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和前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95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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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灯笼被居民逐个挂起,古色古香的建筑被内里的烛光熏染,给这无望的漫漫考途平添了几分希望的暖意。
“真漂亮啊。”
人群中或有人发出了这样的感慨,原本一心赶路的考生一个个跟着抬起了头,赞叹声不绝于耳。不过这声音也没能持续多久,在考官的带领下一行人步入了客栈,三三两两坐到大厅内的方桌旁。
艾克与少年毫无疑问落座同一桌。不知是桌面小的缘故,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除了这两个孩子外好像再没人打算坐到这边来了。
少年为此稍稍叹气,桌下双拳紧握,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对面的一桌…
与他不同的是艾克一进大厅便环顾四周观察环境。却在入座后视线落到木质方桌上时“咦”了一声,下意识地开口道:“阿尔法你看…”
“唉?这什么东西?”
旁桌的考生好像也发现了什么,大大咧咧地喊出声打断艾克的话语。可未待两人闻声转过头去,便有一物呼啸而过砸中那人,即刻昏迷过去。
定睛一看像是那人要抓起一个暗色的卷轴,却被人中途阻止了。
“我说可以碰了吗?这点规矩都不懂,52号失去资格。”
阿尔法和艾克对视一眼后默不作声,一齐看向声音的源头……
***
“咱们的目标是这个叫做毕方的魔兽…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它的内容,据说是‘火灾之兆’,攻击的手段可能也和火焰有关。”
两个少年小脸绷得严肃,对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根据卷轴制定起策略来。
“而且这家伙怎么看都是会飞的魔兽。”阿尔法撑着腮,眉头紧皱地补充道“镇里没有太高的建筑,如果让它飞上天的话就很难再捕捉了。”
“只要求一部分身体的话,我们也可以设下陷阱一击取胜。”艾克伸手点了点卷轴上毕方招摇的羽尾,脑中掠过了数种可以剪断它的方案。
“不过镇子这么大,如果在将它引诱至陷阱之前打草惊蛇了怎么办?”阿尔法毫不自知地拆着艾克的台。
“而且还要进行变装…华西亚的服饰大多繁重,很有可能拖累自身的行动。”
“……对喔,还要变装!”
话题瞬时转换,阿尔法的耳朵又动了动,眼睛有些发亮:“艾克,你打算怎么变装?”
“啊…?”艾克有点没反应过来,“要先去街上看看吧?”
刚才还在谈论如何达成任务,怎么现在又兴致勃勃地谈起变装了呢。
断弦的话题很难接续,艾克叹了口气,直直地看着那双柔软的兽耳嘟囔道,“阿尔法的话好像完全不需要变装呢……”
阿尔法顺着他的视线捂住自己的耳朵,摇头坚定道:“我可是人类哦。”
“啊…不,没人会相信吧。”艾克轻笑一声,“晚上就算直接把你扔到大街上肯定也毫无违和。”
“噢!多谢夸奖!”
“并不是夸奖啊!”
“嘿嘿嘿…艾克,咱们不如先去街上看看吧?时间还有剩余!”
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阿尔法笑得好似图谋不轨的纨绔子。他的手径直指向窗外,来时铺满天际的薄云已然散去,缀着稀疏星光的墨蓝色天空下是火焰般明媚的橙红色光辉,大片的灯笼不仅侵染了天空,连穿镇而过的曲折河流都映得花般红。
“哈啊…好吧!”
艾克虽有些无奈,却也同样对如此美景意有所动。
待夜深后战斗就要开始了,趁现在去玩一下也…没什么吧?
安利成功的阿尔法悄悄对着并不存在的镜头比划了一个V字。
***
“八点之后是鬼神们的节日,在这之前就是人类的祭典啊。”
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在商铺前穿梭而过,吆喝声、说笑声将宁静的小镇渲染得充满喜乐的气息。
不过……
“东西都好贵—!”
“这边都没有节日大酬宾的吗可恶!”
两个算不上富裕的少年攥着钱包瞪圆眼睛大呼小叫。
店内的民族服装质量虽然上称,却大多有着令人咂舌的价格,以假乱真的兽角兽耳等饰品挂在橱窗里灿然夺目,自然也都是价钱不菲。
“天哪…以前虽然听说过华西亚的旅游景点喜欢坑宰游客,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厉害。”
艾克拉着阿尔法走出服装店,瘪起嘴感叹道。
“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东西是可以买的…”阿尔法则发出更惨的叹息。
两人并肩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既然这样,你一直以来的花销都是怎么解决的?”
“啊…有个好心人介绍我去当打手,稍微攒了一些。”阿尔法抓了抓头发,面露尴尬,“但是那之后差点被这些人抓去研究所,所以再没能赚到钱了。”
“——真辛苦啊。”光是想象一下就能明白当时是怎样的窘境,艾克笑着安慰道,“等阿尔法成为猎人后应该就可以赚到大钱了。”
“猎人原来可以赚大钱的吗?”阿尔法一惊。
“莫非…”艾克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你对猎人还不了解,就来参加猎人考试了?”
“哈啊…我只记得有人跟我说过,猎人是身份的象征之类的。赚钱的说法倒是从来没有听过呢。”阿尔法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艾克:“……”
阿尔法:“?”
【一无所知就来参加猎人考试还通关进入了第二场考试什么的…总有种某位少年漫男主角的错觉啊……】
心情十分复杂的艾克偏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解释给你好了。”
“……!艾克是天使!!”
“毕竟我们是朋友嘛。嗯,听好了,所谓猎人啊…………”
***
“这个镇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呢。”
猎猎的风声从山下传来,艾克环臂站在崖上向下眺望着。
阿尔法一步三回头回望身后逐渐冷清下来的小镇,最终停住脚步和艾克站到了一起。
“艾克,这下面难道是……”
“嘘。”
艾克冲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制敌了。”
阿尔法见他这么说,连连点头举起手比划出“OK”。
两人身上均是制作并不算精良的COSPLAY服装,万幸在街道角落里还有个如此与时俱进的动漫周边店。
阿尔法拽了拽套在身上的水干,方才和艾克一同剪裁了一下,便于迅速脱掉进入战斗状态。印象里这是一个古早的少年漫画。其实对于阿尔法来说他是一点都不懂的,然而耐不过年轻的店主双眼发光非要让他试穿这一身衣服、并边大呼“简直一毛一样!”边拍了数张照片后将服装最低折送给了他。
艾克则要轻便得多,不如说压根没什么变化——除了头上的猫耳。
而这来自阿尔法的强烈推荐。
——咳,偏题了。
***
八时一过,百鬼夜行。
原住民无一例外合上了门窗,小镇中静谧得仿佛没有人迹。
考生们则早早换好了近似鬼神的装束,严阵以待。
清风掠过盏盏笼灯,空荡的街道上霎时间被大小形状各异的‘生物‘塞满。
艾克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发出惊呼声,双目却被火烛映得灿灿生辉。
【——真厉害。】
【——就好像梦中的场景一般。】
这便是世界的奇迹。
恍然间眼前不由得浮现小时父母在眼前手指石板高谈阔论的场面,艾克显得有些怔愣,继而摇摇头,又重新专注进了眼前的游行之中。
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找到毕方才行……
另一处的房顶上,阿尔法趴在砖瓦间向下观望着。原本洁白的水干早已沾上些许泥灰,他却好似未曾注意到过,专心致志地寻找“行人”中符合卷轴中魔兽的特征。
“……到底在哪里。”
***
两个小时转瞬即逝,体蓝红斑白喙的独腿鸟仍未被两人发现。
城中各处早已响起了或大或小的战斗声,而悠然行进的魔兽们却恍若未闻。
“毕方……”
各类有着兽类特征的人逐渐散开,街道上只剩下三两只行动缓慢的魔兽仍在踱步。阿尔法咬紧下唇,神情略露急色。再这样下去的话,时间就……要不然放弃盯点方案?还是说再等一等……
脑中思绪飞快略过,手指并拢渐渐紧握成拳。
……艾克他是非常想成为猎人的吧?
想像父母那样成为职业猎人,达成他们未曾完成的梦想。——这样诉说的艾克,当时双目如阳光下的琥珀那般闪耀。
虽然自己只是个半吊子,对于猎人的理解不似他人那般深刻,就算死在半路好像也并不奇怪……
但是,他希望艾克能够成为猎人。
他希望自己能够帮助艾克如愿以偿地成为猎人。
这是在明白猎人的含义之后,他做出的第一个决定。
或许也是为了证明,即便是“阿尔法”,也是可以做到——
“啪啦啦啦—”
羽翅煽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阿尔法凭借与生俱来的反应能力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秒瞬间跳起、甚至连武器都握在了手中。
“好像这里有个小家伙在找我呀?”
尖锐的声线中掺杂着微妙的戏谑,身着华西亚装束的青年眉毛高挑以袖遮面,宽大的长袍下隐约可见只有一足凭空而立。
“毕方!!”
阿尔法眉头紧蹙沉声喊道,一手背后弹扣指间机关,一道光束倏然升空炸开火花。
毕方神色不动居高临下俯视着阿尔法,却待信号熄灭后才缓缓而道:“有点意思。”
“为什么你会…”
阿尔法压低下盘,灰蓝眼眸紧盯着毕方。
“为什么我会来你这儿?还是说…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要找我?”毕方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虽说我在你们之中的分类只是二等难度,但你们两个也太小瞧了我。”
……糟了。
卷轴的内容照理说只有自己和艾克两人知道,他这样堂而皇之地讲出来,莫非是艾克那边遭遇了什么不测……
“艾克他怎么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告诉你?”毕方笑道,赤红的眉眼妖冶异常,“如果我说……你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阿尔法怒意迸升,手中长棍一旋,正欲进攻。却未待他有所动作,艾克早已悄然而至跃到毕方身后——下手重击。
毕方没能躲闪这一攻击被猛地拍到了房顶上,身材虽看似纤细却将叠叠瓦片掀起直摔进房下。与此同时,艾克下落来到阿尔法面前。
“艾克!!”
“幸好赶上了…”艾克拍拍阿尔法的肩膀,苦笑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我没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咱们的卷轴内容的……还是快点…………”
“!!”
还未待艾克说完,巨大的羽翼轰然而至!
***
悬崖上。
“你们两个小娃娃倒是有趣得很,可惜我们有规矩不能养活人当宠物,不然我定会带走你们俩,玩够后煮了吃。”
经过一番战斗的毕方显得有些狼狈,被划烂的衣袖下是青蓝的翅膀,与人无异的五官蓦然生出白色长喙代替了红润的嘴唇咄咄逼人。
“哈啊……他已经开始现出原形了…只要再加把劲……”艾克粗重地喘息着,他的外衣被烧焦了些许,头发也有了些糊味。在之前与之缠斗的过程中还多了几处较深的伤,左手已经提不上力气,而多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可恶。
怎么办…怎么才能解决掉他……
阿尔法那边看起来要比艾克的情况好一些,速攻带来的优势便是闪避能力偏高,虽说毕方的火焰较难躲避,但并没有受到多少实际上的伤害。
他张了张嘴,好似想对艾克说些什么,却最终抿紧了嘴唇。本就冷然的面庞更添了一分狠烈,冰冷的伸缩棍被他握在手中转了两转,足下用劲瞬发奔到毕方的面前。
“又是这种没劲的攻击手段。”
毕方冷笑一声,全身泛起恍若实质的红光形成防护罩“乓”地一声抵挡住了阿尔法的攻击,并借由红光的力量肉眼可见地从人形过渡成了似鹤的巨鸟。
阿尔法见状一跃翻至毕方身后,却未来得及躲避、硬是接了毕方的一击重重摔在地上。
“阿尔法!!!!!”
现下形势十分险峻!
(此处接艾克的条漫)
…………
………………………………
艾克亦步亦趋站到了悬崖边上,他勉强勾起笑容,声音嘶哑地冲着毕方挑衅道:“有本事、你就来…亲手杀了我啊!”
“蠢货!忘了我是会飞的吗!”
毕方两翅煽动,在崖边掀起了磅礴的气流。艾克方才稳住身形,便见毕方正向着自己破空而来!
就是要你过来!艾克嘲讽地笑出声,脚后跟一磕径自掉下悬崖。
毕方并没因为他这样明显的自杀行为而停下,反而更用力地俯冲向下似是想要抓住下落中的人。可没等他抓到目标,巨大的羽翼却被什么黏在了当空,向下坠了一段距离便反弹了上去来回震荡。
“这是……蜘蛛丝!?”
他定睛一看,艾克早已凭借较小的身形蜷身穿过葡萄蜘蛛搭出的空中巢穴,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毕方却不由自主地摔在了上面。
区区人类……居然耍了自己!?
“可恶……!!!可恶啊……!!!!!!!!!!!!”
毕方恼恨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蜘蛛丝因其音量震动得更加剧烈。
我可是堂堂毕方!怎么可以被小小的蜘蛛丝困住呢!!
思及此,毕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张口欲吐出火焰来给自己解围。
等等,眼前那个是……
阿尔法高举着伸缩棍从天而降!
