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无法选择本来面目的话,就全部刷上我最喜欢的颜色好了。】
他很讨厌绿色。
原因嘛……大概是那个地方充满了绿色,正常的生活在哪里的人们习惯自豪称那里为【绿之都】。
那是南联盟的首都,包围在森林的中心,环状的街道与楼房一层层的围绕着核心,那里矗立着南联盟传说几百年前建造的、城堡一样的中央政府,深浅不一的绿色墙壁和金色的尖顶奠定了整座城市的建筑风格。
中心塔楼的楼顶上有巨大的金色时钟,楼前的巨型喷泉会时针的变化变换花样,他只记得中午12点的时候会升起巨大的水流烟花,爆炸后全城都会沐浴在飘洒下来的水珠中,总会有同龄的孩子跑过巷口,欢笑着,蹦跳着。
他只是躺在阴暗肮脏的巷子里,听着水珠落在身边铁盘的声音。
那是他一天中喝到的最清洁的水。
漫无目的地从一条巷子中走到另外一条巷子里,眼睛望都不愿意望以下外面一片光亮的大道,只是在暗绿色的巷子里像幽灵一样找吃的。或者幽灵都比自己这样好吧?
蹲守在小餐馆的后门,等着厨房里的人出来扔垃圾,然后和野猫野狗一起扑上去,吃到的东西也算是【美味】吧,他偶然从某个扔垃圾的服务生嘴里学到了这个词。在节日里混在庆祝的热热闹闹的人群中,会有富人家的侍从抛出并不能填饱肚子的各色甜食,还有深浅不一的绿色布料会遗留在游行后的路上。
其实这是一座不管是社会福利还是治安都很不错的城市,见不到其他流浪汉,野猫野狗也都有专人来喂养,大部分时间都优哉游哉的在大街小巷里散步。只有少数不愿意接近人类的会和他抢食吃,最后会被什么人击杀掉。
他曾经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一只瘸了一条腿的老鼠过,第二天他躲在垃圾桶的后面看着那只老鼠的尸体正在被人清理。
他却还是执拗的流浪在小巷子里,自从孤儿院倒闭的那一天起,比起死亡他就更害怕被人管束起来。
其实他只有八岁而已。
总是脏兮兮的红发沾满了污垢,他只会在半夜到某个偏僻的小喷泉池里洗一洗;身上有在孤儿院里留下的伤疤;眼睛从出生起就是一只黑色一只红色,黑色的那只眼睛不仅看不见东西,连瞳孔都没有,导致根本就没有人愿意领养他;身上总是裹着从垃圾收集处偷来的旧窗帘之类的布料。
这座城市里连旧衣服都会被回收,只有他一直在逃避。
明明是个废物。垃圾还能被回收,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吧。
正如老套的故事开头总是写着的那样,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虽然他连什么是月亮都不知道。
他躺在一条小巷子的最深处,闭着眼睛蜷缩在墙根,躺着比较节约能量。
脚步声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有限的视界里是几个黑色的很高大的人影,正在交谈着什么。
“首都就是不好做啊……”一个人似乎很懊恼地样子。
“妈的连个流浪汉都找不到,上哪整货去?!”另外一个人似乎充满了怒气,把什么从腰间拔了出来,他听见了金属摩擦的声音。
“放回去!”又有一个人呵斥了一句。
他无意听这几个人谈话,翻身爬了起来想换个地方睡觉,却不小心踢到了接水用的铁盘子,咣当的一声,然后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在后面响起,然后一块毛巾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以为这鬼地方没有流浪汉呢,这就碰上了一个小的。”幽幽亮起了什么东西的光亮,四肢被人缚住,他看见几个戴面具的人,还有一把小刀。他似乎感受到危险,扭动了一下。
“他还没晕!”有个人着急的说了一句,却已经来不及了,刀子朝他的眼睛落下。
这似乎是流浪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充分的使用自己的声带。
视界里一片红色之后就只剩下了黑色。
“新来的?”身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南联盟那边送来的,似乎是个流浪儿。”
“小孩子而已,不至于打得这么惨吧,”敲玻璃的声音,“眼睛怎么回事?送个残疾人来的话那边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据说被抓住的时候一直在反抗,眼睛似乎是被器官贩子挖走了一只,另外一只天生残疾才留了下来。”
“所以说不够意思。”
“元素凝聚造成的残疾。”
“那还真是…有意思啊……”
然后就又恢复了安静。
再次看到东西的时候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时间观念。
刚能看见东西时就看见了讨厌的颜色,他很不爽。
站在这个玻璃笼子外面的是个年龄似乎稍微大一点的小男孩,绿色的眼睛和偏长的黑色头发,手臂上没有那么多伤疤,只有一些注射留下的疤痕。
“我叫南叶,你叫什么名字?”他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认真的说话,然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名字。
“没…有……”声音嘶哑。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这里的人只会叫你代号而已,”南叶笑了笑,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人过来把南叶带走了。
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个略微有那么点重要的人。
这个被人称为工厂的地方很奇怪,墙壁全是一尘不染的雪白,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各种仪器周围走来走去,他却很喜欢,毕竟比起全是绿色之外还是几乎没有颜色更好。
经常被人绑在奇怪的架子上,然后有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液体被注射到体内,手臂上也留下了和南叶一样的疤痕,眼睛在被各种改造之后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另一边的空洞被用玻璃珠子暂时填充,什么时候才能正常的看见呢?
