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白岛一片静谧。皮良特地找了个人少的时间,借口自己睡不着,拉宋慧出来赏月。
虽不是满月,一弯银钩也别有一番意趣。两人在一处水潭边坐下,望着水里的月亮随意谈天。
说是随意,可皮良是存了一番心思的。他先是问了宋慧家住何方,父母如何,在心里暗自盘算说媒之事。自己要娶宋慧,家里应当不反对吧?若是反对,他软磨硬泡几日,这事也该成了,怕只怕宋家人不愿让女儿远嫁……咳,自己想这些做什么?最要紧的还是宋慧的态度,她要是不肯,自己盘算再多也没用呀!
“那,宋兄离开白岛之后,接下来要去哪里?”皮良又问。
“唔,离家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那我能不能去你家提……”皮良话到嘴边,才察觉失言,慌忙改口,“我是说,去你家拜访!我接下来也要继续云游,若是去宋兄那里,想必方便很多。”
宋慧立刻答应:“好呀,正好让你尝尝我娘的手艺,我也好久没吃她做的饭了。”
皮良暗想,宋慧答应得倒是很快,只要自己真去了宋慧家中,她是女儿身一事可就再也瞒不住了,不知道宋慧想没想到这一层?这样也好,让宋慧坦白总好过被他拆穿,想到这里皮良不禁喜上眉梢。
“皮兄你笑什么?”宋慧好奇道。
“没什么,”皮良用手摸了摸洁白如玉的地面,刻意地转移了话题,“只是觉得这几日所见十分奇妙,处处像是仙境一般,能够来此一见,真是不虚此行了。”
宋慧也笑道:“是呀,这地方真让我大开眼界!皮兄是不是又能写个什么好故事了?”
“等从白岛离开,我肯定要将所见所闻全都记下。”
皮良一顿,又转头看向宋慧:“这几日我总在想,这世上有没有比白岛还奇妙的地方?若是有鱼仙儿,是不是也有个猫仙儿狗仙儿的,住在什么黑岛红岛,要坐上两个月的船才能到。等从白岛离开,我想去到处找找,到处看看。宋兄若是有空闲,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总算是说出口,皮良悬着的心放了一半,还剩另一半在空中吊着,就等宋慧开口说答案。
“好啊,要是真有什么猫仙狗仙,我也想见识见识呢!”宋慧一口答应,眼睛笑得弯弯的,像天上挂着的月亮。
宋慧走后,皮良才走到另一处水潭边,默默地坐了下来。
一阵水花打破了水面的平静,青黛探出头来,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故意要偷听。”
皮良的耳朵有点发烫,嘴上却说:“不打紧,又不是要紧事。”
“我若没看错,你可是喜欢那姑娘?”青黛问道。
“算是吧。”皮良偏过头去,整张脸都要烧起来。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怎么回事儿?”青黛不依不饶地追问。
“没有算,我就是……喜欢……她。”皮良吞吞吐吐地说。
青黛从水潭里探出整个上半身,眼神中带着求知的欲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皮良一时怔住,他好像还没想过这些,只好边想边说:
“喜欢,就是她高兴,我就高兴,她难过,我就难过。她在的时候,就觉得满足,不在的时候又会惦记,想一直和她一起,想多看她笑……爱,爱就是想为她付出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付出一切?包括你的生命吗?你会为了她死吗?”
“我……”皮良一时语塞,半晌才点了点头,“我会的。”
青黛看着皮良,微微摇了摇头:“这倒是奇也怪也,人都想活,爱却会让人甘愿赴死,我实在是搞不懂这其中缘由。”
“也许只是青黛姑娘还没遇到意中人吧。”说到意中人三个字,皮良想着宋慧的身影,不禁浅浅一笑。
“白岛之人来了又走,我还未曾寻得。在那之前,还是多给我些话本子瞧瞧吧。”
青黛鱼尾一甩,潜入水中,皮良以为她这就要走,没想到她再次探出头来:“说来,过几日有一场喜宴,你可曾听说?”
“倒是听说一点儿,只不过,像我这种寻常人能前去吗?”
“你若是想去,我寻张喜帖给你就是。”
“那,可不可以……”
“两张是吧?”青黛了然,又一甩鱼尾,这次是真的离去了。
青黛姑娘还真是体贴。不过眼看她将自己想法全部看透,皮良又忍不住觉得耳朵发烧了。
婚宴前夜,皮良又与青黛月下相聚。
“请帖我已备好,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青黛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就是听说这里有座白岛,白岛上有好多仙人,想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想亲自见识一番。还有那传说中起死回生的仙药,我也想看上一看,尝上一尝,好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听着皮良缓缓道来,青黛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你记好:若你还想坚守本心,便不要吃喜宴上的东西。将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莫怪我今日没提醒过你。”
“坚守……本心?”皮良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不太明白……”
“我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青黛说罢,留下请帖便离开了此地。皮良想不明白青黛的用意,不过在喜宴上不吃东西,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晚,皮良睡得不大安稳。他梦见自己乘着一艘小船,在漆黑的海上摇摇欲坠。风浪将船抛起,片刻后又重重落下,一盏孤灯随着他风雨飘摇,他只能死死抓着船板,不让自己掉到海里去。
风声灌满他的耳朵,听得久了,竟然渐渐浮现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起波浪……”
“遇水起波浪……遇水起波浪呵!”
“不祥……不祥……遇水……起波浪……”
“不祥……”
奇怪的声音逐渐被一阵敲击声取代,皮良睁开眼睛,才发现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已经响了半天。他昏昏沉沉前去开门,宋慧见他这样,一脸担忧:“皮兄还好吗?”
“没事,没事,就是没睡好。”
“哦!那就行!我看时辰快到了,想叫你一道去喜宴呢!”
皮良低头看看自己穿着,摇头道:“你先去,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来,对了,这个给你……”
他把喜帖递到宋慧手里,感觉还是昏昏沉沉不太清醒,原本想叮嘱宋慧的事也忘了个干净。宋慧接过喜帖,喜笑颜开地出了门,皮良也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打着哈欠往门外走。
鱼仙儿结亲,自是在水下。宾客挤挤挨挨,皮良没寻到宋慧,只好独自得了避水鳞,跟着众人往水下去。未曾想,白岛之上层楼叠榭,水下仍然别有洞天。原来鱼仙也像人一样,住在屋舍之中,皮良啧啧称奇,将眼见景象牢牢记住,只等回去写在纸上。
等进了屋门,到了礼堂,皮良又觉得怪。这仙儿住的地方,倒不如白岛上整洁漂亮。屋瓦破旧,门上牌匾也摇摇欲坠,不像是神仙住的地方。许是好久无人修缮……是鱼仙儿自己不愿修缮吗?未曾细想,宾客落座,鱼仙儿簇拥着新人上前来。
鱼仙儿成亲,大体也与人相似,虽然那新郎人身鱼尾,可看得久了,也不觉得有多奇怪。众人目送新人拜过堂入了洞房,又被鱼仙儿簇拥着浮上水面,说是已备好了席面。
是了,在水下总是不便饮食,难怪刚刚桌上无水无酒呢!皮良了然,又看向莲叶上精致汤盏,甜香扑鼻,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立刻感到腹中空空,想来今天自己一起床就来了这儿,正好该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可耳边突然又浮现青黛昨晚的叮嘱:
“若你还想坚守本心,便不要吃喜宴上的东西。”
身旁的鱼仙儿见皮良手里空空,将一盏小钵塞到他手中,喜笑颜开地看着他。宾客们的闲言碎语又飘进皮良耳朵里:
“这东西闻之如蜜,不会是仙药吧!”
“哎哟!我认得它,这可是好东西,你们不吃,我可吃了!”
仙药?皮良死死盯着碗里的东西,不敢相信仙药就这么到了他的手里。原来这是仙药吗?传说中,能够让人死而复生,长生不老的仙药?妇人吃下它,生下的孩子飞到了月亮上去,病人吃下它,一夜便康复如初了,它到底是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亲口尝一尝,才能知道……
皮良端起小钵,耳畔突然响起昨夜梦中那个苍老的声音:
“……起波浪……”
“遇水,起波浪呵……”
宋慧再见到皮良时,只觉得他与往常不同了。也许是因为刚刚打湿了头发,少年的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发梢还不住地滴着水,配合上他苍白的脸色,整个人仿佛刚刚从水中爬出来的水鬼。
“皮,皮兄……”宋慧的声音颤抖着,“你……没事吧?”
“我……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呢?”
皮良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惨白的笑。
仙药,状似人心,色白如玉,味甘如蜜。因其美味,食之令人念念不忘。
——《乘风笔谈·白岛篇·喜宴》
*万国事件+国王个人剧情(一)
*有与雅尔丁及博加特斯特瓦姆利亚王国的联动。
瓦格纳想要的无非是一份认可和真诚的爱。
同父异母的大哥与继母被迎入家中时,父亲脸上真挚的幸福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人生究竟欠缺了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他对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的恨意尽数土崩瓦解——这位害死他出身卑微的生母、又在过继他后百般虐待他的公爵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一个同他一样多余的、无人在意的牺牲品。
他第一次在她的坟前留下了鲜花,然后跟随父兄前往埃马雷托王国的首都,见证大哥接受继承人的封赏。如往常般,他尽职尽责地完成了陪衬的工作,然而,那一天带路的侍从“不慎”将他遗落在了王宫花园中,他又“恰好”进入了某株肉食性花形魔物的捕食范围,等到终于有人来寻他,只剩下衣物的残骸和几缕发丝能够证明他曾经来过。
谁人欢喜谁人忧,谁又因此收获了什么,都已经不在他关心的范畴。彼时他正坐在甲板上,握紧缆绳,任凭海风吹打船帆,把这一叶孤舟推向远处的风暴。
在那风暴中心,有他为自己选定的港湾——其名为卑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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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卑谬这个七十年前才突然放任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历史当中的国家,民间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永无岛险恶且孤立的环境与人类文明绝缘,因此这里实际上应当是某个大国的殖民地或是海盗的基地,甚至可能是某些可怕实验的产物;也有人认为,卑谬与上古文明或是天外来客有关,他们从神秘的存在手中继承了难以想象的遗产,否则难以解释他们为何具有超然的智慧和磅礴的知识储备,并由此得到改变世界的力量;还有人固执地认为,这个国家其实并不存在,只是有人杜撰了一些故事,以达成不纯的目的——毕竟除了受邀访问卑谬国土的人,没有人能活着经过利维亚斯的睡床,谁知道那些自称卑谬人的家伙实际上把人带去了哪,尤其被带走的人还多数是年幼的孤儿。
瓦格纳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曾对这种传闻抱有幻想,他渴望有谁来将自己带走,逃离那座逼仄的城堡,逃离伊加纳莫蒂这个名字,永不回头。
然而谁都没有来。他在五岁那年停止了等待,十五岁时,他自己成为了自己的救世主。
之所以选择逃往卑谬,与这种幼稚的执念不无关联,但瓦格纳更多地还是看中它遗世独立,始终笼罩着神秘的面纱——伊加纳莫蒂公国以商贸起家,眼线遍布各地,若是前往奥恩赛斯或是费里斯塔尼亚这种发达国家,假死的事立刻就会穿帮,届时不说达到目的,连性命都难以保全。
手里的筹码就这一条烂命,同样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何不赌个大的呢?
