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说随便发挥,我就随便发挥了(……
*
梦魇。
缠绕的暗影如跗骨之蛆隐隐跟随着他,人影重重叠成一个个愈发模糊的影像,窃窃念着含混而辨不清的话。梦中的背景是橘黄与暗红混杂着离奇深紫色的夕阳,带着几分虚幻暖意的风吹在身上的温度却是深入骨髓的寒凉。
他试着在梦里张口,他试着握枪,然后视线下移。天空里的层层人影带着某种审视向下观察,以及——
「某人」正带着什么不知名的笑意注视着他。注视着的目光稍纵即逝,面孔模糊不清的少年只是时不时将视线流转于他,然后重新回到手中握着的泛黄书页轻声念。
古老语言的卷舌和颤音在少年稚嫩的嗓音中染上一层奇异的魔力。
“…And dig deep trenches in thy beauty's field,
Thy youth's proud livery so gazed on now,
Will be a tottered weed of small worth held…”
打断,抱歉,您好,请问……?
……
是这样吧。他仿佛不在意的、心不在焉的回答。
封尘多年不愿提及的回忆汹涌肆虐而来,某人的眉目逐渐清晰。他甚至不愿承认这个人是他名义上的、天真的、圣母的、软弱的,他的哥哥。
然而又的的确确因为他而死。
Moriar Leander午夜时分从梦中惊醒。
……他估计是午夜。在矮人族的矿坑几乎没有什么白天黑暗之分,一切叵测和危险都隐藏着终年的深色的暗影中——虽然讽刺的是,他们正代表着黑暗的那一方。
有趣的游戏,设计师望着从天窗里射出来的几丝惨淡天光不着调的想着,下一秒就看到了西门方向两个亮晶晶的光点,似乎是某种生物的眼睛,让他几乎以为是从上一场梦魇无缝读盘跑到了另一场梦魇。
这也迅速将他从有着瑰丽夕阳的世界中拉回,回到了姑且算现实的现实。
正在守夜的人是那位个头不高的佣兵,像是在走神没有发现那边的异常。想来也是,他眼中的陆仁对危险甚至会提升到过分敏感的高度。
他侧身拍了拍身边似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睁着眼睛凝视某一点,沉默不语的人。
佣兵含糊的唔了一声,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他转过头随意的扫视了眼周围,然后将视线定格到他身上投以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指了指西门。
……一瞬间的警戒紧张,佣兵几乎只花费了不到一秒就将眼神重新归于凌厉,紧接着比了一个一起探索的手势。
不愧是……他感慨。
“原著有没有这个剧情?”
似乎是意识到此刻的沉默过于尴尬,或者是为刚才的失职感到抱歉,陆仁顿了顿开口。
而他……这种整天业余兴趣爱好只知道打游戏的人,就算看过也早忘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剧情或者关系到结局的变故。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算是回答。
不出意外的重归沉默。他们本身也都不是什么善于言谈的人,他骨子里的冷血和利益至上的主义或许早已被佣兵察觉,就算他正在尝试改变。而这种类型的人——他观察发觉的,像陆仁这样的人应该最厌恶像他这种不把几乎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
……当然佣兵不像他还能在这种时候杂七杂八想什么无聊的话题,对方始终保持警惕专注且小心的靠近,那双闪着光亮的眼睛也依然静谧专注的注视着他们。
无法辨明是否存在智慧的生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姑且认为他是察觉到了,亮晶晶的眼睛倏然一晃,随即而来的是远方黑暗中悉悉索索的声响然后逐渐消失。
设计师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停下步伐,挑挑眉看着远方,在转过头看看佣兵交换了一个眼神向来路返回。
这次是他打破了沉默。
“聊聊?”
佣兵同样不置可否的一耸肩。
他笑笑,挑起话题无非是因为刚才消失于脑海深处的深紫色夕阳重新浮于表面。而他同样觉得……这个某种意义上与他截然相反的、可以说是热血的人,与他的职业结合来说,大概也曾,或者现在正面临着和他同样问题。
他微微停顿,一向自认摒除感性只留理性的设计师第一次放任自己,向一个并不算太熟悉但足以同生共死的人的询问这样的问题。
“有没有过……”
再次难以启齿似的停顿,他叹息着觉得这种举动实在像极了某人。
“因你而死的人?”
“有,很多。 ”
他仿佛没所谓似的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然后顿了顿再加上下一句。
“因为委托被我杀掉的人,因为复仇被我索命的人,因我失误不幸死去的人。”
Moriar没接话,只是轻点了下头,然后将表情隐在模糊不清的暗影里。
“后半夜我守夜。”
如果幻梦如此深沉,沉睡的人无意醒来,就该立即着手为他操办葬礼。
火光破空而出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和巨大声响是战火开始的征兆,四散的烟尘与紊乱的能量波动是血与火的战歌,深深敲响震荡于血液深处。他本以为他的血都冷了。
还要继续沉睡吗?
还是不愿醒来吗?
亲爱的你啊。
他一字一句喃喃念着絮絮的轻语,咬破指尖暗红色的血液飘散而出,划动飞舞间构成一个个鎏金色的流动光影,兴奋不已的跃动着什么不知名乐律。而与「真实」世界不同的这个世界所拥有的无处不在的魔法元素更让他有种如鱼得水流畅,这是他的主场。
他将双手张开仿佛炼金世界的君王,炼成阵所在的地方他就是不可违逆的规则。
And see thy blood warm when thou feel'st it cold.