有个工作人员曾经向他承诺一定能的。
南叶很少来他这里,听说在外面,他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在和南叶的聊天当中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北联盟境内了,这里是边界工厂,是对外保密的地方。他知道了北联盟是和南联盟完全不同的地方,城市里什么颜色都有,最多的是钢筋水泥和金属构成的灰色,连天空都常常是灰色的。
在南叶的带动下,他对外面有了些许的好奇心,有人开始在各种实验的间隙教他识字,还给了他几本书,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机械图纸和解析。
第二个改变他命运的日子,悄然而至。
那个向他承诺能让他正常的看见东西的、有着一头栗色头发和一双灰色眼睛的研究员,在那一天笑着带他离开了平时进行试验的屋子,来到了似乎处于工厂正中央的一个好几层的大厅里,然后他看见了……氪石。
“这是以某部经典而古老的科幻作品里给予主人公能力的物质的名字命名的,这个世界的明星,”那个研究员这么对他说道,“你可以期望他给予你视力,以及其他东西。”
他懵懂地看向大厅的正中央……
仿佛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了,有仿佛世界只剩下了那种颜色,他唯一的那只眼睛睁大,金色,铺天盖地的金色伴随着另外一种东西充满了他。
后来,他将那种东西以最俗气老套的【爱】来定义。
研究员带他离开了那里,在各种仪器的操作后,研究员递给他一面镜子,在他完整的视界里出现了自己的脸,上面有一只暗金色的眼睛,没有瞳孔等等普通眼睛会拥有的东西,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完整的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感受,更多的颜色在这个色彩单调的地方向他一次性的涌来。他捏住那面镜子,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他又想起了那个大厅,不断转动的咒文像锁链一样围着氪石。
“总有一天,我要释放你,”他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再一次见到南叶的时候,对方盯着他看了很久,让他觉得有点不太舒服的时候才把目光移开,“不错嘛。”
他看见南叶又露出了无论如何他有时会不自觉模仿的笑容。
“很喜欢那面镜子吗?他们说你已经拿在手里几天了,就是不愿意松开,”对方露出了沉思一般的表情,“连镜子都是第一次见吗……镜子,又叫mirror,也就是弥若。”
又是那个研究员,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讨厌那个人。
他抱着一个女孩,放在另一个玻璃笼子里。
那是个和这个工厂一样没有颜色的女孩,银色的长发,苍白的皮肤,连背后那对引人注目的翅膀也是白色的。
“很美啊,”这是南叶的评语,他注意到南叶那天即使是和他说话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的瞟向那个女孩。
那个研究员再次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带着很多荷叶边的洋装,但是他向那个女孩比划了半天发现根本不合适,有点沮丧的准备离开时,看见了他。
那是他第二次看见可以被称为美的东西,说来可笑,是一件一般穿在不同性别的人的身上的衣服。
于是他第二次获得了礼物,第一件礼物他自认为是自己的眼睛。
南叶发现他很高兴的穿了一件裙子的时候,沉默了。
“你就叫弥若亚丝吧,”南叶说,“如果连自己的性别都讨厌的话,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
“不被别人知道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
【いずれ去りぬ贵方にさへ届かぬは 罚でしょうか】
“你这下又要跑到哪里去啊~”南叶一甩长剑,两道交叉的银色弧线直直朝洛离弦砍去,即墨凡羽右手一压长柄镰刀的尾端左手向上抬,黑色的镰刀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刚刚还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银色弧线此时却像是被击中的玻璃一样成了无数碎片。
“谁说我要跑了,”即墨凡羽轻轻笑了笑,抡起镰刀砸在地上借力跳起避开袭来的银色剑光,南叶步步紧逼到即墨跟前,哪料到即墨一用力向南叶背后跳去,南叶调转剑势却看见即墨横向挥起镰刀直砍来,他用力一握剑柄一时间剑光四起像是银色的洪水要将即墨包裹。
即墨凡羽临时改变用力方向抡起镰刀向后砍去,弧形的刀刃在地上转动带动他向后跃去,那边南叶看即墨向后退便向前冲去银色的剑光向飘带一般在他四周闪耀着。
“这么早就用了吗?”即墨凡羽微微皱眉,用手拧动镰刀柄上的一个旋钮,黑色的影子一般的东西从刀上漫开,即墨抡起镰刀刀尖砸在地上出现了一个深坑,影子一样的东西在刀刃前形成一个法阵,又在即墨身后出现了一个。法阵微微旋转然后一瞬间释放,即墨在身后法阵的推动下向南叶冲去。
顷刻间银色的剑光和黑色法阵相撞,然后同时碎裂。两人也倒飞出去,南叶挥剑带动剑光直冲到地面,一片尘土飞扬。即墨凡羽在空中用一根手指滑动旋钮似乎在调节什么东西,身体周围同时出现四个法阵,他挥动镰刀法阵中出现了许多线一样的物质交叉缠绕在镰刀的刀刃上。眼看即墨就要直砸到地面上了,他横向挥动镰刀黑线在一瞬间像弹弓一样将他向正前方跑去,即墨在急速的移动中又滑动旋钮,一个法阵出现在正冲过来的南叶脚下。
“叮铃~”四人同时抬头向店门口看去,即墨凡羽的脑海里不禁滚起了满屏的弹幕------那个梳着黑色单马尾穿校服外加一脸不耐烦表情的女生,分明就是离萧。
“这就是你说的另外一个同伴?”即墨小声地冒出了一句话,南叶转头发现即墨正一脸“你在逗我”的看着他。
“啊介绍一下,”南叶选择性无视了即墨站起身来,“这位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离萧。”
“洛离弦,”洛离弦又从包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这货我就不用介绍了啊?”南叶又指了指一边已经快要风干了的即墨说道。
“啊,好久不见,”离萧冲他点了点头。
“好,好久不见,”即墨回过神来,心里还在卧槽着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的离萧到柜台那点了一杯柠檬茶,随手把书包挂在椅背上坐下,“所以说这次的综合水平检测是我们四个人合作吗?”