直到踏上永无岛土地的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赌赢了。
他曾经认为这次出逃最好的结果只不过是从一个泥潭转移到另一个,但这座岛屿打乱了他所有的预期——以让他与那个人相遇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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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销用的样品会在一周后送到,届时再来拜访,这次也承蒙您关照了。”
“哪里,有您的协助,我们感激不尽,衷心期待与您的下次见面。”
“……”
叶卡捷琳娜的声音终于不再通过穆宁鸟传来之后,年迈的哲人王长舒一口气,提笔往日程表上加了一道横杠,又快速写下几份手谕,交由等候在旁的书记一并带出房间,整个人才以松弛的姿态靠在了椅背上。
他抬手轻揉眉心,岁月日复一日、无情地侵蚀着这具衰老的身体,迫使他让渡更多时间用于休息。尽管深明其中利害,他却无法停止焦虑,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清晰地感觉到,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曾经离开他多时的恐惧再度叩响心门,令他不禁自嘲,身体还未背叛革命,首先缴械投降的竟是他的心灵。
谁叫他本就不是一位合格的哲人王。虽然坐在这个位置上,也做到了鞠躬尽瘁,却不是为了人民和社稷,只是为了一个自私的愿望。
他又看了一会儿堆积的文件,把敲定好细节的纸张整理装订成册,放好等官员们取用,然后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中勾勒一场万国盛会的图景——从会场的布置,到重要的会议环节,再到宴席上宾主尽欢的场面,他深信不久后的将来,人们将和他一样陶醉于他此刻看到的景象,并把这盛况连同他的名字一起传颂,他所做的贡献会代替他,跨越生命的限制,去往触不可及的遥远未来,去往……
“瓦格纳。”
被熟悉的声音叫出名字的一瞬间,老人势如疾风地睁开了眼睛。
他双目圆睁,看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后,喉结滚动,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就那么直愣愣地一直盯着对方。
“几年没见你已经老年痴呆了?”这位不速之客站着和他坐着一般高,皱起眉,把手放在了他额头上。
“……老师,我没病。”
他捉住悬在眼前的纤细手腕,顺势捏住对方的手掌,不自觉地攥紧,先前的疲态一扫而空,如果现在给他一面镜子,他会看见自己眼里的光就和年轻时一样璀璨鲜亮。
“那是什么影响了你的判断力?”被国民唤作王师、只他一人能喊“老师”的灰色精灵略微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毫不客气地往他腿上一坐,任由他得寸进尺地把自己整个人揽进怀里,懒洋洋地说道。
“对您的思念。”
面对嘴里一本正经,眼里一片真心,手上不干不净的弟子,王师面无表情,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这场会议不能放在卑谬。”
“……”哲人王正欲摸自己老师大腿的手停在了半空。
大约是他如遭雷击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可怜,王师替他把那只不安分的手送到了目的地,继续以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北境出事了。有东西正在人群中传播,组织集会便是为虎作伥。卑谬不能引火烧身。”
“您也不清楚那是什么?”哲人王的面色严肃起来,他不敢说有多了解自己的老师,但对方像这样语焉不详还是头一次见。
“有限的时间装不下无限的知识,瓦格纳。我会去查清楚。”
“……现在就走吗?”哲人王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暂留几日。”王师说完,把头往他肩上一靠,直接开始闭目养神,“你忙你的。”
室内霎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穆宁鸟整理羽毛的窸窣声,哲人王像是有点不敢相信,把怀里这具没什么分量的躯体搂得更紧了些,过了一会儿,也侧过头,将脸埋在了对方的发丝间,用自己的体温融化上面残存的落雪。
来自遥远北境的凛冽寒意顺着相贴的肌肤渗入他的身体,他却觉得前所未有地温暖,就像这里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他却认定自己听到了回音。所有的恐慌、所有对未知的忧虑都随着这个人的到来而离开,相比之下,精心筹备化作泡影的沮丧根本不值一提。
这份安心感很快化作困倦将他笼罩,在他终于得以沉沉睡去的下一秒,他怀中的王师重新睁开眼睛,身影化作雾气散开,又在炉火前重聚。
潜伏在火堆里的火焰元精早已被这怪异的情况吸引,按奈不住加大功率,想驱散他身上的寒气,一阵徒劳过后,室内的温度刚好被加热至合适老人睡眠的程度。
灰色的精灵端详着弟子的睡颜,像是要细细数清那张脸上新添的皱纹,他安静地看了许久,才如同风雪过境般,在对方醒来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贝利奥帝国解体之后,全国各地的武装势力揭竿而起,直到如今的雇佣兵团团长奥恩四处征战,几乎统一了整个贝利奥地区……除了碎金江以北,驻扎着美撒德恩军阀势力的碎金城借由地形优势,与奥恩势力打得有来有回。也正因如此,贝利奥地区仍未达成统一。
约在九年前,奥恩和碎金城进入了休战期,厌战的人们也总算有了停下来喘口气的余地。但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暗流总是不断地在涌动。
一纸合约之下的和平是否就是如此不堪一击?好战的君王们又是否会就此罢休?有时候,人们总是会从那些小小的细节中发现,内战从未结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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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国家:贝利奥地区、碎金城
事件说明:经由贝利奥地区与碎金城在国家介绍内的说明,原先属于贝利奥地区范围、与碎金城的领土范围重叠的部分,将列为“贝利奥地区-碎金城国家内战地带”,作为领土纠纷事发地点。
涉及到的国家可以根据此事件作为题材进行事件应对的创作,并投稿至【事件处理】分类。
除上述国家以外,有任何互动意向的其他国家,都可以在与上述国家的交流下进行援助、干扰等任何可行的行动,并进行创作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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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玉,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段潮昇在翻了个身,拍拍坐在旁边拨算盘珠子的白发男孩,“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玉玲琅随手拿放在一旁的碳枝记了账目,又伸手打开在他发鬓边作乱的手,瞥他一眼:“做什么这样问,平日若你莫总想着闹我,你也能行吧。”
段潮昇嬉皮笑脸地嘿嘿几声,倒也不恼,拍拍衣服跳下廊台,伸了个懒腰。
“我哪能有你这么厉害,你看没看刚才段潮昱那家伙那吃瘪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希望他听劝,早日消了那些个梦话一样扯淡的理想。”玉玲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收拾收拾账本算盘,又伸手按了按眉头,他分明还是总角稚童的模样,却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那婴儿肥尚在的小脸上嵌着两颗过于清冽锋利的眸子,被那双眼看着,好似一切都被他看穿,有时甚至让大人都感到畏惧。
但段潮昇不是大人,他总喜欢盯着这个怪异的好友,见玉玲琅又摆出要训人的样子,爆出一串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小玉,你在学我爹说话吗?”
“笑什么,我认真的,他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手兄弟,几个是省油的灯?这次又兴冲冲要跟那个郭大侠去剿东边那劳什子水匪,
“如果是按我知道的,这附近的水匪都没啥危险的,段潮昱自保肯定是没问题的。”小玉揉揉眼睛。
他怎么又知道了?段潮昇好奇地坐回玉玲琅旁边:“没啥危险?什么意思?”
他干脆占了玉玲琅的腿当枕头,随意躺下了,白发男孩推了他两下,却被他无赖地抱着腰挠痒痒,段潮昇虽然比玉玲琅小那么三岁,却健壮地像个小牛犊,比起从前街头流浪,营养不良的玉玲琅要高出一截,自然是挣不开。
他这么一闹,玉玲琅那副老成样是碎成了渣渣,两个孩子在庭前滚作一团,段潮昇得逞般地放声大笑出声,玉玲琅却是恼了,尖叫地把他蹬开,狠狠道:“你再不放开以后你别问我要零花了!”
“不要就不要呗,我吃你的份哈哈哈哈!”
“段!潮!昇!”
“哎!”
段潮昇见他脸都憋红了,那双青得透明奇异的眼睛都泛起了雾,凶狠地瞪自己,看来是真的气着了,再不放手后果严重!
“我放哎呦——”果不其然,脑门直接挨了一记狠崩!
“起开!”
段宅院里种了许多玉兰,三月春浓,玉杯般的花开满枝头,香气绕宅,为这个书香门第添一分清幽。午后日头正高,流泻至杯中,散着莹润的微光。
两个孩子闹累了,齐齐躺下晒太阳,又拾起方才未完的话题:
“与其说是水匪,不如说是其他地方过来的,逃役逃税的流民,要不就是些越狱的死囚,爷爷说,他们躲在江心洲里,不敢生炊烟,连乞丐都不如。”
“连乞丐都不如?意思是比你还弱?”段潮昇懒懒地伸手抓抓阳光在屋檐下的分界线。
玉玲琅啧了一声,又给他几脚,“我已经不是乞丐了!”
“唉唉唉我的意思是,根本不足为惧嘛!刚刚听我哥说,他们这次还挺大阵仗的,据说有百人呢……”剿匪一事处处是蹊跷,小孩子都能想明白的骗局,为何还有数众江湖人加入呢?
“你说的这些东西有没有告诉段潮昱啊,刚刚怎么不见你拦他?”
“他早知道了,良言难劝该死鬼。”玉玲琅眉头紧锁,嘴上不饶人,“前些日子我在茶楼那边遇见他和那伙人,当时便和他提了,但今日看来他们应该是准备出发了,就由他去吧。”
“啊?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啊,你们都瞒着我悄悄勾结一块了!”
段潮昇猛地爬起,鼓起嘴作势又要闹起来,玉玲琅急忙按住他:“你都不关心一下你哥吗!别闹了我累了!”
“段潮昱的事关我什么事,让他自己把握去呗,”段潮昇翻了个白眼,又撇撇嘴,心思不知转了几个弯,又问:“那他不会这一去真死了吧?”
“不会。”
小玉说不会,那便是不会了,从来都是应验的,段潮昇于是彻底放下了心,飘到别的事上去了。
过廊晒得暖融融的,段潮昇还在嘀嘀咕咕东拉西扯些什么,玉玲琅泛起困意,偶尔应一声,等段潮昇发现许久未有人回答,白发的男孩已经打起了猫儿般的小呼噜,又过一会儿,院中只剩飞燕衔泥,扑扇翅膀的声音了。
·关于委托的内容只有最后一句话但是蹭了
·又把副会借来摸鱼真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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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登记员从一沓文件中抬起头,用稍显惊讶的语气进行确认。
“刺客。”
珂莱特轻声重复一遍,手指拽紧了外套下摆。
尽管对这样的问话司空见惯,她仍是难以打消心中升起的不安。
放眼斯卡杜兰特大陆悠长的历史,精灵向来以优异的魔法天赋和出色的弓术能力而著称,多是顶尖的法师或游侠。也有部分善于使用剑盾,成为力量不逊于矮人的战士。出于天性,少有精灵如她一般,选择当一名潜伏于黑夜的刺客。因此,每当初到新地方,她总会收到类似的询问,大部分是纯粹的好奇,却也不乏来自同族的警惕,乃至敌意。
在位于大陆西部的薄雾之森中,珂莱特称得上是与众不同。近乎纯白的发色通常只属于被仇恨和邪恶改造的黑暗精灵,而她自出生起便是白发。作为族中杰出学者的父母翻阅所有典籍都找不出合理的解释,所幸,这并不影响他们及密林里其他精灵对新生者的爱。珂莱特与族人一同习字、狩猎、唱歌,平安无事地长到十五岁,直到她发现自己对魔法几乎毫无感应。
无论是与自然元素共鸣进而发动攻击,还是借助天地之力施展辅助法术,珂莱特全都无法领会其中的奥秘。自那以后,她花费大量时间训练,也仅能勉强使用最基础的治疗魔法。迫于能力所限,她改而苦练刀法,钻研出一套巧妙而强力的执刀技巧。然而,异于族人的困扰始终伴随着她,只有夜深时刻,珂莱特坐在树梢上,注视着族中工匠在铸造装点王座的宝石时凝入的星辰之光,她才会寻得一点宁静。
听说人类对魔法的领悟远比不上精灵,但以其无穷的智慧造出了许多精巧的手工艺品和便于使用的工具。有机会的话,真想到人类社会中亲眼看看,她想。
机会悄然到来。立志于撰写大陆编年志的父母有意离开薄雾之森游历,珂莱特立刻提出跟随。短暂的三十年里,他们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半块大陆,直到抵达莱奥塞斯特。父母想在此处稍作休整后,将已收集到的素材带回薄雾之森先做整理,最为年轻的精灵没有反对。
当晚,珂莱特无法入睡。她在温暖的床铺里翻了又翻,最终还是悄然起身,无声地跳出窗户跃上房檐,独自聆听这座贸易都市休息时的呼吸。
她捕捉到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锻造铺?精灵远远地看到依旧冒着热气的烟囱。从窗户中映着的倒影可以分辨出,店里有个橙发的少年,正举着一把与他体型不符的巨大锤子,一下一下地砸向面前摆放的金属。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本雅明,也是她与莱奥塞斯特建立联系的起点。
“——所以,你的护目镜是本雅明先生的作品。”金发骑士边向柜台后的少年道谢,边双手接过修护完毕的重剑,还不忘朝身旁的珂莱特说出观察得出的结论。
阳光明媚的午后本不是暗影领航活动的时间,但在偶然间撞见利泽特怜惜地抚摸着沾了些尘土与凝固血迹的佩剑后,珂莱特还是鼓足勇气,向他推荐了城里这间锻造铺提供的保养服务,并主动提出指引方向,一路跟随而来。她深知本雅明向来热爱重武器,手艺也称得上一流,有心为这位十分关照自己的副会长提供帮助。
“是的。薛瓦利耶先生需要其他装备吗?我很乐意为你量身定做。”橙发的人类少年接过话头,俯身鞠躬,俏皮地笑了笑。同为日光先驱的一员,他自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但出于对铁匠身份的热爱,他极少接各类冒险形式的委托,而是专心地驻守在锻造铺。
利泽特将锋利如新的剑举到眼前,剑锋上折射出屋内跃动的火光。他盯着看了几秒,满意地赞叹道,“本雅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若我有更新装备的需求,一定再次光顾。”他从钱袋中摸出数枚铜币,放在桌上作为报酬,又对在一旁耐心等待的珂莱特做了个致意的手势,“现在没有工作的话,不妨一起去吃点什么?我请客,就当作给珂莱特小姐带路的谢礼了。”
“诶!可是……”可是分明是我想向副会长先生道谢。精灵少女嗫嚅着,话语被淹没在嘈杂的打铁声中。
而两人在前往冰淇淋店的过程中顺带解决两起盗窃案和一起抢劫案,成功维护莱奥塞斯特引以为傲的安全和秩序,便是后话了。
商店的门被打开,伽林·法尔洛斯停下手中还未抄写完的卷轴,向门口看去。一个矫健的身影跨进来,但因为这间屋子本就只容得下一人通过,他背上的弓差点被狭小的门卡住,来人抱怨了一句,侧了侧身钻了进来,关上了门。
“最近有空吗?”亨利·丹西一点也不见外地靠了过来,递出一张委托单,“有个委托需要搭档。”
还以为他是来下委托的,伽林想,自从偶然在委托版接取过亨利的标本制作委托后,这个半精灵盗贼就成了这项业务的老主顾——或者说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有这种收藏尸体的癖好了。
他接过那张羊皮纸匆匆扫了几眼,丰厚的报酬和必须的搭档要求才是它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原因,伽林看向亨利,这家伙似乎是个缺少同伴的人,所以才找到自己这里来:“但邀请函?”
