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进度也太慢了……殴打自己。
杏姐专场(。她真可爱
好了下章赵三要搞事了,偷偷搞事,闷声发财。
——————————
朱杏是隔了王府一面院墙,在外头巷子里觉察出那么些不对劲的。
本朝风气已不似太祖时严苛,女子上街非是甚么新鲜事情,着了男装打马游街的女郎尚且有,不过是街上走一走,再带个帷帽一遮,便全不打眼。
朱家是正经的靠了医学传家的世家,下头小辈只得一男一女,凑得个好字。长女朱杏虽不当家,却自幼同主母很是念了许多经,学得一身好本事,袭了亲娘的路子——她长兄对付活人疾病,她便专对付物器生疾。
你道何为物器生疾?人常言道器物有情,情便生念,有了念,物中便生出魂儿来。初生的念且还烟雾似的细飘飘没个根本,寄情越浓,物魂便越凝实,便越晓得喜怒哀乐,越像个正常人了。
可说是像人,到底只有生,没得老病死。只本体不损,化得那人模人样的壳子,便是被捅个对穿,也不过白痛一场,倒不妨事。
只一点须得仔细,物魂因情因念而生,却也最怕情怕念,情念过了头越了线,再真心的赤红也成乌黑,物染了浊,患了疾,这便是病了。
朱家这一辈的当家人讨得主母奶奶,便是专管整治患了病的物魂的厉害人物,又因女儿极有天资,便潜心培养,日日带在身边,一言一行都用了心的教养。
此番进京来,也带了女儿在身边,想着不叫女儿养成那起子整日小院子里望天,便觉天也只四方大的小家子气性,有意要带她多走动,叫看到世间之大,百般行当千般人,处处不同。
这其间的慈母心,也不知朱家大小姐体味多少,十四五的姑娘,便是亲娘有意放开了手培养,也难说就瞧过多少恶人恶事,品过几多真情百态,正是青葱玲珑,拿个鸟笼且还关她不住的年纪,面上瞧着有模有样,私下里难免就还有一团孩子气。
趁着朱夫人忙碌,便讨了个巧,要在这京中转悠转悠,朱夫人也不拦,抬抬眼皮子,指了身边两个器魂,吩咐跟紧了小姐。
察觉院墙内一股浊气时,朱杏手里头还抓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
来不及多想,便将木串儿朝一旁跟着的器魂深夜手里一塞,另一手往器魂昼间臂上一搭,示意对方带她前去。
昼间同深夜俱是听了朱夫人吩咐的,晓得朱夫人的心思,倒也不拦她管这闲事,只相对看一眼,深夜手虚虚一握,那半串糖葫芦就没了影,昼间伸臂一揽,半托着小主人轻飘飘翻过了墙——幸而左右无人,寻常人可瞧不见他们俩,若有人在,只能瞧见个纤纤瘦的小姑娘飘飘忽忽像片叶儿似的飘过围墙,且说不准得吓出个甚么毛病来。
进得宅子,一路赶往那浊气传来方向,朱杏只瞧见一团黑影正欲袭人,情急之下拔了头上的造花簪子便掷了出去,她道行且还不深,也亏得那黑影不算厉害,这才能一击得手,迫对方缩回寄身的物件里头。
到这时,她才真个安下心来,有了功夫去打量正堂中情形。
瞧见王家人同赵衔,小姑娘脸上还笑盈盈,目光扫至常山,便微微一顿,露出两分不定来,待再瞧见地上散乱摊开一幅山水画,面上的笑再没有了,轻轻颦一颦眉,“咦”了一声。
“这画中怎地还有个生魂?”
*
朱杏打量着旁人,旁人且也掂量着这突然出现救了急的姑娘。
粉衫姑娘原是带着帷帽的,现却抓在手上,因拔了簪子,头上发髻散了一团,一头淡色发丝便水儿似的披散下来。
众人见她眉目秀丽,发色瞳色却不似常人,又兼打退了那画中鬼怪,怕触了高人忌讳,只打量两眼,便不再多盯着不放。此刻听这姑娘张口便道画中有蹊跷,念子心切的王老爷反应最是快,越过王福贵三两步上前,极热切的同人作揖。
“这位……姑娘。”
王老爷瞧着朱杏一头色浅长发,将那些子鹤发童颜世外高人的画本子在心头过了一遍,吃不准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路子。
本想喊一声高人,可他行商脑子极灵光,立时便想到高人方才那一手本事虽不凡,可面皮子到底是个娇嫩嫩的小姑娘。女子嘛,哪里有乐意将自己叫老了去了的?便真是个驻颜有术的,叫姑娘也准没错。
也顾不得多计较对方缘何突然出现,王老爷满怀希望:“姑娘方才说的生魂,是指……?”
朱杏却不答。
她先是弯下身去,将此刻已瞧不出异样的画卷拾起,兀自看了片刻,胸中有了些成算,又瞧了一圈在场几人,这才开口:“一时情急,翻了院墙进来,还请诸位勿怪。只是此物……”扬扬手头画卷,“有些凶险。此间前后因果,还望诸位说与我听一听。”
她自报家门,原是江南杏林朱家女,跟随主母外出历练的。王老爷在江南起家,朱家名声极好,闻此不免起敬,再不怀疑这朱姑娘缘何有这样本事,一时将自己知晓的全倒出来,赵衔同常山两个在一旁听着,不时补充两句,没一会功夫便将整个事情说了个明白。
朱杏沉吟不语,她同昼间与深夜两个眉眼交流,看在旁人眼中便是她自个儿独字打着机锋。
常山知晓不得小瞧那一行中人的本事,也不多话,候着对方的同时,却记着这姑娘看他时犹疑地一眼,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拿眼去看赵衔,那赵衔却拿个扇子遮面,并不露甚么痕迹出来,赵三公子生得一双蜜色透亮的眼,总微微笑,打眼瞧过去泛着暖光,细细看去,却再瞧不出他个心思。
隔了半晌,朱家姑娘叹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还不是说手上的画,而是从最根本的开始同他们交代。
她问:“你们可知,器物生念,便能生魂,有魂之器,便是灵器。”
在场之人皆点了头。经了这遭事情,便是王福贵也私下寻了几本子志怪故事,狠补了一番这类知识。
朱杏便又道:“物器生念说来轻巧,实则不易,没有主家的物器凭白放着,恁是几百年也难出一两件生了念的。人用之物,最易受接触之人影响,若物主性烈,一行一动皆影响手中器物,器魂沾了烈性的执念,便极易被浊气蚀了心念,一般管这样浊化的器叫做狂百器,最是危险不过的。”
赵衔听出几分门道来,却不言语。
常山没有那许多心思,直接问道:“此画旧主极有可能是昔年溺水而亡的李家小姐,依朱姑娘所见,非是画中有李小姐亡魂,而是画中器魂受了旧主死前余念影响,因而做下这等事情?”
这猜测直中朱杏心中考量,便不含糊点一点头。
她手里托着画卷,心里头却还有些话未说出来,因想着左右在场人都与灵器之事无缘,说多也无用。
她手里头这幅画,的确是新生了灵,可却又不是一般器灵,她先且没察觉,只当是浊化却能力不强的狂百器,可仔细一瞧,浊气的确是有,却分明未完全浊化,画内竟还夹了一缕生气,弱得时刻便要断线。
朱杏估量着那新生的器灵,心里觉得对方怕是心智未开尚且懵懂,也不知如何行事,只凭了一股念头拖住了活人,现时且还未落到狂百器的境地,可若是放任其害了人命,怕是立时便要平添几分怨气,狂化不可阻拦了,那情况却不是她可对付的,到那时只怕是再救不得。
思及此,她当即看向早已站不住却又不敢插话的王老爷,瞧见那双为人老父的眼,原有几分急切的话儿也不禁温软下来,轻言细语同他道:
“方才提及画中有生魂气息,若我猜得不错,怕令郎便是叫那器魂带入画中,因此才遍寻不得。那器魂且还未伤及令郎君性命,此时出手解救,却还是来得及的。”
来得及救人,亦是来得及救器。
总归在朱杏眼里头,这两者是分不出贵贱的。
规则
1.同意对决,主线“第三日”开始后,创作与互补对手对决的故事,投票选出前八甲,在接下来的剧情中逐一决出胜者
2.可以选择拒绝对决,进行三月存活线
其他玩法?
1.自己寻找真名,在同意或拒绝对决时皆可,时限为七天或三个月。如果自己找到自己的真名可以存活,但被神明发现会被杀掉。【且在完全没有线索,死后样貌也会有改变的状态下从七十亿人中找到自己非常困难...降临地点会自动远离故乡】
2.杀死神明【...】
3.夺走别人的真名,即插手另外两人的对决,成功会失去自我...失败会死
4.选择自爆
5.抢夺对方阵营人员的真名,但成功后会失去自我,失败将死亡
不可触犯条约
1.不可以干扰未开始对决的参与玩家
2.对决双方只要有一方同意对决开始,另一方不可反抗
3.请与同阵营朋友好好相处【...】,您是不可以抢夺同阵营朋友的真名的
4.可以组队,队员不可超过三人
5.别和上司过不去...
其余问题详细问企划主
“……之内……”
“……小时……不……”
垃圾广播。
晓光看了看手上的黑色喇叭,它正在慢慢碎掉,变成马赛克的样子,带着自己的手一起。
“拜托?至少再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话说完吧?嗯?”
“这样的话不就只能当面通知了?我不想啊……”
他通过走廊上的回音意识到了广播并没有关闭,刚刚那两句自言自语反而被完整的播了出去。
……不愧是垃圾广播,啊还真是。
——残次品呢,像我一样的。
“总之,如果不想自爆的话,还是动个手试试呗?告诉你们究竟谁是什么身份太没意思了所以不要。”
“这么久肯定找到人了吧?对着旁边那个——噗哧的一下,就可以喽?”
“反正是,游戏嘛,游戏,大家都不会当真的。”
“所有人,都不会,当真的啊。”
“……”
喇叭似乎达到了它可以承受的极限,砰的一下炸开了,连同那个人的右手一起,散在了空中。
真是够了,本来进度就已经不算慢,还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突然加入到了进程中。
——外来的干涉,是它没有办法阻止的。
——————————
行动路线
封杭【暂无】
罗卡【操场-医务室】
宗政迅【教学楼-操场】
苏麟【暂无】
白棂【实验楼-微机楼】
花井葵【暂无】
唐白开【暂无】
蝶野光【实验楼-教学楼】
庄典【暂无】
橘阿崎那【暂无】
许清晓【男子宿舍-教学楼】
许阳月【实验楼-医务室-操场-教学楼】
第五言【教学楼-艺术楼-男生宿舍-操场】
江远【艺术楼-男生宿舍-操场】
莱奇【实验楼-医务室-操场-教学楼】
——————————
物品获得
许清晓:一颗发着强光的珠子(可以询问系统详情)
白棂:白色的钢笔(附纸条)(可以询问系统详情)
许阳月:一颗水果硬糖(柠檬味)(可以询问系统详情)
——————————
下一周的时间是
第一天上午
——————————
请想动手的玩家可以随时提交给系统
想补走位的玩家也是
是夜,鹅毛大雪飘散。
追忆之国的皇宫寝殿中,透过窗外淡紫色的云彩伴着白色的雪,窗沿边已经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屋内,层层帷帳里,一张大床上隐约有一个物体蠕动了一下。
“咚咚咚咚——”鞋跟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了急促的声音,一个人影飞快的从走廊的另外一头走向了这个房间,而落地窗外的漫天大雪又下的更大。
“我有急事找陛下——”他向走廊两侧的侍从说道,“我要亲自去叫他!”
不顾侍从的劝阻,穿着铠甲的黑发男人飞快的走到房间的门口,“碰”一声推开了沉重的房间大门,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但床上的一团棉被里仍然没有任何被惊醒的迹象,只是轻轻蠕动了一下。
闯进房间的男人微微皱眉,快步走到床边,顺手扯过挂在一旁衣架上的斗篷,“哗”一声掀开床帷,另一只手向着被子伸去——
“唉……唉?!希拉你干嘛唉等等好冷别拽我出来?!”