这章非常崩。非常。感觉形象被狗吃了。
*
十九世纪中的建筑风格,看着感觉不错。
设计师正注视着迷雾笼罩的欧式风格古堡悠闲不着调的评判着,然后才发觉他们队伍里似乎少了那么几个人,以及多了个新人和一只莫名其妙的鸟——少的人中间还恰巧包含了两位“领袖”。他已经预料到他又得像上次恐怖片中为领袖的人选发愁,显而易见的他一点都不适合担当这个职位,但是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
不如说是主神和NPC小婊砸的玩笑。
他耸了耸肩如是想着,下意识推了推本应该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一手推了个空。
……呵呵,日主神。
收掉的东西这么多该不会是伏笔吧。
他的目光停在连头绳也被收掉的司柠茶身上想着。少女正局促不安的呼喊着消失的队员的名字,虽然被强制分队并不是第一次了,应该不值得过多担忧……来润凯也和他的想法一样。但他总觉得有某种古怪和意味不明的气息昭示着这一切都与前几次不同。
环而不散的迷雾悄然给古堡添上了几分不详意味,而这种明显暗示着这部片子以灵异基调为主的同时,也让他仿佛听到了耳边响起了寂静岭的bgm Breeze。
“似乎是灵异题材的电影。”
他再次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探讨句式陈述语气肯定了这个答案,“有谁看过吗?”
一致否定的回应。少女焦虑的咬着下唇摇头,用途是活跃气氛的话唠依然一如既往的活跃气氛,看上去不太爱说话的新人目光正时不时飘向旁边的医生,而那位疑似跟新人有什么隐情指不定是情史的医生……夭寿啦,居然背景没有小花。
他扫视了一圈习惯性推了推眼镜,然而又推了个空。他略带尴尬不着痕迹的收手,动作停了停将视线停在那只鸟上。他很快发觉此时此刻更重要的不是思考这部片子,甚至不是现在的处境,而是这只莫名出现的鸟。他必须分清这个像是主神附赠的随队宠物一样的玩意儿到底是敌是友,有什么作用,不然指不定最后捅你一刀,还不如趁早解决。
专业作死一百年来润凯已经上前几步一边碎碎念一边打算接近被他称作“渡鸦”的生物,然后被对方暴怒的眼神吓得又退了回去。他从渡鸦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读到了“呵呵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诸如此类的意思。
……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随队宠物,邓摇.gif。设计师已经认定了这玩意就是个魔宠了。
不过那只渡鸦似乎唯独对司柠茶格外友好,是因为是女性的缘故吗?……难道竟是一只色色的鸟(mogeko),设计师不由感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它在少女试图摸它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性的举动,反而扑棱了一下飞远,开始有节奏的啄地。
“它是不是想说什么?”
“诶诶这不是摩斯电码吗?高智商鸟诶——真——厉——害——”来自话唠来润凯的棒读。
他收回先前莫名其妙杂七杂八的思绪,然后开始在脑袋里检索老早以前背过的摩斯电码表辨认高智商渡鸦想说什么,好的,短短,短长,长长——I AM——
NUO——BU?
我是诺布?
这带给他的震惊显然不止一点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渡鸦,而后者也显然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敲击地面。设计师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着奔腾而过,然后齐齐撞在了玛丽戈壁上。
是什么让萌哒哒的无口少女沦为随队魔宠?队员神秘消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新人与医生之间的隐情到底代表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敬请关注今晚八点走进古堡,主持人Moriar与您不见不散。
尽管内心世界已经临近崩溃,他依然表现的很镇定,甚至还能分心去听渡鸦诺布在敲打什么。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短,短短长——
FFFUCK YOU, LAI.
“……那好像是诺布。”
他忍不住耸耸肩推了推眼镜,第三次推到空气后他干脆直接双手交叉抱臂,从某种意义上抑制住这个习惯性的动作,然后瞥了瞥同是死宅但是跟他逼格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来润凯加了一句。
“而且诺布的摩斯电码了骂了你好多句。”
旁边自带背景的男人冒出了一朵粉嫩的小花。
Blingbling。
……够了。他拉回如脱肛野马般奔腾一去不返的思绪,开始想正事。他深深鄙视这部恶趣味设定的猎奇片,万万没想到无口少女竟变成了真•无口少女。而兼于上部片子的武器消失,他十分怀疑这部片子啥玩意都被收走了不会血统也这样吧。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
设计师咬破手指试图画一个炼金阵发动能力,但并没有如愿。他皱起眉感到某种也许是意料之中却又意想不到的可能正在形成,隐隐约约如同古堡外的浓雾一样被隔开看不清晰。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忽略了什么东西……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然后首先说出了能力的问题。
“血统能力没法用,还有只有诺布一个人变成鸟。”
不出意外的沉默。医生背景上的小花又焉焉掉了下去,少女将下唇咬的更深几乎隐隐渗出血丝。缺少人的队伍没有武器血统消失谁都不曾看过的恐怖片,以及种种奇怪的变化反应和预感。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试图扮演一个领导者的角色。
“在这里站着也没用,只有继续探索了。”
狂开嘲讽NPC你们不要揍我。
写完才发现谁都没提到……
*
解开基因锁后的后遗症让他的身体仍然时不时不自然的痉挛,再加上先前的战斗中腹部被重击导致内出血,以及频繁发动能力的虚弱和饥饿感。设计师此时的状况可以说非常糟糕,身体上的不适无时无刻不拨动着他大脑深处代表临界点的一根弦。
不过他已经可以把他们全都压制下来,至少表面上很正常。而反复灼烧于他体内的伤痛在一次次的波动后趋于麻木几乎感觉不到,所以他除了一开始还有点喘手脚无力需要别人稍微帮一把才能前进,到现在除了脸色仍然苍白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渡口房间。
“呼……终于到了。”
不知是谁长呼了一口气,队内的其他人也纷纷不约而同的发出感慨。保持沉默良久的小队在一切将要结束前看到希望时终于开始活跃起来。
不过静立在一旁不语的设计师仍然觉得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不说别的,还有两个消失的人……他们怎么样了?