“已经到手了。”亨利的声音轻快起来,一般他这么说话的时候,一定有人成了他的刀下亡魂,盗贼从腰包里抽出一张烫金的邀请函,“喏,任务的赠品,要去吗?”
这类任务从不在德鲁伊的考虑范围内,但……伽林抬眼看了看亨利,且不论谈话的内容,黑发蓝眼的盗贼确实是个能滔滔不绝的优秀故事讲述者,似乎他还有吟游诗人的兼职在做,那么社交问题便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们不是真的去享受舞会的,堪堪够用就行了。
而且委托实在是给的太多了,德鲁伊的经济情况由这间极小的商店便可见一斑,于是在考量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并提出了新的问题:“礼服可以准备,但我不会跳舞,还有,怎么样算装成一对恋人?”
“直接说我们是恋人就可以了吧!”亨利重新把邀请函收回去,蓝色的眼睛转了转,“那说定了?你不会跳舞的话我来教你,但作为报酬,你要免费帮我做个标本。”
“最多,小型动物的。”伽林说,亨利啧了一声,“你越来越小气了。”
黑发红眼的青年完全忽略了这句话,亨利发现这家伙在听到自己不爱听的或是无法处理的语境时,就会直接略过这句,等着下一个话题开始,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可气的社交智慧——解决不了就当问题不存在。
“好吧,成交。”他有些不甘心地打了个响指,“你这里伸展不开,明天来我这儿学。”
亨利的家在莱奥赛斯特城郊的树林里,他的尸体收藏品们整齐地陈列在玄关,伽林视若无睹地从它们身边走过,这些制品在制作前都被德鲁伊确认过材料的来源和身份,严谨的法师甚至有次不请自来地查看过一番,确定尸体未被毁坏或亵渎。
他和亨利在宽阔的房间里站定,午后的日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投射进来,有微风拂过发梢,是干燥通风,保存藏品的良好环境,伽林的思绪稍微飘了一瞬。有细小的摇晃光斑打在亨利的面上,这位黑发蓝眼的半精灵还很年轻,黑色的头发梳成背头,那张露出来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洋溢着一种天真的青春之态,而当它沾上血渍的时候,就只让人感到神经质和天性的残忍了。
“来,握住我的手。”他理所当然地指引着伽林摆好女步的姿势,接着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却发现了一些小小的意外——面前的青年比他高上一些,盗贼只能从低头改为仰头注视伽林。
“你要是能再矮一截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说道,德鲁伊露出了第一次听他打招呼说“你真好看感觉适合变成我的标本!”那时一样莫名其妙的表情,但伽林的优点就是并不深究他认为不必要的东西:“准备开始了吗?”
盗贼哼着歌握着伽林的手,用手指打着拍子,这场教学终于开始了。平心而论,哪怕亨利做吟游诗人时唱的都是“将军打败敌人砍下他的脑袋扯出他的肠子编织成琴弦噜噜啦噜”这类只受地精捧场的自编曲子,但他有一把好嗓子,能让人在忽略歌词的情况下感受到旋律的美妙。他直接带着伽林跳起了舞,引导着正确的步伐,空旷的房间里他的歌声和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碰撞在墙壁上发出微小的回声。
并不特别困难,但也有些令人手忙脚乱,迈步、停顿、旋转、后退,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而指引的声音藏在音乐的节拍之中,他本就不算笨拙,舞蹈的脚步声逐渐从杂乱变得清晰,伽林跟上了亨利的步伐,他有些明白为什么这项娱乐会受到人们的欢迎了。
亨利稍微偏了偏头,对面的青年有着蜷曲的黑发,随着动作有些碎发蹭到他的脸上,盗贼稍微眯了眯眼睛。
“我想你该换个新的发型。”中场休息时亨利提到,红眼睛的青年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我不觉得有什么必要,如果你坚持的话可以,但不要发胶。”
于是亨利·丹西拿起了梳子,看着伽林那一头蓬松的黑发,与其说是换发型,更像是在给某种皮毛丰美的野兽梳毛,他思索片刻,给这位临时搭档编了一条蓬松的麻花辫。这样就不会到处乱飘了,亨利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创作,放下了梳子。
这下就不会总让他觉得痒痒的了。
虽然我是官方但是OOC就算我的【?】
虽然亚巴顿和米歇尔没怎么出现但是我还是不要脸的加了艾特。
——狼生故事之米歇尔委托:
再一次不要脸的在米歇尔这蹭到饭之后,也再一次的被问出了原本委托上写着的问题。
“你没有过去的故事吗?”
五长皱着眉,嘴里不停的咀嚼食物,思考着为什么这个人……或者说大部分人,会对自己的过去有兴趣。
可能他在狼人里面算年长的原因?总会让人觉得,活了那么久,又是一个习惯独自游行的混血狼人,总会有可以分享的故事。
“没有。”
思来想去,答案终究只有这一个。
五长真的没有可以什么分享的故事,就算有,也是无聊透底,或者根本给不出答案的故事。
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地,准确的年龄,以及生日,在能回想起来的最初的记忆里,他就在一片很远,很寂静,荒芜一人,甚至几乎没有什么野兽的森林里。
他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在森林里的,又是如何在那么小的时候在森林里活下来,一切都不明不白的,就连名字,也是在出了森林不久之后,学会的字里面,自己选了简单又不复杂的。
五长要庆幸作为狼族,幼年的年龄时间很短,虽然他那会根本搞不清时间的流逝,就连现在,也无法确实的说出自己到底多少岁,他很久以前,压根不知道年的交替,岁数的增长这一类的问题。
甚至他都是在出了森林很久之后,才在别人口中知道,自己是混血人狼,而不是狼人。
人狼,是变不成狼人的人。
变不成吧?肯定,毕竟记忆里没有体验过这种事,同时也是在那时候知道,自己其实意外的接近人类,至少寿命就是如此,两个矛盾的血脉在五长身上提现的很明确。
至少,到能在森林里捕捉猎物,以及走出森林的那段时间,五长觉得自己并没有超过10年。
他维持了这个样貌很长时间了。
也有人说,如果是人类的寿命,但是是狼的生长模式,五长会很突然的,一下子就进入中年期,然后再一下子的进入老年期,然后在短短的几年,可能一年时间内死去。
五长对此不感兴趣,他对生没有特别的渴望,哪天做任务要是翘辫子了,也不会在意,甚至说不出一句遗言,唯一有执着的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食物。
因为他以前在森林,甚至刚出来那会,经常吃不饱,经常只能而一顿饱一顿的,以至于现在对食物以及有一股偏激的需求和热情。
他的过去就是那么无聊,且又充满不定性。
没有人会想听那么无聊的故事吧?
五长咀嚼着快吃完的食物,看着对面的红发青年再一次认命又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狼生故事之外表与年龄:
五长从来不认为自己会受欢迎,或者说,长的好看。
从出了森林之后,五长就觉得没怎么见过可以称得上长的不太好的人,说关系远一点的有骑士团的成员们,个个也可以称得上俊男美女,近一点的有结时不久的两位临时队友。
高个,身材有力并且兼备前凸后翘以及腿长的巨魔酷姐。
睫毛长的可以盖住半边眼睛,身材十分好并且貌美的男吸血鬼。
总之,和任何人一起走在大街上,五长都不认为别人注视的会是自己。
五长对自己自我评价,按照普遍来说,不太好。邋遢,没钱,看似开朗,静下来的时候大多臭着脸,身高也不高,身材也是普通战士范围,腿也不长,勉强称得上是6-4身材比例。
而且年龄来说,又是一个年纪较大的老狼,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是五长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他对任何询问的人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进入中年期。
他又没遇到过第二只混血的人狼,给不出准确的答案。
五长也从未对别人心动过,觉得大家都长的挺好看的,而且自认为是年纪较大的大叔了,不想找对象,不想耽误别人,鬼知道他会不会明天就进入中年期,然后就在十年内死去。
就比如现在,收到了一个没什么印象的女孩子的情书,五长的第一反应也是转交。
女的就给亚巴顿,男的就给阿塔卡玛。
特别是女生的信,毕竟大白天的很难遇到晚上活动的亚巴顿,而且也目睹过不少这样的事,所以五长收到信之后,转手就塞给了亚巴顿。
亚巴顿拿着情书一阵沉默,看着面前的狼人,有点头痛。“我觉得这应该是给你的。”
“肯定是你的,少废话,要丢要拆看你。”
五长靠在房间的椅子上,大大咧咧的用鞋后跟踩着椅子的一部分,看的亚巴顿更加头痛了。
“不,是你的,你看。”
“你怎么那么固执。”
五长皱着眉,一眨眼情书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臭着脸看了一会信封,拆都没拆就直接丢在了火炉里。“爱看不看。”
亚巴顿无奈的轻叹一口气:“要是真的是你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下次对方问了我就拒绝。”五长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懒洋洋的眨了眨眼睛。
有些无情,毕竟是别人的一片心意。亚巴顿这样想着,但是他又说不了什么,毕竟这也是五长自己的选择。
他不傻,一看封信用的蜡滴,他就想起对方是五长接过的一个任务的委托对象,而自己压根半句话都没和对方说过。
虽然他从来就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只狼人对自己的评价那么低,不管是外貌还是择偶标准。
……虽然也不太高,至少出来外表之外,都很低。
亚巴顿看着火炉里的火焰,一会的功夫,五长已经进入了睡眠。
探石碑旧日回忆起,欲承仙秘境缘再续
顺序是这样的:最左边的是柳拂衣,我师弟,在他身旁的是林凤,我师弟的师弟,然后是我,大师姐,最后是谢景宣,我师弟的师弟的师弟。
故事的开始,我应该介绍一下诸位主角,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解决——我们四人面前的这玩意,或许与近日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归虚秘境有关。秘境重启之事已是人尽皆知,五十年时光,对于修士来说算不得长,可也并非转瞬即逝。
五十年前,我那不靠谱的师父留下一封信,只身前往此地,随后再无消息,又或者说,最后传来的消息是秘境动荡,所有人飞升失败,而他下落不明。于是我四人一路打听消息至此,不说坎坷,但也颇多麻烦,按照往常,我早撂摊子离去,只是因为这个人师父,这才坚持下来,然附近除了这立于枯林之中的一块碑,再无其他。
石碑埋没春草,斜卧低枝,暮云荒凉,山鸟飞过,皆不作停留,颇有末路惊风雨之感。
师弟——最大的那一位——柳拂衣道,那碑上有字。
我自是知晓那石碑上的字,一眼便清晰,纵使风霜侵染,攥刻其中的字迹逐渐模糊,但不知为何,这首诗似是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迫我看过去、强迫我记住它。
尘世纷扰修真途,欲飞升者炼凡躯。
弃却皮囊之重累,斩断世俗之情缕。
魂魄归真合太极,静照丹田蕴元气。
待至三花聚顶时,五气朝元飞升际。
道心恒守自然法,乘风御剑凌霄起。
按道理,或者,按照过去我挑灯通读的那些话本,又或者是道听途说来的传言,在我念完之后,理应有事发生,要么从天而降白衣飘飘的仙人,要么有光乍破,将我几人卷入漩涡之中。
什么意思?玩我呢?我怒目而视,转头看向林凤,用眼神示意他也来试试——你,上!