“别废话,邻国国王被祈母教杀害了,我们必须马上写信联合其他国家一起压制邪教了。”
“什么……露娜那边居然……”
……
……
追忆之国国王楚斯散乱着长发,穿着睡袍披着披风坐在床边,听完了骑士长希拉的报告,沉思许久。
“也就是说,祈母邪教的罪恶已经一路向东蔓延到了我国边境,甚至有可能已经渗透到了我过内部,并伺机作乱……”
黑发的骑士接道:“没错,所以肃清邪教分子,并找出混入王都甚至宫殿的敌人,已经迫在眉睫,希望陛下能立刻做出决定。”
楚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没错,而且必须和其他国家尽快结盟,祈母教的影响力和战斗力不是我国一个国家能清除干净的,而且其他国家也可能会被它威胁,不久前外交大臣有提到伊诺尔和露易斯两国国王欲与我国结盟共同度过这次难关,而我也同意了两国的提议,以及克里斯特•马科隆王组织下的多国联合对希姆顿国的祈母教的攻打,但同时也要防备一些国家可能会趁虚而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王国骑士长--希拉。”
“是,陛下,如您所愿。”希拉单膝跪下回答说。
楚斯望着窗外飘雪的天空,轻声说道: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宿命和所谓的爱的话,就算倾国之力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NPC名表
除幽灵外全部满员
·
教授人设:
天文学-特蕾西·阿斯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59/】
魔咒学-阿布恩·桑切斯【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69/】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40/】
黑魔法防御术-阿诺德·列夫【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99/】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827/】
草药学-卡兰萨·欧姆尼【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58/】
魔法史-伊凡杰琳·浮士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412/】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01/】
魔药学-拉尔夫·科尔温【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628/】
变形学-莎朗·富兰克林【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36/】
古代如尼文研究-诺曼·谢勒松【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204/】
麻瓜研究-唐·璜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85/】
占卜学-布雷夫·怀特【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72/】
算数占卜学-杰奎琳·特尔斯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43/】
保护神奇动物-伽莲·辛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022/】教案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71/ 】
炼金学-埃尔顿·奥登【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66/】教案【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32/
】
飞行课-拉特·瓦伊塔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54/】
幻影显形课-玛尔斯·赫本【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82/】
·
其余教职人员:
医疗翼(2名)
理查德·斯坦福【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4477/】
奥古斯特•卡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56/】
守门人(1名)
阿文【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395/】
狩猎场看守(1名)
洛根哈·罗德【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406/】
图书管理员(2名)
弗雷克·达希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36/】
沈睿【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70/】
·
神奇生物(3名):
索菲斯(人马)【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172/】
莱肯斯(狼人)【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969/】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741/
】
埃尔(仙子)【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199/】互动【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6594/】
·
幽灵(4名):
伊斯多·维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232/】
卡西雷尔【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5565/】
莉莉 尤里【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7168/manga/】
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332/
❤↑请点击↑❤
NPC报名时间为2018年2月3日晚八点整
学生报名时间为2018年2月10日晚八点整
提前报名的角色信息企划组暂不受理,请在正确时间私信官方号
阿犁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她做了个噩梦,瞧见自己的几个阿叔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面前,听得到着到他们因出血而痛苦的呻吟声。
于是她被吓醒了,一睁眼瞧见打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她清醒了会起身才发现阿李不在竹床上睡觉,听到外面有动静,她打开门瞧见阿李站在水缸边。
“阿李,”她喊了一声。
阿李没开口,手抹了一把脸回头看阿犁。
“你做什么呢?晚上不睡觉。”
“……太热了,睡不着,出来洗把脸。”阿李甩了甩手上水珠子。
阿犁笑她:“你洗脸更清醒,怕是更睡不着了。”
阿李没说什么,两人回到屋里躺下,进门时阿李回头瞥了一眼水缸。
“你怎么了?”阿犁回头看到阿李的行为。
阿李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各自躺回竹床上,阿犁却一时无法睡着,便试着轻轻喊:“阿李,你睡着了吗?”
“怎么?”
“是不是今晚上比昨晚还热?”
“蚊子也多,先前我就是被蚊子吵醒的。”
“驱蚊香怕是已经烧完了,我再加一点吧。”阿犁说着要起身。
“我来吧,我离得近。”阿李先起身往鼎里加了一些驱蚊香后又躺下。
“哎哎,明明你是客人,还麻烦你来做事……”虽然月光昏暗,阿犁还是冲着阿李的身影赔笑。
“你客气什么,我采药迷了路,要不是……你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阿李重新躺回竹床上。
“你才是不用这么客气——我阿弟和阿爸上个月去别的寨子了还没回来,几个阿叔前几日也过去了,这几天这里就我和几个年纪大的阿叔阿婶了,还好你因为采药路过,要不然我这几天可要无聊死了!”
“我明天也要下山了。”
“别,唉,你都还没见过我阿爸和阿弟呢,他们就要回来了!多留些日子嘛!”
“都在你这里住了两日了,再不下山,怕我阿爹担心。”
“说的也是,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
“说不准呢……不过我常常来采药,也可以来找你玩……”阿李声音渐渐变小,似乎要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阿爸会不会让你进来了……我们寨子平时不准留人的……因为……”阿犁的声音也渐渐变弱,过一会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阿李坐起身,全无刚才睡意朦胧的样子。她确认阿犁是真睡熟了,才到院里的水缸下摸出一把剑,剑柄上沾了些水缸下的青苔,而剑身上全是尚未洗净的鲜血。
她抄出一些水缸里的水将剑身洗净后,又带着剑来到小院外面。小院外的篱笆墙边躺着两个她刚刚杀死的人。她晚饭在酒里下足了蒙汗药,除了没喝酒的阿犁其他人都喝了,不曾想寨子里外出的人居然半夜回来了,若不是刚刚她反应迅速,怕是要被阿犁撞见,看来睡前下的迷魂香量不够,方才又加了些,足够阿犁睡到天亮了……虽然阿犁多半看不到天亮了。
阿李看了看天,提剑继续先前未做完的事。这个寨子很小,连上阿犁家一共五户人家,而且只剩下些老弱妇孺,这次倒是顺利,每个人都在睡梦中被她一剑毙命,下了药的酒还没喝完,就统统当做燃料浇在尸体上。
望着渐渐烧起来的四个院子,阿李想到唯一剩下的阿犁,心中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先去拿东西,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拿走太岁蛊,杀光炼制太岁蛊的人,而太岁蛊的炼制应该是在寨子后面的山洞中。
她刚走到山洞口,却没想到阿犁竟然站在山洞门口等着她,而且她已经梳洗穿好,长发也高高盘起。阿犁身后是一扇锁死的黑门。
“阿李……你?”
阿李讶异,迷香竟然没起效。
“我瞧见你往蚊香里加东西了。”阿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香包里有醒神药。”
阿李没有开口再说什么,提着剑向她走过来。
“那两个阿叔…………是你杀的?”阿犁拿出苗刀,手却微微发抖。
“是。”阿李饶过她,去看那道被锁起来的黑门。
“你……”
“你们寨子里的人,都是我杀的,火也是我放的。”阿李说着,用剑指着她:“钥匙。”
“你为什么……”阿犁的眼中流出眼泪。
阿李只说了三个字:“太岁蛊。”
“你是因为太岁蛊才…………”阿犁想起阿爹和阿叔离开寨子前对她的嘱咐:千万要保住寨子后面山洞里的东西。
“没有钥匙!你别想拿到钥匙!!!”阿犁冲她砍过去,阿李却只定定站在那里,待阿犁冲到眼前就抬手一剑捅穿了阿犁的胸口。瞧着阿犁的脸,愣了一下,回手抽出剑。她不顾阿犁鲜血喷溅到自己脸上,轻轻拆开从她的盘起的头发,从里面掉出了钥匙。
天渐渐亮起来时,阿李已经下山走了很远,回头看寨子也只看到隐约的火光。她把玩着手里的钥匙,被阿犁死前流泪的情状搅的有些不舒服,想到没有办完义父交给的差事不觉更加烦闷。正要加快脚程,却没想到下山的路上还能遇到人。来人面白发长唇黑,不像是附近的山民,她此刻不想多生事端,正准备装瞧不见加快脚程。不想那人却走过来问她:“上玉泽寨是走这条路吗?”
“……不知道。”
“那这路的前方是哪儿呢?”
“是山上。”
“沿着你走过的路会不会找到我想去的地方呢~?”
“我又怎知阁下想去哪里。”
“你来做什么?”
“采药。”阿李指了指自己的背篓。
“采药?唔~不知有味药你可听说过?”
“我对药理所知不多,恐怕帮不上忙。”
那人突然靠近道:“你身上的味道说你在撒谎呢。”
被来人抢了先手,阿李猝不及防往后一退,竟没甩开他。
“啊……顺着味道我想我大概不会迷路吧。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请问你能不能带带路?”阿李暗暗拿出放在背篓底部暗格的刀,这是刚刚阿犁的刀。
“还是说,我已经不需要再找路了?太岁,你可听说过?”
阿李不再开口抬手一刀往那人面上刺过去。那人躲闪的快,过了几招后却渐出错漏,不算难对付,不过这个人看心思……若不是五毒的,只怕是更难缠的共生教,要真是惹上了更麻烦了。她重在脱身,找准机会朝那人丢了一把药灰,急急忙忙向山下退走。
直到了城中,见这人没追上才松口气,她将苗疆山民衣服换回普通衣物才启程返回舒州。
“属下办事不利,未完成义父交代的差事,请义父责罚。”季白萍跪在义父面前,交出钥匙。
“你说的可是真的?”义父并未去接钥匙,只遣开其他人单独问她。
“是。蛊还没完成,炼蛊的山洞已被我锁死,谁去都带不走。”义父这才拿起钥匙,吩咐季白萍退下。
季白萍退出来,瞧见大姐站在门外。季落英看她面色,便未开口。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季落英的住处后,季落英泡好茶拿给自己妹妹,才开口问她:“你这次去苗疆……”
“……”季白萍看着茶水出了会神,“没留活口。但义父要的东西没拿回来”
“那……?”
“我骗了个无辜的人,杀了她,她……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吧。”
季落英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来,只去握住她的手……良久她才道:“这样的事情,也就只能想一想罢。只是你再这么想,以后怕会要了你的命。”
“我知道,我只是……”
“你同我讲了便忘了罢。”季落英指指柳月的院落:“你若是心不顺,去柳儿那吧,她可巴巴念了你两天了。”
“……好。”季白萍向着姐姐指的方向望去,怏怏之色淡去了几分。
====================================
Q: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A:七年前的夏天,季白萍当时17岁
Q:阿李就是季白萍吗?
A:是的,她用的假名。
Q:太岁蛊是什么?
A:用太岁炼制的蛊,成功可能成为不死药
Q:义父让她杀光寨子里的人这件事的目的?
A:减少会练太岁蛊的人。
当时有一些共生教的人在附近活动,譬如路上遇到的白无心,可以把锅甩给共生教,挑起五毒教和共生教的争端。
玉梢从未觉得自己运气会这么不好,分明听闻有夜市,想要出来看看,谁想刚出店门就已经迷路了,她甚至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去到那个自己想去的地方的。
手上提着阿芷给自己弄的小灯笼,里面的蜡烛还没点上,在人群中穿梭的时候天边已经被染成了赤红色。
在哪?
现在回去的话,阿芷会伤心的。
玉梢约好了给人带点什么小东西回去,可是手上的铜板也不剩多少了,自己总喜欢往外跑,往回带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钱袋子自然也就越来越瘪。
迈出步子,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群,努力地总横流中穿梭到另一端,玉梢有些失神的望着周围的景色,各家都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宛如午市那般。
再往前走吗?