***
“考生407、考生408,目标毕方,携带物品……整只的毕方。嗯?两个孩子挺有前途。”
银色短发的考官神情莫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衣衫褴褛的阿尔法和艾克,缓缓道:“毕方虽被评为二等难度,能力却是不俗,也有一段叱咤风云的过往……”
“具体情况呢—我懒得说,趁着年轻多看点书吧。总之恭喜你们两个,第二场考试合格。”
考官阖眼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阿尔法还算礼貌地弯了弯腰,扶着行动不能的艾克回了房间。
现下正是薄雾初霞,灯光渐淡,黑色的砖瓦之上袅袅炊烟盘旋在空中徐徐飘散。阿尔法替艾克掩好被角,抬头怔愣地看着窗外此景。
总觉得…身体虽然乏惫,心中却有什么鼓鼓胀胀地,好似要同朝阳一起喷薄而出。
咚。咚。咚。
“累死了……”
咚。
“晚安,艾克。”
咚。
………
…
41人通过,参加第三场考试。
玩家(31):
7
9
10
28
32
43
59
67
68
69
74
77
89
90
96
99
127
128
137
173
174
195
222
274
301
308
404
407
408
419
444
路人(10):
1
17
22
51
103
232
311
372
411
474
失格玩家名单(13):
66
69
86
150
175
176
186
201
218
367
388
466
471
过两天插图画完了应该会有个图片版,但是里面还是文【冷漠.jpg
还会有一次更新,因为这次的形式缘故放在一起就太长了所以!
感谢阅读><
大家都来约互动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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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Summer Side -AKB48
1
蝉在树上慢慢地拖长音叫着。
千叶拿着父亲新画图样草稿的速写本赤脚走在走廊上。
“又是夏天了啊...”没头没尾地说这样一句话的千叶,叹了一口气。
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走到了庭院里,摘下一簇开得正好的紫阳花,把耳朵下不再新鲜的山茶花换下。
顺手把山茶花夹在速写本中间,她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山茶花又谢了呀。”
2
“千叶——”
蜜棕色毛绒绒的耳朵动了下。
“千叶——左文字千叶——”
用手压住了耳朵,短毛还是从手指之间的缝隙之间逃了出来。
“左文字千叶!!!”
画着精细山茶花和山水纹样的拉门被砰地一声拉开,千叶忙拉过被子把自己埋进去。
被子在下一秒也被毫不留情地拉开,千叶的耳朵被一把揪住。
“哎呀呀疼疼疼,妈妈你放开啦...”
“你怎么又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画画啦?帮我去咖啡店那里买个芝士蛋糕。”
说话的女人中气十足,完全听不出她是个快五十岁的妇人。她并不是收养千叶的那个人,她的母亲决定收养当时懵懵懂懂的小半妖的时候她也只有二十来岁。
因为无法生育所以想要孩子,就算孩子是个半妖其实也无所谓。
“好吧这就去...爸爸不在家吗?”
千叶懊恼地收拾着自己的画具,和服繁复的花纹已经在纸上成型,就差把它们移到布料上了。
“他要去河边漂新画出来那个布料了,就麻烦千叶大画家出门啦。”
千叶的母亲——按照现时兴的说法来说,左文字夫人笑着把千叶推出了门。
“真是的,明明我可以帮着守店嘛!”
虽然听起来很不开心,千叶还是穿好了木屐拎上了自己新缝好的布质钱包。
对了,也不能忘了画本。
“我出门啦!”
“一路顺风!”
左文字夫人这么回答。
3
街角新开的一家咖啡店也有好几个月了,每次路过那里千叶的母亲总会扯着她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里面陈列着的芝士蛋糕。
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说实话,这边的咖啡闻起来也特别好喝。
那就试试吧?她这么想着。
“这里——请给我一个芝士蛋糕,我要带走,然后一杯咖啡...?”
千叶翻着桌上摊开的菜单,犹豫地问,
“哪个咖啡比较甜?”
头上也顶着一对毛绒绒耳朵的服务生爽朗地笑着,
“摩卡或者拿铁吧?摩卡里面是巧克力,我个人很喜欢喝!不过最近也有新的绿茶咖啡,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心意啦。”
“啊,那就来一杯摩卡吧!巧克力我还蛮喜欢的。”
千叶合上了菜单。
服务生停下了手中记录的笔,
“好的!马上就来!”
他指着自己胸前的名字标牌。
“我是竹原优哉,请多关照本店!”
他——竹原优哉——棕色的长发在咖啡店暖和的空气中轻轻拂动。
千叶翻开了自己带来的画本,在炭笔打好的草稿上用毛笔轻轻勾画。
4
“啊,这是和服纹样吗?”
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千叶抬起头,毫无疑问地看见了竹原优哉的脸。
“嗯是呀,我家是开和服店的。”
千叶不知道是不是被竹原端上来的咖啡和芝士蛋糕的香味迷糊住了,她发现少年的笑容特别灿烂和...
嗯,帅。
“这真是太棒了!你的画也很好看!“
竹原的眼睛亮亮的,璀璨得让千叶觉得像石榴石。
“唔......嗯......”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回复什么好,居然罕见地红了脸。
“谢谢竹原君啦,下次有机会到我的和服店来看看?我的名字是左文字千叶。”
少年眼睛更亮了点。
“那真是我的荣幸!其实叫我优哉就可以了。我能叫你千叶吗?”
“当然可以了!欢迎光临哦!”
千叶脸上的红晕消退去一点,笑盈盈地说。
这时候正是午后最舒服的时光。
太阳从咖啡厅二楼的大玻璃窗照射进来,在木制咖啡桌上投射出一圈光影。
5
千叶现在很高兴。
千叶现在实际上非常高兴。
她哼着自己编的不成曲的小调,拎着给母亲带的芝士蛋糕走在路上。
西洋新进入日本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石砖路上缓缓行驶着,昨晚下的雨在路上积起了一个个小水洼。
“Cheesecake~お気に入り~“
对面有个小女孩匆匆走过来。
“私もチーズケーキのような~”
“啊!”
千叶哼着的意义不明的小调被生生截断,女孩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对不起!抱歉撞到您了!真是对不起!”
“诶诶诶诶诶诶?!!不用那么道歉的啦!没关系!”
千叶连忙把女孩扶起来。
她打量着这个身高只略超过她肩膀的女孩。
独角和绿色头发...
绿色...
绿...
“绿色!”
千叶兴奋地跳起来。
“终于有人能穿啦!”
她拉起女孩就向和服店快步走去。
“诶......???”
女孩一脸茫然地看着拉着她的千叶。
“这位姐姐...你要把我拉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6
写着左文字和服的小店的木门被撞开,门上挂着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妈妈我回来了!”
“欢迎...咦,这位小客人是谁啊?”
左文字夫人从拐角走过来,看见了刚刚进玄关的两人。
千叶甩脱了拖鞋,拉着绿头发的女孩就往里屋跑。
“你先别管啦!等会跟你说!”
左文字夫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
女孩被千叶拉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跑,抿着嘴看着前面的女孩,也不是不高兴的样子。
“到啦!”
千叶一把拉开自己房间的门,扔下女孩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就奔向衣柜。
女孩还在呆愣中,怔怔地看着千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华丽的绿色和服,在她身上比划。
“这件和服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嘛!真是的,当时干嘛要做出来,把布留着就好了...现在还要修改一下。”
千叶开始嘟嘟囔囔。
她一遇到关于和服的事情就有点狂热,把绿瞳的女孩在门口晾了好久。
“左文字小姐...?”
女孩开口道。
“我看到门口的名字猜的...如果错了请务必原谅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千叶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真是的,我一遇到这么合适的模特就有点昏头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叫左文字千叶,这个是我家的和服店。拉着你急匆匆过来就是为了我这套和服...因为这个的颜色和款式都很挑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穿。我一在街上看到你就觉得,啊!就是这个人!”
她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笑了起来。
“啊没关系的左文字小姐...我没有撞伤您真是太好了。顺便,我的名字是谷诗织。”
女孩又鞠了一躬。
“叫我千叶就可以了!诗织你不需要这么拘谨啊哈哈...”
千叶有点不知所措,忙把诗织拉进房间里坐下。
“其实是我不好啦,莫名其妙就把你拉过来做客。不过就当交个朋友,可以吗?”
千叶歪头笑嘻嘻地看着诗织,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
“当然...当然可以了!能和左文...千叶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诗织带着点嗫嚅地说。
7
夕阳洒在了窗框上,千叶笑着给对面端坐的女孩递了一本诗集。
蝉又开始叫了。
『
我想他原本是会直接逃跑的。
……没头没尾的直接写下这样一句话,尽管也没有什么所谓,我姑且还是从稍微早一点的时间开始整理吧。
在经过异常漫长的、几乎像是想要人故意忘记还在考试期间的休整时间之后,我们这些考生就被带到了下一个目的地。事实上所谓座位的选择是有什么道理的呢?首先是与熟识的人同坐,其次是与不讨厌的人、并非不想接触的人同坐,我想这是很简单的一种选择。然而真的落座,审视一下同桌者的名单,这还真是蛮有趣味的选项。
我与尤莲是相识的,而尤莲与另一位少年——我在这里直接写他的名字——尤莲与九咫似乎是在之前的考试时认识,在之后也是在同一个房间里做了一周的室友(姑且这样计算)。而我与九咫这个孩子的关系,充其量也就是“认识的人”而已,甚至要说起来,从双方、个人的角度来讲,如果不是因为尤莲的角色,我们完全是不可能坐在同一张桌子旁的。
首先,以我个人来讲……我确实中意未知的乐趣,但与尤莲不同,我却并非热衷于未知的乐趣。
是的,是“乐趣”而非“未知”。未知本身对我来说并不有趣,乐趣伴随风险却并非是豪赌。我所乐于追寻……等待的,我想是更安全的东西。那个少年,九咫失而复得的右手,粗糙的缝合痕迹,在尤莲看来也许很酷,但对于我这种完全没有浪漫在的无趣大人来讲,第一盏点亮的信号灯是“危险”。
显而易见,他并非是易于搭话的类型,而他的某种……气息,对我来讲也是一种好似警戒色一样。身为一个弱小的动物,自然不会随意去触碰猛兽的界限。我想,从他和尤莲的相处中可以看出,他大概是个好孩子,但是对我来说▒▒▒▒▒▒?
嗯……尤莲也许是另一种“猛兽”,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在之前得出结论了。
简单来说,九咫并非是我乐于去主动接触的类型,而我想对于他来说,大概也是如此。既然都是对彼此没有什么兴趣的人,如果没有什么原因,又怎么会像那样,仿佛形成一个“团体”一般的行动呢?
如果不是我心中危险的天平在那时微妙的倾斜了一刻,我大概会找个借口转身走掉吧。
顺便我需要写下来,提醒自己不要得意忘形的是,即使我走掉,我认为尤莲也不会因此去在意什么,因为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难道不是吗?
考试。
内容是取得卷轴所述魔兽身体的一部分。对于我这种诞生在和平中的人来说,最先想到的永远是与武力手段无关的“狡诈”方式。所幸善于战斗也并非意味着武斗派,他们又都是很聪明的孩子,甚至我没有说任何话,他们也已经得出了结论。
那么首先就是要找到目标。
不提能力出色的两位少年人,即使是我,对于“异物”也是很敏感的。找到魔兽并不是很困难的事,然而遗憾的是,也许是对方心情不好(能看到它被烧焦的毛发,很丑),我们的“小小请求”不仅仅是没有获得同意,甚至是直接激怒了它。
好吧,即使是我,也是不可能莫名其妙的答应这种请求的。我想在这三人之中,也许只有尤莲会轻轻松松的就做出这样的事。即使是切下来的头发、剪断的指甲这样不痛不痒的东西,我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尤其对方还是陌生“异族”,所谓的信任关系是那样容易就可以建立的吗?