他揉了揉眉心不去思考这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然后跟着前面的人走向看上去像是通往现实世界的的白光。
……实际上如果真的出去了就搞笑了。
他上一秒还在这么想,下一秒就乌鸦嘴似的来到了完全黑暗的房间。再次与同伴分散而脚下伸出的铁链将他固定在原地,以及——
“What’s your name?”
“Do you believe in god?”
他没有急着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手没有被固定对于一个拥有炼金能力的人来说挣脱束缚简直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所以设计师只是咬破手指在铁链上稍稍画了几个小炼成阵,铁链就自动松开,脱落,然后掉落在地。
他甚至有闲情弯下腰拎起铁链往地上抡了几下,一边扯了扯嘴角给它配音。
三角重砸咻咻咻。
而对于先前莫名熟悉的男声询问的这个无聊的问题,尽管挣脱铁链后他似乎已经没有必须要回答的必要,但是设计师仍然对此持着意味不明的态度。
……Well.
Yes or No?
“F*ck.”
他眯起眼睛笑了笑答。
但是这个细节显然还可以衍生出很多杂七杂八的小问题,探求真理的设计师在一秒内立即发散出无数个疑问联结成网,总结起来无非就是三点,目的,结果,原因。
那么对于一部给观众看的电影来说,重点就是导演想表达的用意了。当然这种问题他从来不屑于去深思,想知道?随便上网看看影评一切搞定,而且自诩聪明的观众向来喜欢想得多,他可懒得想。没有什么比真实的生活更具有讽刺性和哲理性。他只是好奇如果这个设定是原著没有而主神添加上去的,那么就有意思了。
再问一遍。
DO YOU BELIEVE IN GOD?
去你妈的。
他笑了一声骂,停顿了一下对着摄像头狠狠比了个中指。
“Sons of bitches.”
一语双关。设计师的骂人能力似乎真的有所见长。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扔过去一个刚刚炼成凝结的铁球把摄像头破坏的彻底。
好吧,QTE终结。
“陆仁……?”
他眯起眼睛注视着面前人与先前不同的略显刺眼的白色外套带着点犹疑的询问。然而某种——难以描述的什么东西正在告诉他这个人似乎并不是那个先前消失了的陆仁。
与队友分散,身边只有一位女性,他本身也并不是以战斗力见长。他稍稍皱起眉思考着这个概率极小的几乎是直觉般的可能,然后得出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结论。如果对方真的来者不善,那么他们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他人?”
黑发的佣兵环视了一下周围。
“走散了。”
他回答。将目光扫过对方全身捕捉着对方的动作包括每一个小细节,甚至不着痕迹的掠过对方的脸庞试图加以分析。他怀疑这可能只是他莫名其妙神经质的疑心,但他总觉得看见了什么。那似乎不是与队友重逢之后的表情——反而其中夹杂了某些别的东西。
“你那时消失到哪里去了?”
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佣兵毫不在意的扯了扯领口坦然回答,“我醒来就这样的——没准NPC看上我了,老给我换衣服。”
……不错的理由。
他评判着。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指向他不是真正的陆仁,而佣兵的表现也让他找不出什么异样,况且他对陆仁这个人本身也不是很熟悉,天知道他遇到危险之后会不会就是面前人这个性格。
“……Clear.”他停顿了一下回答佣兵报出的坐标,然后决定暂时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就算他的猜测是真的,但现在既然这个陆仁很配合的演戏没有一上来就动手……他们也可以找一个适合作战的房间再议,炼金术的能力让力求稳妥的设计师觉得他可以玩一把场景杀。
“不过现在房号安全的房间也有可能有危险,刚刚我们遇到的东西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活的触手……”
不过但愿只是猜测。他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已经由不得他再多拼命几次了。
“——仁哥,那你刚刚有看见诺诺吗?”
少女的声音有些突兀的插入,他转过头注意到她肃穆的表情。
“她也跟你一样消失了。”
“诺布?没有。”轻描淡写的回答。
少女仿佛带着些急切意味的应了声,想要证明什么一般目光径直注视着佣兵再次询问,“那……之前Leander给你的子弹还在吗?我们刚用完了子弹,可能会需要你那边的。”
“等等,司……”
他下意识发出询问,不由自主的松开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两个满满的弹夹。司柠茶不像是这种时候说谎的人。他下一秒就意识到,刚才他的猜测并不是无妄的臆想,远比他更了解陆仁的司柠茶似乎也同样发现了某种异样。
既然如此,就尽快解决吧。
他将手扣在枪上不动声色的爬下梯子,稍稍后退几步。
“可能是被换掉衣服的时候不见了,有什么问题吗?”佣兵扬起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最后一个问题。”
不,太直接了,如果……设计师并不太赞许的扶了扶眼镜握住枪注视着少女直直走到佣兵身前。
“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手表吗?”