再往前走那里会有什么?要走走看吗?就算今天回不去,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她想要迈开步子的时候,身体前倾,重心前移的时候背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随后重量就这样压上来了,她向前倒去,护着手上的提灯,用单脚支撑住了这个重量。
玉梢从未想过,如果倒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正常的,一般的人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只是本能的反应,她直起腰身,把那个重量支撑起来。
是谁?
扶稳了自己和那个人,玉梢才有些狼狈的去看那到底是哪个呆子想要倒在路中间。
一抬头,闭着的眼睛和令人欠打的笑容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哦,是他,又是这个呆子。装聋作哑装疯作傻的呆子,连自己到底会不会说话都不肯表明的西域呆子!
玉梢心里是恼火的,但是看着他拍拍自己的衣摆若无其事的样子又泄了气。那人手上依旧握着笛子,就好像故意的只握住了笛子的前段,把较长的那头流出来,在身后晃荡。
我是不会抓着的。
玉梢看着那长出来的一头,也就真的没有去拉着。仔细看看那人身上既没有带着玉佩也没有带着横刀。又是一个人偷溜出来风流了才是。
那欠打的乐师倒也不介意玉梢不去理睬他,自顾自的往前走,就好像刚刚倒下的那副样子是不存在的,只是一个幌子,为了引起别人注意的幌子。
他穿过人流,朝着反方向走去,玉梢也就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
这回玉梢也不去在意是不是会撞到谁了,和人擦肩而过,最多也就是引起对方一个回头,和谁撞到的,那人最多也就是觉得自己绊倒了一下。
这样的行为既没有引起恐慌更没有跟丢那人。
乐师朝前走着,忽的就转了方向,玉梢望去,那里被低矮的灯笼铺满了,小孩子穿着厚实的衣服满地跑,姑娘拿着团扇有些害羞的看着那灯笼,有时愁眉苦脸的有时又四处张望些什么。
【是灯谜。】
乐师不知何时又回到玉梢边上,冷不丁的抓起她的手写下这一句,又或者在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玉梢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到底看不看得见,拿着手里的提灯回头就要走。这次倒是被这乐师揪住了,那人笑得开心,又指指那些灯笼和下头挂着的彩纸。
【有礼物。】
“你我都不是三岁幼儿,更不是那等着书生搭话的女子。”
【我不是,你是。】
“我不想要什么礼物。”
【可你的朋友要。两个都要。】
乐师指的恐怕是阿芷和他自己。
真是个登徒子。混迹青楼这些年岁,嘴上说着尊重人,最后还不是折腾小姑娘来的。
西域人都这么轻浮,早知道如此当年就应当努把力,把他们灭了。
玉梢表面看着平静,心里是想了不少,最后也算得上是厌了和他对骂,叹了气朝着灯笼走去。
乐师也不去管玉梢明显有些不愿意,毕竟难得遇见一趟,总不能把人就这么简单的放回去。乐师跟在玉梢后头,不紧不慢,看看这边的灯笼又瞧瞧那儿的,看上去并不是带着玉梢来玩,更像是玉梢带着他来玩乐的,也没有人去管一个瞎子是如何看见这灯笼的位置的,玉梢也由得他去,反正没人见得着自己,也不怕丢人了。
乐师伸手捞下一个,画着白鸽,下面挂着红纸头的灯笼。
“打一成语?”玉梢皱皱眉,看着兴高采烈拎着灯笼的玉梢,“怨声载道。”
玉梢不由分说地扯下那红纸拿着笔墨往上写答案。
乐师看上去倒是没有那么开心了,他嘴角有那么一点向下撇了撇,转身又去找别的灯笼去了。
画着飘带的,打一人物——“王昭君。”
绣着云彩的蓝灯笼,打一地名——“姑苏城。”
绘着梅花的红灯笼,打一节气——“大寒。”
乐师看着玉梢写的起劲也就越来越泄气,他总是很快的找来下一个灯笼,好看的,复杂的,看上去就很难的。
玉梢都只是瞄一眼便说出答案来,一直到最后,越是手上的灯笼终于是叠起来都拿不下了,玉梢手上的毛笔也已经写得没了墨汁。
好看的灯笼也已经没有了,很快的就有几个人围上前来问他这到底是拿了多少,真的全都答得出么。
看着对方有些踌躇的样子,玉梢斜了一眼拽着乐师的领子便去了不远处的临时搭出的小摊子前头,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看得见自己,那些写满了字的花纸头被拍在案板上,乐师手上的灯笼也最终全都哗啦啦地掉下来落在那桌案上。
坐在里头的人似乎是被这阵仗吓着了,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水开始一一对照那些灯笼。
塔兰还在原地等着的时候,玉梢已经走远了,他又不好出声去叫,又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全都知道,进退两难。
等那些人点完灯笼终于把礼物都找出来的时候玉梢早就已经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她提着手上的提灯,站在河边,秋风吹过带来的是一丝寒意,祭典的鼓声已经渐行渐远,玉梢没有回过头去看那热闹的队伍,也没有挤进人群中去争抢那红绣球,她既不想出嫁更不想凑热闹,只是那球滚到自己脚边的时候玉梢还是去看了的,直到有个小姑娘跑到她脚边把那红彤彤的玩意儿捡起来才终于把视线移开。
河提边已经聚满了人,迎着秋风,那些小姐倒也是不怕冷,怎么好看怎么穿,绫罗绸缎,步摇金簪,一阵烛光晃过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金闪闪的,色彩缤纷比起这河灯河边更像是七彩的天河。
玉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淡蓝色的,也不带什么流苏红绫,一双布鞋也已经走得有些脏了,袖口宽大轻巧的灌进一阵风就算得上是有了东西。倒是手上那提灯精巧细致的紧,既不繁复又令人心悦。
玉梢拿近了瞧才发现上头还写着诗词。也不知阿芷是从哪儿拿来的这么好的东西。
身后的脚步声渐近,多少有些慌乱,玉梢也不回头,迈开步子就往前走,那人也不出声叫就这么在后边追,路边的人也就只能看见那人腰上挂着笛子,手上捧着各式东西一个劲的朝前头跑,也不知道是在追什么。
玉梢终于是愿意停下来了,她手上提灯里的蜡烛灭了,有些落寞。
那人也终于追上了,乐师的肺活量也活生生被逼得喘上了气。
【你,慢点啊。】
玉梢不答话,河面上已经零星飘着河灯了,似是夜空中的繁星点点那般,杨柳的柳枝早就已经秃了,这时候倒是成不了诗人口中的风流之物,反倒是有些碍着这河灯会,柳枝飘荡起来,掀翻了不少。
乐师似乎是在翻找什么,手上捧着的大口袋稀稀落落掉下点什么,仔细看看不是耳饰便是那胭脂水粉的。他终于是摸到了底,从里头掏出来个纸糊的面具,也不等玉梢去拒绝就把那傻兮兮的东西套在人家姑娘头上了。
“……”玉梢也不好发火,想想对方在自己眼里最多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孩童,年龄比起来自己真的得让着几分。
皱着眉翻了个白眼,玉梢板着脸把灭了的提灯伸到了他眼前,意思也就问问有没有烛火能借来用用的。
【不去点那河灯?】
“不了。”
塔兰撅了撅嘴,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女人,索性随手放下了那包东西,摸了摸口袋找出打火石,跑去近处的店面要了支蜡烛给玉梢点上了才算结束。
彼时河面上的河灯已经基本都飘远了,风也逐渐大起来,玉梢看着河面,泛着烛光的波澜逐渐远去,也不知道这些灯最后会漂去哪里。
塔兰到也不说话,就只是抱着自己的手臂靠在树边看着玉梢一言不发地望着河面,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性并不那么好看,如果真的放进人群中,你一眼绝不会找着她。性子奇怪不讨人喜欢,既不言语又有点倔强,放在谁眼里都不是男性会去关注的,要真的放进了哪家姑娘身上,这亲事先不说,估计连有人都不会有几个吧。
她寻寻觅觅的,也不去问别人有没有见着或者听着过自己想要找的东西,一个劲地像是失了眼睛的燕,飞得极快又不怕受伤。
塔兰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塞进了玉梢手中,
这回玉梢倒是没有拒绝,她连谢谢也不说,看了两眼塔兰便拿着那提灯走了。
夜风吹起来她的长发,那提灯也晃得厉害,可那人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笔笔直地,往前走着,隐匿进了风里。
它本是一株紫竹。
受着充沛的日光,又喝饱了甘露。
西南多雨,风里带着湿润和温暖,它轻轻地往下一拂,万千生物就都熙熙攘攘地长了起来。
雨季未逝,已是绿匝匝盈满人间。
这儿山连着山,没有路,只有骡子队踩出来的小道,裸了的地里透着红,腰带般环着山,弯弯曲曲,远望去又如同没有头的蛇。
寨子就扎在这些山里,一幢接一幢的吊脚楼,用竹子搭了,和林子半化在一起。
一片寨子便是一个部落,由土司管着,凭着每年向上的进贡,便能得大明的皇恩庇护。土司之间偶尔也有不合,但只要是不犯上,朝廷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也少不了一些不服管的寨子,隔几年便不安分地跳出来闹一闹,又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打压。这些暂且不详谈,总之大多数时间,寨子中的日子是平静的。
白天里男人们外出耕嫁,女人们就在家里织作。孩子打落地后就不管了,放去山里自个玩耍。炊烟袅袅,从寨里徐徐上升,携着欢歌笑语飘入碧空。
夜里,红日落了下去,月亮升到半空,明晃晃地洒在山里,照得树影斑驳。
天暗了下来,山却燥了起来。风漫过竹林,敲打着枝叶哗啦作响,如同千万铜锣在碰撞,这响声还未停,一声嘹亮的吆喝忽得划开了月夜。
那是个让竹也不禁陶醉的好嗓子,气沉丹田,粗旷中又带着点温柔的缠绵,在半空吊了三圈,一停,再一滑,便一路向下,绕着山缭绕不绝,震得竹林微颤。
他唱:“小小荷包双是双线飘/妹呀嘛挂在郎腰/妹嘛挂在郎腰/小是小荷包/小是小吊刀/荷包吊刀嘛挂在郎腰/小是小情哥(哎)/等是等等着/不呀等小妹嘛要等哪一个”
尾音刚落下来,就被一个女声接了起来:
“荷包绣给小哥带/捎呀信小哥嘛买线来/捎信小哥嘛买线来/红绿丝线多多买/郎要的荷包嘛绣起来/哥戴荷包街前走/小呀妹随后嘛紧紧跟/小妹随后嘛紧紧跟*”
一唱一和,整片山都被歌声罩着。
后来越来越多的歌声加入,此起彼伏,不知唱出了多少对佳人,又勾出了多少爱慕。
竹细细听着,不禁醉在歌中。
日头正高的时候竹听见了人声,它知道那是名为“人类”的生物。它听到她们的笑声,看到一双双纤纤手臂捧起溪水,把那水扬到润湿的衣物上,流水潺潺,棒槌敲打在卵石上邦邦作响。
不多时,女孩们便陆陆续续起身开始往回走,只有一个姑娘,恋恋地在水边,不愿起身。
女伴们叫她,她才慌张地起身应和,紫竹辨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那夜夜合歌中最好听的女声。
女孩起了身,但仍是一步一回头,如此几番,终究是走远了。
女孩子们渐渐走远了,林又寂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从林子深处显出一个青年的脸来。