“正解,”南叶微笑,“我们正在讨论应该选用什么项目。”
“有个项目我倒是早就想试一试了,”离萧从书包里抽出一个大本子放在桌子上摊开,“模拟对战。”
“没想到你还在用这种传统的方法啊…”南叶把头伸过去扫了一眼,“武器方面你没问题?”
“没有,电子技术方面呢?”离萧抬起头看向斜前方的洛离弦,正打算把本子调转方向移过去,结果洛离弦抬起手从手腕上放出一束光扫了一下本子,对方手机上就出现了本子上的内容。
“我看也是没问题的,”南叶笑着说,“其他方面就由我和即墨来喽?”
等等,即墨突然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了,说好的这不是八月十五号呢?
“应该是没问题了,”离萧把本子合上收回书包里,“那么我们现在最好讨论一下回去上课的问题。”
“明天中午在学校体育馆集合,接下来你们应该是不会有课了,”洛离弦合上手机。
走出店门,站在候车亭里等车。即墨凡羽偷偷瞥了离萧一眼,发现她依旧脸上带着一点不耐烦,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偷偷看她。天气还是令人难以置信却已经持续了几年的热,虽然候车亭配备了空调但还是挡不住蝉鸣声给这一切加上了夏天的色彩。
夏天啊……
他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些实感。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活在夏天里。
接下来的日子并不像励志小说中那样,同伴之间会闹出一些看似无法弥合的矛盾却又在千钧一发之时互相理解,也不会出现所有人都在一时间突然奋发缔造出了本来无人看好的成就。
时间在忙碌中无形的向前滑行着。
“所以,今天就是最后的调试了,”洛离弦说道。
他们四人此时正站在体育馆的中心,明天这里将会变成展示成果的地方。
“仪器呢 ?”离萧看了看本来是看台的地方,那里现在已经分区摆满了大包小包。
“刚刚截了一个好像是送空调的人来帮下忙,”南叶看了看体育馆的大门口,“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体育馆门打开,一个穿着T恤衫的男子背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依稀可以看出他满身的肌肉。
“啊,来了,”南叶踮起脚挥了挥手,“这边这边!”