我并非是“神秘学”派系的人,然而这不意味着我会将一些异常现象全都归结于捕风捉影。毛发、指甲,这样似乎无关紧要的东西,落到不同的人手里甚至可能是最令人不快的武器。在之前被人盗取的那一批资料里,有一个家世颇为显赫的小女孩,我听说她是个“女巫”,甚至可以简单的,通过一个人的这些“身外之物”来操控他的行为,也因此最终……有时我也会想到,还好资料被盗取是在那之后的事,否则也许我会有一个晚上稍微做一下噩梦吧。
简单来说就是,即使这个狡猾的请求不被对方答应,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无论是愤怒的魔兽,还是我们这边的三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战斗的态势。即使是我,至少也很迅速的躲到了一旁。
至少这样不会碍手碍脚,这是在之前的“讨论”中所确定的。我并不能说擅长战斗,尤其是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不太擅长面对这样显而易见无法获胜的对手。
我只能在一旁旁观,甚至连不痛不痒的丢几只飞镖之类的事也不打算做。如果我做了会影响到什么?大概除了让魔兽更加愤怒之外,也很难产生其他的效果了吧。与其主动出击,不如把对面的牌全部看清了再说,这是我的作风。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想要说的是,即使是我号称“生于和平”的人,至少经过之前的考试,我多少也能更清楚的了解到人与人之间“强度”的差距。毫无疑问,这两个孩子绝非“弱者”,然而那只魔兽更不是。
具体的情况我并没有看清,尤其是黑夜之中……我的眼神并不好。我如今总结了几个可能的原因,然而究竟是怎样的,这对于我来说大概永远都是未知的事。
缠斗。尤莲的战斗方式大概时容易消耗体力的类型,作为一种防御和攻击模式,他一直在四处游走着,也许到后来已经有些力不从心。距离。战斗所在的区域又偏僻又宽阔,这原本也算是有利因素,然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当魔兽向尤莲的方向攻击的时候,九咫几乎是处于完全相对的另一边。
然后就是,我。
是的,我并没有躲的很远。即使我并不受信任,但在“讨论”的结果来说,九咫还是同意我在比较近的距离来观察。即使眼神不好,也没有做夜视的工具,但身为“局外人”我能看到的事情也许会更多,如果发现了什么重点我也可以通过通讯设备来传达……是的,因为这些理由,我并没有躲的很远。
第三个原因:我躲避的位置,尤莲,以及那只魔兽,我们三者的坐标是连成一线的。
也许他原本能躲开,然而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九咫在另一边没法救急,我的手里即使握着飞镖和电击发射器也不知道在此时如何使用。在这之前,我已经大约估计出魔兽的攻击力度,如果他正面的抗下那一击,我大概就可以眼睁睁的看到他死在我的眼前了。年轻的、不思议的生命,我想他大概要就此陨落了。
然而他没有。
让我复述一下我所列出的第一个原因,尤莲此时的体力并不理想。而在之前的接触中我也可以知道,他的力道并不小,也可以巧妙的借力而完成看似不可思议的事,但绝没有到夸张的地步。
然而在魔兽的攻击袭来,他无法躲避的时候,他作出了反击,这件事本身我也没有看清,因为他的速度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快,力道还要更大。通过通讯设备,在那一瞬间我听到的是他的手臂像反方向折断的声音,即使不需要设备也听得很清楚的魔兽的吼声,以及他异常平静的呼吸声。
是的,称不上平稳。他呼吸的不稳代表着他的状况并不理想,但却有异常的平静……这样看上去很乖?然而我也不知道怎样形容。让我来回想一下吧,他曾经给我讲过的故事。
“人类在危急关头会爆发出超越极限的潜能”,这样的事情我是相信的。我曾经想过他这样的年纪,在更小的年纪,已经经历过多次生死关头,这是我所不能想象的事情。然而我更不能想象的是,当我看到他对于魔兽所做出的反击,我所想到的是“超越了极限是这样子的吗?”
我前面写过,传言中有能够使用“巫术”,轻松的操控一个人行为的人。我也写到,尤莲也许是真的会随意答应那种“请给我你的一点指甲”这样请求的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让我在此时,书写的时候想到,他难道真的随便的把指甲给了哪里的巫师了吗?
他的反击并没有击倒魔兽。魔兽狼狈的倒在地上,但很快就能重整架势。九咫的网尽管笼住了他,但根据之前的反应来看,这无法成为最终手段。而当尤莲做出反击,手臂折断了之后,作为观察员的我注意到,他那时是准备逃走的。
是的,这回到了记录的原点。我不得不说,在这种战况下逃走,尤其联想到他在山中生存的经历,这真的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然而此时他并非是在他的山里,而是在进行一场考试,并且不但有一个像我这样拖后腿的人,还有另一名与他并肩作战的少年……尤莲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逃走吗?
我并不是想说他是怎样有高尚情操的人,而是事到如今我很清楚的一点就是,他只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放弃考试,抛弃“同伴”,对于他来说会是正确的选项吗?说白了,即使我说我认为无论他怎样选择都不是出人意料的事,然而我下意识还是认为,这很明显对于他来说是“错误”的……这大概是我有些理想、自以为是的结论,谁知道呢。
他是想要逃走的。在魔兽的身形失去控制的时候是最好的时机,我看到他一条腿弯起来,脚尖转了九十度向九咫的反方向转去。他的动作异常的流畅,但也异常的僵硬,在那一瞬间,他停下了,僵直的停在原地不动。
在我看来,就好像电子游戏卡机的时候,人物的动作突然停滞了一样。而在这个时候,我从通讯器中听到,我想九咫也能从通讯器听到的是,就连“人物语音”也卡掉崩溃的事。
他的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回忆起来,大概就是在念着“不能逃”“不可以”“打倒”“抛弃”这样的事。是他在做心理斗争吗?是因为情况危急,真的很害怕而暴露“本性”了吗?我不清楚,然而就像我刚刚所想到的……也许这就是某种神秘的领域了。我不知道他在那时究竟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在事后我也知道,即使他本人大概也永远无法知道了——就好像他讲的故事,他并没有被魔兽攻击之后的记忆。
那么这时候行动的是他本人吗?这件事就会这样成为又一个“爆发潜能”的故事吗?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细节,希。他的那条蛇,一直跟在尤莲的身上,偶尔会像一条小小的蓝色闪电一样对敌人进行偷袭,就好像之前被放在我身上的时候一样……然而在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我注意到希从他的衣摆里钻了出来。尽管身形细小,行动安静,在这混乱的时候并不引人注意,但我回想起来,却是清楚的记起它那时是离开了尤莲的身上,反而跑到了距离最远的九咫那里。
它知道什么吗?然而可惜,它不是魔兽,不会说话,也不通文字……我并非是真的想要知道谜底,然而这样的梳理,让我发现更多的可能性,也是一种乐趣吧。
最终的结果来说,考试的任务还是完成了。尤莲最终没有逃跑,而且以这种“极限模式”(姑且这样说)转过头去对魔兽进行攻击。我不知道九咫有没有听过他的故事,但即使因此尤莲这边似乎战斗力有所增加,但他简直是反而更加的将魔兽的攻击引向自己。如果说之前是某种协力,那么在这时的情况甚至更倾向于九咫的单打独斗……我没有看到最后,有很多原因可以理解,然而既然是这种情况,我也已经将观察到的结果传达了过去,那么不如干脆的去找个医生。
——是的,当我带着一些应急用品向战斗的方向走去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拿到任务目标品的少年和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尤莲。尤莲的一只胳膊向反方向着过去,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新的伤痕,而与他相反的是,九咫的身上四处流出颜色异常的血液,把他白色的衣服彻底染的乱七八糟。我与他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聊天,只能帮忙拎一下那只魔兽“身体的一部分”,把它和卷轴一起交给考官而已。
这场考试就这样通过了,尽管我看上去并没有做什么……惭愧?羞愧?愧疚?我想大概也没有这种程度的感觉,然而……我没有死,身受重伤的也不是我,我也许确实幸运地太过头了,而总有一天我会为这种……幸运也好,狡猾也好,无耻也好,总会为此而付出代价吧。
这一次的记录就到此为止吧。直到刚刚,我似乎有什么地方还是混乱的,而现在我所知道的是,我▒▒▒▒▒▒▒▒……然而就目前来讲,确实就是这样子罢了。 』
收起自动笔露出一截的铅芯,翡翠拉开了窗户。
这是不是自己最想要赶快让它消失的一篇记录?翡翠一边想到,一边把稿纸卷成一卷伸到窗外挂着的灯笼里。尽管不怎么好吃,烧起来倒是很快,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楼下街道中有人对她的行为做出了训斥。她留意到火苗就要烧到自己的手指,干脆的把剩下的部分完全的扔到了灯笼里,迅速的把手缩回房间里。
希望灯笼不要真的着起火来吧,她眯着眼睛看了一会,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向灯笼泼了过去。
“楼上的你到底在干什么!有病啊?!”
翡翠叹了口气,把窗子关上,走向门的方向。刚刚泼到人了?那姑且还是去道个歉吧。
本地买的稿纸明明用水来泡更合适一点,自己选择了错误的方法,被人骂也是没办法的事。她这样想着,打开房门,却没能走出去。
“尤莲?你好些了吗?”
少年一只手被固定住,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想要窍门的动作。他眨了眨眼睛,收回了伸出的手。
“嗯……身上还是有点痛,不过这一次感觉还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吧。”
那就好呀,翡翠笑眯眯的说道,尤莲也露出一点笑容。然后他的表情又变成方才那样认真的样子,微微躬下身子——大概是因为手臂不方便的原因。他开口说道。
“这一次真的很不好意思,给翡翠姐姐,也给九咫都添麻烦了.尽管我不太记得,但我应该是差点就要丢下你们逃跑了……我是来为此道歉的。”
“这没有什么呀,不如说我才要道歉……我在一边几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靠你们两个小孩子在出力呢。”
但是你也没有逃跑——尤莲并没有这样说。他再次微微低下头去,然后抬起头来,露出笑容,问翡翠要不要一起去吃早点。
遗憾,我刚刚正好吃过了。翡翠微微侧开身子让尤莲看到桌子上的餐盘。“这里的早餐味道还不错呢,为了能早点恢复,尤莲你也要多吃一点啊。”
目送着少年走下楼梯,翡翠笑眯眯的关上房门,似乎全然忘记了要去找人道歉的事。
真好,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翡翠这样想着,把冷冰冰的餐盘叠在一起。即使会有人来收,但一直这样放着还是让她有些不自在。
“言语就像惊喜箱……就那样打开的话,也只是普通的箱子了吧。”
字数3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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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奈德——”薇塔塔冲前方使劲挥着手。
凝视着中央广场方向的小个子劲装少女听到熟悉的喊声,转头冲着他们笑了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嘿,你们来了啊!”
丽奈德身后的骑龙帕克也长啸一声,作为对大家的招呼。
亚修领着队伍大步走了过去,周围一些加瓦尼并不认识的陌生冒险者似乎认出了亚修队长,一时引起了小范围的轰动。
从这条空阔的街道眺望,正好能看到中央广场上升起的那个巨大冰柱,寒冰一层包裹着一层,已经看不清冰柱的中心,但是他们都知道、也都看到了——第五季被封印在冰柱里了。
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将神明都给压制住了?加瓦尼心中涌动着不安,右手紧紧地握成拳,磨蹭着薄薄的手套触感。
“大家小心!野兽从西边来了!”亚修队长第一个注意到异动的来源,他像往常一样迅速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架起了剑。
以保护之姿。
加瓦尼收回心神,抽出自己的匕首坐好战斗的准备。
薇塔塔一边挑眉咂了咂舌:“又是野兽?”一边举起左手,黑雾形成的坚硬盾牌迅速凝结在队伍的前方。
Blank站在队伍侧翼压下视线观察四周,手按在了刀柄上。
折途右脚后退半步,摆好了拔剑的架势。
在漫漫压来的兽群后头,似乎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他时而挥手,时而做出不同的手势,兽群的行动也跟随着他的动作变化着。
“驯兽师?”薇塔塔似乎想去探个究竟。
“先制服指挥者!”亚修举起手中未出鞘的长剑大喝,“野兽由我来抵挡!”说罢,他一剑劈向地面,巨响吸引了野兽们的注意。
“还有我!”丽奈德矫捷地冲入兽群,干脆利落抬脚踹翻了一只虎豹,又反手向棕熊的心脏处劈去。骑龙晃晃脖子从兽群里叼出一只巨狮,将它远远地甩了出去。
亚修与兽类战斗的方法正是受丽奈德指导的,眼下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兽群就向他们两个围拢过去。
“好了,我们来看看怎么对付那个指挥的人吧。”薇塔塔一边挥动着手中的阳伞弹开几只跑过来的野兽,一边眯起眼睛仰头眺望着那人,“看起来是被近身就没办法了的类型呢……”
加瓦尼趁着与几只猎豹周旋的间隙转头看了一眼,正如薇塔塔所说,那个驯兽师没有穿甲,看起来并不以近身战斗见长。
但是周围的野兽成群结队而来,即使很多已经被亚修和丽奈德吸引了过去,依然有一大部分横在了其他人和驯兽师之间,要想擒住他谈何容易。
大白熊米克在阿泽拉的指挥下,用利爪和尖牙大肆攻击。
Blank用太刀划出一道带着电光的弧线,清扫开一片焦灼的空地,但是兽群依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这样下去不行。”她冷静地判断。
折途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集中战力突破吧……”
“Blank!刚才那招可以再用一次吗?”薇塔塔转头喊道,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加瓦尼?”