青年急急地往溪边走,竹叶刮了脸都没能让他停下脚步,他步到溪边,蹲下细细摸索,突然叫了一声,捧着个东西猛地站了起来。
那什物在林子里闪着光,亮得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星。
紫竹不明白那是什么,不明白青年为何将那小小玩意儿紧紧捧在胸口,它所知道的是,自那之后青年时常来到这里,偶尔抚着自己暗自低语。
紫竹偏爱他温暖的手掌,那是生命的温度,只是它并不明白,那语言究竟有何含义。
夜里的歌声依旧回荡不绝,但却少了她最熟悉的那对歌声。
它只是看着,听着。
尚未开化的心智尚且懵懂,但却已萌发出了好奇,想把这世间一切都放眼心中。
风摇叶落的萧萧索索,雨打溪面荡漾出的一圈圈水光,它望着与自己相似的一株又一株紫竹,身体里的某处在悄然无声地叫喊。
紫竹只能记起那个夜晚,月光很凉,而他的手也是同样的冰凉。他踏着月色无声地来,用斧子在月色裹挟下带走了它。
紫竹被分截为了许多部分,青年挑挑拣拣最终取了其中一段,他用那双有力的手反复掂着它,用雪亮的刀子将它一点点打磨。
它感到了疼,但却觉得开心。
它知道自己即将在青年手中得到升华。
青年一刀又一刀,谨慎又笃定,每一下刀,似乎都带着某种祈祷。
削割、烘烤、定调、钻孔、打磨。
他的手始终是那样温暖,他的目光是那样的热烈而虔诚。
紫竹已逝,现在它成为了一支巴乌。
青年的目光经常望向某处,巴乌明白,那里有他朝思暮想的姑娘。
青年随时随地都将它带在自己的身边,不时便捧着它细细打磨它,巴乌不知道,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睛中有什么,但它却觉得这样的目光让自己也变得沉甸甸。
雨季正在慢慢逝去,但那雨丝所浸湿的漫漫情愫却越加浓厚和深长。
一个夜晚,月亮刚爬上枝梢,青年便踏着月光走出家门,爬上了高地。他用那双满是茧子的手抚着巴乌,然后捧起它,吹响了它。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身体内被气流充满,激荡、旋转,然后终于找到出口冲出,本来只是普通的气流,再入世间时便化得柔美悠长,脉脉含情。
青年捧着它吹了一夜,直到天边启明。
巴乌感觉身上被一种腥咸的液体浸湿,隐隐约约中,它仿佛看到了青年嘴角的一抹暗红。
之后它便被包裹在了黑暗中,隔着布条,巴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它再也感受不到青年粗糙的手掌的温度。
再度见到光亮时,巴乌感觉自己被一双更加纤细和柔软的手捧着,它看清了捧着自己的不是他,而是一个陌生的姑娘。
姑娘的长发黑亮而柔软,脸蛋小巧,身子纤细修长,还有一双黑而明亮温婉的眼睛。巴乌觉得这个姑娘似曾相识。
姑娘抚着巴乌,将它贴在自己的脸庞,巴乌感到她在颤抖,温热的液体流过自己的身上。
巴乌不知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骚得自己发痒。
那姑娘经常抚着巴乌,对它絮絮念念,偶时她会将它吹响,悠悠乐声便在颠簸的黑暗中回荡,久久不息。
忽有一日,巴乌感到了姑娘的不对劲,未等它察觉出什么,便被缠进了更加紧实的黑暗中。
从此巴乌再未能歌唱,它被束缚着,自此与人间隔离。不知天高、不觉月明。
它不知,这仅仅是个颠沛流离的开始。
日日夜夜,巴乌被裹挟在狭小的黑暗中,渐渐地,它陷入了沉睡。
梦中有青年粗糙的手掌,一刀又一刀将它雕琢;梦中有姑娘温婉的指尖,奏着它唱响月夜与芳华。
沉睡中的巴乌,等待再次被吹响。
然而包裹它的容器换了一个又一个,在它身上停留的手掌换了一双又一双,却再也没有等来那只捧起它将它奏响的手。
金飞玉走,暮去朝来。
时光悠悠流转,人间花木几经开败。
巴乌的世界里却只有寂夜恒长。
一日,沉睡的巴乌忽然听到了声响,那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孩童的欢笑声。
接着突然天旋地转,它感到自己沉重地摔倒并滚了出去。巴乌终于感到了亮光,却是以这种莫名又激烈的方式。
“呀!它掉出来了!”巴乌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叫,“盒子坏了!”
“不惧它!这里放着的都是些陈物,扔了也不足惜!”
那声音中带着不以为然,又似乎含了从骨子中便生出的骄纵气。
巴乌感觉自己被抬举到空中,被粗暴地翻动。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笛子么?老头子就喜欢乱收罗,这么多东西他也管不过来,直接扔了就是。”
“等等,这个给我吧。”一双手将巴乌从那骄纵儿手中夺了过来,“我识得的,这叫‘巴乌’,不是笛。”
“你可会吹?”
“不会。”
“那要这玩意有什么用?”
“留给你也是要扔了吧,不如给我耍耍。”
“这倒是,反正得处理了,不然万一哪天老头兴致来了看看,发现这残次品少不了拿我是问。”
“你把它丢了你爹就发现不了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又加了进来。
“这个……”
“你爹若要是问你就说是我向你讨走了,剩下的我想法子应对。”拿着巴乌的人这么说道。
“好主意,你爹喜云儿,一定不追究!”
“好!就这样定了!”骄纵儿喜笑颜开,搂住了那个被唤作云儿的男孩的肩,“走走走,继续玩儿去!”
陈放数载之后,巴乌又有了新主人。
新主人和之前那些主人们不同,他似乎懂得巴乌的心意,再未将它囚禁在黑暗中。
他时常惦着巴乌打量,孩子的手又软又热,捂得巴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暖意。
白日里他读书,巴乌被摆在桌旁架子上,便也跟着听;晚上时他挑上了灯,橙黄晕染了房间,如同暗夜中的月亮。
巴乌看着这眼前的一切,仿佛新生。
这间屋子宽敞又明亮,面向南边有扇窗,打开后便能看到一园子的花色。无论是明黄的迎春还是雪白的杏花,不必费力便能入眼。
新主人闲了的时候便捧起巴乌摸索,只是他吹起来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如同是敲打破了的罐子。
尽管如此,巴乌却感到开心,因为终于有人愿意再将自己吹响。
窗外的景色变了又变,迎春落了后是粉如霞的桃花,有时随风飘进屋子,带进一阵清香与甘甜。再远一些的是大如盘的洁白的琼花,底下绕着一丛丛不知名但繁盛的小花。
夏日院子中葱郁一片,绿叶笼罩了半边天,树影斑驳地挂在墙上。使那热风也瞬间凉了许多。
秋来时伴随着桂花的香,这香溢四处飘荡,园子里盛不下,便溢了出去,直至整个城仿佛都浸在香里。
冬时的园子比其他三季寂寞了许多,不过还好有那梅花,料峭寒中独立着,顶着一身白色的雪。
伴着园色的流转,云的吹奏技术也在渐渐精进。
当那乐声终于再次飘扬起来时,巴乌有一瞬觉得自己回到了故乡,那远的不知在何处的故乡。
屋子中不时有人来来去去,但最常来的还是那个将它带到这里来的人,巴乌只知道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字:云。
它便牢牢地记住了这个字。
旁言碎语时常穿进它的身子,它渐渐从中得知了云的身世。
他本是个小妾生的孩子,生下来不久便经历了一番波折,流落异地他乡,自个的命虽然保了下来,却小小年纪便失去了娘亲。
也许是心生怜惜,自从将云接回府上后,老爷便处处都放任着他,任他和自己那狐朋狗友们到处寻欢作乐,也未曾约束与他。
巴乌安静地听着,感觉那些闲言碎语中所描述的云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在巴乌看来,与自己独处时的云,是个深沉而又温柔的人。
从他所奏出的悠长的旋律中,巴乌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是那般含蓄又幽怨,缠绵中带着思念与坚毅。
巴乌不解,它不懂为何一个人能如此千变万化,虽然被种种不同的模样裹着,却仍是一个个体。
它只是一支巴乌,岁月与天地赋予了它以灵,却终究不懂人心。
于是巴乌只能选择陪伴在他的身旁,默默地祈祷着请岁月以悠长。
只可惜世事万变,这种祈愿从不会实现,命运总是与心愿相背而行。
巴乌又一次失去了它的主人。
那一日他抚摸着它,与它道别。
它从未见过他哭,那一天也未见到。
“我潜心等了如此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无论如何,如今的我已无法回头。”
青年只是说着,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述与巴乌。
“只有你的存在,让我得以忆起娘亲,找到些许寄慰,”说罢他苦笑了一下,嘴角抖了几抖,“我倒是痛快了,只是苦了你,又得颠沛流离!”
巴乌本看惯了离别,只是这一次,却与从前都不同。它似乎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个地方,正在无声地裂开。
那夜,明火将夜照的如同白昼。
她知道他已睡去,永远。
她想起,自己本是一株紫竹。
生于西南,成于刀斧。
所有的生死离别恍如一场大梦,不曾想,梦醒,竟已过去了悠悠百年。
——————
*出自《绣荷包》(云南民歌)
有些地方没能找到考证,于是暂且这么半架空了(。)如有明显错误请大力指正我会赶紧修改的(土下座)
一个简单的前置故事,借着一支巴乌总算是讲了一回爱情故事(。)接下来就是属于巴乌自己的故事了,安心躺尸等主线剧情……
正如您所见,这是一支完全没有用处、还不能出声的普通乐器hhh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欢迎来和她玩(没底气)
互动都会回的x
【滿腦子想發將軍糧可是我沒空啊沒空啊啊啊啊啊啊(捶地)】
【所以大致地狗了個初見,滿足我可憐的私心】
【沒頭沒尾的,隨便吧,邪教戰爭的回應還得拖拖】
————————————————————
那一天杜倫記得他的父母擁抱了他,臉上帶著他無法理解的喜悅——他第二天就坐上往首都的馬車,對著雨水發呆,眼見高聳的白色城牆出現在雨水揚起的霧後,一層又一層,最後是白色的尖塔。啊,已經不是首都了,他搖搖頭,國王更改首都雖然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但是一般人還是按照習慣稱呼這些城市,他想得再過很久很久人們才能完全適應。杜倫記得這個城堡裡住的仍是蛛爵——他們就沒打算搬過——當馬車駛進城門,他就開始覺得蛛爵的決定並不是沒有道理。蒼白的城市坐落在緩坡上,聽說是一個完美的圓形,住宅都長得很相似,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就能迷路,所有的屋簷向著城市外圍的方向傾斜,只有在建造前經過縝密規劃才能有這樣的結果。
整齊,潔淨,自制的城市,和樞城幾乎完全相反。他更小的時候去過一次那個位於西北方的大城市,不過記憶不太清晰,但他知道那古舊的街市窄小扭曲,蜿蜒交錯,印有不同時代的痕跡,各種色彩和質地纏繞著爬上陡峭山坡,彷彿如此才能支持著自己和周遭不在風中倒下,放肆卻又無比狼狽,那是種不一樣的美,令人心生憐憫的美麗。
“太好了,杜倫!”他想起他的父母這麼說,手中還拽著剛剛收到的信封,紙張被捏出皺著,墨水因為指尖上的汗而暈開。“梟親王覺得你有資質,我們家馬上就要有個做軍官的兒子了!”