男子走了过来,背上的那个似乎是他自己体积近十倍的箱子此时却被他似乎轻而易举的背着走了过来。在规定的场地卸下箱子,男子打开箱盖却又拿出了一个相比较而言的小箱子背在了背上。
“好空调,格力造,掌握核心技术,完美变频就是格力,”男子看向他们,严肃地说道。
“……好,”四人一齐点头,目送那个魁梧的身影消失在体育馆的门口,以及他背后箱子上醒目的蓝色的格力标志。
“真的是……送空调的啊……”
“好像叫博德,是来临时打工的,”南叶回过神来。
“真敬业啊。”
“下面是由机械系学生南叶、离萧,艺术系学生即墨凡羽以及洛离弦顾问带来的全息模拟对战。”礼堂里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舞台上投影出了此时体育馆里的情形。
全息模拟技术,其实在泄漏事故之前就已经被广泛运用了。全息网游也正在发展中,但由于污染区的怪物给那些有志青年在现实世界中实践的机会所以发展缓慢。不过对于高中学生来讲运用全息模拟技术是极其少见的,综合水平检测中也只出现过那么几回。
体育馆里的光熄灭,南叶对即墨凡羽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戴上了头盔站在了场地的一端,即墨也出现在了另一端。离萧按下启动按钮,场地四角的一起放射出光线,出现了一个模拟的空间,即墨凡羽和南叶手持武器出现在了场景里。
然后就出现了开头的景象。
南叶脚下的法阵在一瞬间爆发,黑色的光影从南叶脚下喷发,南叶手中的剑也瞬间爆发出了一股银色的光影横向爆发了出去,即墨凡羽挥起镰刀跃起直劈向南叶,却透过头盔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一丝笑意。
南叶的剑光一瞬间改变方向向下喷发,南叶借作用力向上跃起,脚上被黑色的线一样的物质缠住。
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南叶松开手的剑,一手一把抓住即墨的长柄镰刀的柄,另一只手抓住即墨的手腕一扭,即墨一手脱离武器,两人都向下坠去。
南叶旋动柄上的旋钮,一个法阵爆发把即墨凡羽震了下去,自己也落地。走到即墨身边吧镰刀的刀尖隔在即墨脖子边的地上。
“花式地咚,”南叶笑着说。
光线退去,场景消失,两人摘下头盔。
礼堂里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
接下来的事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来了,无聊的颁奖典礼,四人从校长手中接过了奖杯,四人在庆功宴上喝汽水喝的欢天喜地……
庆功宴后是传统的烟花表演,即墨凡羽在五光十色的天际之下看向了另一边正在和洛离弦说着什么的南叶,看着对方绿色的眼睛映出了夜空中绽放的夏日花火。几朵星点跃上天际然后碎成无数彩色的碎片从天际坠落而下,一排排升起又落下。
“明明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南叶走到了即墨的身边,“总觉得今年的有点不一样啊……”
“……是啊,”即墨凡羽有点晃神,南叶却在此时握住了他的手。
“很棒的夏天啊,”南叶笑着冲他说。
いずれ散りぬ花火にさへ灯すのは
他无法形容自己对南叶的感情,明明是他在那么多年前把自己生存的意义定格在了夏天。但在这之后的几年里,南叶有无数次的、几乎每天都在否定着当年自己对他的评定。他应该去仇恨南叶,也应该把南叶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把自己的春秋冬否定却又给予了自己夏天的实感。
即墨凡羽在这么多年后终于第一次试图去正视自己出现在南叶的世界中的意义。
罪でしょうか
灿烂的烟花终于只留下了天边的一片烟尘,人群渐渐散去。南叶拉着洛离弦先走了,即墨有点心不在焉的向候车亭走去。
“即墨。”
即墨凡羽转过头去,看见离萧依旧面瘫却有点犹豫的神色。
“有什么事吗?”平日里最寻常的微笑在此时却十分的勉强,他有点庆幸此时的一片夜色。
“很抱歉,”出乎意料的,离萧说出了道歉的话,“之前对你那个态度,明知道……”
“没关系的,”本来离萧就有点犹豫的停顿了一下,哪里想到即墨抢先回答,“不用介意的。”
“啊,是吗……”
“车来了,我先走了,”即墨凡羽努力摆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转身上了此时停靠的悬浮车,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辆车通向何方。
离萧站在那里,目送他上车然后随着车的升空消失在了这片或许是掩护的夜色中。
足下揺れる火を 隣で眺めたあの日はもう...
即墨看着窗外的景色闪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知道这辆车是什么线路,也不知道已经做过了多少站,抬头看线路发现尽是自己不熟悉的地名
“果然太慌张了吗……”小声嘀咕着在下一站下了车,发觉此时已经到了靠近污染区的一片荒凉的地带,看地形似乎是座山,周围只有公路两旁的路灯和一间不大的候车亭还有不知通向何处的一条马路。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回家的那班车……”正当即墨抬头看向候车亭里的线路图时,脑袋里有什么东西闪过了。
“等等……这里是……”
他目光有些呆滞的走出候车亭看向外面。
“不会吧……”
淡く淡く千切れた恋を
“嗡……”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南叶掏出来发现来电显示是即墨凡羽。
“这么晚了为什么要打电话…有事不能明天说吗……”虽然很疑惑南叶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即墨?”
“南叶…我找你有点事能过来一下吗?”
……
即墨凡羽站在候车亭里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怔怔地看向外面的一片黑暗,路灯的光线无法透进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辆悬浮车停靠下来,南叶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一定要到这里来讲?”
