近了。“我会再想想的……”
“我们的生命和能做的事也许是极其有限的,可是您拥有的更多。”圣女将双手放在身前,温柔地望向恩斯特,“我会留在这里,但您并不一定需要。”
恩斯特看着她和她背后的墓碑,强烈地意识到了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但在那背后,他感到了一种超越信仰的超脱——又或者是,某种说不清的,更深层的渴望。
晨祷时他又昏昏沉沉,结束后他便去大书库的缮写室,打算继续写作。缮写室三面都有窗,即使在白昼短暂的冬季也有充足的照明。如今的印刷技术发达,修士们已经不再这里抄写书籍或者绘制插图了,但仍然会有人来这里阅读书籍或者撰写文稿。在冬季,恩斯特的宿舍中的窗户太小,光线太暗,他大多数时间都愿意到这里来读书写作。不过书写还是不顺利,他感觉笔尖好像有什么阻力,让自己无法落笔。尝试了几次后,他最终放下笔,给冻僵的指尖哈气。
他已经不太记得顺利写作时应有的状态,或者说,在他开始写作以来就从来没有找到过满意的状态。他的大脑始终是嘈杂的,例如此刻,他的脑中有个声音对他说:“你还不明白吗?或许你没办法决定怎么写圣女传,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存在两个你——一个叫做阿洛伊斯,是世俗的你;一个叫做恩斯特,是作为圣职者的你。”
“不,我是恩斯特,我已经舍弃了俗世。”恩斯特回答道。
“你说谎!若真如此,你为何不在约拉叫你阿洛伊斯的时候纠正?”
“那时……那时是我惊讶,没有来得及说。”
“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你在意识深处还是个孩子,惦记着那些温情与冲动。这些想法阻碍了你完成你的著作,不要忘记你的使命。”
“不,不是这样的……”恩斯特拼命地摇头。
“阿洛伊斯,你要在这案前写作到什么时候?写到所有圣女都死去为止吗?”另一个声音对他说,“沉溺在书中的世界里,就可以对抗末日的来临吗?”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恩斯抱住头,“无论我怎么做,圣女都会被献祭,人类都是吸血鬼的食物,怪物已经降临到了人间……我……”
“恩斯特?”
温柔的呼唤让恩斯特猛地惊醒。他扭头望去,深色长发的圣女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一时没有说出话。
“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我……”他不知该从何说起,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错乱,只能慌张地擦去额头的汗。
“来,我们来玩个游戏……”圣女拉起了他的手,把他带领向书架的深处。他踉踉跄跄地跟在圣女的身后,握住她的手不敢用力,而心怦怦直跳。他们穿越了好几排书架,又绕了好几个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像是迷宫尽头的角落。那里没有窗户,三面墙都是书架,把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地上的油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我找到了一本有趣的书。”诺艾尔带着恩斯特一起跪坐在油灯前,“还有一套有趣的纸牌。”诺艾尔把纸牌和书递给恩斯特看,但恩斯特只是做了一下看的动作,什么也没看进去。他感受到诺艾尔正在注视自己,但是他也不敢去确认,只能假装自己读得很认真。他一张张翻着牌,每张牌的上方都写着数字,下方写着字,中间画着图,不过他看了一遍牌也只记住图里好像都画着人。
“怎么样?有趣吗?”诺艾尔凑近他问,好像也想看恩斯特正在看什么。
恩斯特把牌和书递给诺艾尔,向后坐直了,和她保持了距离之后说:“这套牌好像可以用来占卜。”
诺艾尔接过书后问:“是的,恩斯特有什么想要占卜的吗?”
“大概……没有……”
她在地上摊开书,轻轻地拨弄着书页:“书中写好像什么都可以占卜的哦?比如健康、金运、事业、爱情……”
“爱爱、爱情……?”