被喊到名字的幼小游荡者点头表示自己已准备好。
这一次在Blank扫出电刃后,折途往兽群的缺口中扔了两个爆炸光球,加瓦尼瞄准此时出现的空隙飞身向着那个驯兽师的侧面奔驰而去,薇塔塔升起黑雾屏障将其化为几个踏脚之处,铺出一条通向驯兽师的空中台阶。加瓦尼在黑雾间跳跃,扭身避开空中伸出利爪向她扑来的秃鹫,转眼间奔出了很远。
几只巨犬从兽群中跃出,在这黑雾的台阶上争相撞击。
为了长距离着想这些台阶本就不甚坚固,在撞击之下很快就碎裂开来。加瓦尼只觉脚下一空便落入了兽群之中。
她连忙站稳身体以匕首应付,但这小小刀刃显然不足以与猛兽的利爪匹敌,此时退回队伍中才能保全自己。但是好不容易才冲出这么远,只要能再往前冲一点,跑出那么十几米,就能攻击到那个驯兽师了……
她一咬牙,只身向前冲去。
耳边是野兽震耳欲聋的怒吼,其中隐约夹杂着薇塔塔的喊声。
“快回来!”薇塔塔似乎在这么喊。
抱歉……此时她不能后退,就再让她努力一把。
她一直都不喜欢见血,但她明白,有些时候必须要战斗。
一只巨犬对她的脑袋一爪呼了过去,她俯身躲避,却被拍飞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落入另一只野兽爪下。她努力地与周遭兽群战斗,然而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增加。
孤身一人还是……太勉强了。
远处一个不认识的冒险者被巨熊一爪刨开了肚子,颤抖着倒了下去。
太惨了……
正当她在兽群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她脚下的大地传来了颤动。
身后发生了什么异动……野兽的吼声逐渐化为了哀鸣,有另一个充满战意的声音在逐渐前进。
巨大的扇形冲击波一瞬间砍翻了好几头猛兽,加瓦尼也被气流掀翻,她稳住身形后立马回头看去——果然,是亚修队长的剑出鞘了。
自从上一次在无名之城,亚修队长和他的妹妹莉芙战斗过之后,亚修队长的剑再也没有使用过,即使是刚才与野兽对峙,他也一直坚持用未出鞘的长剑作战。
队长说过,以前的他在战斗中意识会被纷争之神-梵所吞噬,现在的他是否也……
她感到焦急,为了自己现在无法从兽群中冲回去确认队长的状态,周围的野兽似是发现队长那里讨不了好,对她也下了狠手。
“哈咿——”丽奈德大吼着跳入的包围圈,手上的巨剑一通挥舞绞杀了好几只野兽后回头冲着加瓦尼咧嘴,“小家伙不要瞎逞强啊。”
“啊……嗯!”加瓦尼大声地回应着,同时也给自己鼓气,她和丽奈德合作清理了一圈野兽。
亚修队长气势如虹,他身后的薇塔塔、折途、Blank也奋力砍杀,从兽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与加瓦尼这里相配合,很快野兽们就所剩无几了。
加瓦尼冲到亚修队长附近,紧张地确认队长的状态,对上的却是一双清明的眼睛。
“放心吧,我不会随意失去理智了。”他一眼看出了加瓦尼担心的事情,用令人信服的语气陈述道。
加瓦尼松了一口气。
在野兽被屠杀殆尽的大地上,许多冒险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加瓦尼看到有一个人类少年,刚才还兴奋地指着亚修队长,和周围的人说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名人,等一下要好好和朋友炫耀炫耀,现在这个少年却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
她的手颤抖着,无力地握紧了拳头。
“结束了。”薇塔塔宣告道。浓稠的黑雾不知不觉间已然遍布在驯兽师的四周,无数刀剑从雾中显形,一同扎入了驯兽师的身体。
但是那个驯兽师的身形诡异的扭曲了一下,竟然凭空消失了。紧接着在被射中位置的不远处,竟然出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驯兽师。
“幻影?”薇塔塔皱眉,“啧……一个接一个的,真是烦死了……”
折途看起来十分暴躁,却也是难得与她意见一致:“烦死了……快点干掉他们结束吧。”
亚修队长提出了建议后,薇塔塔、折途、Blank三人站成一排,同时以远程攻击那三个人影。
三个人影用完全一模一样的动作抬了抬头,两只犬型野兽高高跃起叼走了薇塔塔和折途射出的箭,而Blank的法术攻击索性被直接反制。
活着的野兽们正在重新集结。正在他们防范时,却突然发现那些被杀死的野兽和死去的冒险者们也全部重新站了起来,明明其中很多野兽肢体都已残缺,冒险者又被开膛破肚的,但是他们却都有条不紊地向着西北侧走去。
Blank试探着砍了他们一刀,他们却全无感觉似的继续向前行走:“好像不会攻击我们。”
于是大家把注意力又放回了眼前的三个驯兽师和再次集结起来的野兽们身上。
“也许是分身一类的东西……本体在别的地方……”折途推测。
黑雾渐渐变得稀薄,但是范围却越来越大,几乎视线所及之处全都飘着黑色的粒子。
“附近的房屋里没有其他人了,”薇塔塔睁开眼睛,“看起来这三个中有一个就是本尊了吧,攻击那个刚才反制法术的人!”
箭矢应声射出,但是这个身形和之前那个一样,扭曲了一下凭空消失了。
“……打一个少一个,索性将它们全部打到,也就不用管什么真的假的了!”丽奈德一举砍翻三四只野兽,跃跃欲试道。
亚修举起剑:“看来只能如此了,上吧!”
亚修队长取得了最后的胜果——这是理所当然、她从未怀疑过的事情。
蓝色的驯兽师冷笑着被斩杀在地,即使死亡也没有改变他那扭曲的表情。
加瓦尼垂着头看着他的尸体。
她想,这驯兽师的血也是和人类一样深邃的暗红色啊。
“我不喜欢血,也不喜欢死人。但是,如果你坚持要以血和死亡来伤害我们,那我也只能以此奉还……我也是,会生气的。”
她的声音很轻,谁都没能听清楚,因为她原本也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拳头越握越紧,指甲深深地扣进了肉里,手套的触感让她想起来那将灵魂撕裂般的屈辱的倒五芒星烙印,如今回想起,手依然隐隐作痛。
她想起来坎加昏黄扭曲的天空,想起自己因种族而受到的酷刑折磨,想起贫民窟里那些哭泣的孩子和悲伤绝望的眼神。
还有在那空旷苍穹之下,异界旅者点燃涅鲁特的星星之火。
火焰永不熄灭。
教会和魔法界结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原以为会出现严重的冲突但大家却意外的都愿意接受和平的结局。说起来虽然有很多人受伤但并没有出现死亡,这也是能顺利结盟的原因之一吧?
大主教是否早已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呢?接到结盟的指令时Andrea也只是觉得“啊…果然是这样。”从最初开始教会的成员就被教导着尽量的要使用言语去说服异教徒而不是暴力,(当然作为信徒是不可以随便杀人的)现在停下来想想当时魔法界那边的攻击不猛烈难道是因为那个[校长]授意?
在Andrea走向校长室的时候有很多学生和他打招呼但也有一部分躲躲闪闪的避着他,果然双方作为敌对阵营的概念还没有彻底消失……
“这也是我在担心的事”校长室的另一个人听Andrea说了学校的情况担忧的皱起眉头“如果放着不管造成学生之间的分裂就糟糕了。”
“还没有变得那么麻烦” Andrea随意的坐到了曾经用来招待学生的椅子上同时十分自然的品尝起了小饼干“教会这边的老师很快就会来了,[魔武]的加入会让那些小家伙们打成一片的。”
“说的也是呢”或许是受到Andrea态度的影响Flavia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件事了,但是“那是给学生准备的点心啦!而且Andrea先生的座位在我的对面、你现在也是校长了要有些威严嘛。”
“有些威严?那样学生不会更怕我吗?”Andrea这么说着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还是坐到了属于他的座位上然后依旧是一副怎么都好的态度撑着下巴半趴到桌子上“我记得你们的校长可是个相当…umm……随性的人?”而且一见面就拐走了他们的主教。
“那是亲和力……吧。”毕竟是魔法界的人Flavia试着辩护“校长有管理学校的能力,但我还什么都……既然校长把这个责任交给了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待!”
“真是可靠呢。”Andrea笑嘻嘻的坐直了身体“放心吧,我会和你一起管理这里的所以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有点意外”虽然知道面前的这个教会骑士是那个主教十分可靠的左右手但毕竟是曾经的敌人……
“你是不是在想我没有一点讨厌异教徒的样子很可疑?”年龄是Flavia数倍的Andrea很容易就看出了她的顾虑。
“……”
“我并不十分讨厌[异教徒]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身上也有大主教的期待,和你是一样的。”难得这么正经的说话让Andrea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
看着面前人的样子Flavia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起加油吧。”
“合作愉快~”
经过契约的签订阵营双方终于正式结盟。除去一些细则最主要的一点是从此年满13岁的[魔法师]都将收到来自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经过四年的学习之后可以选择加入魔法界或教会。
除此之外Andrea和Flavia还作为双方阵营的代表成为了魔法学校的新校长
“这个可真是奇怪”感受着随着契约的签订而和[学校]产生的联系Andrea感叹“有种它是活着的感觉”
“说不定它真的是活着的”喜欢学校的Flavia倒是没什么压力“看来管理不会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
世界正在变化,虽然不知那变化是好是坏但他们的结盟一定会带来好的影响。
在之后的走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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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们的主教呢?”
“不是和你们的校长私奔了吗?”
“??!?”
*1348字,直接用了语C手风随性写,肝这么久了就要任性,不服灭团√【
繁星坠落空气清冷,夜幕漆黑笼罩冰冷无名城寨,目光所及之处街区苍夷满目,破垣残壁之上尽是失去性命气息的断肢残躯。
最后的决战号角响彻全城。不约而同的各个击破,死里逃生的英勇战士纷纷汇聚于城区正中。犹如感知到危机感的悄然来袭,通天冰柱迸发暴烈蓝光,大小身形自柱中镜面寂静踱出散发慑人冷冽,神色漠然却无声显露临战英气。
炽热辉光与冷冽寒光悍然相撞,冒险者与冰霜傀儡的全面战争一触即发。战火纷乱的铁血战圈容不下负伤者的稍作歇息,驻守布置分明的傀儡防线全然不似仅有智慧没有心智的扯线机械。
它们或许存在除却冰柱以外的幕后指挥。
骤然间的神识转换,双眸再次显露相同颜色的奇迹圣女,果敢牵上同行爱人紧随之手,以笼罩两人身躯的球体圣光一路突破风雪封锁直入虎穴。
心灵之窗远比常人宽广,突破风火的莉芙逐渐听见了冰霜傀儡以外更多的呢喃杂音。
救救我。
不甘心。
不能死。
要保护大家。
要拯救世界。
光点无声汇聚至瞳孔深处,直至脚步终于在战圈最深骤然刹止——
冰霜躯体残缺满地,唯有眼前人后背鲜红十字久久未散。
“亚修!!”
“笨蛋!!”
伴于勇者身侧的两人,终于是在此刻狠狠按住了尚要向前冲杀的忘我身形,以互相排斥的圣光与黑雾。
“哥哥……”
莉芙快步向前,神色平静淡漠似有无声愠怒。披荆斩棘劈碎了诸多来敌的狂暴勇者,此刻的燃烧姿态正无声宣述着最后的灰烬之姿。
“你是最棒的勇者……最棒的。”
出乎三人意料的果敢直拳,带着圣光确切击上亚修钳制之下淬不及防的疲惫小腹。一瞬间,身周血色散去,身躯力气尽失颓然跪地。
“哥哥就交给你们了,拜托了。”
最后的和煦微笑被迅速收起,转身望去,最前方缠绕的浓烈黑雾终于彻底撕碎飘散。
雾散尽后的冰蓝身姿,身披凛冰银甲手握粗长冰色巨锤,身形不甚突出却无形散发凛凛强者霸气。
或许就是冰霜傀儡军团的指挥傀儡。抬手刮出的冰雪风暴,刹那证明自身实力非同寻常。受薇塔塔驱使的自在黑雾,仅是堪堪相接即被嚼碎毁灭,徒留虚幻铁屑漫天飘散。
为着对手的强大而迟疑,尚存最深处战阵的三人刹那失去进攻意志,除却并未有丝毫的动摇的身影。
前行步伐始终不存有丝毫迷惘的莉芙。
各区破垣残壁,微小光点自生灵或是死体悄然轻冒,划破天际静默汇聚此间深处,徒然冲撞冰雪暴风螳臂当车。一颗,两颗,三颗……前赴后继,直至数以百计。
“你们有恨。”
天使羽翼重新振翅。
“但无名之城的大家有爱,有比恨更加深邃的……爱!”
眼眸愠怒迸发更多圣芒汹涌汇聚,微小光点数以万计猛撼骇人冰风,直至逐渐掩盖漫天雪色,汇成璀璨光芒碎雨。
“你们没有权利剥夺大家的爱——!!!”
此生罕见的暴怒面容更甚决战亚修的拯救战役,虚幻羽翼划破空气悍烈拍打,自灵魂深处显现的微弱亮光,终成驱散黑暗的江河大流,汹涌流向僵持冰风纹丝不退。
羽翼逐渐拍打脱落,鲜血溢出透支嘴角。身姿依然坚定始终不愿示弱后退,直至心爱之人紧紧拥上单薄后背。
相信,是实现奇迹的魔法。
“喝啊——!!!”