我从认识林凤起,便觉得和他意气相投,柳拂衣会以各式各样的聪明理由阻止我,谢景宣对我平日里做的那些事不屑一顾脑子里只想着切磋练刀,只有林凤和我玩到一起,不管是干坏事还是干好事,我总爱拉他一起,而他往往也欣然应允。
这石碑安然无恙不动如山,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虽不能对他做什么,但我师弟说不定可以啊!而且我有堂堂三个师弟,每一个都比我能打,这三人各司其职,我负责坐收渔利,我们四个岂不是天下无敌?
提到师弟,这里面还有一件不为外人道的事。我其实是我们四个中最年幼的那个,但偏偏我排行老大,是所有人的师姐,这倒不是有什么玄机奥妙在其中,只是当初我遇见柳拂衣,他出现在没过我整个人的芦苇中,蹲下来,温声询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上山时,我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问,我能不能当辈分最大的那个,他起先一愣,随后笑起来,回答我道,当然可以。我二师弟确实长得好看,尤其是笑起来,晓色云开,风烟俱净,好一个花动一山春色,现在想来,恐怕也有当时被这张脸和他手里的糕点蛊惑的缘故,这才不明不白地跟着他走了。
那个时候,柳拂衣和林凤都已经是师父的徒弟了,但对于我这个强行给自己抬咖的行为,所有人都没有不满,甚至会笑眯眯地叫我一声大师姐。尤其是林凤,我俩有一次偷偷留下山,带了几壶好酒回来,趁着夜色上山,许是山间的景色如梦似幻,云雾缭绕,万籁俱寂,我们在一处亭子里歇息,本想着带回去同柳拂衣分赃,最后还是没忍住,你一杯我一杯饮了个干干净净。时间过去太久,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已不清晰,但是我记得我们靠在一起,试图从空荡荡的酒壶里找出点酒来解馋,奈何最后未果,于是开始上言不接下语地聊起天,我和他讲我来到山上之前的事情,林凤和我讲他和师父的故事,末了他道,师姐,我今天好开心,我道,我也很开心。在我说完这句话后,熹微的晨光洒了进来,落在我二人手边——太阳出来了。其实我本思索着若此地不能称心如意便寻个日子溜出山门,定是在这一声声大师姐里迷了心窍,留到了现在。
后来谢景宣来了,他一开始用的名字是王朝朝,我听见这三个字,便知晓这是假名,怎么会有人长成这样,却用这样奇怪的名字,分明是文不对题。那之后没多久,谢景宣留了下来,成了我们的师弟,知晓我是大师姐的当天,他莫名其妙找到我,一声师姐刚开口,挥刀就要砍我,我大惊失色,此人竟有如此贼心,入门第二天就要手刃大师姐,难道在人间做散修的这些年没学过长幼尊卑、不懂得尊老爱幼?谢景宣的刀,是带了杀气的刀,因着毫无戾气,更显得纯粹,这样毫无杂念、一心向前的刀往往更可怕,天地良心,我一招都接不下来!最后还是因为我的尖叫声惊扰了山里的师父,在柳拂衣的解释下他才收起刀来。他在收刀的瞬间看了我一眼,我发誓,他虽一句话未说,但那眼神分明是在指责我的不学无术。
我对林凤道,你上!林凤笑着凑过来,小声耳语,师姐,要不你踹一脚?
与此同时谢景宣跟着道,要不我来劈开?
你劈开和我踹有什么区别?我瞪他一眼,只觉得林凤的话很有道理,不如说是茅塞顿开——这玩意不给我面子,我又何必给它面子?我义愤填膺,拎起自己的裙摆,全然不顾身后柳拂衣未说完的一句“等”,一脚踢了上去。
如果在踢上去之前有人告诉我,在进入秘境时要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我必定会绕到谢景宣背后踹他一脚让他来干这件事。至于为什么踹的是谢景宣而非另外两人,当然是因为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
在成为修行者、跟着柳拂衣上山之前,我的日子被割裂成两段。因为身体不好,又是家中幼女,父亲母亲乃至于家族里其他人都对我极其宠爱,就算我想要摘星夺月,只怕也会想尽办法让我满足,现在想来,在这样溺爱的环境中成长,恐怕鲜有人能有一个好脾气。所以我也没能例外。仅仅一次的想法没被达成,我便赌气离家出走,等我再回家时,便只有将要燃尽的大火与断壁残垣上的一道模糊的身影。漆黑的,混沌的,快要熄灭的火花仿佛发出了尖叫,比风声更刺耳,那个人背对着我,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没有转头,整个人被深色的披风罩住,甚至分不清是男是女。
我不介意忆起这一天的场景,但不应该是这里,不应该是此时。但心里又隐约觉得,这或许是一种征兆,也许在这里,不仅仅是关于师父,我自己的那些事情也能找到答案。
vol.227【感情】《辞呈》
作者:舞舞纸
评论:随意
背景:请喜欢日料店甜点的朋友们务必看下这个视频,这是日料店里常见的南瓜挞: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Du41177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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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呈
店长:
展信佳。
现正式向您提出辞呈,辞去“南瓜挞”咖啡厅女仆一职。
自您收留我来,已有十余载,如今我不再是少女的年纪,扮演的女仆也无法再取悦到客人。继续留在店中,只会成为您的负担,所以我决定自行离开,不再给您增添烦恼。
我此番离去,绝非是对您、对您的书店有所怨言。忆起十多年来的种种,我对您只有感激。尽管您一直在我面前扮演着一个愚蠢、肤浅、自作聪明的商人,但我知道您的作为,实际上保护了我,保护了一个愚蠢肤浅的人绝对不可能去保护的东西。不过不可否认,您确实有点子自作聪明,您以为您拙劣的演技可以欺骗到我,这是我所见到的,您最愚蠢的一面了。
我简单说下,这十年来您在我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吧,这样也可以让我的感激变得更加真诚。
十年前的我,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不但没有将父母的罪迁怒于我,还将我塑造成了一个自小就被苦难教育戕害的受害者。一般的孩子,十岁多半没有把字识全,但请不要忘了,我家曾是书店,我的父母是苦难的歌颂者,我开智很早,父母对我实施着严苛的教育,每天逼着我听说读写,十年前我已经记事,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年前,伴随着新青年的觉醒,苦难之城变成了快乐之城。人们意识到人应当快乐地活着,歌颂苦难、赞誉牺牲……上一辈人的天经地义变成了有违人伦,那些载了错误思想的书本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违禁品。我家里堆满了违禁品,觉醒青年们将这些违禁品一件件地卸在我父母托着的木板上——他们歌颂苦难,让他们遭受苦难是对他们的尊重与祝福,让他们被知识压垮是对他们的成全和奖赏。
我的父母被祝福和奖赏压垮了身子,接着又被笔记和书信呼了当头一棒。觉醒青年们在书店里找到了了订货单和留言簿,按图索骥,像挖土豆一样挖出了一串错误思想的拥趸。骨折和瘫痪没能杀掉我的父母,但对友人和爱书之人的愧疚能。
如果不是您的收留和收购,一个无依无靠的十岁女孩如何长到今天呢?
您将我连我家书店一同买下。
书店的书架被您重新扶起,您将架上的书换成了觉醒青年喜欢的彩色读物,您将半个书店改成咖啡厅,你让我穿上了连膝盖都盖不住的短裙,用最假的声音唤客人“主人”。
不得不说,这是我最不满的一点,你把我当洋娃娃打扮,还让我说蠢话,当我被客人调笑、骚扰的时候,当我被觉醒青年尊重、祝福的时候,你都没有站在我的这边。你就像一只皮皮虾,你不清醒、不进步,只是不想得罪你惹不起的人罢了。
这没什么不好的。
在快乐之城,追求快乐和回避苦难是绝对的正确,你只是做正确的事罢了。
而且相比你的优点,这些缺点并不足以让我厌恶你。
我在这里,再次,正式地,向您表示感谢。
感谢您留下了我家的书。
苦难之城的人背负着原罪,这里原本是思想犯的流放地,我们身上都流着思想犯的血。我家的书是思想犯和思想犯的后代写的书,它们记叙着有罪的思想,按进步青年的说法,是旧时代的大毒草。
有的毒草鼓励青年踏足未知险地,有的毒草鼓励青年质疑科学真理,有的毒草鼓励青年无私奉献,有的毒草鼓励青年为爱牺牲……这些毒草否定了物质的唯一性,将虚无缥缈的思想情感当做了生命的全部意义,最终只会得到一具残缺的身体、一个毫无意义的谎言。
我的父母因为贩卖这些书获罪,我家书店的客人因为在书信和留言中表达了对这些书本的喜爱获罪,把这些书留在书店——哪怕是书店上锁的仓库——也是非常危险的。
不知是不是您刻意安排,那天晚上您在吧台落下了钥匙,我则寻着灯光撞见了您偷偷看书的模样。
你知道我有多吃惊吗?
我真的没想到,在书店摆满卡通画和写真集,对赠品和工艺如数家珍,只会向客人推销哪本书哪个角色适合当妻子的您,居然会倚靠在仓库的书架上,流着泪读《真理亚》。
《真理亚》讲的可是试管婴儿和克隆技术成熟的时代,一名想要体验爱情、想要结城家庭、成为母亲的女性的故事啊。觉醒青年是反对生育的,觉醒青年将生育视为对女性的剥削。快乐之城里没有产科大夫,快乐之城里的所有人都将自己视为最后一代,毫无后顾之忧地挥霍着祖辈积累的财产。我没想到你会看《真理亚》看哭,毕竟我当时并不觉得您是会读书、会体验的人。
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你故意做给我看的。
但不管那次是不是故意的,我都要承认,您在那之后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书友。
在愉快之城,不对他人读书指手画脚的,就已经足够优秀了。
我今天的辞职,您应该早已预料,或者说这本就是您一手安排的吧。
之前您指名我接待国外来的客人,特地吩咐了不能怠慢。您说这样的贵客可不能吃店里南瓜挞,让我带他去最好的点心店吃现烤的手工蛋糕。
他说他是书之国的旅行者,也是书之国的移民官。他邀请我到书之国,那是一个没有进步青年,只有爱书的人的国度,每本书都能在那里找到爱它的人,爱书的人也能在那里找到所爱的书。我的天,我有多久没有听过这句话了呢,这可是我父母曾天天挂在嘴边,我家书店的宗旨理念啊。这位贵客希望购买苦难之城的书,他承诺会将书好好存放在一个照得到阳光的房子里,让它们可以被人捧在手中阅读。
我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咖啡店女仆,书本的买卖我本无权过问,您能在卖书之前征求我的同意,我非常感激。我希望我家的书能有我们以外的读者,但卖书一事最终还是请店长定夺。
另外,您能将我作为一名爱书之人推荐给这位贵客,我感激不尽。我与他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我从他那里得到了书之国的签证,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坐上了前往书之国的火车。
我将移居书之国,这也是我向您提出辞职的原因。
为感谢您这十年来的照顾,我附上两件饯别礼。
一是关于南瓜挞的。如果忘记把南瓜挞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话,可以放进烤箱150度热五分钟。
二是关于书之国的。我用我的签证保证您的人格,如果您对南瓜挞厌倦,或者对书之国有所向往,可以来书之国居住几日,签证已经为您申请下来。欢迎您来我的书店,如有需要,我可以为您准备女仆的装束^ _ ^
此致
敬礼!