“……跟我来。”
空に讴うほど切なく
沿着马路走了很久,穿过了不知道几个岔路口,又穿过了一片森林,即墨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了。
也许也是最后一段了呢。
“到了,”他站在森林外的一大片空地上,那边就是悬崖,即墨伸出手指向悬崖下方的一片有点低矮的房屋,其间只有寥寥几盏灯火。
南叶走了过来,疑惑的把目光投了过去然后瞬间愣住了。
“那里是……”他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滴血液都凝固了,一个声音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否定的话语。
“那里是我从前的家,”即墨目光没有焦距的看向了南叶,南叶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即墨的话被狠狠的刺穿了,“几年前,杀了我父亲的人。”
“是你吧。”
“唰-------”即墨背后撑开了一对浅绿色的、鸟一样的翅膀,然后闪动着飞向空中向南叶射出了一阵羽毛。
一切与南叶记忆里的那个中年男子重合,他明白自己似乎应该被即墨杀死,被他心中的朋友杀死,这似乎是理所应当的。
但为什么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不要呢。
南叶一瞬间向后跃去避开了射来的羽毛,根据他的分析这应该是需要冷却一段时间的技能,他终于还是从包里掏出了那个本来是为了防身而随身带着的盒子。
见第一波攻击没有成功,即墨从空中俯冲向南叶,翅膀最外的几根打羽毛向刀刃一样的刺向了南叶,南叶从盒子里抽出了一柄猎刀与羽毛撞击发出了兵刃相交的声音,似乎有几点火花冒了出来。
即墨转身继续攻击,双翅不断折叠伸缩着变换攻击的角度,南叶用盒子坚硬的外壳和猎刀勉强接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停下……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了……”南叶无力地断断续续的说着。
然而即墨好像丝毫没有听到南叶的声音,南叶在夜色中依稀看见了即墨的脸,面无表情、丝毫不见平时的笑容。
这就是你真正的表情吗?
明明在过去的几年中你无数次有机会置我于死地或是像这样跟我打一架,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还是说……
你和我一样。
不断的逃避着过去给自己背上的沉重的责任,期望着时间带走对于那件事的一切,回忆、情感、我的悔恨与自我厌恶以及你的仇恨?
南叶停下动作,眼睁睁的看着一根羽毛直向自己的心口刺来。
“嘭!!!”几团光从身后窜出直接击中了即墨凡羽把他炸了出去飞向了悬崖。
南叶睁大了眼睛,快速跑了过去伸手抓住了即墨凡羽的领口,他感受到了周围不知何时出现的另外一个人类,明明刚刚并没有感觉到……
即墨浑身是血的看着他,身后的翅膀抽动了几下似乎想要攻击他却收了回去。
一片寂静。
“其实…我真的把你…当成了……朋友……”即墨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南叶猛地抬起头。
“……我也是。”
南叶看见即墨满是血的脸上似乎想要浮起一个和往日一样的笑容。
然后渐渐失去了所有生机。
他松开手,即墨的身体向下坠去,然后从下方传来了落地的声音。
“对不起……”
手无力的垂在了那个位置,上面满是鲜血。
いずれ去りぬ贵方にさへ届かぬは
身后传来了人的脚步声,一个身着红黑相间洋装的人从森林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把闭合的洋伞几行金色的符文渐渐隐没。
“你比以前更加精准了,”南叶说,他当然已经猜出那是谁了,能瞒过他的感知的只有从那里出来的人。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那里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叶目光呆滞,依旧凝视着刚刚即墨坠下去的地方,脸上不知何时一片冰凉。
罚でしょうか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离【你最近看见即墨凡羽了吗?】
洛【没有,去查了一下发现他的档案没有了,大约是转走了吧。】
离【这样啊……】
P.S.插入歌词均来自ROOT FIVE的夏恋花(作词:TOTAL OBJECTION),感觉很合适就用在这里了。由于我完全不会日语所以是根据ShioRi_N的翻译理解的,如果理解有误欢迎指出。非常感谢ShioRi_N制作的字幕,拯救了不会日语的我。
【从未奢望的宽恕,以及再无机会传达出去的彻骨悔恨。】
南叶看着手里的冰可乐,杯壁上液化的小水珠滚落滴到手上,炫目的阳光从杯子折射而下不断摇晃着。这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季,虽然说依旧有专家会在各式媒体上喋喋不休,分析为什么夏天还是如此的炎热,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的夏天一直如此。
“为什么躺在这?”一个温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南叶转过头看见即墨凡羽把手搭在长椅背上冲他微笑。
“离上课还早着呢…”南叶有气无力地说,“又是政治……”
“你还真是恨不得每节课都是选修课啊,”即墨凡羽从长椅后面绕到前面坐下,南叶动了动腿给他挪出一小块地方,“不过我记得你作业还没写啊?”
“谁要写那老头布置的那种东西啊……”南叶闭上眼随手把可乐搁在了草地上。
“反正不要指望我,”即墨凡羽笑着闭上眼靠在了长椅背上。
“……”
“即墨大大!!请助小的一臂之力!!!!”
这是新历7年。
对于即墨凡羽是怎样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南叶的印象其实并不太深刻。记忆中是从初二转来的学生,有一段时间追求他的青梅离萧同学但最终败在了离萧那张万年不化还略带嫌弃的面瘫脸之下,这也算是标准结局了,毕竟追离萧的人并不算少。
而坊间流传的是理科学霸南叶与文科强手即墨凡羽在联考中大战了三百回合,两人各有优势领域互补终究难分伯仲,但却成功的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终于从相杀变为了相…
南叶觉得这完全是胡扯。
即墨凡羽不是人类,这一点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南叶说不清对于非人类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情感,但他在这么多年中已经习惯了忽略他们的种族。他想他当初犯下的最大也是最无法饶恕的错误就是忽略了除了人类意外其他生物的情感,忽略了非人类身上与人类相同的地方。
南叶不知道对他这种人是否还有资格去说【朋友】这样的话,但他相信即墨凡羽可以。
“7月的话果然还是那个啊……”南叶把政治书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书脊和桌面相碰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即墨凡羽隔着走道扭头看了过来。
“什么?”