圣芒江流终是冲破冰风开辟目标暴露身姿。不亚于至亲兄长的放声怒吼终是呼唤流散的仅存圣光,覆于紧握拳上汇成圣芒巨拳暴烈击出。
无法阻挡。
无可阻挡。
无从阻挡。
信念汇聚直击无心傀儡之躯,徒然迎接愕然身碎神灭。
“莉芙……”
狂气平伏,冲天光柱耀目映入勇者眼眸。
“果然……勇者……始终是你啊……”
苦涩泪水无声划过脸颊欣慰笑意。
在相拥欢笑的疲惫身影之前。
一 逃离
少女没有入睡。
她身体僵直地躺在床上,数着自己心跳的节拍。夜晚安静得有些可怕,少女睁大双眼,然而眼前所见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身体被暗夜紧紧压住一般,这种浓稠的黑暗令她感到窒息。
家人都已进入梦乡,连管家也被她打发去睡了。少女屏住呼吸,在黑暗中试图辨认细微的声响,然而夜晚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隔壁房间连一丝一毫的声响也没有传来。
他们的确睡熟了。
想到“他们”,少女唇边不觉泛出冷笑。他们根本不是自己的至亲之人,虽然血缘上有无法否认的亲缘关系,然而自从那场空难,父母双双罹难而唯有自己一人幸存,自己就不过是他们手中掌握的一枚棋子罢了。
心跳毫无防备地加速了一拍,少女不禁按住心口,拼命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再一次伸手摸向枕下的怀表,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少女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换上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和服。
平日里,少女习惯将和服的衣领按相反方向穿着,这让本就脸色苍白、神情淡漠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幽灵。
将木屐拎在手里,抱起早就准备好的、风吕敷包裹的小匣,在夜色的掩护下轻轻打开门,溜了出去。
匣子里盛着她的证件和绿卡,一些随身物品,以及一枚残存的信封,上面的收件人是“今川红子”。
呼吸到室外第一口仿佛浸透了黑暗的冷空气,少女不禁打了个寒战。然而这似乎刺激了她的神经,令她更加欣快起来,那是一种逃离束缚、重获自由的欣快感。
夜依然寂静,只听得见庭院中水竹的敲击声。
小心翼翼地走下门前阶梯,大理石冰冷的触感从脚下升起,然而此时已经顾不上太多,少女向着大门外飞快奔跑起来。
跑啊,跑啊,跑。
小小的身躯在暗夜中尽全力奔跑着,不时由于腿软或是脚下被绊到而踉跄一下,然而她始终没有停下拼命奔跑的脚步。
不能停下,仿佛只要稍稍放慢脚步,便会被身后大张着嘴的房屋吞噬,永远不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跑出大门时,少女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门边的名牌。
“今川”两个字像是深深刻进家门,刻进暗夜,刻进自己的血脉中,仿佛如影随形的诅咒。
家已不再是家。
二 邀约
红子并没有收到那封信的内容,她所持有的仅仅是一枚信封而已。
那天,当红子从学校回到家时,看见她那平日里以家长自居的叔父,手中握着一封信。
看上去只是一通平平常常的信件,然而叔父却如临大敌般,郑重地捏着它。那是一封十分精致的信,深蓝的信封上有着烫银的花纹,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般,竟然令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的红子,生出了些许的好奇心。
然而,在家中一向沉默寡言的她并没有过问。
之后,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功课时,偶然抬头望向窗外,发现叔父和婶婶正站在庭院中,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
只见叔父拿出了那封深蓝烫银的信,将内容取出,信封随意地丢弃在庭院的垃圾桶中,随后用打火机点燃了信纸。
精致的信纸渐渐燃烧卷曲,纸灰如同黑色蝴蝶,在红子眼前飞舞。
疑问在红子脑中更加迅速地蔓延,她忽然无比迫切地想要知道关于这封信件的一切。当叔父和婶婶离开时,红子来到庭院中,环顾四下无人,立刻走上前去,在垃圾桶中找出了那个有着烫银花纹的深蓝信封,而上面写着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今川红子。
红子一个冷战,不由得紧攥住衣袖边缘,眼神冷得像冰。她在丢弃灰烬的地方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一些尚未烧尽的纸片,她拼命地辨认着上面残损的字迹。
“玩具……想念……来……”
……玩具?
忽然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似的,红子想到了什么。
五年前,红子准备跟随父母移民到国外时,由于心爱的积木无法携带,这时恰好看见了寄存玩具的广告,便将积木寄送了出去。
那么,这封信又是什么意思呢?真的是玩具的接收方寄过来的吗?
根据在火中幸存下来的字迹推断,似乎是玩具的接收方希望寄送者前来取回自己的玩具。然而就这样轻易做出判断,未免太过草率。或许……
或许这是一个陷阱。脑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随后被轻而易举地掐灭。自己并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包括这具躯壳在内,即使失去,也不过是丢弃一件不合身的衣服一般,并不值得怜惜。
一向感情淡漠的红子,此时忽然开始坐立不安。似乎为了平复情绪,她打开社交网站,漫无目的地浏览着,忽然一条新的推送吸引了她的注意。
“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好像还是什么玩具,说什么‘我想你了来看看我吧’。这玩笑开得太过分了吧!这么幼稚的事你当老子会信!”
红子眼前一亮,这条消息恐怕来自于同样在五年前寄送了玩具,而后又在今天接收到这封信的人。
尽管对方的口吻充满了不屑,但这也使红子终于清楚地确定,那封信就是给自己的邀请函。
来自于五年前收到自己寄送玩具的机构——不,红子宁愿相信,那正是自己五年前寄出的玩具,向自己发出的邀请。
她再一次端详那枚信封,收信方写着自己的住址和名字,此外没有任何信息。
为什么?为什么要烧掉这封信?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去赴约?
难道此行会有什么危险?不,他们不是期待我死去的吗?
或许他们这样做,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离开他们的监控。
自己是他们手中,继承父亲遗产的重要棋子,当自己从他们的控制下逃离,他们便失去了最关键的筹码,继承遗产的期望便会因此落空。
当初那场空难之后,他们将失去双亲的自己收留,恐怕也是在觊觎父亲的遗产吧。
想到这里,红子咬紧下唇,唇角却泛出一个苦涩的冷笑。红子打开抽屉将信封丢进去,躺到床上,拼命地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封信从记忆中驱走,然而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穿过重重纷乱的思绪,直击心灵深处——
——你还记得我吗?
万千心绪,最终只化作一个念头——
想要见到它,想要再一次用双手覆盖它、抚摸它,用它搭建起童话里的城堡,想要再一次拥它入怀,对它诉说心中残存的热忱与希望。
三 绝境
五年前红子寄送的浅蓝色积木,是红子唯一的玩具,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除了一个叫清志的人以外。
那是她幼年时的玩伴,红子为数不多的幼年印象里,对清志这个男孩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红子记得很小的时候曾在家中与他一同玩耍,然而自从迁居后,这个人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从此便断了联系。红子也只记得他的名字和大致的容颜,就连他姓什么也不记得。
即使记住了他的容貌,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一定变得认不出来了吧。
红子在学校没有朋友,也几乎不与任何人交谈。当同学们一起唱歌、画画或是做游戏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有时会有同学邀请她参与,也被她摇头表示拒绝。
或许是同情她的遭遇,同学们对红子格外友好,并未因她的失礼而表示不满。
空难之后,红子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执拗地拒绝修剪那黑绢般绮丽的头发,而且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甚至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或许,自己漫长的一生就会这样,毫无意义地过去。
然而有一天,红子在体育课上突然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随后被诊断出先天性心脏病,而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如果不加治疗,任其发展,一般活不过二十岁。
以红子病情的程度,恐怕活过十岁也很困难。
得知自己的病情时,红子的神情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一潭死水。尽管医生说只要进行手术,便会有治愈的可能性,然而当医生征求红子的意见时,她却只是平静地摇摇头。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生存的欲望,这个世界早已不再值得自己留恋了。
“确定不进行手术吗?”主治医师看向红子的叔父,推眼镜的手有些僵硬,“以今川小姐的情况,手术是很安全的。”
“既然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我们也只能选择放弃治疗。抱歉给医生您添麻烦了。”
——果然,他们还是盼望着我的死亡的吧。
活着什么的,早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面对主治医师用心良苦的劝说,红子始终以沉默来回应。她将病号服换下来,从床边揽过入院时身着的红色和服,穿在身上,将衣领按相反方向交叠。
这是死者穿着的方式。
——自己已经死了,作为“今川红子”的自己,从空难那一刻起,就已经死去了。生存着的自己,不过是一具拥有生命特征、会移动的躯壳而已。
……
“今川同学,身体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务室?”
注意到红子苍白的脸色和恍惚的神情,老师在座位旁蹲下身来关切地问道。
红子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躲闪的神色,仿佛在回避着老师殷切的目光,接着几乎不可见地轻轻点了下头,似乎是要表示同意——
“——或者还是让家长来接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红子蓦地一惊,双眼惊恐地睁大,仿佛“家长”是她不可碰触的逆鳞一般,随即条件反射般地拼命摇头,眼眶也泛出了红晕,像是再持续下去,便会有泪水涌上来一般。
“……那好吧,如果身体撑不住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老师从红子的座位旁站起身,“好,我们继续上课……”
红子低下头,将面孔埋在臂弯里,一只手在桌下颤抖着握紧。
想要见到它。
想要将它握在手中,去感受它那几乎已经忘却的触感。
想要将它拥在怀里,让它感受到自己绵延不绝的心跳。
四 重生
——跑啊,跑啊,跑。
夜色中,飞奔的红衣少女的身影,宛若三途川彼岸盛开的曼珠沙华。
尽管由于身体的原因,跑几步便要放慢速度喘息一下,然而红子一刻也没有停下过脚步。终于跑到了大路上,伸手招了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机场,用身份证取到之前订好的机票,直到登上前往欧洲的飞机,红子悬着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来,她心力交瘁地躺倒在座位上,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经过十二小时的飞行,飞机迎着异国他乡的晨光,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降落。尽管拥有这个国家的绿卡,之前也由于父亲工作的原因来过这个国家很多次,然而红子从未到过这个城市,也未曾听说过附近有这样一栋独特的建筑。
之前,红子在社交网站上,与那条消息的发布者取得了联系,得到了建筑的具体地址。那是位于郊外森林中的一所建筑,远离人烟,看上去偏僻又难以接近。红子按照地址的指示,沿着曲折的林中小路,拨开重重枝叶,向森林深处迤逦前行。
终于到达邀请函中所写的那座建筑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黄昏时分,正是日本传说中的逢魔时刻。
雨过初晴,森林的色彩变得湿润而明亮,天边蔓延着一片绮丽的红霞。
行至小路尽头,眼前铺展开一片柔软的芳草地,舒缓的风轻拂过草叶,气氛静谧而安详。一栋欧风的二层建筑位于草地中央,四周丛林环抱,建筑沐浴在夕阳余晖里,被染上了温暖的橘红色。
自己心爱的玩具,就在里面,等待她的赴约。
红子走上前去,略微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按在门把手上。铜质的门把手触感微凉,指尖不由自主地用力握紧,仿佛只要一打开门,传说中的妖怪便会肆虐而出。
门内是完全的未知,她不知道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是立刻便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玩具,还是另有玄机。
——不论如何,自己一定要见到它。
这样想着,她打开了门。
——终——
被主人威买来送给雯雯的生日礼物,
但由于“那件事”导致雯雯自杀,
礼物并没送出手。同时在“那件事
时被主人威用作藏刀的工具。事后
寄给了玩具屋。
KuMa失去了存在的理由,拥有
的只有体内的那把沾血的刀。
【1·Epona】
每次张青看到Epona在教授们面前露出那种尊敬谦逊的表情,都恨不得在她面前狠狠奚落那些家伙。她简直要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把那些人通通顶撞一遍的冲动。
想用刻薄的言语和嚣张的态度激怒教授,想和他们痛快的打一架然后被击倒倒在地,想看Epona面露惊愕,想要那总是稳重包容的表情彻底崩裂,露出一直隐藏的蔑视和嫌恶……到时她会擦擦嘴角,比所有人更轻蔑的狂笑。
笑Epona的低声下气,笑被人们看重的道德伦常,笑那些无聊又可恨的东西。告诉他们她就是这么嚣张狂妄,没有东西能困住她,没有规则能束缚她,她就是这么一身反骨,瞧不起所有秩序!
但张青每次都在计划阶段放弃。
因为Epona不会那么做,这太明显了。她会大吃一惊,然后劝解怒气冲天的教授。或者在自己被击倒后伸出手,问“你还好吗”?
艹!装什么圣母!我用不着别人的怜悯,也最讨厌那样的人!一副花见花开的善良模样,做给谁看啊!
张青狂躁的想。
#从混乱中立到守序邪恶的阿青#
【2·学园祭】
Epona和Joe把许愿笺挂到树枝上,红色的烛火灯光在冬夜将学院映得暖意洋洋。
“你们写的什么?”拙仓问。
“明年也想娶安西娅。”法伊尔刚开口就自己笑了,安西娅踹了他一脚,脸颊微红,不知道是因为光线还是冷风。
“逗你的,写的希望明年也顺顺利利。”法伊尔揉揉小腿。
“好随便啊。”
“反正也不会有用嘛。”法伊尔耸了耸肩,他一向不信这些,“你呢?”