他注意到佣兵的表情似乎不太妙。
“——好啊,你尽情看吧。”
下一秒他看到深色眼眸的人猛地打掉了少女伸出的手,他条件反射的退后准备举枪射击但显然他的速度还是过于缓慢,至少根本比不上这个除了性格和装束都与陆仁如出一撤的人——不,这玩意真的是人吗?
腹部吃痛随即喉咙口被粗暴的扼住,设计师被丢入通道后前一步的反应居然是这个东西是否是人类。他的确没怎么认真学生物,但也清楚现代科学显然办不到这种程度的克隆,不过在这个世界里什么都可能发生……可这样一个有记忆能思考和人类有相同形体和基因的东西,真的能算作是人吗?
这是一个哲学范畴的问题。
他咳了两声自我排解似的想着。嗓子火辣辣的疼,喉咙深处抑制不住泛出来的铁锈味,先前能力过度使用后被死死压抑的后遗症似乎也不依不挠的显露在表面然后转为疼痛。
与先前不同,这使他更清醒。
他从通道里跳回,目光平静的举枪以及精准的射击。子弹头雕刻的炼金花纹作用后发出的强光能最大限度的拖延住对方,他知道对方坚硬的鳞片和敏捷的动作足以让对方躲过他的攻击,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时间。
他抱住狼狈的少女把她拖进通道,然后自己也爬上去,金属门开始关闭……就差一点。
……并且门打不开,房间的墙壁开始合拢。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佣兵在莫名的言语过后向少女扑去,他再次向佣兵开枪,但子弹仅仅是在对方的鳞片上叮一声弹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凹槽就掉落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与少女的距离让他无法立刻做出实质的支援,偏偏在这个时候少女反击的动作变慢甚至停了下来。
“……司!”
他急促的开口试图提醒她,才注意到他的嗓音嘶哑几经无法出声。他再次咳嗽,随即捂住嘴无暇顾及从指缝漏出来的蔓延滴落在地的血液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声。
Holy shit。
他开始迅速思考着解决的对策。硬碰硬肯定不行,枪无法命中肉搏二对一也肯定打不过,现在唯一能用的道具只有自己的外套,子弹中的火药直接引爆同样无法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要用什么办法……
……绳索?
没有时间给他思考的太多,他脱下衣服趁着手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着手开始画炼成阵,只希望司柠茶能撑的时间更长一点,如果他们当中任何一方在佣兵被击败之前死去他们中的另一个也都百分之百会死。
这几乎不用计算。
佣兵狠狠的向他扑来,踹倒他,设计师的体魄完全无法与佣兵抗衡,再加上他本身状态的不佳。他死死咬住唇发出一声闷哼为了不让下一口血喷出用力咽下,这他妈都是营养啊。他握拳抬手用脑海中仅存的一点格斗技巧试图脱身,但接下来腹部的用力踩踏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
黑暗向他汹涌席卷而来,几乎要拉着他陷入深渊。
有谁在说话?谁在对他说?
模糊不清的耳语混杂着熟悉声音的喊叫。
寒冷以及……
嘈杂的音律和与之相反的绝对静谧在他脑中交替回响着,几经让他无法做任何思考,他唯独想到的是他的手指还可以动。
所以他握住了枪。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死在这种地方。
枪械似乎是他链接现实与梦魇的桥梁,金属的令人安心的触感和气味让他迅速回过神,睁开眼抹掉脸上的血污,半撑起身继续刚才的绘制。
空气中弥漫的无比浓重的血腥味让设计师变得与平常有点「略微」的不同,某种被他极力掩埋且厌恶的好战因素正在鲜血的邀请里悄然复苏,连他自己也不自知。
他甚至不自觉的牵扯出了一个带有愉悦意味的微笑。
有人动了他的东西?
……有人敢动他的东西。
呵呵。
他极端的厌恶于有人不经允许就触碰他的所有物,不管那样东西对他重要与否。这种感情对设计师而言甚至比让他本身受伤更让人恶心,他甚至早已忘却如此厌恶原因经过以及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
他的骄傲不允许让任何人这么做。
而那个连人都称不上的怪物的的确确的这么做了。
他感到某种与他向来的冷静为之相反的暴虐情感混杂着血腥味从他某个被埋藏的角落喷薄和肆虐,与之相反的是大脑的思维愈发清晰和更冷静的思考。
设计师开始计算他胜利的概率。
答案当然很显然。
百分之一百的…你会死。
他撑着墙壁仍然略带摇晃的站起身,深绿色的眼眸被暗色的阴影覆盖看不真切他的表情,然而却的的确确的散发着什么——睥睨天下嚣张的猖狂意味。
“滚。”
“诺布不见了。”
“跟陆仁的情况一样。”
他眯了眯眼把那些神游时又无聊又不必要的傻逼思绪清空,然后开始有条不紊的清点子弹的数量,侧头询问刚刚同样拿到枪的司柠茶。
“我这用了四、五发子弹……五发。你呢?”
“两发。”
少女将枪支抛还给他,然后重新炼成小刀。
“那么我们还剩三十三发子弹。”
“……现在怎么说?”