您的书友xxx
xx年xx月xx日
珂莱特戴上手套,屏住呼吸,拿起匕首,锐利的锋刃割下一簇烟紫色的花穗。直到将那花朵包裹好收进腰包里,白发的精灵才长出一口气。这种植物的汁液可以用作她独门毒药的制作,但花期极短,又相当不起眼,她特意抽出了一整天的时间,也不过将将在第二日的晨光初起之时收集到了足够的量。
她撩开行动间贴在脸颊上的碎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森林的边缘,莱奥赛斯特的城郊。天际泛起瑰丽的玫红色,宽阔的河流边芦苇丛生,一只青蓝色的蜻蜓从她眼前飞过,停在芦苇的花序之上。
这没怎么见过的小东西引起了珂莱特的兴趣,几个呼吸间,灵巧的精灵便轻轻跃到了河畔边,伸出纤白的手指,准备以手为笼,拢住这只艳色的昆虫。
木轮的吱呀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珂莱特一惊,蜻蜓从她还未合拢的双手间飞了出去,但生性内向的精灵少女已顾不得那只小虫,下意识地隐藏在了芦苇的掩映之中。
忙乱地躲好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珂莱特有些苦闷地抿了抿唇,不善交际的她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逃避行为陷入一些尴尬的社交境地……这个时候再出来说我只是路过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呢?年轻的精灵少女犹豫再三,还是留在了原地。
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双手合十,暗暗地对到来者偷偷道歉。
来到河边的人群带着一辆木车,刚刚的声音便是车轮发出的声响,这支队伍安静极了,只偶尔传出些隐约的啜泣声。
珂莱特有些好奇,她悄悄探出头,打量起这支奇怪的队伍,却意外地瞧见了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伽林·法尔洛斯,日光先驱的德鲁伊站在目露悲伤的人群之中,戴着有些可怖的鹿的骨首,正和人们一起,从马车上卸下一艘小小的木舟。
珂莱特见不到他的脸,也并不清楚他为何在此,但好奇心让她挪不动脚步,伽林先生在这里做什么呢?
和父母游历的途中,珂莱特也遇见过不少成为德鲁伊的同族,他们大多都在深林之中与自然动物为伴,但对其内部分支,珂莱特并不特别清楚,似乎他们时常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与自然的链接中如何保持自我,有些德鲁伊喜爱自己的动物形态胜过恢复原型,甚至于失去自我意识,遁入荒野。
那么伽林也是如此吗?珂莱特不知道,但并不妨碍她对此稍感忧虑。这时她见到了那一艘被搬下来的船,不由睁大了眼睛,一把捂住了嘴,把惊呼咽了下去。
那是被香草和鲜花填满的小舟,植物们簇拥着平躺在船上的人——穿着白色衣衫,双目紧闭的孩子。
周围的哭声又大了些,精灵女孩望见那小舟上孩子苍白的嘴唇,没有呼吸起伏的胸膛,蓦然意识到——这是一场送葬。
鹿首的德鲁伊俯下身去,将那木舟推入水中,他折了一支芦草引燃,乳白色的烟气袅袅融化在空气里,那轻舟上花草间陈列的一排排白色蜡烛被逐一挑亮,如同白色的叶茎上绽出由光组成的花丛,烛火的味道混合着花木和露水的气味飘散开来。
玫瑰、百合、鼠尾草、迷迭香,还有栀子,馥郁的香气萦绕在珂莱特的鼻尖,她从那烛火之舟上挪开视线,望向河岸边的人群,那拭泪的是孩子的母亲吗?那红着眼睛、紧握着妻子肩膀的是孩子的父亲吗?那惶恐却又无措的是他的兄弟姊妹吗?
他还未领略这世界的美好和广大,便早早离别至亲,在这样的清晨去往冥河的彼岸……那样悲痛的场面让珂莱特也有些眼圈发红,她快速地眨了眨浅蓝色的眼睛,把那股泪意压下,看着伽林轻轻推动了那只小舟。
跳跃的焰光几乎融化在耀眼的晨曦之中,给那陷入永眠的孩子也镀上玫瑰色的金彩,它随着水波向河中行去,而伽林驻足于岸边。
红眼睛的德鲁伊开始念诵,他没有使用通用语,不同于平时讷于言语的印象,他的语调平稳,声音清朗,虽然受到面具的影响,听上去有些失真,但渐渐的,人群的悲声止息了,那妇人似乎也受到了安抚,只哀切地望着那水中的小舟。珂莱特并不清楚这语言的内容,只能暗自揣测:这是悼词,还是送别亡者的诗,亦或是特别的安魂曲?
诗篇将尽之时,木船也来到了河心,伽林低声念诵了某种咒语,精灵少女用卓绝的视力望见,船上的花草簌簌摇晃起来,连同燃烧的烛光也闪烁起来,翠色的苔藓生长,如同一张绒毯覆盖住了亡者,那艘晃晃悠悠的小舟,开始一点一点地沉没。
等到所有烛火都沉浸在了波光之中,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那最后一丝轻烟也消散在了日光里。
德鲁伊转过身来和人群道别,珂莱特霎时想起自己早该回去休息了,熬了一夜的疲倦感翻涌上来,让她小小地抽了一口气。
可眼前的芦苇丛突然被一只手拨开了。
“对对对、对、不起!”珂莱特差点原地跳起来,她磕磕巴巴地试图解释什么,又觉得只会越描越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伽林还没有拿下面具,她没法判断德鲁伊的表情,只能从鹿骨空洞的眼窝里见到他鲜红色的眼睛,锐利的、近乎于无机质的,和珂莱特曾经见过的那些德鲁伊一样——属于自然的、属于荒野的眼睛。
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伽林似乎以为这件事吓到了她,解释道:“是关于进行河葬的日间委托。”
没有被认为是在偷看真是万幸……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哪里不对的珂莱特羞赧地把目光投向河面,紧张地没话找话:“啊,是、是这样啊!伽林先生也会接这样的委托吗?”
“生命是一种……循环,体会它和帮助人们理解它也是一种修行。”这位常行于死的荒野上的旅人说道,清晨的寒意似乎还未从他的身上消散,珂莱特打了个冷战。
“或许需要。”伽林突然拿起了他的杖,精灵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什么?”
德鲁伊敲击了树干,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珂莱特下意识接住了它。
一个成熟的苹果。
“那么我离开了,再见。”戴着鹿头骨面具的伽林对她颔首,向着莱奥赛斯特的方向离去了。
大概,这也是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珂莱特嗅了嗅苹果,决定回去睡一觉再起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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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请问彩虹豆的召唤物可以是指定数量内的一群还是只能是一个个体?召唤物的大小是只能维持原型大小还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更改大小?
A:按照职业2和技能设定来判断。只要不是一刀9999或者人海战术的龙傲天,合理即可
传言,在这片土地仍被称为▇▇▇▇王国的时代,曾有一个专属于皇室的花园,世人因其华美的宫殿、丰富的植被和优美的风光,将其称作为庭院。而在这庭院之中,青葱绿林的阴影下,则蛰伏着一朵神智初开的红色五瓣花。
红花贪婪,它以人类的血肉为食,用世间珍宝将自己粉饰,无数英豪进入庭院,企图斩魔物、夺财宝、扬名立万,而他们最后的结局,竟都是诡异的死在了庭院的入口处,尸体排成一条队列化为树木,身上开出与那魔物相同的红色花朵,宛如一棵被精心雕塑的人体盆栽。
***
他们一行人在焦木的残骸中前进,并不时用手中镰刀清除焦黄枯萎的拦路野草。
这场人为大火足足烧了▇天▇夜,这火是如此巨大,沸腾向上的滚滚浓烟无处不在,肆意蒸熏着庭院周边的一切,仿佛一片永不散去的乌云。不过,幸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庭院已被火焰吞噬,烟雾散去,只剩下昔日凉亭被熏黑的断壁残垣与无尽的黑色灰烬作伴。
为了确保庭院被彻底烧毁,他们在过去的▇天里一直守在外围,不放过任何一个从庭院中出来的活物。而庭院也延续了它一贯安宁的氛围,即使沐浴在火海中也没有任何鸟叫虫鸣和野生动物出逃,这几乎违反常理的寂静曾一度让他们感到不安,不过,当他们看到如今庭院残破的景象时,这不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这就烧干净了吗?”有人问。
这疑问显然对于纵火者来说是一种羞辱,行人中为首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说:“我不可能失手。不管是里面的花妖还是树木都被我点燃,它们注定难逃一死。”
传说在血腥之夜过后,几个大贵族带着所有财富躲进了偏远而封闭的皇家庭院,在这避世之地静候东山再起的时日。不少野心家、窃贼和佣兵前往庭院寻找遗世财宝,却没有一个人能从庭院出来,所有生命仿佛都被一张饕餮巨口吞噬。
▇年后的现在,庭院已成为不可说的恐怖之地,但作为知情人之一,男人知道破解传闻的方法:只要把庭院里的那朵花烧死,庭院就将连同它埋藏的财宝一同重归人类所有。
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他表示想要参观庭院时,花热情地接待了他这位故人,作为回报,他在花化形为人类向他介绍庭院时用火轰击了它的头颅,在上面留下一个狰狞的巨洞。他仍记得在他点燃这副轰然倒地的躯体时,有些透明液体从头颅的创口处流淌而下,在光线下反射出如凝结血液般的深红色。真是个骇人的怪物!
男人一边在废墟中前行,一边回味着这阴险的诡计,因为他知道他能完成这个壮举全因他辜负了花妖的信任。虽然他们之间也曾有过愉快相处的时光,但显然现在憎恶超越了往日的情谊,所以花不得不死。
很快,法师的灵感让男人不由得放缓了前进的脚步。越往前走,四周越是格外寂静,就好像他们进入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这里被神秘的屏障隔绝了所有的感官,他不再能感知到灰烬发出的余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捉摸的潮湿气味,烧焦的树木与植被也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一片仿佛迷宫的蕨类树木森林缓缓在他眼前呈现。
他们巨大的枝干相互交错、遮蔽,阳光透过绿叶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又一片阴影。这正是他记忆中几天前庭院的景象。
在某颗树木展现的奇异根部中,更是仿佛有生命般浮现出一个巨大的红色花蕾,五片厚重的舌状花瓣轻轻地向外舒展卷曲,露出隐藏于其中之物。
一颗硕大无比的红色眼珠。
红花似乎发出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僵硬、清晰、雌雄莫辨,正是他所熟悉的——
“你的感知变钝了。”那声音说道,“所以我在此警告你:如果你再往前走,我就像宰了你的同伙那样宰了你。”
男人回头望向他的同伴,或者说,曾经是同伴的东西。跟随男人而来的人群停在不远处,他们前进的动作和惊恐的神情被定格,艳丽的红色小花从他们的五官间隙间悄然盛放,宛若一簇被精心打理的人体盆栽。只需要看一眼,男人就知道他们的血肉已经被作为养分吞食干净,如今残存于此的,只有那副脆弱的皮囊罢了。
男人说:“你花化的能力又强大了不少。”
那声音答:“同一件事做上千百次也会熟练的,像你们一样想要从我手中夺回庭院的人太多了。”
男人不再说话,只是举起法杖,咏唱出火球砸向他面前的五瓣花。然而法师的动作在庭院的守护者看来实在太过笨拙、破绽百出,弱小得近乎可笑,它当时为什么会被这招击中、并在它的*人类皮囊*上留下如此大的残缺呢。
瞄准准确无误,火焰击中了树干根部,但男人听到从燃烧的空气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仿佛在发出疑问:那是花阴魂不散的声音。
“最后一次警告,按照你来时的路回去吧。难道你真的想为一个灭亡的王国付出生命吗?”