“对哦,书上是这么写的……”诺艾尔把书挪到恩斯特面前,指给他看。但恩斯特根本不敢看,仰起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诺艾尔微微笑了一下,继续翻书了。恩斯特不知道做什么好,看了一会儿眼前高耸的书架,目光又回到了诺艾尔身上。她正低着头认真看着书,眨眼时长长的睫毛会扇动一下。她真好看。虽然其他的圣女,还有别的好多女孩在恩斯特眼里都很美丽,但诺艾尔对于他来说有一种独特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像画像里的母亲,又也许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来自比昂。他分不清这两个原因是否独立,也许它们之间有相互影响——他偶尔会猜测他们之间有某种血缘关系。但恩斯特看不透诺艾尔正在想什么,他觉得她和其他的圣女好像不太一样,并不活在当前的现实里。包括她经常逗自己这件事他也很在意,包括之前说想要孩子云云,恩斯特都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如实记录下来。他以前听说女孩心理成熟比男孩要早,但他又觉得好像不是这样就可以解释这些。
“也许可以试试这个……”诺艾尔突然指着书页念道,“‘时间之流’……可以占卜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哦……好……”他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回答。
“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吧。”
“那你相信我吗?”诺艾尔望向他,“让我试试看?”没等恩斯特回答,她便把牌放在两人之间。他没什么理由拒绝,无论他信与不信,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一次游戏。
诺艾尔开始洗牌。她的动作是如此优雅熟练,好像天生就会一样。恩斯特看得入神。不过无论是谁看到她这样的姿势,都会相信她是个真正的占卜师吧。洗好后,牌被背着成一列推开成扇形。她对着书念道:“你要闭上眼后抽三张牌。”
在这摇曳的火光下,明明知道纸牌只是纸牌,却仍有种纸牌会决定自己命运的紧张感。在闭上眼后,他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三张牌。这三张牌在恩斯特面前摆成一行,诺艾尔替他一张张翻开。
“第一张牌是正着的‘女祭司’,”诺艾尔翻动书页,“这张牌代表着静默与智慧。很像你,是不是?”
“也许吧。”图中的女祭司端坐在中央,他感觉她像极了自己想象中的德拉格德里。
“既然是女祭司,也许指的是‘圣女’也说不定呢。好像还挺有趣的,不过一张牌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说着诺艾尔又翻开了第二张牌,“倒着的‘审判’,这是你的现在。”
“审判……”他想起了和约拉的谈话和书里的内容。图中天使吹响号角,人们从棺中苏醒。明明意指是美好的场景,却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这张牌代表着死亡与新生,要超越过去的一切获得新的自我……不过这张是倒着的,说明你还在迷茫,没有能力跨越这一切。是这样的吗?”
“是的……大概是这样的……”恩斯特觉得这张牌的审判也许是指的当下的末日,但他没有说。
“迷茫也许是因为你拥有太多的可能,还不知道走哪一条路。人生的十字路口——好像有这么一种说法,你可能正站在那里。那么,最后一张牌是未来……这张牌是否准确,就不得而知了。”诺艾尔微微一笑,将最后一张牌翻开。
“‘命运之轮’。”恩斯特念出纸牌上的字,又去看牌上的图案,中间有一个轮盘,轮盘上有不认识的字符,“这是什么?”
“命运之轮象征着轮回。命运不停地在转动,时好时坏,不可预测……”她轻轻地合上书,“也许重要的不是命运本身,而是改变。”
“轮回……与改变?”
“听起来好像怎么解释都可以,是一张很符合‘未来’和‘命运’的牌,但重要的是你怎么应对。”诺艾尔把散开的牌收起,装回布袋里,“怎么样,你对占卜的结果满意吗?”
“……很准确。”
“也许你相信的是你心中的解释,或者只是相信我而已。”诺艾尔神秘地笑了笑,“不过我只是在照着书念哦。”
恩斯特望着她把书和牌放回书架,心想,如果是另一个人为自己占卜,感受和结果都会完全不一样吗?这是否也是一种命运——对方授予自己的命运?