“综合水平检测,”南叶指了指教室后方的公告牌,“又名跨科系跨身份的群魔乱舞综合性春节联欢晚会。”
“又是你自己创造的新名词吧,”即墨凡羽习以为常的笑了笑,点了几下桌面上的触摸屏调出了资料,“不分科系不分班级校内任何人员都可参加?”
“去年有人让门卫上去表演真人模拟全息枪战,指导老师里除了科研方面的还有体育老师,”南叶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屋顶,“还有让清洁阿姨参加的。”
“听起来很厉害啊…”即墨凡羽转脸看向南叶,“你有什么主意?”
“……”南叶望着天花板皱起了眉头。
“反正还有一段时间,不用现在就想啦,”即墨凡羽看他这个反应低下头笑了笑,收起了桌面上的影像。
“……不是…”南叶一脸严肃,“你觉得能请学校里的一个顾问来一下吗?”
“欸,”即墨凡羽愣了一下,“能吧。”
“哦……”南叶又思考状的继续他45°夹角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的姿势。
“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认识啊,”即墨凡羽从课桌里抽出了本课本,“不过你还有政治作业没写呢。”
“嘭!”南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即墨凡羽有点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不管那种细枝末节了!”
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这人脑子今天怎么了?
即墨凡羽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同学,一咬牙追了出去。
“一二三牵着手 四五六抬起头 七八九 我们私奔到月球,”教室里有个女生轻声说道。
即墨凡羽看着天上划过的几只鸟,又看了看身边坐在栏杆上晃着腿叼着吸管喝可乐的南叶,放弃治疗一样的靠在栏杆上哼起了小曲。
“你想起了什么好主意吗?”
“还行,”南叶看着眼前的车流。
即墨凡羽又有点无力,南叶这是给他来一句没有他都能淡然接受,但这个还行是什么意思他真的领悟不了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继续问下去。
“来了,”南叶从栏杆上蹦了下来,走到刚刚停靠的一辆悬浮公交车边上,微笑着看向人流尾巴里的一个银色头发的女生。
女生走下车,似乎是有点不习惯外面的阳光皱了皱眉头,看见南叶眉头皱的稍浅了一点但脸上无奈更多了一点,“我记得现在似乎是上课时间。”
“这节课被老师用来让我们准备综合水平测试,”南叶笑着把手搭上了女生的肩膀,指了一下即墨凡羽,“这位是我的搭档之一,即墨凡羽。”
“洛离弦,”女生从包里摸了一张名片出来递给即墨.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扫了一眼名片上写着是学校的电子技术顾问,有点惊讶于对方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
“请多指教,”洛离弦点了一下头,转头看向南叶,“搭档之一?”
“嘛,除了你和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啦,不过她还得过一会才能来,”南叶耸了耸肩,“我觉得我们先找个地方讨论一下比较好,我不想惹那位生气。”
即墨心头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和其他几人找了街边的一家奶茶店坐下。
“我的选修专业是机械,即墨是绘画和文学,离弦是电子技术的顾问,”南叶点了一杯冰镇的姜汁汽水,“我们选个什么项目比较好?”
“说过了不要那么恶心的叫我,以及为什么把我也算到你的搭档里去了?”洛离弦喝了一口她点的红豆奶茶。
“请自觉忽略这种细枝末节,”南叶板起脸敲了敲桌面。
“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好了才来的,按照现在的情况我觉得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什么你居然不把我们的交情放在眼里?!”
“如果你指的是把我当人质拉着一起逃窜这件事,我认为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洛离弦无聊的翻了几下手机,“或者我根本不应该来。”
“那么久远的小事忽略掉就可以了,事后我们也完成了很多次其他合作嘛,”
即墨凡羽一手托着腮旁一手拿吸管戳冬瓜茶里的冰块,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旁边的洛离弦,又看了看斜对面的南叶,觉得其实应该走的是他自己。
“说起来,项目定成电子游戏怎么样?”即墨凡羽还是没走,而是成为了第一个谈到正题的人,让我们为他的勇气鼓掌。
“这是七月,不是八月十五。”
提起八月十五就想起了最近一件伤心的事情,所以先到这吧。
才不是【自----动----消----音----】呢。
【即使是你也无法逆转的一切。】
天气很热,蝉鸣在阳光下铺天盖地翻滚着,树叶被晒得毫无精神却被染得比其他季节都要浓绿。路人不是焦躁的望一眼路灯杆上的显示屏上跳动着一个个起伏的数字,让大脑和身体同时感受到了这个夏天的炎热。
南叶坐在街边咖啡馆的塑料椅子上,耳机里传来了新闻节目的声音。
“专家您看,这次夏季和以往相比格外炎热的原因与泄漏事故有什么联系吗?”