烟雾散去后,红色花朵依然毫发无伤,仍旧用那颗红色的眼珠凝视着男人。
即使早就知道花已进化成超乎想象的模样,但在它的奇术面前,男人仍感到一阵诡异的寒意,恐惧、愤怒、困惑和惊讶交替出现在他的心头。
放任这有神智的花栖息御花园,它的枝蔓迟早会遍布整个▇▇▇▇,直至统领整个国家,而▇▇▇▇将不复存在,这是对王国的侮辱和背叛,如果人类可以预防的话,就应该不惜代价阻止它。
于是他说:“像你这样的怪物怎么能明白故土掌握在敌人手里的感觉!不除掉你,▇▇▇▇只能成为历史的尘埃!你霸占了▇▇▇▇的土地,吃光所有来庭院的人,你已经阻拦我们前进了。”
“敌人?我?”男人在这僵硬的语调中听出了不可置信的感情,他们双方都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矛盾是永远不可能调和的了。
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层薄薄的面纱似乎在男人的所有感官上编织起来,他的思想开始变得迟钝,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花已经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艾雷。这和过去的时光没有什么不同,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我只守护我的家园。而你,庭院曾经的贵客,我们一如既往在庭院相遇,为何你要拿瞬息万变的外部世界来苛责我这一成不变的庭院?”
不知不觉间,痛苦和愤怒从男人的脸上慢慢褪去,仿佛被逐渐来临的睡意所抹除了。记忆的最后,他只看到在自己身上盛开的红色花朵,和远处永远翠绿青葱的植被密林。男人摇摇晃晃地摔倒了,一动不动地躺着,成为了花丛的一份子。
庭院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像一片重回寂静的绿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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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故事和衔尾大人的老登有一点关联,他俩是老乡,具体怎么个老乡法还在编(你
原本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花化身是纯人类形态的皮囊,但是被近距离轰了一发火球上半张脸没了,剩下的又被点燃了烧剩个一点点
凑合用吧自己又不会修还能换了咋地(掉鳄鱼眼泪
要过年了么,仲秋提前准备些腊肉。晚上队正说要来看流浪猫……幸好住处虽然狭小但胜在整洁,但还是得和奉离说一声。
做吃的她其实不算擅长,照顾大小姐的时候全靠厨娘。但非要和赶制冬衣比起来,那还是做吃的容易些。
如果有自己的小院子就好了,不用这样和衣服们挤在一起晾晒。她这样想道。但回头看看,正是因为镇安司的官服遮挡,麻雀们看不到自己来了,所以才心安理得地继续偷啄腊肉。腊肉本就是多做了一块给他们的,白天是鸟雀,夜晚是野猫,分配合理,如果多拿,就被暴打。
被谁暴打,仲秋不知道,只奇怪怎么大家如此有序,一次一口,彬彬有礼。
前阵子回温,来的小鸟更多了,乍一看以为春至,其实还有得熬。仲秋把官服抽出来,灰色的外衫不庇佑麻雀,该去守护百姓了。她看一看天,鸟雀呼晴,觉得阳光很好,实在适合晒被褥。
她路上买了两个烧饼,真正到镇安司时,还没到她换班的点,但听到门口有吵闹。她走过去看,见曹石拎起个小孩,正摩挲下巴那没刮干净的胡茬,难保不是昨晚又通宵了:“小徐兄弟为什么喜欢来镇安司摘桂花?”
徐止挣开曹石,猫一样蹲在墙头,振振有词:“此地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三德俱尊,四季平安,没人来偷,无人敢抢,连桂花都开得很茂盛。”他停一停,回头看到仲秋,问:“镇安司的绿树是对公众开放的吧?”
仲秋愣一下,却看向曹石:“仲秋不知,要问前辈。”
前辈。徐止嚼一嚼,这老家伙要是着急点,年纪可以做你爹。仲秋思考了一下,说,可是小白你好像只比我大一年。曹石问,要红包吗?徐止尾巴上的毛竖起来:……给多少啊让我多个长辈。曹石认真想想,塞给他二十一文。
这边长亭出来了,看到仲秋分自己一半午餐,刚闻着味道就说,长乐坊的?仲秋点点头。长亭说,有劳你绕路。仲秋摆摆手,没有的事,我刚好去找连珠。
两个人换班,没让徐止蹲到要蹲到人,出来个小狗头。小狗头问:“金离今日不当值,小白你找他什么事?”
徐止说,我想让他给我画个年年有鱼贴家里。曹石说,我也可以写个“快长快大”给你。徐止想了想,把纸递给他。
既然守株待鱼失败了,徐止和拾肆一路往回走。还没到一半呢,天降暴雨,他们看到两条长辫脑袋往前跑,头上扎得凌乱但结实,居然没给晃散。至于袖子,长得能唱戏,抱着木盒又抱着猫,往上一盖,自成雨伞。
徐止在屋檐底下,看拾肆想也不想冲过去送伞,又淋着雨跑回来,道:“我可没说要让你蹭我的伞。”
拾肆愣了愣,小怯而大勇:“要不你现在说一下……?”
他也是难得能把徐止说无语的狗。
“有些时候也不用非得路见不平。”徐止道。“我有一次见宫里的奇珍异兽跑出来,是条大虫,城里不多见,都到朱雀街了才被人发现。”
拾肆问,后来呢?徐止说,被一个身有奇力的女子路过拍晕带回去了,我建议你们镇安司去给这位姓罗的女子安排一份工作。拾肆说,你怎么知道的?徐止说,刚才你去送伞的纸无书说的。
狗想了想,交换些自己的生活:“喔,小白,我最近和雨哥学刀,上次他教了我一招保命的,很好用。”徐止道:“时雨啊,时雨也上次教我,说,短刀特别短,长刀特别长。”
拾肆听得愣了一下,问,雨哥真这么说?徐止说,我骗你的。
但时雨人如其名,刀急如快弦,弦上雨翻飞,见马作的卢,斩夜中恶鬼,谁临了被那双眼瞧一下,阎罗殿也来得近一些。镇安司不少这种人,但也十分正常,毕竟打击罪恶,有些时候自己也要长得足够罪恶,分出外勤内务。
你就不适合出外勤。徐止笃定。拾肆问,那谁适合?周貅兄?徐止说,出外勤也不是每次都要这样用力,我看不如蒋平吧。
“蒋平赌术也许不太好,但刀特别快,酒也特别能喝。上次她被人出老千吧,还把店里喝了个空,老板要她赔钱,扣了她的刀。”
拾肆听到这里,心居然提到嗓子眼: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决定。徐止说,是啊,店都给人砸了。拾肆抿了抿嘴,问,呃,蒋平姐不会被镇安司给踢出去吧。徐止说,当然不会,因为那店里的酒馋了水,否则她怎么口齿清晰,反客为主,倒过来威胁店主每月给她送一坛,否则小店不保。
徐止过一会儿又想,要真是好酒,怕那老板才是真的性命不保。
蒋平抽刀时猝不及防,那一手起式比剑眉英目更漂亮,谁着了道,会后知后觉其实若是拿坛酒和她交朋友,并不算贵。徐止念及此,转头对拾肆正色道:你还小,不要学她。
拾肆就说,我学不来。但任平哥也许可以和蒋平姐喝个酒。徐止说,双平局是吧,俩月俸禄,一决高下。
雨还在下,说是立春,却没有任何回温的气息,凉意一层一层的,催得脖颈寒风漏,雨帘如瀑落。徐止的伞和他的店差不多,里面黑来外面黑,但好在足够大。他说,还是和你打伞好啊,曹公那个头跟我打伞,迎面就是大雨洗脸。
拾肆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在说自己矮,还是在说他俩关系不错,但既然徐止说和自己打伞好,那就是后者。他尾巴甩了甩,又和小猫凑得近了一点。
徐止问,你没伞么?拾肆说,这不是刚送出去,而且我没有和小白一起打过伞呀。徐止那缺德嘴终于打算闭一会儿,还没琢磨出什么好话,拾肆又说,明年也想和小白一起打伞。徐止憋了半天,耳朵都憋红了,说,行。
他又说,我要买点儿水果,今晚去仲秋那儿很热闹,你去吗?拾肆想起来有好吃的,但很犹豫,又问,小白去吗?小白说不去,停了一会儿,听见雨声在风里滚过一圈又一圈,又开了口:“但你下次可以来我家。”
他居然放狗回猫窝!拾肆立刻答应,摇摇尾巴,说,那下次我也带你去见我们老大。徐止想着那个凶神恶煞的脑袋,说,不了吧,除了太和观在任何地方见到他都不太平安的样子。
“你还去太和观啦?”
徐止说,去了的,半路碰到些熟人,那地方也很适合开摊问诊,请初一大夫和迟兄,初一坐到初七,横幅一决高下,看谁开的药最多最准。拾肆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家伙居然没有被人套麻袋打一顿。正想着呢,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卢坊主店里,徐止说,你一会儿跟小红姐去仲秋家吃饭吧,我也要回去了。
拾肆问,那你回哪里啊?徐止想了想,觉得年夜饭要吃顿大的,说可能回一个姓海的贼窝吧,约了人喝酒来着。拾肆很认真地担心,问,你不会约通缉犯吃饭吧。徐止也认真地想了一下,说,我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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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骑士团 二月黑夜委托
·正剧写不出来又堂堂摸了舞会还债,结果还是在写流水账
·擅自借用企友,虽然写得比较少但也响应了,不合适请和我说!如果有设定或时间线上的差错就当是平行时空吧(擦汗
·写得不太满意但也不知道怎么改了,暂且先存个档,后续……不存在吧……
·ooc都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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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凉如水,白发精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黑夜中,身形如晚风般飘忽不定。刚完成一项干净利落的刺杀任务,珂莱特却毫无放松的心情,尽管怀中只多了一张几乎毫无重量的纸,她却仿佛背负千钧重量。
这次的委托算不上困难,在蹲守一个日夜后,她便寻到目标放松休息的一刹那,用早已备好的小刀一击致命。当得手的刺客准备离开这间不复温暖的临时小屋时,目光被木桌上一封打开的信件吸引了。一张精致的卡片从里面掉出一角,镀金的边缘在油灯下闪闪发光。
“圣瓦伦汀·德·卡托兹·费弗里耶伯爵的邀请函……”她小心地环顾四周,确认暂时无人靠近后,用布条包裹住自己的手指,拾起轻飘飘的小卡,读着上面的内容。
这封装饰华丽的邀请函来自恰克城的城主,而这件盛事也在近几天传遍了莱奥塞斯特的大街小巷。珂莱特听说过这位伯爵,即使在精灵族群中,费弗里耶这个姓氏也小有名气,传言这个家族以煤炭生意起家,财产传到圣瓦伦汀这一代已是富可敌国。不久前,伯爵本人亲自现身,发布消息说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却并没有对目的多加解释,引来众多猜测。宴会的受邀者大多为各界有名之人,能够收到邀请函,本身便是对其身份地位的一种背书。无论是作为暗影领航的刺客,还是作为独自旅行的冒险者,珂莱特都没有参加的资格。
几声乌鸦的啼叫穿过半开的窗户,带着森森寒意,打断了她飘飞的思绪。尽管本能告诉年轻的精灵,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不善交际的她,但她心中已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这或许会是一次探险的绝佳机会,她边想着,将卡片收入怀中,这才从窗台旁一跃而下。
邀请函上写的是正装出席,这让平日着装都以方便为主的珂莱特犯了愁。无论如何,先回公会才是正事。
天边泛起一抹白,眼看将要到日出之时。珂莱特站在骑士团门口,抬眼静静凝视太阳的升起。无论见过多少次,她仍会被这股蓬勃的朝气所震撼,晨光将浓重的黑暗稀释开,又带来崭新的灼目光辉。
虽说尚早,公会却一如往常忙碌地运转着,仿佛永不停歇。顺利地交付委托并领取赏金后,她在一张长桌旁捕捉到眼熟的身影,便走过去,小声地打了个招呼。“日安,菲尔。”
被称为菲尔的女孩回过头,看清来者后轻快地回应,“是珂莱特呀!早上好!”她的身上还带着少许乡野的味道,一头红发间夹带着几颗谷粒。大概是刚喂完心爱的小马吧,珂莱特想。
“要过来一起吃早餐吗?”骑士朝她露出有点过于灿烂的笑容,“我正在和拉弗讨论圣……圣那什么伯爵的晚宴呢!”