對了,我是為了成為軍人才來的。杜倫直起身,一瞬間的醒悟撞擊他的胸口,手緊緊按著大腿,顫抖著但不是因為興奮。
恐懼爬上他的後背,伸出爪子撫過他的下巴,最後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個吻。
馬車一顛,他們通過了第二道城門。
杜倫向後方望去,本來的街景隨著城門關起被滿眼的士兵取代,白色的制服和城市本身的顏色融合在一起,成為一體。那些士兵向他的方向投來目光,讓杜倫躲回布簾後方,試圖不去想他將來也會穿上這制服。他們轉了個彎,往城市的南邊行進,準備繞去第三道城牆唯一的大門。
他從來沒有見過任何王族的人——至少近距離沒有——他只知道他們長得不一樣,整個國家甚至世界都可能找不到其他和他們一樣的人,教導說他們是半神的後裔,從“國”這個概念存在前就已經統治著這方土地,杜倫上課的時候只默默地聽,他並沒有那麼相信這說法,畢竟沒有人見過神,甚至神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更不用談祂之後的東西。
現在想想……歷史也是王族的人寫的。
他曾聽老師說過,幾個世紀的統治讓他們變得除了王以外什麼都不是,所以他們用盡一切心力來保證自己握有王權,畢竟這是他們存在的唯一價值——他總是覺得這說法聽起來太悲哀了。
杜倫發覺馬車已經停下,向外看時卻不是城堡,而是在第三道城門正前方,他聽到士兵在和車夫說話,之後便有人敲著車門要檢視內部。杜倫有些煩躁地打開門,讓士兵探頭進來。在別的地方可沒有人敢這麼做,他打量了會那個士兵,後者沒過多久就退開並且立正,向杜倫行了個禮,表示可以放行。
國王不住在這裡的時候都這麼嚴肅,他實在無法想像遷都之前的景象。
鐘聲在他四周迴響,十二點,這個城有這麼大嗎?杜倫終於到達城堡前,雨早就停了,剩下陰鬱的天還留在頭頂。他抬頭,城堡像座山一樣矗立眼前,他無法看見整個建築的全貌,不過視線中一片白,只由陰影區分區塊和深度。這個城堡不比紅堡年輕多少,大概也是因為顏色的緣故,才看起來沒那麼老舊。
門口除了站崗的士兵外沒有別人,若是在家裡,必定有一批僕人排在門口迎接客人。
是冷漠——杜倫踏上大門前的台階。他一直在尋找適合的形容詞,現在終於想起來了。冷漠的城,冷漠的家族。
一個黑髮的侍從從側門處走來,肩上一條銀鍊亮的晃眼,那人向杜倫點點頭。“請跟我來。”
城堡內部也沒有多少人,不是穿制服的士兵,就是穿制服的僕人,或者穿制服的官員,每個人都有清楚的目的地一般,絲毫不被周圍的動靜所擾亂。他隨著領路的侍從走進王座廳——不是王座廳,只能稱為一個有王座的大廳。從彩色玻璃後方透出的光洗在地上,給空間添置了些顏色,一抹紅映在他腳前,格外突兀。他彷彿能看見國王坐在地毯盡頭的王座裡,眾人伏在他周圍的空地上。
到底為什麼要搬去樞城呢?
“你好。杜倫-尤德勒。”
杜倫被喚回現實,他轉身面向聲音的源頭。“午安,殿下。”他彎下腰,手置於胸前,恭敬地行禮。王子沒有動,背著雙手,下巴稍微揚起,一副正在審視他的樣子。
“對我不需要敬禮。”王子說。“這姿態就留著給我父親吧。”
杜倫愣了一下,然後有點尷尬地站直。面前的王子和他差不多年紀,卻已然是一副成年人的神態,軍人似的嚴肅。他想這應該是諾圖,四個王族子嗣中年紀最大的那位,大概……還會是下一個王。牙色的短髮和淺綠色的雙眼就和傳聞中一模一樣,好像他們也是這城的一部分——也可能是這城是專為他們而造的。
“父親還在書房,叔叔在路上耽擱了。”諾圖再次開口,“你想在這裡等也可以,想去會客室等也可以。”
“在這裡就好。”杜倫回答。
諾圖不再說什麼,目光轉向王座後方的窗。杜倫有點後悔他選擇留在原地,王子似乎準備跟他一起等待。
“你想好了嗎?”
“什麼?”杜倫沒準備好要回答任何問題,於是只能用簡單的單詞回應。
“你即將成為士兵,你是舊大家的長子,成年後便會被當作高階軍官培養。”諾圖向他的方向走近一步。“想好了嗎?將來準備效忠於哪一家?”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將來的事情,特別是成年,那彷彿是一萬年之後——不,他十四歲了,離成年其實只有兩年。他想要是問他的父母,他們會教他保持中立,就像過去所有的先祖。
“是嗎。”諾圖說,顯然看到了杜倫臉上的茫然,有些乾澀地哼了哼。“這下可好。”
杜倫打算開口為自己辯解——在這一切發生之前他本該成為一個金匠,一個商人,他不需要選擇這些東西——這下可好,是好了,他已經被當成高級軍官對待。一聲尖叫打斷他的思緒,隨之而來的急促腳步聲吸引杜倫和諾圖的注意力。
“不要!”
一個細小的蒼白身影從杜倫面前閃過,諾圖伸手便拉住那人的衣領,手裡的人因為突然被勒住脖子的力量而失衡,掛在過大的襯衫中。背後跑來的官員喘著氣,似乎這追逐已經持續很久了。“殿下……謝……謝謝……”
“謝什麼?”諾圖看著對方的眼神異常凌厲。
“小殿下拒絕上課……臣……實在是追不上。”
杜倫反應過來,諾圖手裡的人也是擁有淺綠色眼睛的王族人,捲髮凌亂地束成馬尾,沒有穿鞋,掙扎著想要再逃跑,手指尖還纏著繃帶,看起來不像是為了包紮傷口,而是為了防止他去抓傷什麼東西。
原來也有這種樣子的。杜倫對自己說。他或許不該感到驚訝。
“諾圖!不要讓這傢伙碰我!”年幼王子尖叫著,“把他送上絞架!”
諾圖在官員和他堂弟之間躊躇了一會,最後轉向前者。“你覺得他現在這種狀態還能好好上課嗎?退下,我會處理。”
那人抿緊嘴角,竟然有些不甘。“是的,殿下。”
官員消失在王座廳的入口後,諾圖手裡的人才鬆了口氣般笑起來。“謝謝——現在放開我。”他說。“聽說叔叔馬上會回到……”
諾圖抬手,下一秒手背就甩過對方的側臉,接著他看向杜倫,還是相同的冷靜嚴肅。“讓你見笑了。”
杜倫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一部分是因為震驚,一部分是他無法將注意從面前那孩子身上移開——也不敢哭喊,只能捂著發紅的臉杵在原地。他壓下自己去安慰的衝動,王子做了什麼,都輪不到他來反對……
這種時候,他才明確地意識到身份對人的束縛,那對淺綠的雙眼,就算不來自半神的血統,此時此刻也是絕對權力的象徵。
他低下頭,感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緊繃,和兩個王子處於一室還真不是什麼舒心的體驗,更不用說剛才還……“諾圖殿下,親王讓您去大門口。”傳令官的話音打破這團濁霧,讓杜倫心生感謝。諾圖朝杜倫點了點頭,示意讓他在原地繼續等待,隨後便隨著令使離開。
大門再一次闔起,小王子才蹲下,在地上蜷縮起來。杜倫有些遲疑,但還是跪在那孩子身邊,伸出手。“殿下還好嗎?”
“別碰我!”和稍早一樣的尖叫聲刺痛杜倫的耳朵,他本來快要觸碰到對方肩膀的手也被推開。小王子從地上跳起來,正面朝向杜倫,擺出警戒的樣子,一腳在後,隨時準備逃跑。
打得不輕啊,杜倫在心裡說,已經有些發紫了。雖然王族分家之間關係很緊密,可看來不合的傳聞也並非造謠。
“我只是……”
面前的人忽然瞇起眼睛。“尤德勒家的長子。”他小聲念叨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原來是知道我的。杜倫摸著自己的下巴,“元帥召我來,大概是……要收我進軍隊。”
“不要。”
“什麼?”他怔了一下,不理解對方反對的意思。
“我不要你,一無是處的東西。當軍官也沒有用。”小王子說,退了一步,語氣幾乎可以用無禮來形容,他轉身便閃過杜倫帶著惱怒的抓取,瞬間就已經溜到王座廳的另一端。“我要跟叔叔說,讓他把你送走!”
——————————
【得了王家人就是難相處放棄吧dr】
【在他選擇沉默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再是中立了,這種無為換在其他代身上還行,zp是不會原諒的(看到了嗎dr這個這個就是為什麼mf贏你了啊)】
【大致是第三人視角看王家的感覺,dr的心得和隔壁騎士大叔是差不多的,大概和蛇家的孩子有關係的都能得出這麼個結論……或者得出這麼個結論的人都會淪陷於蛇家的孩子身上】
【想了想dr也不是沒有繼承到家族相傳的那份悲天憫人的心】
【zp想neng死堂哥也不是沒道理啊(攤手)】
玉音晶纯(Tamane shoujun,日:たまね しょうじゅん /タマネ ショウジュン)
性别:女
种族/民族:神明(原生神)
身份:美、爱与和平之神
出身地区:天界-心清神宫
年龄:大于5000岁,具体未知
生日:5月21日(双子座)
身高:165cm
体重:45kg
胸围:65cm
血型:(不适用)
亲属及相关人士:黄永爱(创世神,挚友),芳洁雪香(姐姐)/秦小平(被其单恋),塔城早矢香(有过一面之缘的信徒),一丰田实穗(冤家),除气象天使以外的各位天使(下属),其余众神(同僚)
外观:甜美可爱的(合法)萝莉,热爱着所有粉色系的、可爱的饰物,尤其是蝴蝶结、爱心和各种花朵。柔软顺滑的浅粉色长发理成端庄的姬发式,刘海、鬓角与发尾剪得很整齐,长及腰际的后发披散开来宛如飘动的粉色披风。头后别着白色或红色的大蝴蝶结,有时会换成大紫蛱蝶造型的发卡。眼睛大而圆,虹膜是略深于发色的粉红,心情好的时候瞳孔可能会显现爱心的图案。身材娇小,肤色十分白皙,胸部平坦到几乎等于没有。服饰以粉色系洋装为主,但最常穿的还是一件无袖的连衣长裙,上衣部分是玫红色,正中有极细的拉链,领口和双肩各饰有一圈白色绒毛;裙子是纯白的毛绒质感,连裙边也是与领口类似的一圈绒毛,裙内则是珊瑚色有光滑质感的面料。穿同样有着绒毛边缘的白底黑色短靴。
简介:桃源的原生神明之一,代表美、爱、希望与和平的女神。看上去像是娇小的少女,实际上却是自从本世界建立之初便存在的、最古老的神明之一。与创世神黄永爱是最好的朋友,也是成功与丰收之神一丰田实穗的冤家对头,二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合而争执,但往往没有什么有意义的结果。
所有女神中最美丽、最受欢迎也最容易亲近的一位,无论在天界还是人间都有着极高的人气,怕是只有一丰田实穗才能凭借其象征意义与之争锋。纯真善良、和蔼可亲且善解人意的淑女,几乎没什么脾气可言,总是尽量使自己保持积极向上的乐观心态,从来不会把可能产生的负面情绪直接写在脸上给别人看到。很愿意倾听他人的心事并积极为其提供合理且可靠的建议和帮助,也很擅长安慰人,在神明中间是知心妹妹一般的存在。对任何(没有故意触及过她底线的)生物都不会抱有偏见,具有宽宏的气度和可贵的博爱之心。
平时主要居住在遍布云层的天界,事实上与气象天使长云雪沐光共同担任天界最高领导人的职位;居所是纯粹由量子构造法术结合反重力法术所建成的空中楼阁——心清神宫,一般不会离开神宫单独活动,总是在担任她属下的各位天使陪同下进行天界的外交活动;虽然也喜欢热闹愉快的氛围,但是比起应酬更喜欢独处,这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或考虑如何帮助仍未脱离苦海的人们。擅长的是净化、治愈、附身与瞬移的法术,本身其实并不擅长、也不愿意战斗,因为不对谈判所达成的和解抱有期望所以宁愿采取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
其实早就已经明白了魔王秦小平对于自己的倾慕之情,但至今也没有以任何形式直接或间接地回应他;她对他的遭遇格外震惊与心痛,也知道究竟怎样才能一劳永逸地彻底抹除他的痛苦,但她畏惧于他恐怖的能力和过于敏感的性格,也违抗不得捉摸不透的命运女神菲特斯提妮的安排。实际上对旧世界的黑暗和新世界的缺陷看得十分透彻,对于不能彻底地、完全地消灭世上的一切罪恶而感到焦虑和内疚,但又明白没有罪恶也就不可能有与之相对的纯洁与美好,因此自身也承受着难以言表的矛盾与痛苦;出于对矛盾的不服气以及自我安慰的心理而对“理想的世界”抱有过于完美而很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认为所有人都应当按照自己的想法,沿着自己所向往的道路顺利前行从而实现自己的梦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但被一丰田实穗等人批评为绝不可能实现的、十分幼稚的想法。
·日常后补,先把搜查发了好申请盐蛋。写的非常烂...(跪下
·标题的时速超过一般的摩托车时速上限(80km/h),隐喻日常的崩坏。
·[TIE]有两种意思不仅仅指捆绑,也借指束缚。
·使用了魔法对钟进行了调查。
·谢谢千言桑答应我搜查的邀请。
·说明:推理部分的内容主要为推测,不具有实际依据,请以学裁时使用的言弹为准。
#
他一向睡的很浅。
他不明白是浅薄的睡眠先形成,还是他那不安定的,随时能回归日常生活的睡眠习惯先养成。能确定的只有两者之间具有必然的联系。浅薄的睡眠总是将梦境送进他的意识里,睡的越浅梦越明晰。好在它们并不怎么影响他的身体情况。
这一夜麻生宙希枝梦见有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那眼睛一动不动,他不明白那个眼神的意义,只觉得那令人毛骨悚然。
然后他听到声音,敲打着他耳膜的是敲门声,吵闹声。响在他大脑里的是一个人的笑声,一个人的说话声。
“—————”(注1)
“■,■■——”
他醒了。
他简单的整理了下衣服,便匆忙的从五楼跑下来,继而展现在麻生眼前的是日常被彻底击碎的标志。真田零鸦的尸体被挂在了那巨大钟表的下方,像是某种仪式的祭品(实际上那个人已经成为自相残杀的牺牲品),他愣在原地,一种气体在胸腔中迅速膨胀开来,最后整个炸开。直到呼吸能顺畅的流入肺叶里,麻生才回过神来。
“...别开玩笑了。”他的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楼梯的栏杆上,被这声音吸引的几个人回头看向他,麻生偏过头咋了下嘴,然后摇摇头表示他的行为并不需要被在意。
那感觉是愤怒。可能也不完全正确,但麻生第一个感觉到的便是这种情绪。他看着聚集在他身边的和服少女等人,和周围一些表情仅仅是惊讶了一瞬,便毫无变化的人。情绪里面逐渐混杂了动摇,些许的伤感,和一些其他的东西。麻生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扯断了心中的锁链。等到那几个人离开真田的尸体,他才缓慢地走了过去。
真田零鸦的尸体躺在地板上,一贯的狂妄表情已经从他的脸上褪去了。麻生看着真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无力感在他心里缓慢升温,他故作轻松的说着:“…哈,这下我可没法弄清你究竟知道了什么了,真是不负责任的家伙。”
有脚步声向着他的方向走进,麻生捂住了嘴,将表情藏在手心里。他抬起头,迎上对面人红色眼睛里闪烁的目光,走到他身边的是千言一,他记得这个大半色彩以白构成的少年(亦或是少女)是有着这样的名字。
“阿萨阿萨,没关系吗?”