他将小刀还给众人,然后清点好子弹。设计师推了推滑落下来的眼镜开始环视周围,试图分析接下来怎样决定更妥当。然而很快,他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似乎是剩下来的人中唯一能保持冷静的人。劫后余生过后的疲倦感似乎席卷了每一个人,有的人甚至不顾形象的坐在地上不住喘气。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而……
他的目光掠过明显心神不安紧咬下唇的司柠茶,皱了皱眉还是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他早已明白一个队伍失去了领袖会发生的应该是什么,但是由于疲倦感……情况比他预料到的更糟。别看那些人现在的表现还能勉强冷静,而一旦由意见分歧发生争吵,再也无法保持平和心态的同时离内斗也不远了。
需要一个站出来鼓舞人心的人,显然在座的每一位都不适合担任这个角色。
他眼中另一个勉强合格能担任领袖的人同样失踪生死不明,那么所能做的唯有找一个安全的房间等待……是的,已经没有更好的选项了。
“现在立即离开也有点勉强,并且Ryan没有归队,就地休息等他回来如何。”
陈述句。设计师很清楚此刻应该有一个绝对的权威来安抚人心,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告诉所有人应该做什么。而此时唯一一个能不带任何偏颇冷静分析的人就是他,也只能由他来说。但他同样、且毫无疑问的,不适合作为领袖,他很明白站在这个角色上的人性格的作用远比能力要大得多。
……但是总有什么东西会破坏他的计划。
“看来得改变计划了。”
藤蔓不知从哪个角落悄然生长。他略带不快的啧了一声,戴上眼镜快速却仔细的环视他立刻紧张起来的队友。
还好没有到要崩溃的临界点。还能撑多久……
“我们得离开这个房间。”
当然他认为他的队友已经算不错了,至少不是猪队友——好比现在就很自觉开始一扇扇门读取坐标。
“这边是……Everything according to this kind?什么鬼?”
肖重疑惑的望着门上浮现出的发光字符,“刚刚有这行字的吗?”
“……可能是提示,先记下再说。”
没有出现输入提示。他看了眼手表回答,心里却在重复类似于“这他妈算啥”一类的话。频繁的意料之外事件让他心情愈发不快,同时也越来越好奇这个世界观和到底发生了什么。
“698、781、738……这个安全。”
……
“我留下来。”
而……那位少女。他转头注视着司柠茶,皱着眉似乎在措辞。
“Javi说他会回来,你们先走,我们等下会跟上。”
“……你知道房间是会移动的吧?”并且不排除最坏的可能,“而且Ryan可能已经……”
他将两个首先要考虑的点告诉了少女,在听到了对方坚定的肯定回答之后,他在心里叹息一句然后感慨着爱情的力量。他没有拿司柠茶递过来的刀具,尽管觉得Ryan活下来的可能很大,与之相比他并不觉得一位女性单独存活的可能性会大到哪里去。这时候正确的做法似乎应该是接受,不过……他愿意用一把刀换一个可能会成功的美丽爱情。
“好吧,既然你坚持。”他示意另两人同他一起离开,“你留着武器防身,如果那些东西冲进来了,别等Ryan快跑。”
然后……我们可以把它视为设计师性格上如愿以偿的小小转变。从不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他走过司柠茶身边,简单的在门上画了一个炼成阵,然后朝少女露出了带有真实意味的微笑——而不是应酬用的面具般的笑容。
“一个小花招,可以让它们暂时过不来,至于Ryan就看他运气了。”
他踩上梯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莫名的思绪——冷静的设计师认为他只是为了让他们的领袖早点回来而已,其中隐藏着的什么他曾经打上软弱标签的感情因素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他离开之前朝少女比了个拇指。
“我们等你……等你们回来。”
明明這次時間長卻寫得這麼少,跪地。
本來打算寫的場景沒寫,還有一段配文現在還不能發……
總之是意味不明的一次。狀態好像不太好寫得亂亂的。
感謝綿綿應戰!希望沒有OOC太多。
本來應該寫到打完的,懶了……總之不是茶茶完全占上風,應該算是雙方打得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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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ed,意为贪婪。
加上一个长音,就变成贪婪至永无止境的「欲望」。
渴求着某种什么东西的心情凝结成块,不断追逐却求而不得,直到一切都化为虚无,仍然无法放手、无法松口的那份执拗的欲求跟企望——
她睁开眼时,世界整个都不一样了。
「……!」视野里模糊的灰绿色块让司柠茶惊吓了很大一下,跟着那些像被水渍过的轮廓才逐渐清晰起来,用了数秒,缓慢褪去、重现出原本的形状与色彩。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掌心传来疼痛时稍微松了口气。
没事。
只是一瞬间……还没到那样糟糕的程度。
尽管是预期之外的变化,没有料想到会变成这样,更不曾想过会如此之快;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她仍有时间、可以控制。
——而且,若是这就能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那么就算真变成「那样」,也无妨吧?