“经过分析我认为,这之间是有一定联系的……”没听专家接下来的滔滔不绝,南叶就果断的掐断了信号。
“不要把什么责任都推到那里啊大叔,”他眯起眼睛看向还是没有飘过一丝云彩的天空,嘴边浮起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虽然肮脏至极,也不是什么锅都背的。”
他站起身来,一点都不计较阳光的走到了街上,手里的冰咖啡外壁上留下了几滴冰水。
现在是新历2年。
周围的人形生物在南叶的脑袋里鲜明的分成了两类:人类和非人类,一般人对于第二种基本上是毫无概念,但对于南叶来讲这并不是只存在于都市奇谭里的东西。这是在边界工厂度过的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的生活给予他的能力之一,他能感知到身边生物的活动,以及把他们分为这两类。
南叶总是不由自主的在感知到后想,在那个地方的外面,这些“人”,是怎样生活的。在那个地方待遇几乎与野兽无异的这些“人”,究竟是怎样与人类生活在一起的。
在这种好奇心在时间的催化下无止境膨胀之后,南叶锁定了几个目标。
前面穿着黑色西装的大叔还在和手机里的人争辩着,顶着火辣简直像在烘烤着大地的阳光,凌乱的头发下已是汗津津的,很明显不只是因为那一身丝毫没有考虑到上班族也要过夏天的装束。
手里的冰咖啡已经喝了一大半下去,但前面的人还是没有走到一个像南叶希望的那样偏僻的地方。
“应该快了吧w”南叶脑海中周围已经多出了几个非人类的小点在周围做着布朗运动,毕竟他可是超级明显的跟踪了前面这个大叔一个下午,就连刚刚买冰咖啡的咖啡馆都是因为这个大叔进去见客户了才去的。
还不动手也是够有耐心的了。
或者应该主动一点?
南叶把一直拎在手上的黑色硬质书包背到了后背上,看准了附近的一个巷口。然后脚步轻快的赶上了前方的中年男子,戳了戳对方的后背。
明显感觉到了后方的几个小点紧张的靠了过来。
中年男子转过身,他感受到了对方同样的紧张。在这种年代,年龄小并不能代表无害,特别是在这种天气和温度下能跟踪别人一下午的小鬼,不过应该还是会低估吧。
南叶睁大了眼镜碧绿的眼睛直视着中年男子,说道:
“请问叔叔你,是人类吗?”
然后露出了一个尽量天真无邪符合一个十岁才出头的少年的,笑容。
“?!”
对方明显吓到了,眼中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慌乱。
“啊这个问题啊……”
太棒了,果然没有敷衍我。
“我们到这边来详细说吧。”
和预计的一样,果然很有趣啊。
那几个小点也是,随着脚步靠过来了。这种幽暗的、很长的、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小巷,果然是这种场合的不二选择啊。
一步一步的靠近自己一直想要被满足的好奇心,心里的期望在一瞬间完全的被释放了出来。如果再加上什么因为对方还是小孩子的小看、联想到亲人的心软以及自以为是的绑架什么的,那就是无比完美的发展了。
南叶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一年来收集的信息,平时木讷的上班族、有些急躁的维修工、温文尔雅的教师……合在一起真是符合预估的组合,满脑子都在期待着这些平时以不同的身份隐藏在人类中的非人类,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进一步发展。
终于,在那条幽暗的小巷子的尽头,他被围住了。
“小鬼,你是怎么知道的?!”为首的男子怒目相视的看向他。
果然是维修工。
“嘛,这个啊……”南叶眼神在四周流转了几下,“你这样说,不就已经告诉我了吗?”
“毕竟只是孩子,有这种奇妙的想象是很正常的,”另外的一个穿浅色外套的人微微弯下腰,摆出一副温和的样子说道,“他只是在吓唬你而已,不要当真了。”
老师,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能告诉我吗?”
南叶终于冲着几个男子露出了最真实的笑容。
“你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嘭!!”
颈后传来了其实也在意料之内的痛苦,闭上双眼,假装失去意识的被轻易的带离。南叶闭着眼睛有点不满的感到自己像预料中一样的被轻视,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定是不需要用上自己背上的那个东西了。
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去伤害别人这样的事情南叶觉得并不是自己想干的,看准时机释放一下备好的药物应该就可以了,顺便试验一下叔叔最近配制的失忆型药物效果如何。
但是如果他能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恐怕会在这里及时的刹住走向崩溃事态。
距离比想象中要远一点,他睁开眼睛偷瞄了一下四周,现在他是在一辆很中庸普及的悬空车上,身上还被盖了一条薄毯子……难道是为了从交警眼皮下蒙混过关吗?底下大约是一片住宅区,人口量并不密集但从叠加的程度上来看应该是有好几层楼的小区,住户不多且地势偏远,虽然南叶并不具备GPS定位的能力但还是推测了一下自己可能所处的方位。
说实话,总算是出乎了一点他的意料。
原本想象中非人类的集中住所不会像工厂里那样,但应该是一个类似于黑帮总部的地方。比较里面可全都不是人啊,自己的好奇心不就来自于这一点吗?曾经从工厂里看到的,有着人类外形却与野兽无异的挣扎,绝妙的对于人性的伪装……
南叶从未把他们当做成和人类一样有感情的生物。
悬空车在逐渐下降,渐渐的降入了地下的车库,看来是到了。
南叶那颗其实自己并未意识到还不成熟的心在一瞬间激动了起来。
“要带上去吗?”