“千言…君?可以这么叫吗。…我应该没事。”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要一起看吗。虽然我也没做过这种事。”
“可以哦。阿萨阿萨也在意围巾巾…啊,是叫零鸦?…的状态吗?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实在太过分了……到底是什么人做出这种事呢……”千言蹙起眉头,表情和平时轻飘飘的感觉不同,麻生不知道千言是否不安,但他现在也没有关心他人的余裕了。他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抖,接着他把手握紧又张开,这才摸上真田的尸体。包裹着尸体的衣服不知为何十分破烂,皮肤上也有一些划痕。
麻生回忆着他的死状,对千言说到,“我有点在意,魔眼侦探君是不是在这里死去的。”摸向尸体脖子上的勒痕凑近看,撞入他眼睛里的某种颜色却让麻生立刻弹起了身体,“...唔。”
“为什么对零鸦是不是在这里遇害的有疑问呢,阿萨阿萨发现了什么吗?...怎么了?”
“因为我在想勒死他的凶器是什么,仓库能找到不少东西吧。那样的话,在能找到工具的地方作案会更方便,大概...”为了抑制干呕感,他遮着嘴说到,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摸出药,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并不需要又放了回去,“抱歉,千言君,可以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吗,我晕血...还蛮严重的。”
“没事吧?不要勉强哦阿萨阿萨。”
“不要紧,老毛病了。”
“...嗯,那确实要确认下勒痕呢。”千言凑过去观察勒痕的同时,麻生继续说道,”勒死的话,如果是不借助外力,直接用工具勒死,那么这个人需要有相当的力气吧,同时手上应该有痕迹吧...用细线勒手指都会留下痕迹的。”
“那样的话,是说零鸦有和人搏斗过吗?和他衣服的状态还有档案上的划痕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嗯……”
“另一种可能性,钟?用钟的机关勒死他这种事做的到吗,要是有谁知道那个钟的构造就好了。划痕的话,还真是蛮多的,看那个档案好像他的腿上也有...啊,说起来,他的围巾和手套都没了,戒指也。”他抬起头,看到千言思索着什么的样子询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手套……说来关于戒指和手套其实有个事想和阿萨阿萨说哦。”
#
辞别了千言,麻生一个人走到了挂着真田的钟表之下。
巨大的壁钟和欧式的建筑很相称,如果没有发生命案的话,麻生只会把它当作普通的计时装置,以前的他也从未想过会有研究钟表构造的一天。
麻生爬上梯子,拽了拽钟周围的锁链,接着他意识到想要看清楚钟的构造需要爬到钟面上。但这比他想象的要困难,他试抓住钟的边缘,却因为没站稳而差点跌下来。在身形摇晃的同时他迅速抓住了梯子的边缘,才稳住了身体止住了危险出现的可能性。
麻生想到了VON教过的魔法,他盯着戒指叹了口气,念出了[万能巧手]四个字。接着他双手扒住钟的边缘,他发现身体变得轻盈了很多。确认了魔法的效果具有真实性,他顺着钟的边缘爬了上去,用四足动物一样的姿势趴在了钟上方,试图窥探里面的构造。
接着他认识到,这个壁钟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结束了这一番有些奇怪的调查,麻生注意到利用魔法可以直接从钟上跳下来,接着他想起自己的行动可能被其他人看到了(这大概是件糗事,他大概能想到自己的姿势有多么滑稽),他警觉地向四周望望,并没有人看向他。他松了口气,离开了式典之间,走到没人的角落里,他梳理着大脑里乱糟糟的信息,却只觉得烦躁,烦躁感重新燃起了他心里的那份怒火,这一次,怒火从唇边溢了出来。
“啊,可恶——”
些许血腥味在麻生宙希枝的口腔里蔓延,他的嘴唇破了,应该是在抑情绪的时候咬破的,有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麻生随意的抹去了唇角的血,接着踹了墙两脚。然后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踹了两脚。他这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般的行动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之后停止了,是祭狩御灯。
“破坏公物可不好哦,麻酱。”
“我知道,就让我发泄一下啦,憋的我快累死了。”麻生没有回头,他把头靠在了墙上,过了一会儿才转身开口,“我是真的很火大。”
“看出来啦。”祭狩御走到他身边靠在了墙壁上,递给麻生一条创口贴,又指了指他嘴角的位置,麻生接过后没有将它贴上去,而是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谢了,我待会儿贴。”
麻生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整个人的重量依附在墙上,他闭上眼睛说道,“我不明白。”
“说到底,如果把这个当作一出赌约的话,为了出去赌上的东西不仅仅是真田君的生命,还有我们所有人和凶手自己的性命把?”
“这种交易真的值得吗,我不明白。”他说着,比起跟祭狩御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他偏过头窥探着身边人的表情,感觉祭狩御的神情与平时相比要凝重了一些。 他想拍拍祭狩御的肩,但没有付诸行动。
“嗯,我也不明白。”
“啊啊——”麻生突然弯下身,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张开嘴,无声的吼叫在他的喉咙里振动。他再次直起身的时候,祭狩御从他的指缝间露出的眼睛里,再次看到了那种狼一般的神色,它依旧消失的很快。麻生放下手,耸了耸肩,“啊——爽快多了。”
“哇,麻酱你转换的也太快了。”
“继续憋着也只会给我自己找不自在吧,那还是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比较好。”麻生说着,晃了晃自己腰上的装饰品。
“而且我最讨厌被感情束缚了。”
END
注1:指浅羽敲门时的骚乱,实际上麻生应该没听见多少只是觉得有点吵,就这么表示了。
任务完成名单:
【01】鹿见 凛々
【03】沢尾 彩人
【04】木津 隆司
【12】天海 成美
任务失败玩家名单:
【11】提奥多尔·布鲁诺
【13】绫小路 梅
请想保留配对的参与者在24小时内(2月2日19时之前)私信企划主。
私信内容为:【你的角色】提出保持与【对方角色】的配对。
除双方均私信配对成功外,单向私信不会公开。
超过时间私信无效。
上接【http://elfartworld.com/works/172598/】
“五班那个由纪子嘛?是个乖戾的孩子。”
“那孩子头发剪得就像男孩子一样短,看起来乱糟糟的,脸上还架着一副不符合年龄的大眼镜。可能是因为家庭原因吧,她看起来总是眼神呆滞,下课之后似乎除了去厕所、打水外也不怎么离开座位,在班上也不常和别的同学相处。不过,因为听说那孩子的个性并非普通的内向,所以感觉上并没有遭到别的孩子欺凌。”
“和其他学生的小摩擦肯定是有的,但是,由纪子似乎也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大概是因为这样,对方并没有变本加厉。”
“说起来,我其实是赞成孩子们小时候打架的,只要不是出于霸凌的目的,单纯的互相宣泄情感是孩子们在未来的人生中常会出现的情况,早点学会总比晚点学会好。因为大家都还小,所以一般不会出什么身体上的大问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扯远了。由纪子那孩子是在三年级的时候转学过来的,那个时候,班级里面大多数人都已经有自己的小群体,对她来说交友一定很困难吧。她似乎也不在乎这个情况,不如说是落得清闲。由纪子在成绩方面也敬谢不敏,除了小学时最简单的数学之外,其他的科目都学不大好。”
“她在转学之前是什么样子我并不清楚,据父母说是因为身体上的原因在三年级前一直聘用家教,因为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快到了上学的年龄,经济和精力都无法再支撑她在家里念书,不得已,只好让她转学到普通的公立小学去。”
“嗯?你问我是弟弟还是妹妹?应该是在她四到五岁之后,父母又生了龙凤双胞胎,本来只打算生一个,结果没想到一生下来家里添了两号人,一下子就财政吃紧了。在那之前应该是比较稳固的中产阶级家庭吧。川端先生和夫人两人都在外面工作,孩子托给奶奶照顾。”
“嗯,就是这样的孩子,在她五年级的时候,事情却突然变化了。”
“不知道是因为怎样的契机,班上有个叫做梨津奈的孩子和她成为了朋友。我也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时间大概是在那一年的梅雨季前后吧。”
“梨津奈和由纪子不同,是个非常懂事、受欢迎的孩子。老师们当然是理所当然地喜欢这样的优等生,女学生们似乎也将梨津奈当做学习的榜样。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吧,梨津奈看起来就像是个迷你版的大和抚子。”
“并不是说她没有主见,只是那孩子态度谦和,始终给人一种温和的印象。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会和由纪子那样乖戾的假小子成为朋友呢?我也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们俩的友情让由纪子改变了。”
“梨津奈在六年级之前转学了。很不常见吧?在快要升学的时候转学的学生很少。我猜可能是家里出了什么变故吧。仔细想想,那个时候她转学也很突然,我们几乎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就知道她要离开了,她似乎也并没有与其他的孩子进行过告别。”
“不管怎么说,梨津奈离开了小镇,由纪子留下来了。”
“由紀子那孩子最近还好吗?”