如果是为了克服她的那些懦弱与迷惘,跨越不恰当、不合宜的情绪与心思,能够更好地配合「他」的话,这一点代价并不算什么。
如果,她能够做到再多、再多……
如果,她能够得到更多、更多……
「……嘿,亲爱的,嘿!听得见我说话吗,my girl?」
连番的声音唤回司柠茶的思考,青年碧蓝色的眼睛严肃地看着她,直到她给予茫然回应,对方才像松了口气般露出无奈笑容,用力揉了两下她头顶。
「你可算回神了,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honey……我差点以为又是哪路的幽灵先生或者小姐占掉了你的身体呢。」
嘴上虽然打趣着,Javier的眼神却是隐藏忧虑,让她不自觉地在唇边浮出淡淡笑容。
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呢?「他」的这些情绪,都是给她的。
这是专属于她的东西。
「没事啦,我走神了一下而已。」
男性带着点怀疑审视她,而少女扬起笑,以毫无心机的表情应对。
「没事的。」
——想要,更多……
她的心裡有個空洞。
从未被填满。
无法被填满。
肆虐的风雪渐止,山谷失去作威者之后开始缓慢平静下来,只剩下遍地残骸还能证明先前在此地发生过的激烈战斗。
司柠茶抛着手上那颗石质的小球,交给另外的男性之后不久对方便带着三名新人离去了,而朝另外方向出发的双人组合也离开,减员之后的队伍很快地整理行装、准备朝相反方向再度启程。
跟着,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怎么又在发呆了?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抓着她上下看了看,Javier替少女挥去发间的碎石,顺带把对方散散扎着的小辫解开,「可别让我担心啊,亲爱的。」
「没啦。」瞥了眼老早亲昵得相当自然的青年,司柠茶抽回对方手里的橡皮圈,咬在嘴里理了下发后重新扎成散下部分的造型,不知不觉中刘海也已经过长,披下来以后有些挡住视线,该是修整一下的时候。
从连着两场都被收掉眼镜后,她索性就不再戴了,视力也早就在强化之下比很早前都要好,只是有时还会怀念鼻梁上的重量。
把刘海拨到耳后揉了揉鼻子,她望着先前队友离去的方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仁哥跟诺诺……真的没问题吗?」坚持拒绝他人随行而是仅两人前往黑色高塔的同伴自负也率性得过分,让她忍不住担忧安危的同时多少会生出一些迷惑——他们几乎从不服于他人的安排,她隐约有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或许会出现什么问题。
捏了自己的手,她咽下去想到的某些不好词汇,望向比她高个头还多的青年时对方也看向她。
「没问题。」勾了笑出来,Javier用力搓搓她的头,差点又揉乱掉司柠茶刚扎起的头发,「我相信陆仁的判断,如果他认为那是对的,那就没问题。」
「但是……」
「他有分寸,放心吧。」美国人对自己的目光很有自信,他了解被谈论者有着难以被拘束的个性,而对方的判断又通常是准确,也因此让他能放心把许多事情全盘交付,不会过多地执着于身为队长的权威或是什么。
他要做的不是建立霸权,而是尽最大可能维系团队,让每个人都能发挥其该有与能有的作用。
他是警察,而非军官;应该做的是统合与协调,而非命令或强制。
「……」
沉默的人没有再接他的话茬,只是过了片刻,才小声地叹了口气。
「他们好像一点都没有迷惑。」而她有很多,可以用打来计算,快要把自己整个淹没。
Javier Ryan会青睐的对象就是如此吧?如他自己或者如Lanie Esposito,都是坚定,毫无动摇,无论遇到什么都能笔直在道路前行。
而她还是无法做到这样;她甚至无法开口问接下来他们要去哪,尽管在心里已经清楚是要去接触跟杀伤与他们是相同的轮回小队成员。
她恐惧且想要逃避,而Javier看着她一会儿,突然将她搂进怀里、用力拍了拍她后背。
「亲爱的,你要记得一点,」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话,青年环着司柠茶受到惊吓而僵硬的肩膀,像是无奈又像是安抚,「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团队能够存活和延续、为了不让我们死在这个鬼地方……在任何事情之前这都是第一位。」
「为了这个目的,我们或许会做一些违心的事情,但还记得我说的吗,不忘初心……就不会迷失。」
「——而且,」抬起身转而与司柠茶对视,Javier伸手捧起少女有些冰冷却仍沾着薄汗的脸颊,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侧并给了对方一个笑,「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是不是会跟那支队伍真的打起来吗?所以你别想那么多。」
「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知道方向;在那之前我们只要前进就好。」
……如果前进的方向是错的呢?司柠茶看着对方湛蓝清澈的眼睛,没有把疑问说出口而是咽下。
她的疑惑与困扰越来越多了,此外还有其他的不知名情绪盘桓,沉在她胸口不知去处。
无法填满,只是空虚感越发扩大。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朝向何方、会获得与想获得什么。
「别想太多,honey。」青年向她重复了一遍,在双方的眼睛里都倒映出对方身影时挂着笑不轻不重地扯了她脸颊一下,「记得我说的,你只要保持自己就好……那就是对我们都好了。」
「……嗯。」
片刻,司柠茶缓慢地颌首。
对方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她吧。那么,她就该变成这样。
保持住那个已经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自己」……
但是疑惑仍在。空洞仍在。
她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来清除疑惑、填补空洞,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想要」。
但是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
风与花,青草与流水,翱翔天空的鹰和洒向大地的阳光,都是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事物。
而在地下数百数千米只有黑暗与干硬岩石的坑穴之中,这一切都无迹可寻。
「……」站在矿道中央,司柠茶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从她身边不远的半空有流矢带着火焰掠过,像某个信号,交涉并不算成功的两支轮回小队很快投入混战之中,与在瑞文戴尔时相仿,只是少了一分试探、更多一分狠戾劲,刀刃与箭枝带着强烈战意相向交锋,迸出数个不大不小的火花。
她看着,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像一个最糟糕的预言,她想过或许挑战底线与极限的情况会再度出现,然后那便应验了,他们作为邪恶的爪牙与另一支和自己是相同的队伍碰撞,不知是否会演变为不死不休。
他们的「神祗」……究竟要逼迫人到什么地步才甘心呢?