“我写的希望明年能发大财。”
“你掉钱眼里去了!”张青笑着骂了拙仓一句。
“你和安西娅法伊尔这种大户人家的孩子是不会明白缺钱挨饿是什么感觉的!”拙仓瞪了她一眼。
张青说我明白,我不光明白还总是很明白。但今天是学园祭,是锦标赛开幕的日子。这么令人开心的节日里,何必说这些扫兴话呢。
她难得没有反驳拙仓,只是意味深长看了眼就收回目光,这叫男孩因为不习惯而难受了好一会,不停的偷看对方,浑身不得劲。
“Epona呢?”法伊尔问,安西娅危险的眯起眼,不动声色盯着他。
虽然安息和Epona是好友兼老同学,但在如此优秀的女性面前她还是有一定危机感。尤其是法伊尔,这家伙总是很绅士,懂得欣赏每一个……女性。
Epona不会有那种危机感,有时候安西甚至觉得Epona就是个圣人,只付出不求回报,无欲无求。
“我们家乡是不允许把愿望说出来的。”Epona把双手合十,闭眼低头,无声而虔诚的许愿。
这幅样子把张青给惹得浑身不自在,她烦躁的啧了声,一不小心把手中树枝折断,只好换根粗点枝干,粗暴的系上丝带。
木头发出可怜的呻吟,嚓一声粉碎了。
“我干!”张青气得把许愿木笺扔出去,捋袖子就要把整棵树给拔了。
法伊尔、安西娅和拙仓都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余弦又从来不会对别人提出抗议,只有老好人Joe奋不顾身冲上去,死命抱住腰往回拉,脸上挨了好几道肘击。
Epona窘迫的看着,想帮忙又碍于对方的态度,她知道自己让张青陷入了奇怪的狂躁,只能不好意思的微笑。
“阿青写了什么?”她问。
“用你管。”张青怒气冲冲,语气却不像平时那么挑衅。
她好像是在生自己的气,拙仓拾起木牌,感情饱满声音洪亮字正腔圆将上面的字念出来,“希望明年还能和大家在一起——”
所有人都愣了下,大家表情扭曲,眼神含蓄的看着张青,气氛安静的诡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靠哈哈哈哈哈!!卧槽!”拙仓狂笑起来,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冒出来了,“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张青死死握着拳,皮肤涨得通红,一言不发紧紧抿着唇,浑身温度不停升高,好像随时会在寒风中燃烧起来。
拙仓浑然不觉似的笑,擦着泪直不起腰来。他指着张青:“你今年几岁啊少女!这种愿望我在娘胎里都没许过!”
“Umm……”Joe犹犹豫豫的伸出手,阻止拙仓,“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劝你还是别……”
“枪靶你找死啊!!!!!!!”张青终于积攒好怒气,暴跳如雷的折断整根树枝,枪一般刺出去,力气大到旁边的细枝桠在气压下折断。拙仓闪身躲开,猖狂的笑着。
他刚迈开步子,手腕就被人攥住举到半空,短枪一瞬间突到面前。
冷汗从他脸上流下来,那只是半截断枝而已,拿在张青手里就有枪的气势。Epona也做不到这步,在灰翅之巢,将一切纳入掌中的瞬间就赋予其武器含义的能力,只有张青有。
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将枪尖攥住,血从它们结合的地方流下来,蛇一般顺着掌心手腕蜿蜒,钻入袖口。
张青大惊失色,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张青大惊失色是因为那个不自量力挡在枪前的人,那双写下一封封文件和杀人计划的手根本阻止不了自己,他连鸡都杀不好,只会自取灭亡。其他人大惊失色是因为张青,少女从未露出过这么紧张惊慌的表情,她不是该一直猖狂愤怒吗?更何况她手里还握着枪!
“你找死啊!”张青破口大骂。
和骂拙仓时不同,她的声音不再愤怒,而是紧张懊恼,气急败坏。
甚至……心虚。
“这种枪势你七岁时不就能收住了吗?就算收不住你也会想办法。你总不会杀了我,有什么好怕的。”青年松开手,用拇指把掌心血迹抿去,露出下面鲜红的嫩肉,“我记得很清楚,你一枪捅到董家小鬼面前,把他吓得跌在地上,尿都出来了。”
“干……这种年代久远的事就不要提了,丢人。”张青扔掉树枝,有些不情愿又有些着急的走过去,捏住他手腕看看伤口,“哦,没事啊,只是蹭掉点肉。”
“开门红,不错的见面礼。”青年波澜不惊的说,好像一点感觉不到疼。
张青仔细观察伤口,研究自己招式哪里需要改进。
女孩已经不是松山城里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小恶魔了,她有了同学和朋友,会一起吵嚷打闹【拙仓:Excuse me?那叫打闹?老子可是差点被捅死好几次??】,会有人关心接纳,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合家团聚的节日里一人跑到破旧木船上无声流泪的女孩。
诺言低头看着张青,一时间什么话也不想说。
这一年她变了不少,沉默时竟然有了副可以蒙骗无知少年的好样子,长马尾黑亮柔顺,身材高挑挺拔,眉眼也长开了,英气里透出丝少女温润的气息。
诺言托起她鬓角落下来搭在肩上的发丝,轻轻捻了下。
张青有点呆,竟然放任他做出这番动作,没有任何抗议。
学生们面面相觑,这样的张青实在太反常了,没有虎着脸,没有皱着眉,总是着火的眼也不再愤怒。暖红色的灯光映在里面,波光流转,仿佛……在笑。
搞什么?张青会露出这么安静的微笑?
“长大了。”他说。
张青还是有点懵。
“单独转转吗?”诺言问。
“哦……哦。”她仓促的回头看了同学一眼,他们挥挥手,示意她赶快去不用管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张青问。
“听说埃因两年一度的锦标赛到了,又刚好是学园祭,就来看看你。”诺言很没诚意的回答。
“说得很好,但不适合你。”张青说,“鬼才信你只是来看看我。”
“随便。”
张青停下步子:“会发生什么吗 ?”
“?”
“今年的锦标赛,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出现了。”张青说,“你就像告死鸟,出现的地方必有灾难发生。”
“你对我和告死鸟都有点误会。”诺言慢吞吞的回答,“告死鸟的出现是为了警告灾难将要到来,而不是带来灾厄。”
“人类总是这么傲慢想当然。”他说,“像你一样。”
张青懒得理他,他摊开手里的木笺。
“希望明年还能和大家在一起。”诺言哂笑一声,“说得很好,但不适合你。”
张青冷笑起来:“在你眼里我的确不该有说出这种话的机会,最好一直都像在松山城那样,是吧?”
诺言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个竹筒递给张青。
“什么?”
“肉卷。”他打开竹筒,“贵家肉卷,没离开松山的时候你不是老去吃吗。”
张青噎了下:“那家小店铺不是松山城第一批撤离的人吗?你从哪买的?”
“当然是邀请他跟张家一起撤到辛都了呗。”
“邀请?”张青将信将疑。
“邀请。”诺言面不改色。
张青嘲笑一声,看表情就知道这人八成是半强迫的带走了店主。
“被你缠上,那人够倒霉的。”她咬了一口,低着头咀嚼,“我被你缠上……”
少女顿了下。
“……也够倒霉的。”
【3·悔恨】
张青不知道悔恨的滋味,也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的来源。
但她体会得到这到底有多痛苦,因为她曾见过这样的人。
张青见过叶婉离开时叶霜崩溃却无能为力时的表情,那歇斯底里的哭嚎、无助愤怒的痛吼,让再无情的人都感到心碎。
叶霜跟她说我很后悔,我很后悔自己那么没用,我想救她,所有人都在期待我救她,但我什么都没做到。我甚至没在最后一刻时陪着她。一想到这,我心口就痛得要命,窒息的感觉将我包围,我大张着嘴像是嘶吼,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我很痛恨,我想杀人,可我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我经常在夜里咬牙切齿看着空气,却不知该对谁愤怒。
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恨,痛恨命运,痛恨自己。凭什么这种注定牺牲的命运要选上阿姊,就因为她最强大、最完美?就因为她大公无私,品德高尚,所以生来就要献身、就要要为别人去死?
叶霜捂住脸。
阿青啊阿青,你比我更懂得痛恨的力量,你从小就生活在这种情绪里。但你知道吗,它其实带不来半点改变,因为当你拥有它时,你最重视的东西就已经毁灭了。但这种感情又是谁都不能阻止的,因为它带来痛苦,只有痛苦带来的力量才是真的力量。
最后他放下手,万念俱灰的脸上布满泪痕。
你相信命运吗?
不!
所以张青一定要救Epona!所以张青一定要帮Joe!她不想再在第二个人脸上看到那种的表情了,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感情像是洪水,汹涌而来,将人淹没,任谁都能体会到其中绝望。
“拜托,拜托,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到底是多痛苦才会发出这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里像是带着血、带着泪。到底是多崩溃才会对自己这么心如死灰,紧紧握着通讯器向外人苦苦求助。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砍在心上,慢慢的一下下磨。你知道你所爱的人的结局是什么,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相信命运吗?
不。张青想。我从来都不!不光我,陆仁、诺言、姓师的……他们中也没有一个人信!连一度崩溃的叶霜都独自踏上了前往天空城的旅途,连已经死去的阿龙索都敢在刀前猖狂大笑,那命运到底还有什么好怕!
松山城中的小畜生没有一个人会认命!我们为什么要向它屈服?它从未真正击败过任何一人!
“你做到了。”Joe说,“你总是能做到。”
“我没有。”
“不,你把她活着的时间延长了那么久,好几个月,足够我对Epona和犯下的错进行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了。”
Joe坐在石阶上,手里摸着那个头环,如今它只是块冰冷的光滑的金属,没带着少女身上半点暖暖的体温。
“谢谢你。”Joe说,“如果只有我自己,就更白搭了。那时我被悔恨击垮了,什么都做不出来,只能大叫、破坏东西、发泄情绪。我必须把所有力气都放干净,这样才能安静下来。只要醒着,只要能动,只要能思考,心里的痛苦就要将我吞噬,悔恨和回忆就会杀了我。”
“对不起。”张青说。
“没有对不起。”
“我没能……”
“那不是你的错。”
“但是我同样陷入悔恨了。”张青说,“最开始,对我来说,Epona是对手,是唯一的失败,是必须要击败雪耻的人。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为了她痛苦。她很强,但很谦逊包容。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原因同意陪我切磋,Epona不会放水来缓和关系,她总是赢,然后毫无保留的指点,我的眼神隐含敌意,但她从来都一笑了之。”
张青想这个人内心太强了,强到可以看穿敌意下的羡慕和向往,并主动伸手表示善意。
“Epona的耐心和温和让我变得不那么倨傲极端,她让我更像一个正常的人。”张青坦白,“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来没有真的讨厌过她,她很招人喜欢。我错了,对不起。”她的喉咙哽了下,声音干涩,“虽然你听不见了,但是我还是想对你说对不起。没能救下你来我很抱歉,但是再退回去,我还会那么做,我不能放弃cos(余弦),就像你不能放弃Joe。对不起,抱歉,Epona,晚安。”
“我想她不介意。”Joe低声,“会道歉的张青都不像张青了。”
“看到那种表情再次出现在别人脸上,我很后悔。尤其那个人还是你。”张青低声说,“别人的悔恨让我倍感悔恨,我才知道情绪原来是会互相纠缠的。”
她给Joe讲了缘由,讲了叶霜和叶婉,讲那个和他一样系出名门却懦弱无力的小少爷。
但Joe和叶霜不一样,和她也不一样,Joe听完后只是沉默一会。
可是我不想杀人。Joe说。
我想救她,阿青,我只是想救她。
*七大不思议
*温♂馨向
*有脑洞,若有不符事实剧情请指出√
〇 晚上的偶然碰见
就这样子已经过了两周了,糯糯却发现自己从以前的及其平静转变为了对现实的极其不安了。
渐渐变成一个害怕自己被这种未知的疾病传染然后倒在医院里,导致再也不能和家人见面这种事的发生的人了。
于是在注射室中无所事事的糯糯就开始放空,开始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一个真正的依靠了。不过前两周的配对已经让她累的精疲力尽,因此她也并不是很想再搅进这一趟浑水之中了。
她甚至衍生出了不再想和任何人接触的心情。当然,这个任何人也包括每周会和她配对的情侣,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孤独的情绪主动粘了上去——而且说起来,这周是一个叫结城梓的认真的好孩子呢。
说到恋爱这种事,她突然想到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谁在一起过。因为自己性格的原因也在上学的时候结识了很多男性朋友,却是没有一个交心的,也是没有一个能够让自己心动的。当又过了好几年,也再没有出现过一个令她心动的人了之后,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最后她放弃了,毕竟无论取向如何,她还是她自己。
先不论为什么与她配对的都是女生,和这三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她都觉得意外的快乐。也许是因为医院封闭强制配对强制让她依靠上了别人,又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交心的朋友想借此机会好好和别人交流一下感情,总之无论如何她都觉得比以前幸福了很多。虽然这仅仅是建立在不幸上的幸福罢了。
想完这个,糯糯意识到已经到了轮班的时候。看了看身边已经睡着了的来换班的孩子,瘪了瘪嘴,还是将自己用来耍帅的白大褂披到了她的身上。
那孩子翻了个身,打呼噜打得更响了。
走出走廊的那一霎那,四面八方散发出来的不属于注射室的消毒水的气味直直地冲进糯糯的鼻子中。天生喜欢这股味道的糯糯也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
“呀,糯糯!”从后面传来一声叫喊。
“唔?”作为回应礼貌性的转头,却又因为光线差的原因,看到的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一……一起走吧!”颤抖的声音暴露了说话者的紧张,糯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是才刚刚熟悉起来的结城梓的声音。
“嗯,好啊。”糯糯微笑着说道,虽然这微笑最终只是隐没在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 * *
一起走的最终后果是迷失在了这一桩巨大的建筑物之中。
虽说似乎已经是对这一块极其熟悉了,但是因为好奇心地驱使和小伙伴的存在因此就无所畏惧地竟然开始探索整栋建筑物。但当自己上了十二楼之后,却是再也找不到各种回去的路了。
“楼梯也没有了,电梯也没有了,究竟该怎么办呀……”一旁的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虽说因身高的差距显得糯糯十分的弱小,但是考虑到自己也许比梓大几岁,因此觉得自己身担重责的糯糯也只好准备起了各种安慰的句子。当然并无用处,毕竟自己也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屁孩。
“看,这不是有窗户嘛,可以看星星呢是吧~”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的糯糯只好从梓的身后熊抱住她,开始蹭她的后背,“大不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走不出去在这里过夜也是行的哦。”
“但……其实我可能是知道这个情况的……糯糯知道爱川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吗?”