……
名為斯特拉托的少年站在床邊。他金色的捲髮攏在耳邊,身上穿著不和時節的夏日裝束,高大健壯的身體上背負著天空的重量。那是個假想與象征的少年,由紀子知曉這個真相,因此並沒有去理會對方。
照早輕如白羽,落在她綿軟的枕頭上,她試著將自己從床上撐起,隨後看到了整潔地如同旅館般的房間。鐘錶的秒針上綁了沉重的鉛塊,像是要度過世紀般緩慢地走向下一格。該從夢中起來了。少年輕聲提醒著她。
“我知道。”由紀子嘟囔著,不情願地從床上爬了下來,然後洗漱、梳理頭髮,再準備今天出門用的東西。一旦開始活動起來,精神也就有了萌芽的勢頭,當發繩扎上麻花辮時,她也重新獲得了屬於自己的餘裕。早晨了呢!早晨了呢!早晨了呢!手機跳鬧著要引起她的注意,這個精神充沛的小孩永遠有鬧不完的活力,不過,這個聲音也被名叫斯特拉托的少年制止了。
“要繼續睡一會兒嗎?你不是很想睡長一點?今天就不要起那麼早了?”
由紀子回答:“不用了,起得太晚一整天都會頹靡下去。”
“這樣啊,來,給你,這個是眼鏡。”名叫斯特拉托的少年不知道何時已經換上了西裝,他為她遞上來那副平日穿戴用的眼鏡。
“謝謝你。”由紀子嘟囔著,用絨布擦乾淨眼鏡戴上,於是思維回到常軌。她換好乾淨的衣服走出房門,這時樓梯間里正傳來遠去的腳步聲,好像能聽到樓底有少年互相交談。樓道里,又有新門扉被打開了——是走廊上的兩間房間。已經有幾個超凡人級的學生站在門前等候,似乎是不知道該做什麼,當由紀子看見全局后,才明白過來這份遲疑的來因。
那隻自稱VON的貓咪被其他學生包圍著坐在樓道中央,它像只真正的貓兒一樣舔著前爪:“早上好VON,食膳之間已經開放了,你們快點去吃早飯吧,九點開始就要上課啦。”
由紀子看了看表,現在正好是早上七點前一刻。最早起床的幾人來回相視一番,互道早安之後,便依貓所言走向了餐廳。雖然沒有看到有人在用餐,卻有烤麵包的香味從後廚飄了出來。
“忘了說了,想吃什麼直接按照菜譜點廚房就會自己做的哦VON。”貓那慵懶的聲音從由紀子背後傳了過來。仿佛為了應證他的話,食材和廚具在半空中飛舞著做起早飯。
“不,不用裝火腿了,我只想要吃酸奶麥片。”由紀子對其中一個碗說道,那隻碗便立刻停下來和挑著一片火腿的熟食刀的互動,在半空中蹦跳著盛滿濃稠的酸奶和麥片。刀子手無足措地轉向自己同伴離去的方向,不過還是對著火腿再度切了下去。
真嚇人。由紀子心想。她捧著那碗分量無疑超過了女高中生食量的麥片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開始享用起早餐。雖說是靠窗,不過建築卻與風景無緣,最多只能說是由紀子那習慣坐到房間邊緣的習慣在作祟。
不得不說,魔法學校準備的食材應當能說得上上乘,在由紀子記憶裡,似乎需要比較高的價格才能買到這樣的酸奶。“還蠻好吃的嘛。”由紀子嘟囔著,用銀匙緩慢地攪動麥片。這時,她從眼角的餘光看到一個淺金色的身影走了過來。
“可以坐在這裡嗎?”是令人覺得悅耳、沒有多少脅迫感的男聲。
“可以呀,反正我旁邊也沒有其他人。”由紀子回答道,對方便應聲坐了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撒了意大利醋、加了水煮雞胸肉的沙拉菜。男孩子早上吃這個嗎?由紀子看向對方。那是個看起來就像外國的時尚雜誌封面上的模特一般的美少年,金髮,看起來也並不像日本人。不知為何,這幅相貌給人從雪中誕生的精靈的印象,或許是來源於對方那淡薄的神情。與那張臉不同的是,聲音和動作表露出的態度卻很柔和。啊,對了,來人這張臉確實在昨天見過幾次,是在和法華津調查掃帚時,在旁邊看了他們幾眼的男生。
“啊——是昨天研究掃把先生的那個女孩子。對了,昨天呢,掃把先生和我反映了一下,您對他做的事情有點太亂爆了呢,如果要研究他的話,只要真心詢問他就好了哦。”對方的聲音從沙拉菜上方飄了過來。
原來是這種個性的人嗎?由紀子咬了咬勺子的末端,毫不在意地笑道:“唔,超抱歉呀,也打擾到他了。說起來,這位同學,我該怎麼稱呼你比較好呢……?”
“我的名字是藍堂煜。”金髮少年回答道。
“藍堂同學嗎?我是川端由紀子,幸會。快點吃一口早餐吧,我點的麥片味道不錯哦,酸奶很醇厚。”由紀子瞥了一眼對方碗裡的沙拉,分量就女孩子來說倒是剛剛好……只不過沙拉這種東西,就算對減肥中的女孩子而言,也是午餐而非早飯吧。
“嗯,我開動了。”藍堂轉動著手中的叉子,將醬料塗抹均勻。
“藍堂同學吃的東西真少啊,早餐只吃這些可以嗎?”由紀子問。
“嗯,因為我大概和川端桑一樣,要保持身材啊。畢竟,滑冰選手的身材也是很關鍵的。”沙拉被銀叉貫穿到底,又圍上一圈細長的豆苗。由紀子聽到對方的話後,愣了愣,這才明白過來大概對方因為司機早餐的內容物,而誤認為自己在減肥吧。
“原來如此啊,感覺運動員真是辛苦呢,在這種方面也不能放鬆……以前在學校外也是吃這樣的東西嗎?”由紀子咀嚼著已經開始變軟的酸奶麥片,想象藍堂在校外的樣子。
“是啊,不能吃多、也不能吃少。”
“我有聽說過,運動員必須要在纖維和蛋白質之前取得平衡點什麼的。”由紀子點了點頭,表示能理解對方的苦楚,“不過,也不要虧待了自己,該吃還是要吃吧。”
“……川端桑……您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不錯的人呢……”
“啊?都是同學,不用稱呼為‘您’吧。不過,我就當做是誇獎收下啦。”由紀子說著用勺子戳了戳碗底的麥片,不過,那些東西已經被泡到爛軟的狀態。事已至此,由紀子就只好抱著無可奈何的態度吃了下去。
很快,完全失去了口感的麥片就被由紀子拋到腦後。
第一節課開始前,學生們也都稀稀落落到了教室。只要在班級的角落裡觀察一會兒,多多少少也就能看出同學的個性。因為彼此都不熟絡,止於寒暄客套的對話更多。由紀子坐在邊緣的位置,等待著所有學生到齊,被拿出來的筆記本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場。或多或少有印象的人們在互相打過招呼之後,又回到了對現狀的觀測態度上。
“早安,未希,吃過早飯了嗎?”
「早上好。」
教室裡還剩下幾個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年紀漸長而羞恥的關係,坐在教室前排的學生很少。未希挑中其中一個座位坐了下來,正好就在由紀子前方。
「吃過了,感覺還不錯。」
「未希下午的時候一起要不要一起去吃下午茶?」
未希正要抬筆回答時,卻被那個老油條腔調的吉祥物的尖細聲音所打斷。只見那隻奇怪的黑白吉祥物正拖著一個比自己高了一倍不止的少年,好像年會上才會見到的自動玩偶似的晃進了教室。被拖進教室的少年由紀子也有些印象,似乎就是那時候第一個衝出人群去大廳的人,對方的名字是叫——
“那麼,我們開始上課吧。”VON故作老成地咳嗽了一番,眨眼間已經為自己披上了學士才有的打扮,滑稽過大的學士帽看起來就像誇張地卡通似的,快要把整個頭完全罩進去了。
那個少年的名字是真田零鴉。因為之前他和VON拌過嘴,所以由紀子對其很有印象。他屁股還沒沾到座位,便舉起手來問道:“老師?不應該是那個叫做平等院的人來教我們嘛?”
“想得美,憑什麼平等院大人要來教你們這群菜鳥啊?好了,別扯東扯西了,好好聽課!”VON神氣活現,毫不客氣地敲了敲黑板。
由紀子一語不發,專注地用鉛筆填滿自己的筆記本,講台上傳來粉筆沙沙的書寫聲——或許是因為沒有全神貫注的緣故,那一刻的到來並沒有任何的預警性。
——並沒有任何器官病變的基礎,只能說是單純對精神的磨損。黑暗與光的界線變得不明確,身體的感受只能以麻痺形容,唯獨心臟卻比往日更能察覺到微小的情緒起伏。由紀子甚至說不清楚那感覺是痛苦還是舒適,如果能有人用手觸摸腦部,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由紀子從意識的神壇跌落而下,趴在修業之間的課桌上喘著粗氣。
所有不協調感來源於講台上那隻不停地說出什麼話的貓咪,但對方究竟在說什麼卻完全令人無法理解。由紀子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腳好像已經被什麼東西隱去。
我真的還站在地面上嗎?由紀子在那一瞬間想到,緊接著,在清脆的一聲合上書的聲響中一切又都停止了。身體的控制權偏偏來遲,重新回到了由紀子的體內。
“怎麼了怎麼了,你們還真是沒用啊?雖說魔法知識對於大腦有著相當的衝擊,也盡可能挑選了最初心者的兩個魔法了,你們怎麼還這樣一副模樣?像這樣的話,要到猴年馬月才能成為超高校級啊?真是前途堪憂啊……”
魔法這樣就學會了?由紀子狐疑地閉上眼——確實,有兩個知識被不知怎麼回事在腦海的角落生根,和勾股玄定理還有天下布武一同深植腦海。
“都是什麼東西啊……”由紀子嘟囔著,用筆桿戳了戳自己的筆記本。絞盡腦汁回憶那些知識,也勉強能找出魔法的輪廓,其中一個是“空氣被窩”,效果是在體外二分米左右上升五攝氏度,由紀子覺得這個名字不大好描述它所表達的效果。(被窩本身是不會熱的,而是导热,法術的效果则是加熱了空氣一點。)另外一個所謂的‘魔法’則是“一鍵換裝”,似乎是只有在想好了服裝款式之後才能使用。但從魔法效果而言,原本或許對某些來了學校之後想更換衣服的女孩有一些吸引力,卻因為只能換一種款式而變成了沒用的東西。
從一套衣服變成兩套,對青春期少女的衣櫥而言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根本說不清楚和魔法有什麼關係嘛……由紀子想,又聽到坐在靠前位置的真田大聲向VON問道:“老师老师。比起魔法,我比较好奇为什么这里和餐厅明明有窗户,却封起来了呢?”
确实如他所说,城堡室内并没有任何太阳光,照亮室内的是从头顶投下来的人造光源。而这间房间似乎因为正好处于建筑物的外壁,在一侧有着类似于窗户的东西在。不过,那窗户上被人用不透光材料覆盖了,理所当然不会有阳光进来。
作为回答,VON说道:“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你们其实在一个比较麻烦的时期入学了呢。现在这所瓦尔哈拉魔法学院正遭受魔物的侵染,庭院和大部分建筑物都被群魔盘踞了所以暂时需要封闭起来。”
这就是在添加设定吧。川端由纪子支颐,看着猫在前台来回踱步。
“不用担心,只要等待几天那些魔物就会被逐步驱逐的哦VON!”猫以这句话作为结束,扭动着自己的腰部跳了下去。
也就是说‘等待几天’之后,可以使用庭院和其他建筑物嘛?如果是那样,通过观察更多的场景,或许能更思考清楚现状吧。由纪子用自己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小小的符号。魔物究竟是什么呢?
看到了外面的庭院之后该怎么做呢?看到了城堡真正的样子该怎么办呢?
梨津奈,能不能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沙盘要推平几次才能好好地看清楚呢?