“费弗里耶伯爵。”旁边坐着的男人接过话。珂莱特也朝他点头致意,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对这位教会自己射箭技巧的游侠始终心怀感激。只是拉弗罗格面前摆放的酒杯让她不由得产生一个猜测,恐怕他与早起的菲尔不同,是在吧台喝了整晚的酒……
“据说今早伯爵又派人发出一百份邀请函,可我一张都没收到,好想去咧。”菲尔有点垂头丧气,抓起一块南瓜派往嘴里塞。
“其实,我这里有一张。”珂莱特从怀中摸出那张已被自己体温捂热的卡片,放在桌上,展示给两人看。
“天哪,你有邀请函!”红发女孩立刻挺直了背,兴奋地凑近打量,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真希望我也能被邀请。”
“让珂莱特带你一起去不就好了。”拉弗罗格不知何时又变魔术般将酒杯斟满了,边小口啜饮边说,“舞会正好需要双人结伴。”
“这不是给我的……”珂莱特喃喃说,但更多的是被这个计划的突然性打得措手不及。
“有入场券就足够了,没人会在意其他。”游侠慢条斯理地回复,“你意下如何?觉得勉强的话,就当作是教你的回报吧。”
精灵不得不承认,她的内心对这场晚宴有十足的向往,自己确实准备动身前往,多一位骑士一同行动似乎也比一个人更加安全。她缓慢地点了点头,还在消化过量的信息时,菲尔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太好了!我要穿男装参加,”人类女孩笑着说,拿过一块肉酱馅饼,嘴里的食物让声音显得含糊不清,“因为我已经和我的马练习过男士舞步了。而且,这样也能更好地掩人耳目嘛。”她兴致勃勃地冲着珂莱特眨眼。
而后者已经呆愣在椅子上了。
舞步,珂莱特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她不会跳舞,连最基本的节拍也没有学过,族里不乏热爱歌舞的精灵,可她绝对算不上其中一员。而对于与马共舞的菲尔,她也抱有相近的忧虑。简单吃过一份蔬菜沙拉后,她便在正厅的公告栏前无助地游走,祈祷能发现一张舞蹈速成的宣传单。事与愿违,珂莱特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更加不巧的是,她转身时一头撞在了宽厚的胸膛上。
“副会长先生!非常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吃痛地轻轻叫了一声,伸手扶住险些滑落的护目镜。为什么每次和利泽特先生见面都是这样濒临摔倒的局面呢?
“没关系。有受伤吗?”金发青年温和地笑着,绅士地扶住她肩膀,以让她保持平衡。
珂莱特摇摇头,目光在肩头的手上停留了一秒,见对方有些尴尬地想要将手收回,意识到对方是误会了,连忙找补道,“请问,副会长先生会跳舞吗?”
像是听到了完全预料之外的问话,利泽特也愣了愣,“会是会一点……珂莱特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那么,可以请副会长先生教我几个简单的舞步吗?”珂莱特仰起脸,用清澈的眸子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人,鼓起勇气,诚恳地问。
虽说答应了对方有问题可以找自己帮忙,但利泽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眼下,在公会的一间宽敞的空房里,人类和精灵面对面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而又充满期待的氛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不知从何找来的老式收音机随着旋钮的调试,流出了舒缓的旋律。
利泽特一手扶着少女的腰,一手牵着她的手,从最简单的三拍步开始教授。他念着拍子引导,耐心地调整节奏,以让显得有些笨拙的珂莱特适应。“试着感受韵律,不必太注重脚下。”他叮嘱,身体随音乐轻轻摇晃。
太阳逐渐转移到更高处的天空。不多时,整个房间就被温暖的阳光填满,屋内回荡着两人清脆的脚步声。珂莱特逐渐掌握了听从节奏的指导,放松身体,让动作更加流畅自然。一旦进入状态,本就体态轻盈的精灵学得很快,她甚至能尝试着在副会长的引领下轻巧地转个圈。
这份和谐持续着,直到她被利泽特轻轻踩了一下。
“对不起!”金发青年慌忙停下道歉,“其实,我并不太会跳舞……”
“不、我才是,非常麻烦副会长先生了!”珂莱特闻言睁大双眼,显得极为吃惊,“可您跳得非常好,也教会我很多。我想,接下来我能自行练习了……如果再遇到困难,还能来找副会长先生吗?”她嗫嚅着加了一句。
“当然可以。”骑士笑了笑,像是又想起什么,补充道,“我并没有帮助太多,只是给你一个推动。是你自己的决心使你进步的。无论是在舞池还是生活中,都要勇敢地迈出步伐。”
年轻的精灵似懂非懂,将这句话囫囵吞进腹中,行礼目送利泽特离开。
专注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夜幕又再次取代白天。珂莱特俯下身,揉了揉酸痛的脚腕,重新走进正厅中,迎面撞见了从外归来的菲尔。红发女孩不知何时已换上一身考究的西装,两点银袖扣在腕处一闪,手上还托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珂莉!”她一见精灵就兴奋地喊道,“快来,这是送给你的。拉弗帮我挑了好久咧。”
练习了几乎一整天的珂莱特仍在回忆着新学的技能,懵懵懂懂地伸手接过来,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精美的礼服裙,面料轻盈,色彩柔和,闪着淡淡的光泽,似是将星光点缀其上。
“好漂亮的裙子……”饶是见惯了美丽的精灵也被这件礼物震得轻轻吸气,“但、但我怎能接受这么珍贵的礼物……”
菲尔笑着摇摇头,眼神坚定而温柔,“珂莉是我的朋友呀!换上试试吧,好期待一起参加舞会呢。”
白发精灵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裙角,感受到织物如水般在手中流过,露出了害羞而感激的笑容,“谢谢你,菲尔。”
当她换好裙子走出来时,立刻发现其上饱含的心意。经过精挑细选的颜色与她完美相称,裙摆随动作轻轻飘动,如同舒展的羽翼。菲尔显得十分开心。
“我就知道它非常适合你!还有这个,也送给你。”红发女孩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较小的首饰盒,打开后取出了一枚羽毛形状的饰品,郑重地别在她胸前。
“我也有一份小礼物想送给菲尔。”珂莱特低头看了看,轻轻拉过她垂下的手,牵着她来到骑士团正厅中一块安静的角落空地上,“这是我向副会长利泽特先生学的舞步,稍微做了一些更改,让它更适合菲尔给我的印象……”
目睹全程却被晾在一旁、抱着两个空盒子的拉弗罗格耸耸肩,自顾自朝吧台走去了。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费弗里耶伯爵的晚宴被安排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城堡离莱奥塞斯特并不远,但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菲尔和珂莱特约好在骑士团门口碰头。人类女孩身上是英气的男装,一头红发向后妥善地梳去,熟识特米特家族的人或许会从中看出家中长男的影子;精灵少女则穿着优雅的礼裙,脸颊微微发红,有些局促地把自己困在低跟鞋里。
“请。”菲尔绅士地伸出右臂,让珂莱特挽着自己的手,就此前往赴宴。
尽管收获了众多路人的注目礼,两人还是顺利来到城堡前。厚重繁复的雕花大门完全敞开,鲜红如血的地毯铺出一条极长的路,两侧装点着形态各异的大理石雕塑,俨然是一块极富情调的前庭草坪。
在侍卫的例行检查后,一位儒雅的家仆对珂莱特所持的邀请函进行确认,随即做了个指引的手势,请她们跟随前往宴会厅。
“真的像拉弗说的那样。”菲尔小声咕哝一句,珂莱特在心中默默赞同。
厅内灯火辉煌。巨大的水晶支形吊灯从天花板垂下,照亮了整个大堂。乐池里的琴手们在拉着一支悠扬的小曲,音乐在空中回荡。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饮用穿梭于人群中的侍者递上的酒水,或是优雅地翩翩起舞。有人朝新入场的这对组合投来打量的目光,其中情绪不乏羡慕。
这场晚宴正如莱奥塞斯特的居民们猜测那般,来者大多是身份显赫之人。短短几分钟,菲尔便辨认出数位来自其他城邦的贵族,甚至有不远万里前来与会的他国使节。骑士女孩在受封时多少学过一些社交礼仪,领着从未见过这样场面而十分拘束的珂莱特,友好而谨慎地加入闲聊。
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敲击声,嘈杂的宴会厅迅速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目光都投向沿着旋转楼梯缓缓走下的一位高贵男士——费弗里耶伯爵本人。伯爵身穿一件剪裁合身的燕尾服,温和地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当他的视线与菲尔和珂莱特相遇时,他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朝两人的方向举了举。
菲尔心中一紧,依照指示缓步走到伯爵身边。
“欢迎,欢迎两位来到我的城堡。据我所知,今晚会有一些特殊的宾客前来拜访。请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看待这场晚宴的?”
珂莱特与菲尔交换了一下眼神,努力保持着镇定,尽可能柔声地回答,“能够参与恰克城城主举办的盛宴,我们非常荣幸。伯爵阁下的城堡十分美丽。”
伯爵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笑容变得更加和蔼,“那么,两位年轻人,请尽情享受今晚吧。我的城堡中有许多奇妙之处等待你们去发现。”
费弗里耶伯爵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转身朝另一方向走去了。菲尔眨了眨眼,又耸耸肩,“这位伯爵大人还挺好咧。要去跳舞吗,珂莉?”
仿佛听到了菲尔的话一般,乐队在短暂的停顿后开始拉奏一支舞曲。在悠扬的音乐与柔和的灯光的鼓励下,越来越多人纷纷步入舞池,但菲尔和珂莱特都注意到了两个即使在人群中也略显突出的人类——同样不知用何种方式进入城堡的肯和希瑟。
这是对看起来不太合拍的舞伴。肯穿着合身的西装,神色认真,每一个步子都精准地踏在节拍上;希瑟则身着一袭长裙,动作充满了自由随性,似是将内心世界融入舞蹈中。两人风格近乎截然不同,却奇妙地结合在一起,创造出全新独特的舞步。
珂莱特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两人的名字。“肯先生?希瑟小姐?”
两位人类的视线投过来。希瑟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而肯则礼貌地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拘谨。
“哎呀,你们也在!太好了,每个人都应该尽情享受舞蹈带来的乐趣。”
肯闻言也放松了些,“是的,我相信舞蹈是一种美妙的交流方式。”
“我们正要跳舞呢。”菲尔牵过珂莱特的手,感觉到精灵手心在微微出汗,安抚性地握了握,与两位一同步入舞池。
“好累……”纵使身为刺客的珂莱特早已习惯飞檐走壁,却从未想过交谊舞竟也会如此消耗体力。一曲终了,她礼貌地告别肯与希瑟,坐在一张扶手椅上休息。菲尔去哪了呢?她的目光四处搜寻那头耀眼的红发。不多时,她就找到了。
菲尔·特米特正在人群中心独自舞蹈。与其说是舞蹈,不如说那是骑士的一招一式化成的独有姿势与步伐。珂莱特见过菲尔骑马冲锋,也见过菲尔拿着长枪穿刺,这些原本朴实无华的攻击手段被红发女孩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展现出来,在众多轻盈优美的舞者中,显得格外沉稳大气。
“太美了……”珂莱特全神贯注地看着如同灼灼燃烧的火焰般的菲尔,没有意识到自己已感叹出声。
身着制服的女孩似乎心有灵犀般,停下原本的动作,朝她所坐的扶手椅缓步走来。白发精灵心跳不觉间悄悄加快,看着人在面前单膝跪地,右手轻柔地托起自己的一只手,“美丽的小姐,我是否有荣幸与您共舞一曲呢?”
“当然。”珂莱特只觉得脸颊更加发烫,一股从外向内的力气注入全身,又站起身来,随菲尔重回舞池中央。
连跳三支舞曲后,饶是体力惊人的骑士也累得气喘吁吁。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人群中穿梭而出。“去喝点什么吧,”正这么商量着,就在餐桌旁发现了意外的熟人。
“百灵!”菲尔小声呼到,珂莱特也认出了那对毛茸茸的耳朵,正是公会里日光先驱的百灵。也许是因为今晚装束各异的来宾不少,百灵并没有引起太多喧哗。此时,她正托着一只银碟子,飞快拿取摆出的各式食物。
“呀!晚上好!你们必须尝尝这里的烤肉,简直是人间美味!”百灵说着,用叉子戳起一块仍冒着热气的烤肉。她的餐盘早已堆成一座小山,从烤得喷香的肉食到色彩缤纷的点心,无一不是小狐狸看上的。显然她准备饱餐一顿。
看着无忧无虑的百灵,珂莱特也不由得恢复了些许精神。“看来你很享受今晚的宴会呀。”菲尔伸出手,摸了摸她顺滑的蓝发。
百灵眨着清澈的双眼,故意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如果菲尔和珂莱特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悄悄把骨头从肉里剔掉哦!”