“唔,我是知道日本校园的七大不思议就对了。”放开梓的腰,糯糯领着梓在一旁门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爱川也有吗?”
“嗯。不过其中一个就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进入门诊楼十二层的人将无法找到离开的路直到天亮……然后今天没有月亮,我们也并没有找到下楼的路……所以我们真的要等到天亮了吗?”梓的声音开始带着哭腔,糯糯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真的没事的啦,实在害怕就先睡吧,我保护着你呢!”为了缓解气氛的糯糯将梓的头揽到自己的肩膀上,说道,“没事,先睡吧。也是晚了呢。睡不着的话姐姐给你讲故事哦~”
“真的吗?”
“嗯哟~那么,开始咯......”
* * *
听着身旁平稳的呼吸声和窗户外面终于露脸的月亮,糯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廊上的一切刹那间就变得明晰了起来,通过月亮照射进来的光芒,糯糯看到了就在不远处的楼梯。
看了看身边缩地紧紧的梓,糯糯突然很后悔自己将那件白大褂给了注射室的那个没说过几句话的孩子,也很后悔为什么不能长的高大威猛一点,变成能将身边的娃娃背走的那种体型,甚至干脆变成一个男生。
不过看着看着,糯糯发现一件很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嘭嗵嘭嗵”
从未有过这般心跳加速的感觉。
柔和的月光照在旁边的人的脸上,她的脸似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荧光。现在的闭着眼睛的她,就好像一个坠入尘世的仙女一样。
糯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性取向已经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似乎找到了对的人。狗血就狗血了她不介意,只要能给一个依靠,或者成为她所依靠的人,这就足够了。
——Can I tell you a story……
“About the way you took my heart.”
突然的困意席卷而来,糯糯闭上眼睛,身子整个依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她在这前所未有的幸福之中静静地睡去了。
伴着远处传来的十二点的钟声,她们头上的牌子上的“往生室”三个大字也被月光照地闪闪发光。
——这次,是不是终于可以认真一点了呢?
-END-
(又名:何的N种死法)
海是深不见底的蔚蓝色。
少女沿着海岸行走,海浪不时漫上来抚摸着少女白皙的脚踝。少女手中紧攥着自己的本体。
少女爬到一方礁石上,在那里坐了下来。海风将少女的长发扬起,少女怔怔地望着海面,仿佛陷入沉思似的一动不动。
波涛涌动,像少女不安分的心。
似乎下定决心似的,少女抿了下唇,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捧在眼前,热切的目光仿佛要将自己吞没,接着合起双手,仿佛祈祷般,在双手交叠的地方印下一吻。
“再见了,我爱的人……姐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少女扬起手臂,将手中的物体向海的方向抛出。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卷入波浪中,被深不见底的蔚蓝吞没。
何从梦中醒来。
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躺在平日栖息的盒子里。
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还没来得及抚慰一下自己惊惶的心灵,便被一双手托起。
柔软的手指轻抚过每一个玻璃花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留恋。
“童年么?已经再也回不去了……承载童年记忆的东西,看不到反而更好吧。”
声音的主人说着,握着自己的本体来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少女扬起手臂,将手中的物体向窗外抛出。
玻璃发簪从楼上跌下,碎成了一地晶莹的碎片。
何从梦中醒来。
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插在主人的头发上。
还好之前的那些只是梦而已。
主人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八九岁的年纪,正在与同伴们一起做着扮演八仙的游戏。拥有莲花发簪的主人,顺理成章地扮演着何仙姑。
洁白的裙摆随着脚步飘荡,仿佛风中摇曳的莲花。
“采和别怕,让我来助你!步步生莲——”
似乎是要发动一个招式,主人将自己从头发上拔下,举起手臂轻盈地一挥,玻璃莲花撞到一旁的墙上,碎了。
何从梦中醒来。
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正身处一座陌生的建筑。
还好之前的那些只是梦而已……等下这展开越来越不对了啊喂。
她听见身边有走动声,说话声,以及不知是恐惧还是喜悦的尖叫声。
……这会不会,又是自己的一个梦呢。
【3570年】
海德撥開樹枝和草叢,他很驚訝自己四十多年還記得這條路怎麼走,更不用說他當初經過這裡的時候還是個孩子——當然,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回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尋找什麼,或許只是想要答案,那些他曾嘗試過無數次詢問卻未果的問題。
我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將我遺棄?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我要受這樣的苦難?
為什麼讓我不死?
眼前忽然變得開闊,他看見腳下的草變得灰白,在樹林裡圈出一塊小小的空地,裡面沒有被雨水所濕潤,彷彿那是另一個空間,正中央立著一扇古老的大門,它並不通往任何地方,就只是一個空地上的門。深灰色的門板上刻著繁複的紋路,像是文字,被裂縫所分割。他緩緩地走向大門,繞過地上一叢叢紅色的牡丹,站在門前讓他覺得自己格外渺小,他也不覺得這沉重無比的門有任何人可以推得開。
但自己的確是從這門裡走出來的,海德記得,他也還記得那個時候聽見的,尖銳的哭聲。
是嬰兒的哭聲,他後來才知道。
海德脫下手套——他平時是不敢這麼做的——他的手指上的縫合痕跡觸目驚心,這傷口是不會癒合的,畢竟這也不是他的手指,雖然他是還能正常地使用這些手指,只是有時候得小心一點。海德抬起頭,望著灰藍的天空,陽光越過頭頂的門板向外發散,有一些刺眼。
海德握起拳頭,在門上敲了敲,卻沒有任何動靜,那門仍舊靜靜地矗立,海德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愚蠢了,他就為了這扇通往無處的門旅行過半個帝國。可是這已經是他能想到最後的希望了。
這麼多年他走遍家周圍所有的祭壇,他只想跟領主——他的造主——說一句話。他從不明白,為什麼那位神要將自己造出,又再也不理會他。
拜託,開門啊……
海德繼續敲門,用力地拍打,直到他害怕縫線會繃斷。抬起頭,陽光打在他的背上,令他的黑色披風被照得溫暖,他看了看自己泛紅的手,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裡,要做什麼。
“別啃他,會生病的。”
海德被突入起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他以為沒有人到得了這個地方,倏地回頭,看見一個人影在自己的耳邊,張著嘴似乎是想要咬他,但是此時停在半空,那張臉上沒有表情,讓他想起在展示台上看到的人偶。海德想要將它揮開,可是手卻穿過了那人的身體,它成為了一團光霧,消散在夕陽下。
“什麼鬼……”海德咒罵,引起一陣笑聲。
“看來你見過的親戚了。”笑聲的來源就在海德正上方,蹲在大門頂上的一角,海德抬頭,看見了另一個人——或者不是人,對方頭上的犄角和竄動的尾巴顯示這並不是一個人類。他背著光,但是覆蓋了皮膚的鱗片仍舊閃爍,猶如紫色的波浪,深黃色的雙眼打量著海德,卻沒有任何敵意的樣子。“別介意,自從見過人後它就開始……喜歡咬人。”門上的人說,歪歪頭,“你好,海德。”
“你為什麼知道我是誰。”海德向後退,讓自己能更清楚地看見與自己對話的人。“我不記得我交過很多朋友。”
“四十一年前你從這裡走出去後我就一直看著。”那人說,“你很好找,聞起來就跟那個混蛋一模一樣。”
海德瞇起眼,不太理解對方的意思。
“我是阿爾。”他說,“或者叫我‘旅者’,我覺得這個稱呼很帥。”
“你說我聞起來像誰?”
“領主。”阿爾回答。
海德覺得他的心應該為這個名字而抽動,可是隨後想起來自己已經沒有心了,於是有些失落,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這個人會成為他找到領主的新希望上面。“領主在哪裡?”
阿爾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我大概知道他在哪裡。”他回答,“但他很久沒有出現過,我想他睡了。”
“他不是應該……管理這個世界嗎?”
阿爾在門上笑出聲,接著他跳下來,落地的時候捲起一些碎草和葉子。“他,管理?或許吧,不過有時候他的行為實在讓人不解。”他走到海德面前,後者不知道自己是否該躲開——不,他該怕什麼呢,自己死不了,他已經證明這一點了,既然連死亡都無法威脅他,那麼便沒有什麼更能令人害怕的了。
是嗎?
阿爾往海德的臉上盯了一陣,然後他伸出有著尖爪的手,海德縮了一下,但對方只是將手按在他的左胸口。“果然是死的啊……”他讚歎道,“領主造的東西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
“你知道我是什麼嗎?”海德問,語氣變得有些激動。
“你是什麼?”阿爾收回手,“算是個人……死人?”
“我當然知道我是個死人,”海德說,“但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我沒有真的死去?”
阿爾聳聳肩,“所以說我從沒理解過領主在想什麼。”
一瞬間有些什麼東西繃斷了,讓海德下意識去看自己的手指,可是並不是縫線,而是一些更深層的東西。
他有些預感知道這個對話不會有結果的——這種對話什麼時候有過結果?他深深嘆了口氣,“所以你不知道。”
“讓你失望了嗎?”阿爾微笑,有些安撫的意思。
海德點頭。“你不會理解,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人類,直到……”
“你是一個人類。”阿爾又說,直接看進海德的眼睛,“嗯——至少你所有的成分都是人類,這樣有讓你感覺好一點嗎?”
“所有成分都是人類就能算是人類了嗎?”
“那得看你自己怎麼想了。”他回答,“最好別待在這裡太久,反正這門不會開的。”說著阿爾回頭看了一眼門,“我該走了,下次有空再跟你好好談,小心不要被咬,你的味道會吸引它。”
下一個眨眼再睜開,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了,彷彿從沒有存在過,只是海德自己想出來的,但是門邊那被擾亂的碎草和樹葉證明了那不是海德的夢境。海德緩緩地轉身,又繞回來,轉身,又繞回來。
最後他決定回家。
威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是一个性格开朗,体型纤细的男孩子。
故事发生在他12岁那年,随着小学升学初中,跟随家人来到了一个治安很差的城市。刚踏入初中的他认识了平穷家庭的雯雯。
那是一个小他一岁的瘦弱女孩。在一次被欺负的时候被威解围救下。那以后两人就成了亲密的朋友
同时萌生了懵懂的感情。
雯雯的生日快到了,威买下了一个雯雯喜欢很久但买不起的泰迪熊作为生日礼物,一直期待生日当天送给她并表白自己的心意。
但是,在雯雯生日的前一天,她失踪了。
威逃了课,离家出走,疯了一样寻找雯雯。最终,在跟随一个在学校附近行迹可疑的男子后找到了雯雯的踪迹。她被可疑的男子关在一个地下室,赤身裸体,伤痕累累。威很愤怒,但意外的冷静。眼睛里慢慢失去了鲜活的光泽变得一片死灰。他跟踪了男子5天,了解了他的各种习惯和行迹。发现他是一个严重恋童癖的变态。
威戴上了假发,穿上了女装,戴上发夹画上淡妆。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意外可爱的少女,威叫她薇薇。
薇薇戴找出了没能送出手的泰迪熊,用剪刀剖开来它的肚子,塞进了一把匕首,然后封上。然后在那个男人经常出没的巷口徘徊者,抱着那可爱的小熊KuMa。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是不是迷路了?叔叔可以带你回家哟~”
听到这个声音,薇薇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兴奋,恐惧,仇恨......还有杀意。
“是啊叔叔,我和朋友走散了,这块我不熟,可以带我去到大路上么?”薇薇的声音很轻很柔。
“好啊,没问题~”拿人伸来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谢谢叔叔。”薇薇伸出纤细的小手握了上去,感受了被粗糙树枝摩擦的触感。
......
一天后,报纸上头条登着,一变态恋童癖强奸犯被发现,警方发现时嫌疑人赤裸着全身,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死亡。经警方证实,杀死嫌犯的是12岁的初中生威。的杀人动机是嫌犯侵犯了他的同学雯雯。由于未成年保护法,威进了少管所不承担法律责任。而被害人雯雯住进了省级医院治疗。
三天后,报纸头条。被害人雯雯在省级医院跳楼自杀,身亡。
第四天,威逃出少管所,警方全面追捕中。(寄出了小熊KuMa)
1年后,S市连发杀人事件,受害人均有强奸或猥亵少女甚至未成年女孩的案底。死亡时浑身赤裸。
这样的杀人事件在之后五年扩散到全国范围........