体型在进入矿坑起便自觉转小的飞狼嘶鸣着,不安地抓着她的前襟,跟着突然像注意到什么般高声吠叫起来。
同时,是一个声响在司柠茶背后响起,透明的防御护罩应声在她身周展开、挡去攻击。
回头时她看见撕裂空气的子弹被弹到一边,轨道末端是冒着硝烟的枪口,有名少女站在那头,在她尚未给出应对时已经再度抬了手,执枪的手臂底下闪出某台悬浮机械,使用者凭空勾了手指之后,从类似炮口的地方便激射出光束。
「……!」
反应迅速地揽住小飞狼闪身,司柠茶从背上生出紫色龙翼直接腾飞避过攻击,尽职尽责的护符依然履行着工作,在她尚未完全离开那束激光射程时展开结界、拦下擦过她脚边的攻击,并在一击之下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隐约有碎裂的倾向。
「到旁边去,拉可奥!」小声啧了下,赶在对方的下一波攻击前女性手快地找出新的护符塞到飞狼身上,后者则依言跃出她怀里展翅飞开、将战场让给两名相仿年龄的少女。
跟着,司柠茶翻了手,从小臂至全身弹出叮当作响的银灰硬币,翻滚后重组成有鳞甲或革质坚硬外皮与三种基本色彩的形态。
她的视野在刹那间模糊了下,转瞬又恢复如常。
而对面的少女则整个愣住,手里的枪支跟已蓄势待发的浮空武器都停下,然后是发出惊叫,甚至引得离她们远一点的另外缠斗者都惊疑地投过来视线、差点走神被对手打掉到深渊底下去。
……她承认怪人形态确实有那么些猎奇,但是不用每个看到的人都来给她这种反应吧?
暗自腹诽着他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司柠茶顺手弹出小团火焰压制对方那台较有威胁的浮游炮,居高临下地与少女对视时心中生出一点奇妙情绪,被她很快抛下,想在两人继续开打之前多少先行交流一下:「那个,你……」
直接飞过来的黑色物体打断了她的声音。
在司柠茶看清那是枚手雷时,少女已经从震惊中抽身,干脆地又甩了几枪过来给她。
子弹与手雷一道在她前头炸开,径直将摇摇欲坠的防御薄膜彻底击碎。
一枚漏网的枪弹射向她面门,被司柠茶扬起蓦然伸长的双翼格挡,结了层薄冰后子弹碎裂开来、掉落进矿道之外的黑暗中。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多加沟通。
她有点淡淡的烦躁,并不太想与队友或是对面的队伍一样剑拔弩张,但现状与对面少女的态度等同,似乎双方已经全然放弃和平交流、打算直接以力量见真章。
争斗无止尽。
她不想变得相同,但是……
战场上没有给她犹豫的时间。
激光再度冲击过来时已化身异形的女孩双腿化作烈风,卷起了小小的灰土,黄色的风暴扰乱了光束、闪避攻击,跟着疾冲向对手,仅刹那她已经出现在少女面前,鸟类的勾爪打掉对方手里枪支,攥住那双纤细手腕直接令其失去行动力。
——迷惑的话,就放弃思考、遵循内心的本能如何?
细小的声音在内心深处这样对她说,像是某种诱惑,轻轻抓挠她那颗躁动的心脏。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也不想被你攻击。」用力紧箍住亚特兰队的少女枪手,司柠茶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紧绷、跟着是挣扎,让她连忙加了力将对方手臂掰到身后,试图压制与安抚,「请冷静下来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不用这样……」
「……不可以。」
用了数秒司柠茶才意识到回应她的是将头侧过来的东方少女,棕色眼睛里像含着水,清澈却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感觉,「我也有要守护的人,不能给他们拖后腿。」
「不、拖后腿什么的……」
「……无法与他们一起战斗的话,就是拖后腿了!」打断她的话语,少女眼里一瞬间迸出某种悲怆,跟着立即像是意识到失态般用力闭了眼,司柠茶可以感觉到手底下有个小小的颤抖,「如果再有人……那么……」
后面的声音几乎低微得听不清。司柠茶想凑过去听得仔细一点时,对上突然变得沉静的目光。
「我们是,敌人。」
细瘦得像一掰即折的双臂在瞬间爆发出某种力量,甩开了司柠茶的拘束,再睁开眼时少女眼神已经变得坚定,下个瞬间那双眼像涣散了焦距、却又有种锐利的压迫感,双手解开束缚后,第一个动作是直接将手掌插入了她胸口。
非人外形的躯体被轻易地突破了。一个金属声音响起,跟着是更多的金属声音,碰撞、掉落,然后少女抽手,收回,某个东西被她抓在手心里,在感觉到某种抽空力量般的空虚感时司柠茶看清了被对方抓出来的东西。
锹形虫的核心硬币。
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取代的是一瞬间从全身散落的大量普通硬币,叮叮当当带走她全身的力气,令她忍不住地往前跪倒,胸口的空洞很快被其他硬币补上,空虚感却飞快扩大、立即就蚕食了她整个心神。
被夺走了……她的东西、属于她的东西!
少女在一击得手后立即后撤,连着跳跃出了几段距离以后才从外套里重新抽出新的枪支,乘胜追击地连着几枪甩在一时没有动作的异质形体上。
她刚刚的那一击应该是给了对方比较严重的打击,像是哪个特摄片里跑出来的怪人形体只是半跪在原地、没有声响,四周散落了一地银灰色的什么东西,应该有不小威力的枪弹打在上头只有几个火花,反倒远远不如她的那一抓给对方冲击的样子。
说起来,她抓到的到底是个什么?