“能找到我们面对面提问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小鬼了,还是不要带上去了。”
这里果然还有其他的非人类啊。
“但不太危险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没看到他那时候的表情吗?”
“先带到负一楼吧。”
“……也好。”
在一阵窃窃私语后南叶感到自己被背了起来,顺着楼梯向上移动,然后被放在了似乎是什么床上。他微微睁开眼,看到不太明亮的灯光下除了刚刚的几个人外又多了一个中年男子。
和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需要另外考虑一下行动了呢。
这里似乎是与他们日常生活的地方隔开的地方,想要了解到他们的生活在这里似乎是不太可能的,直接说出“可以让我看看你们平时是怎样生活的吗?”这样的话简直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但似乎一直装晕更不可能。
等下,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发问啊。
脑海中突然跳出了另外的声音,只要开启了那个地方给的力量,几个非人类完全可以在瞬间制服啊。
不行!再说我有背上的……
一直做一个被看不起的技术宅吗?明明拥有那种力量为什么不去用?
南叶有些挣扎,他明白那种力量是怎样的。那种甚至可以使他彻底忽略痛觉的力量。还有在那个地方……骨骼…肌肉…各种药物…机械…植入……
不知何时眉头完全的紧皱了起来,脑门上甚至布满了汗珠。
“这是怎么了?”耳边想起了声音。
怎么在这种时候犹豫起来了?准备了一年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南叶在感知中将要靠近的那只手触碰到自己之前翻身握住了它,轻轻一扭就卸下了一个关节,轻松趴在了某个男子的背上,手里一柄从背上包里抽出来的小刀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
“真是抱歉,可以让我看看你们平时是怎样生活的吗?”他笑着说道,什么东西在前一刻还在他心中艰难挣扎的东西在一瞬间被轻易的打开了。
“刺啦!”南叶跃起,两手撑着刚刚最为人质的男子的两肩翻了过去避开了从背后突然长出的羽翼,淡绿色的。
身后传来了狮子的怒吼声,南叶敲了敲背后的“书包”抽出一把长刀与扑来的兽爪直接相碰,敌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蠢些,居然没有做好他携带武器的准备直接使出了肉搏的招数。虽然手抓上的皮很硬足以抵挡这一刀,但对于长期作战还真是相当的不利。
长刀几个漂亮的圆弧击落了射来的子弹,那边的几个男子居然使用了普通人类的武器。
在这一点上南叶从来不想承认自己会输给别人,书包里伸出了两个机枪管,各自全范围的扫射着。南叶一边控制机枪一边轻快的甩动着长刀,以普通人绝对达不到的速度和弹跳力在大约150平方米的这个地下室中进攻着。
敌人比他想象的要顽强,身为非人类拥有强大的防御能力抵挡刀和子弹,还具有发射羽毛等等极富特色的攻击方式,就连用人类武器的几个男子也表现出了一些有点意思但来不及去细想的特征。
或者说,南叶现在几乎完全没有在思考,只是依据本能战斗着,在那种力量开启之后一切的思考对他来讲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对手似乎缺乏实战经验,地下室的地板和墙壁上都溅上了鲜血,凌乱的羽毛和兽毛黏在了上面,昏黄的灯光不断地晃动着,猩红色看上去像是黑色一样……
南叶终于停下了动作,寂静突然而至。他看向了地下室另一头的一扇门,然后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脚腕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住了,他低头看下去,是那个背后生有羽翼的男子正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脚腕似乎想要阻止自己前行。
一刀不经过思考的落下。
就要知道了,就要实现了,一直以来的好奇心,一直以来的愿望。
那些野兽,那些曾经攻击自己的东西,那些曾经要和自己抢夺生存的东西,那些曾经只有通通打败才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东西。
究竟是怎样活着的。
南叶木讷的推开门,在逐渐明亮的灯光下走上楼梯,又推开了一扇门,走进了一个房间。
一切出于本能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下,思考在瞬间恢复,甚至情感都在一瞬间被激活。
然后彻彻底底的崩溃。
南叶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的,他只记得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里,然后在不知何处的荒郊野外疯狂的呕吐,他感受到眼泪带着一丝丝温暖从眼中疯狂的用处滴落在了脚下的肮脏中。
他从来没想象过的。
那是一个温暖的地方,并不是温度上的,即使里面的空调将外界的热量隔开他也能感受到。
感受到他内心最深处一直渴望却自从进入那个地方后与自己永别的感情,他感受到了亲情。
他看到的是一个与普通人类无异甚至比普通人类的更为真实的。
家庭。
而他浑身鲜血,如此的肮脏与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