静静看着卷轴上面呈现出来的,名为毕方的生物,伊安·克莱尔的内心毫无疑问是崩溃的。
作为一个还没有完成环游世界这种壮举的人,她对于华西亚这个国家的认知基本等于没有。如果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在教会学校上课的时候连一个星期都没有上到的历史课罢了。
不过好在和伊安同一个桌子坐下的那人明显是华西亚土生土长的外貌。
“我们都不想考试失败,虽然我可能不是那么擅长于战斗,但在伪装方面的技术应该还是不错的。”
对面人虽然没有丝毫“念”的气息,但或许是出于某种直觉,他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比伊安要低的多。
伊安·克莱尔借着酒馆中略有些昏黄的灯光上下打量着此人,略微衡量了一下对方表现出来的气质后点了点头:“我对华西亚的古典文化没什么概念,在这方面,拜托你了。”
入夜时分。
伊安·克莱尔看着镜中映出自己现在的姿态,才真正对那人说的话相信了几分。镜中人一头及腰白发,白色儒衫之外裹件虎皮裘,后腰尾椎处接一条赤红的马尾。
“我依书中鹿蜀的法子与你做了这一身,我原本还担心你撑不起,现在想来,是我多虑了。”
伊安略略垂下眼睑,回忆起那毕方长的颇有特色的部分以转移自己一瞬间产生的把这套衣服买下来的冲动:“那么走吧,考试才是第一位的。”
“萨缪尔!”
看着眼前被自己的短刃切开面纱的人,伊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毕竟按道理来说,猎人应该是不会出现在考试里的才对。
满意的看着眼前人一脸的惊诧错愕,萨缪尔笑的要比往日看起来更开心一点:“看起来伊安你又忘记我教过你的东西了。”
这样随意说话的同时,萨缪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地向伊安走过去,在几乎就要撞上的瞬间,转颈侧身,在呆愣着的人脸上落下一个,看似轻浮的吻:“这场结束后,我去酒馆找你。”
和此时二人的装扮正好相反似的,各自露出的神色在窄窄的小巷里被黑暗吞没。
等到伊安再次回过头看向巷口的时候,那里已经只能看到灯火通明的街道罢了。
“……考试结束后,萨缪尔你等着瞧吧!”握着拳头一拳捶在墙壁上,伊安脸上错综复杂的表情瞬间就消逝下去,只剩下和萨缪尔如出一辙的,浅浅淡淡捉摸不透的笑意。
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
伊安克莱尔可喜可贺的失眠了。要说为什么的话,竟然还跟这个镇子客栈的构造有关。
其他国家的酒馆客栈,大多都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房间之间的间隔多少还是带着些厚重的感觉。但这个镇子上的客栈,房间与房间之间竟然只有一层薄薄的木墙。
要是这隔墙随便住个什么人于睡惯船舱的伊安倒也无伤大雅,但谁知道这隔壁好巧不巧的就是萨缪尔的房间呢?更何况若是单纯了无声息也就罢了,偏偏伊安的听力向来极是不错,隔着木墙硬是将呼吸起伏声听得一清二楚,不免,一夜无眠。
既然难以入睡,脑中就不免想上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隔壁萨缪尔的呼吸声毫不间断,伊安又能够再想些其他什么呢?
从初次见面的时候,伊安克莱尔就知道萨缪尔此人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随着越加熟悉起来就越清楚此人到底有多么捉摸不定。或许就像是伊安等人不可能会归顺政府一样,萨缪尔也无法轻易的,在一个港口上停留太久吧。
她从未开口问过萨缪尔此人任何关于过去的问题,虽说不知如何开口也是一部分原因,但真正的原因不外乎是拉不下那层面子。毕竟当真开口问出之后,自己的气度也好格局也好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些。如今算是顺应着萨缪尔飘忽不定的性格,你不说我也不问的应对方式无疑要比想牢牢掌握对方过去未来要更讨萨缪尔的喜欢。
或许从来,或者从某个时刻开始就再也没有为任何人停留过的萨缪尔,也正是因为这种无人管束的自由才能在她身边停留一时半刻也说不定。
#妹妹依旧神助攻
#谢谢大家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用力捅自己一刀(。
#不知所云
People are lonely because they build walls instead of bridges.
人们感到孤独, 因为他们建造墙而非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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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被送入手术室的时候,稚名夏夜已经做好了准备。
手术室里的光线算不上明亮,这是为了避免散射的干扰,唯一作为照明的只有房间正中央的光源。
两侧的台架上摆满了手术用的器械,以及形形色色的用于监测的仪器。戴着口罩的护士将工具摆放到易于取用的位置,并且开始记录下仪器显示的数据。
“心率正常,可以开始手术。”天羽空这样说着,夏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
他看了眼手术台上的少女,与他相似的,女孩的面孔朝他望过来,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这是稚名冬音的最后一场手术,而主刀的是稚名夏夜本人。
时至今日为止冬音的每一场手术都由夏夜主刀,这近乎已经成为某种约定成俗的惯例。
很难说这究竟是因为稚名夏夜对自己的技术抱有十足的信心,还是因为他对假借他人之手缺乏信任,但他确实从未将任何一场与亲生妹妹相关的手术交付到其他人手中。
麻醉师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在这时候夏夜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种感觉他很熟悉,从前出门的时候冬音总这样攥着他的衣角,这使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距离,并不太远,也不太近,而是恒定地维系着。
“哥哥,手术会成功吗?”躺在手术台上的少女轻声问道。
“会没事的,”夏夜朝她露出安抚的微笑,只有在对着妹妹的时候他才露出这样的表情,而不是平日那幅轻浮散漫的姿态,“就和以前的手术一样,睡一觉就结束了。”
在手术前作出这种询问对于冬音而言是罕见的,夏夜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手术的紧张。他伸出手握住妹妹的手掌,试图以这种方式给予对方一点安慰。
“嗯,好。”像是得到了鼓励,少女笑了笑,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在陷入麻醉剂所带来的沉睡之前她认真地看了夏夜一眼,那一眼如此漫长,就像要将他的样貌刻画到灵魂的深处。
这使他毫无缘由地感到心悸,甚至于一瞬间茫惑起来。
但下一瞬夏夜便强迫自己将这种隐晦的预感从内心剥离出去,站在手术台前的只能是作为医生的稚名夏夜,他并不应怀有感情,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在过往的日子里他将自己训练成比机器更精准的机器,每一次在心脏上开口的手术都如在死亡线上行走,当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只有生或死,不容一丝一毫的犹疑。
镇静与镇痛的药物持续注入静脉,呼吸机和监测设备也随之启动。
夏夜再次确认了仪器检测到的情况,这才接过由护士递来的手术刀。
首先是打开胸腔,刀片沿着胸骨中线向下,一系列的动作已经熟悉到接近本能,在胸腔之中那颗残缺的心脏跳动着,沿着医用手套传来熟悉的温度。
——温暖,却并不灼热,就像隔着壁陇所感觉到的炉火。
那是唯一能够使夏夜感到安适的温度,因为他清楚那火焰绝不会将他灼伤,也不会突然离他而去。
体外循环已经建立,夏夜用钳子夹住主动脉的血管,指示灌注师开始注入停搏液。
随着液体的注入心跳开始减缓,降低到正常体温以下的血液通过导管流淌,继续维系着少女的生命。
一切都是寂静的,手术室里唯一传来的只有仪器运作的声音。
夏夜将人工制造的部件植入那颗心脏,他的手比任何一刻都要稳定,没有丝毫的颤抖。
这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血实际上也是冷的,比被仪器冷却的血液更冷,即使是已经停跳的心脏,也比他胸腔里的那颗更具有温度。这当然是一种错觉,可他确实失却了感知的能力,手术刀沿着心脏的肌理滑动,打开狭小的缺口,夏夜冷静地执行着这一切,以一种教科书式的严谨。
冷凝剂被抽出,导管一根根撤下,一切都仿佛尽然有序地行进着,然而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并没有像过去那样重新跳动起来。在电击器附上心脏的时候它轻微地搏动了一下,然后又再次陷入沉寂。
心电图“滴滴”地响着,拖拽出一条平直的长线。
这是稚名夏夜第一次在手术室里失态。
他一次又一次下达电击的指令,直到负责器械的天羽空忍无可忍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对兄妹特别的关系在病院中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在熟悉的人当中确乎如此。对于夏夜而言冬音毫无疑问地是芸芸众生中特别的那一个,甚至也许是唯一特别的一个。然而死亡本身就是如此不可理喻的东西,它将人与人生生隔离,不问亲疏。
“没用的,已经六分钟了。”空说道。
两分钟,从心脏停跳到大脑死亡的时间。六分钟,抢救的有效时间。
生命就这样被冷硬的数字决断,仪器上的数字跳动着,然后就像被一一清空似的,逐渐归零。
天羽空将手术用的器械放归原位,盯着夏夜看。男人站在手术台前面,炽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拖拽出一小截单薄的影子。这使她油然生出一种深切的怜悯,她想要说点安慰的话语,然而长了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能出口。
在生死前语言是如此无力而苍白,它什么都无法表达,也哪里都无法抵达。
夏夜抬起头看她,那双碧色的眼睛空洞着,然后他放下手里的刀,轻轻笑起来。
“抱歉,”他说,“这是我的失误。”
这并不是失误,天羽空想。手术操作没有问题,夏夜在这方面是绝对的权威,他的手术成功率即使在一流的外科医生中也是极高的。然而风险本身是固有地存在的,这和医生的水准并没有关系,而是由概率和命运所决定。
“节哀吧。”天羽空说。
夏夜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
他推开手术室的门,盖着白布的车台被送出手术室,经过重重的回廊向太平间行去。蓝发的少女在白色之间,她像是在微笑着,那笑意凝固在嘴角,然后坠落到永恒的死亡当中。
雪开始落下了。
夏夜没有想过在这时候还能看到雪。
冬天分明已经过去,樱树上也开始结出新芽,细雪却开始落下来,在视网膜上凝结成一小片白色。
这让他回想起记忆里那场葬礼。
灵堂外的雪也这样下着,榆树干枯的枝桠向天空的高处蔓延。念禅声遥遥地传入耳畔,他站在门的外面,分明是亲人的葬礼,却看不见一张熟识的面孔。
他并不大清楚自己在寻找什么,寂静的黑色涌动着,然后他从人潮的间隙看见女孩纤弱的身影。那影子如此单薄而柔弱,像是下一瞬便将消融的雪,抑或即将被云层吞没的一线阳光。
即使有多年未曾见面,夏夜依旧轻而易举地辨识出了女孩的容貌,于是他穿过人群,朝女孩伸出一只手。
“别怕,我来接你了。”他说。
在人世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野兽。
女孩笑了笑,握住他的手。微热的体温透过手掌传来,那使他由内心深处感到安慰,仿佛从冷硬的人世间感到唯一一星火光。
按照日本的习俗,公祭往往在三日后举行,而前两夜则是守灵夜。
白布覆盖的尸体停放在太平间的一角,夏夜靠在门口的角落,擦亮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然后悠然吐出一口白气。
夏夜并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时候遇见Osirros,这并不像单纯的偶遇,然而这时候他确实指望能找个人说话——死亡的寂静是如此令人窒息,如果不开口说些什么,他简直要以为自己也是一具亡魂。
香烟开始燃烧,浑浊的白雾顺着燃烧的烟丝向上延伸,夏夜盯着烟草中的那一点红芒,半晌,终于轻声问道:“你说她会恨我吗?”
“你已经尽力了。”Osirros说。
夏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Osirros察觉到他并没有在听自己的话,因为下一刻他就自己作出了回答。
“她应该恨我,然而她又总是很容易原谅别人的,”夏夜说,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苦笑起来,“这问题我早该亲口问她的,到现在也没机会问了。”
Osirros意识到夏夜指的并不只是今日的事,却并不很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大多数时候稚名夏夜并不是个容易理解的的人,在平日里那更近于一种刻意竖立的壁障,然而即使撤去了那种始终存在的疏离,存在于内部的又是笼罩着迷雾的泥潭。
但Osirros并没有询问,他很清楚夏夜并不当真想要讨论什么——只是极偶然地,他将自己打开一角,于是流动的就倾泻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Osirros说,从干瘪的词藻中勉强挑选出适当的词汇。
“活着也并不一定总是好事,”夏夜回答,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活着才能感觉到痛苦,死却是永恒的安歇,若知有今日,我倒宁愿她从来没有活过。”
生存本身即是在荆棘中行走。
他忽然开始觉得冷了。
这寒冷并非来自于外界早春的寒风,而是发自骨髓的冷意。
名为孤独的野兽打开了牢笼,亘古以来它始终栖息在人性深处,世人皆为其所害,而致遍地枯骨。
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夏夜随手将火星按灭,滚烫的烟头在掌心燎出水泡,Osirros紧张地拉过他的手检查伤处,然而下一个瞬间男人抱住了他,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思考,就已经下意识反手拥住了对方的身体。
他看不清夏夜的表情,只有极轻的低语从耳畔传来。
“…真冷啊……今年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