此时此刻大概不是最适合探险的时机。骑士与刺客相视一笑,欣然加入百灵的美食大计,决心先将肚子填饱。剩余的事,等晚宴后再从长计议吧。
一段记忆。
(Side L)
最开始是山的北麓。猎人抬起头,风带给她讯息:“它”来了。靠近内陆的山脚温暖,气味会更久地停留。猎人在这里驻足,识别和记忆。不会有错,是“那种野兽”。她检查血液零星凝结的地方。捕食痕迹被藏的很好,抑或只是“它”太过饥饿,珍惜地吃净了那只小型哺乳类动物的每一丝血肉。猎人沿着血腥飘散的方向前行。
往高处走,风会把气味吹得淡薄。但好在才刚刚日落,那个东西无法在阳光下行动,也必定不会离开太久。猎人断定“它”不会离开植被茂密的区域,否则不易躲藏;在山顶,狂风会使夜间的温度骤降至危害生存,野生动物的数量也会减少,不利于下一次进食。无论何种方面考量,继续在森林中躲藏都是最好的选择。或许“它”自认为聪颖,森林中气味纷杂,也许能将自己的踪迹也掩盖。但这一次“它”仍未意识到,没有一种动物的味道与“它”相近,而猎人熟知这片森林里的每一个物种。
“它”已经在她箭下逃脱过两次。外祖父说,猎人的生命中一定会出一个无法制服的对手,或强大或狡猾,它会是你的一生之敌。你要花费一生去同它搏斗,直到你们中的一个先迎来死亡。她想这就是她一生的敌人。
第一次闻到“它”时,猎人只看到自己沾满血迹的空陷阱。她本应捕获一头红狐,但现在那里只剩一些脏污的毛发。外祖父站在她身边,她仔细嗅闻夺走她猎物的东西留下的味道。泥土的味道,针叶的味道,远处积雪的味道,鼬和松鼠的味道。还有一个,与这一切都不相融,如此陌生,她从未见过。那是什么?外祖父说,那是……一种野兽。
一种野兽。猎人感受着。竟有一种野兽,与自然的气味如此无法调和,如此突兀地存在在那里,像一缕无处安放的游魂。它不该来这里,猎人想。我要捉住它。
她向森林深处追去。
(Side K)
他已经很小心不让灌木刮破自己的衣角,或是在泥土上留下过重的足迹,但那个女人的气息依然索命鬼般阴魂不散。吸血鬼的步伐很轻,轻到不会惊动最警觉的飞鸟,身体却沉重得快要忍不住倒下。
饥饿和高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眩晕。作为捕食者他一直以来活得可谓憋屈,但这并不是说就能因此习惯处于被猎杀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可怕:吸血鬼并不畏惧那个那个女人,人类如此脆弱、几乎不堪一击,倘若放下那些在同族眼中非常可笑的坚持,也绝无可能放着她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但他不愿杀死对方。起初吸血鬼也曾经尝试给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难而退;然而这女人比想象中能打得多,体能和精神也强韧得可怕,反而愈发穷追不舍了。他如芒在背,隐隐从脊髓深处感到躁动不安。某种斗争本能逆反般被激发,似乎只要一个思维松懈的瞬间,自己手上已经是猎人被捏碎的颈骨。儿童般纤细的脖子软塌塌地搭在他的虎口。吸血鬼甩甩头,极力遏制那种冲动。那对血牙却本能地生长,将口腔黏膜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血渗出来。但很可惜,那冷冰冰的液体毫无味道,也自然不能为自己补充体力。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的方向。人类的猎人极少会选择在夜晚进入森林,那会成为他们的坟场;可是数个日夜,她从不在夜晚停止追踪。如果不是足够信赖自己的嗅觉,吸血鬼差点要怀疑她到底是什么物种。
躲藏和追逐持续已有几年,吸血鬼甚至从未同猎人面对面地见过。当然,他们若曾处于彼此能够看清样貌的距离内,恐怕也不会还在逃亡和追逐。唯有一次吸血鬼在黎明的高处远远地瞧见她的头顶。那头金发浅得透明,几乎和寒冷的晨光融为一体,换做人类来看,会怀疑自己只是走眼也说不定。吸血鬼不想杀死她,但也还未想过死。他不觉得活着有什么更多意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很快便躲回藏身处。太阳和猎人一样是他的死敌。他想不明白到底什么时候惹上了猎人,值得这样搏命般的追杀,但亦从未自她身上感到恨意。这种体验让人觉得新奇又莫名其妙,以至于他也无法对猎人产生什么由衷的杀意。
那就......继续逃吧。吸血鬼已逃脱过两次,只要继续往南......越过群山。没有猎人会在陌生的土地上坚持追踪。
命运前夜 指命运般相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384704/)的前夜✌
虽然没有出现名字但还是关联了利兹酱,总之是克雷格和多洛初遇的故事。
说白了就是吸血鬼倒霉经历大赏。
含有很微量的G向描写。
克雷格遇到那个女孩的时候,是在冬天。当时他待在北方,星空璀璨,闪烁的光芒落在雪地上,夜晚十分明亮。更幽暗的日子才更合衬吸血鬼,但克雷格喜欢那种静谧。月光之下,只有雪挤压时的咯吱声,一路往南。
他要躲一个猎人,已经躲了好几年。对方并不专职铲除吸血鬼,克雷格从追逐的信息中感受不到任何明确的针对,但猎人十分执着。他原以为多回避一阵子对方就会放弃,但无论怎样迂回、隐匿,甚至在村镇中伪装成人类,猎人都会很快循着风追上他,林中的追逐战有时会持续数月。克雷格不想杀了她,只能尝试离开对方的领地。猎人应该是人类,他只需要忍耐一百年。
于是,越过山脉地区后,积雪逐渐变浅,猎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淡。或许是终于成功了,克雷格却高兴不起来。为了不留下更多痕迹,他放弃在沿途捕猎,现在已经陷入饥渴的边缘。而在山丘之后,是一片坡度缓和的丘陵,那里有牧羊人的村庄。吸血鬼清晰地意识到,如果不想沦落到被本能支配、袭击人类的程度,他必须要尽早进行狩猎。然而,附近几乎见不到什么魔物和野兽。最终他只得决定对羊下手,总好过伤害牧民本身。
傍晚落下一场昏沉的暮雪,羊群行动缓慢,在牧羊犬的催促下也步履蹒跚,还有一些沉迷于雪下刚发掘出来的嫩根。克雷格远远观察,选择拖走一只落在队尾、半瞎又瘸腿的老羊。但等他拖着山羊来到林间空地,扯下羊首的瞬间,克雷格忽地感到脖颈中也像灌了风似的,视野突然撞向地面。他滚了两圈才停下。睁开眼时,两具无头尸体瘫在视线的不远处,其中一具还是他自己的。
这要不了吸血鬼的命,但克雷格很快意识到,身体的断面遍布细密的刺痛感,有种麻痹、如同变质的血一般的浓重苦味。这是诅咒。他与身体的联系被强制切断,完全无法如往日一般操控。恐怕,即便他动得起来,伤口也不会愈合。诅咒的施行者强烈地希望他与遭窃的羊落入同等境地。
——是谁做的?克雷格知道有些牧民会请村中智妇、抑或路过的巫师为家畜施咒,但那都是些简单的驱兽咒,对吸血鬼起不了作用。这种程度的诅咒怎么看都是小有能耐的法师所为,恐怕是一时兴起吧,克雷格有些想叹气。因为不喜欢杀人,他原本就不是很有力量的吸血鬼,就碰上这么麻烦的咒语。即使施咒者就在附近,多半也会等到早上才出门寻查,而雪又渐渐停了,更没法指望它们把自己埋起来。只等天亮,吸血鬼就会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但意外的是,没过多久,克雷格就察觉到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响。咯吱咯吱。积雪被轻轻踩踏,有人出来了。也许是牧民在寻找迷失的羊,听脚步,应该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克雷格比较希望她回去。一具被扯断脖子的羊尸,多少好过再加一个断头的男人。临死还要成为他人的恐怖回忆,即使是吸血鬼也有些敬谢不敏。
然而女孩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咯吱咯吱。他听到脚步声平稳地踏过林地边缘,提灯在交错的树干后时明时灭。克雷格尝试闭上眼,但有人跪在他面前,拂开他脸上薄薄的积雪,女孩将提灯高举,明亮的灯光射得他眼后一片橙红,就像早已被他遗忘的日光。
“回答我,你是什么?”
克雷格不受控制地睁开眼、转动眼球,望向她背光的脸。光芒直直刺入眼底,他说:“我是个吸血鬼。”
“这样啊,怪不得。那你为什么选了老约翰?我是说你杀的那头羊。”
“丢失老羊对牧民来说损失比较小。”
女孩笑了起来,听上去比克雷格猜的还要年轻。她放下提灯,吸血鬼眼前还是一片晕黑。克雷格忍不住问她:“你就是施咒者?”
“是呀,”女孩说,“我做得很好吧?”她稍稍趴下来,搓乱克雷格的头发,“你做得也很好。你一到附近,我就发现你了。所以我给几只老羊都施了咒,想看看你是个怎样的人。如果你偷了别的羊,我会把你的四肢也砍下来,如果你诱骗村民给你开门,你现在肯定只剩下碎块。”
她的亲昵没有一丝虚假,但克雷格在那种纯净中感知到某种异常。他记得更早的时候,一些地区将这些孩子,天生就具有某种魔法天赋——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孩的婴孩——称呼为魔女。现在看来或许不无道理。只是溺死她们依旧算不上个好主意。
女孩没有被溺死,还长到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见克雷格不说话,她挪到羊尸旁,捧起羊头对他说:“我还会这个呢!”克雷格没有看清她手上的动作,只知道女孩将头颅放回原本的位置,没一会,山羊便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身,睁开浑浊的眼睛,将头靠在女孩的手上。
“你看!”她语带炫耀。
“亡灵术。”克雷格了然,终于感到一阵无奈的虚无。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希望自己做什么?
他忍不住问出来,女孩四肢着地爬回他身边,像只灵巧的野兽。“抱歉,我没想过。”她举起克雷格的头,将他举到脸前仔细观看,于是吸血鬼也总算看清了她。女孩裹着头巾,披着厚厚的羊毛披风,垂到胸前的两条三股辫看不清颜色,只有眼睛在月光下显现出明确的金。女孩左看右看,时不时晃一下,好像他的头是某种新奇的玩具。山羊被吸引着踱步而来,一口衔住克雷格的头发。
“约翰,这个不能吃!”女孩一把夺过,顺势站起身来,自然而然地将头颅抱紧、收入怀中,用厚实的披风挡住。克雷格听见她自言自语着“算了、先回去”之类的话,又俯身一次,大概是要捡起提灯。山羊跟在她身后,同时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走了一会,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布料下摇了摇他的脑袋。“你的身体还能长出来吧?我实在搬不动。”克雷格给了她肯定的答复,只是若没有血液供应,他大概只能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态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之后都归我了,”女孩说道,“就算长不出来也要忍耐。”又过了一会,她停下,顿了顿,才用更为认真的语气说:“我刚才想过了。”接着她重新走起来,边走边描述:“我外婆有条狗。它会听她说话,让它去取什么东西都取得回来,看到我让尸体站起来也还是会蹭我的手。你能做这些吗?”
她没有等克雷格回答,只是重新说了一次:“但你是我抓到的,所以就算做不到也要听我的话。”克雷格在她怀里往下瞥去,斗篷与身体的缝隙间,隐隐地能够看到地上的雪。今夜一定十分晴朗,因为雪面正在闪闪发光。
“你得从记住我的名字开始,”他听到女孩继续说,“我叫多洛普莱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