“快点离开这里,回去现实的世界吧。”象征的、缝补天空的少年隔着几排座位,在小声地向由纪子提醒着。随后窗上的护板被打开了。顺应突然改变的光源,由纪子的视线也投向了窗外——但是,和想象中虚无的景色不同,窗外已经由什么人在那里了。
那是趴在玻璃窗上的黑色影子。
说是影子或许不准确,因为其并非平面,而是明显具有立体感的东西,趴在窗子上时甚至压出来了印子。从那东西的动作来看,应该还能称得上是生物吧。
“那就是魔物……?”有人喃喃道。由纪子同样充满了困惑,仔细地看起来那个东西。那生物的肤色肮脏,看起来就如同浸泡过泥沙;形体依稀能分辨出人的模样,但是本该是脸的地方却并没有任何五官在。
随后,在迟疑中那东西的脸中央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那是眼睛。
由纪子感到自己的感官在与那东西对视的一瞬间从深处爆发。随后,身体被碾碎一般的疼痛感从指间上涌了上来。很痛。呼吸的器官失去了功效,肺部就好像停止运作的风箱,四肢也无法重新站立起来。
随后她听到了从前方发出的痛苦呻吟。很痛吧,其他人也感受到了相同的东西的话。她想伸出手来,却并没有任何力气那么做。幻想取代了现实,在眼前不停出现的是象征的画面,然后是黑暗。
由纪子困惑地看了眼少年,少年正痛苦地蜷缩在那里。
“是的,应该如此。”由纪子喃喃道,随后式典之间重新回到了人造光源的环境。VON把护板撤回来了,在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在场其他人解脱的声音。有人倒在了地板上。
“所以说你们真是没用啊,只不过是一些关于死亡的幻觉而已,就一个个地都受不了了,不过这样也好,没有死亡觉悟的你们,大概也不会想去自相残杀吧,那么就好好努力,天天向上,学习魔法新知识,争做超高校级……但是万一,你们中有着超高校级那些人派来的间谍,那可就不好说了。”
超高校级那些人派来的间谍吗?由纪子思考着看向窗外,想象着外面无限延伸的风景。
“说不定在场的人里,真的有超高校级的间谍呢。”想象中那个恢复平静的男孩说道。
之后,关于魔法的课程很平静地度过了,因为再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所以时间就像是流水般飞快流逝。在魔法学校正式上学的第一天实在是太过让人疲倦,因此由纪子和未希约好的茶会也只能推迟到第二天来进行。
由纪子简单地收拾过书包之后,开始在式典之间周围转了起来。毕竟是之前封锁的地区,稍稍看看也无伤大雅。多了解一些总是更有利。和自己想着同样事情的人似乎也不少,不少人在课后留了下来,在已经展开了的大厅中漫步着。
由纪子在那里看到了在大理石柱旁研究着装饰用彩玻璃的少女。彩玻璃的内容让人严肃不起来,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妥之处。少女可能是觉得那彩玻璃的内容很有趣吧,就像是在看漫画一样认真。
“啊、也在看那个吗?我也觉得很有趣。”由纪子有意无意搭话到,对方意识到由纪子的视线之后,好像刚刚惊醒的小动物似的戒备地看了过来。
是在防备我?由纪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VON被描绘得好像传说里的英雄一样呢。”
“嗯,是呀。”少女左边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纹上了“死”字和一个十字架,给人一种朋克的感觉,看对方身上那套黑色的裙装,应当是修女的装束。
“虽然唐突,但是可以和你一起看看这个地方嘛?两个女孩子一起行动,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一点吧。”由纪子向对方提议道。这说不上是什么认真的提议,就算在这座魔法学院里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情,两个人也并不能改变什么决定性的事情。
对方好像并没有完全明白过来由纪子说的意思,只是歪了歪头。少女的戒备似乎有增无减,但是,她还是叹了口气答应了:“反正爱丽丝也没去看过,陪您一起也无妨death。”
“可以吗?太好啦。我叫川端由纪子。”由纪子笑了笑。两人在式典之间漫步着,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女孩子间的散步。式典之间可以说是被各式各样的艺术品覆盖,但那东西能否称之为艺术还存疑。至少,由纪子并不喜欢那些东西的颜色。
爱丽丝的脚步在式典之间的尽头停了下来。 “您来听听——这个声音喂。”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好像是想指什么东西给人看吧,不过,她马上又退回来,似乎是有点拘谨吧。
“啊?哪个?”由纪子想从对方的眼神中判断出所指的究竟是哪个东西。
“那个啊!”爱丽丝的食指指向悬挂在顶部的大钟。
“有吗?”由纪子试着去聆听那座大钟的声音,确实是能听到钟的声音里有一些不协调感,不过并没有什么特别怪异的地方,“确实有啊,可能是因为年岁太久之类的原因,有点生锈了吧?”
爱丽丝大概是接受了这个看法吧,并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只是眨眨眼。由纪子摇了摇头,和对方一起迈向仓承之间。整个仓库看起来就像是硬件店一样,在货架上摆放着大量说不清楚名字的工具。
由纪子吹了个口哨,观察起这里的储存品。
对新房间的调查在之后草草结束,两人在食膳之间互相道别,随后,由纪子重新回到了式典之间,在那里看起来了那本文学分析。式典之间的光线是除卧室外最适合阅读的,环境也很适合思考,因此由纪子对这件充斥着浮夸艺术品的房间还有一定的好感。
坐在一旁的少年低语着: “可以吗?感觉还习惯吗?第一天的校园生活。”
“还不错。”由纪子回答道,翻向下一页。式典之间的大钟开始缓慢地走动,她听到有人正在靠近的身影,随后那个声音长出一口气。完全是少年清亮的嗓音。
“晚上好呐,由纪子——可以叫你由纪子吗?书里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是真田零鸦。由纪子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想看清对方的表情,她抬了抬眼镜。真田一脸轻松,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情绪。
“呀,这不是真田同学吗?晚上好啊——这本吗?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只是分析而已。”由纪子把那本书递给对方,好让对方看到书封上的名字。真田接了过去,他礼貌性地翻了几页,接着停了下来。
“没什么有趣的,却还在这种时候沉浸其中嘛?这一点就挺有趣的呢。”
由纪子感受到对方那副态度背后审视性的目光,她耸了耸肩。 “佯装成不在意的样子就好。”斯特拉托小声建议道。
由纪子点了点头:“嗯,因为就算在奇怪的古堡里,生活总要继续吧?我在来这里之前没有看完这本书,所以现在就想着能不能看完它这样的。”
“生活要继续呐……也不知道我们会在这地方待到什么时候就是了。”真田停顿了一会儿,将书送回了由纪子手里,又继续说道,“……对于这边的事情,你怎么看?”
“哪一件呢?猫带来的问题不是一个两个吧。”由纪子在课桌上支颐看向对方的双眼,轻轻笑了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是因为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对方注意到了吗。
“没有,继续说下去。”斯特拉托说道。
“不止一两件的话,就全部都述说看吧。”真田回以微笑,“我想听听看由纪子的想法呢。”
……
斯特拉托投来无助的视线,似乎是在说:“那就没办法了,你尽力吧。”
“我的?”由纪子略微停顿了一下,“……我觉得猫的态度很奇怪,虽然一开始就确定了它是想让我们,或是想用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昨天先用魔法进行威慑,”由纪子将桌子上的书推倒,厚实的书籍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巨响,“再给我们魔法的糖吃,接着告诉我们外面有东西很危险,你们不要出去哦,在这个学校、我们的保护下比较安全。如此这般,就像是要洗刷掉绑架我们来这里的糟糕印象似的呢。可这些小儿科似的东西都不是重点……”她感觉到真田零鸦那观察性的视线,在心中不停地列出奇怪的可能性。
“书可以不用动它,有点吵……”
“哦……哦……抱歉。我的意思是,真正危险的是正在进行的暗示——那即是魔法学院是可以相信的存在的暗示。如此这般,也就会一步步在未来迈向猫说什么我们都会很容易听信的状态吧,毕竟他是我们唯一的信息来源了。”由纪子将脸放在手掌后,收敛自己的态度。
“不过,确实对于现在的情况都只有在听那只猫那边单方面讲而已。”真田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不管是学院的事还是魔法的事,由纪子是‘不能轻易相信’的观点吗?”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相信和不相信都是一样的吧,对我们来说……”由纪子看向对方的脸,想从对方的表情里面读出来一点信息。
“哦……?”零鸦似乎稍稍有点兴趣,挑了挑眉毛。
——这个人不是认真的,这点事可以肯定的。由纪子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便感到有什么东西卸下去了。
“是魔法还是其他的方法,对我们现在的感知来说没有差别。正因如此,没有选择相信,或是选择不相信的必要。”水在太冷的地方会结冰,天会下雨,春天的时候会有花开,不需要明白背后的道理,这些事情也是照常运行的。
探索其背后的奥秘,是感受到了表面之后才能做的事情,魔法也是一样。
真田大概是不意外由纪子这个回答,继续问了下去:“那么,除此之外的事情呢?那只猫有提到吧,超高校级派来的间谍之类的,很明显,这是为了山东我们进行它所谓的捷径的手段呐。只不过,选择以这种方式还真是叫人在意啊。”
有那么一刻,由纪子几乎想喊出来自己内心中一直蕴藏的疯狂猜想,不过,她还是强作镇定回答道:“嗯,说法很奇怪吧,如果以字面解读为他们确实和超高校级的人为敌也是可行的,不过不太能衔接的上。”也不能解释出他们为什么想要培养超高校级的学生。
“说到这个。”真田话锋一转,“由纪子是不喜欢超高校级的人吗?”
斯特拉托在讲台上捂住了脸。
“……为什么这么想。”由纪子歪了歪头。
“只是这样试问啦,既然那只猫觉得这样的话煽动我们,那就表示它确信我们之中有对超高校级抱有敌意的人在,我有这样的推测。”
原来是指这件事啊,由纪子叹了口气。
“这点上倒是,不过,我想超凡人级的诸位应该都或多或少会嫉妒所谓的超高校级吧。”
“不然也不会去接受那种可疑的邀请了嘛。”
“谈话就快结束了。”斯特拉托小声地提醒她,由纪子愣了愣,接着发现自己问了最不适合时宜的话。
“这里有超高校级的话……大家就会有死亡的觉悟嘛?”她问真田。
“嫉妒、不满、敌意……只要经过适当的引导,很容易转化成杀意呢。”真田回答道,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远方的景色一样,由纪子猜想,对方的精神应该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个人的眼神之所以有点奇怪,或许是因为对方的视线是俯瞰的原因。并不是说真田其人自视甚高,又或是态度蛮狠,而是那双眼睛已经观澜全局了。是的,就如同在天空上盘旋,久久未离去的乌鸦……
“真田同学,我想问问看,所谓的魔眼究竟是什么?”
谈话终于回到了灯光明亮的教室。
“以魔法加持的眼球,通过其进行目视,可以直接发动设置好的魔法,光是阐述概念的话就是这么一回事啦。美杜莎的眼睛之类的也被归于这类。”
“嗯……这样啊。”
“唔,你就理解成它是长在我眼眶里的探测器吧。在它的帮胡夏,我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就是这么回事。”
是被误会成没能理解吗?由纪子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明白了,是真田同学的超能力呢。”
真田似乎对这种说法妥协了:“嗯嗯,比起这个,回到刚刚的话题。”
“嗯?”
真田在确认过四处无人之后放低了声音问道:“由纪子觉得,在这里的这些人当中,谁最有可能先动手。”
……
“开个玩笑过去吧。你没法处理这件事。”斯特拉托轻声说道。
“嗯,我觉得是你呢?”由纪子笑着回答道,“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是我吧。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到我该洗澡的时间了。”
“嗯,明天见哦。”
“明天见。”
由纪子点点头,抱着书包离开了式典之间。
我果然不喜欢太聪明的人。她对斯特拉托说。
真巧,大家都是。斯特拉托风轻云淡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