“谢谢你陪我玩这个,虽然也是碰巧看到你在这里。”诺艾尔整理了一下裙子,抬头望向恩斯特。
“没有,我才是要感谢你……”不知为何,刚才的慌乱此刻已消失无踪。他有些害羞地看向诺艾尔,想了想,还是没有解释。“……那诺艾尔呢?不需要我也来占卜一下吗?”
诺艾尔摇摇头:“不需要,因为我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我看得见一切。”
晚祷结束后是用餐的时间,恩斯特本身就坐立不安,更吃不下什么东西,早早离开了食堂。在回到寝室的路上,他迎面遇见了阿尔文。幽暗的长廊中,两人几乎就要擦肩而过,可阿尔文开口叫住了他:“最近过得如何,恩斯特?”
恩斯特只好在阿尔文面前停下脚步,但不敢抬头看阿尔文的脸——这是他目前最不想见的人之一。“还不错。”恩斯特心虚地回答。
“说谎可不好。最近的晚祷你迟到了两次,平时的你可不会这样。”
“抱歉……”恩斯特一下子连借口也想不到,“……我会注意的。”
“难道是觉得祈祷已经没有用了吗?”
恩斯特摇摇头:“不……我仍在祈祷。只是……”
“只是……你在担心什么,又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人。”
恩斯特闭上了眼睛:“神父大人,圣女们的命运是被献祭,是已经注定好的。那我们的命运是什么?是成为吸血鬼或者是怪物的饵食吗?”
“我喜欢这个问题。”阿尔文露出了笑容,“不过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至少教会正在避免这些事情发生,你是清楚的。”
“但那真的是……可以避免的吗?”恩斯特小心翼翼地牵动着嘴唇,“我是说,已经有很多人因为湖骸失去了生命……”
“教会猎人已经在努力应对了。你该不会在怀疑他们的实力吧?”
“不,我哪里敢。”恩斯特明白,教会猎人的去处是铃兰内湖附近,而如今遭受袭击的地方则是别处。“抱歉,是我多言了……我不该问这些。”
“你可以去。”
恩斯特抬起头,他看到阿尔文用平静地目光看着自己。
“奔向呼唤你的声音,就像是你回到这里这样。我们都是这么做的。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要铭记你的身份,你便是你是自由的。”
恩斯特深深地低下头。他感觉自己在阿尔文面前仿佛是赤裸的,所有的掩饰都毫无意义,水面下的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哪怕他自己都尚未察觉。所有的波纹都平静后,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谢谢您。”恩斯特抬起头回答道。
阿尔文还是那样微笑着:“祝你好运。”
“在黑暗的季节里,我们可以沐浴月光,或者化作风,在山谷间旅行。不要害怕孤独,我们的手仍可以温暖彼此。不要害怕伤痛,我们的思想是如此无暇。不要害怕一无所有,我们可以创造一切。每一次祈祷,都会让春天离我们更近。等到清晨的鸟鸣响起,等到日出的光亮起,等到第一株青草破土而出,等到熟悉的春花再次绽放,等到我们可以再次醒来。在那之前,不要忘记了我的名字,梦中之人。”
当天夜里,恩斯特换上一身黑衣,收拾好了行李。踏出大教堂时,恩斯特感受到自己强烈的心跳,久违的像火焰一般在他的胸腔中燃烧。他不知道召唤他的是银发的女猎人,还是未能叙旧的故友,还是那尚未谋面的怪物,又或者只是更深处的本能在隐隐作祟,只感觉自己在追逐着看不见的东西,也许那正是命运的脚步,号角吹响的时刻。
他骑上了那匹曾同他一同旅行的马,奔向了夜色中。这次他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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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发了但是感觉有些地方写得不满意就又改了改!
怎么办我还在第一章这是真实的吗(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