只是在那瞬间凭直觉地抓了把的人一边警戒一边摊开手心,看见某个跟那头掉了一圈的圆形物品类似、都是圆形的上面有个图案的徽章一类东西,与之不同的是呈现绿色有些半透明,周围镶了一圈金边。
在正中有点凹凸的图案大约是某种虫类,她翻看了两下,猜想大概是类似对方力量驱动核心一类的东西,而那些灰色的则构成躯体,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将整个肉体都转变、还是在肉身之外加上一层组建铠甲。
按她当时像插进米袋般被一堆冰冷金属包裹的手感来看,少女比较倾向于是前者。
回去再向主神查询详情吧。
正在这么想着而打算将其揣进口袋、转而抽出炸弹时,对面的那个身影忽然有了动作。
下一秒,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翼龙头颅用狭长眼睛盯着她,冰冷的眼瞳毫无感情。
她胸中的空洞缓慢扩大,急需某种东西来填满。
她犹豫、她彷徨,但结果是疑问仍然无人解答,迷茫仍然持续啃噬,一切都告诉她只能这样做、必须这样做。
不去掠夺,就会被夺取。
欲望都是永无止境,不论是哪方,只看谁的更庞大、能够吞吃掉另一边而已。成王败寇,胜生败死。
眼前的,只是妨害她所求之欲的障碍,清除就好。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她到现在才懂?
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笑了,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如冰般冷,红色的爪覆上对方项颈,紫色的翼与黄色的足卷起了碎冰和暴风让对方无法逃离。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然后,夺取者将付出另外的代价。
【返回恐怖片】的章節。
無頭無尾,無始無終。
應該是接在露露那邊中間的,不過沒時間了就先發發。
本來就只是想寫一點關於新兌換的事,不知不覺寫了一堆。
太久沒放閃光彈業務不熟練了。
九瀾萌萌噠。拉可奧萌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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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其他人很快地分配好房间、各自拖拽推拉着自己将要同宿十天的舍友各自走向走廊另头时,惊醒过来的司柠茶看着跟在戴眼镜青年身边的叶祈,突然意识到队伍中除去她、唯二那两名女性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等等……」她呆了下、转头看着唯一被留在她身边的人,感觉好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其他人达成了什么奇妙的共识,「我……跟你?」
「……好像哪里不对。」Javier也看着她,然后叫住走在最后的那对男女,「叶祈?你跟茶都是女生,应该住一起才对吧。」
「柠茶不懂打PM。」扬了扬手里游戏机的女性给了他这个无法反驳的答案。
Javier叹了口气,感觉太合情合理了、他竟无言以对:「诺布也是、你跟Leander也是,你们到底是来锻炼自己的还是来打游戏的……Well,」他想起他们这群人所身处之地的性质,又叹了口气,「当我没说,我们确实是来『打游戏』的。」
耸耸肩,他看着还在张口结舌的司柠茶,顺手揉揉对方脑袋,「Hey honey,你介意吗?需不需要我也跟陆仁他们一起睡神殿去?」
司柠茶并没有犹豫很久。
在笑笑地看着她的青年等待之后,她耸耸肩,朝对方露出有点无奈的笑:「Javi,我们可都是被嫌弃的孤家寡人了,你舍得留下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吗?」
对中国俗语并不算陌生的美国佬呛咳起来,差点没把自己给噎死。
跟着,他们在朴素却并非简陋的双人房间里放下行囊。
说是「行囊」,其实也只有小的随身背包与武器,前者还是司柠茶秉承大部分女性走到哪都要拿个包的习惯带了个不影响行动的腰包,其余生活物品都被放在Javier携带的空间袋中,重量不大、也没有卸下的必要。
进房间前兰萨就一副深深嫌弃他们两个的模样跑了,扇着那对小翅膀不知道去了哪;而见了床铺的小飞狼异常兴奋,从司柠茶怀抱里直接窜出来,蹦到铺着白床单的单人床其中一张上就是个原地打滚,直接撞上枕头弹回了点距离、才摇着尾巴趴下来,小翅膀一抖一抖。
踢掉靴子的少女本也想像对方一样,直接朝下扑倒在松软床面上头滚两圈,最终还是顾忌着有另名男性在,拘谨地把自己屁股放下来,坐到被小飞狼占据的床铺一角。
从节奏紧张的上一场片子开始,她就没睡过什么好觉,更别提返回现实世界、得知一名同伴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令她整夜地无眠或是梦魇,被某名美女治疗师评价为严重影响心理疏导效果,差点就没直接给一排药锭让她睡死下去。
在被身为对方前男友的身边这个人苦笑地阻止后,那张姣好面孔扭曲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挥笔改了药性温和些的处方,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Javier带这么多人来给她还个个都不配合、简直是恶意医闹,该拖去大洋彼岸的国家给舆论脱层皮之类的。
尽管知道对方的抱怨并不针对她,而是面向他们所有队伍人人平等,司柠茶还是忍不住感到抱歉,尽力地像她曾经习惯的那样去配合诊疗和调试。
——但还有某种说不出的情绪,让她看着Javier与对方像默契已久的夫妻般交流时心绪一直波动、难以平息。
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比以前更难控制心情的平稳,吞下去再多药剂都相同。
「啊,药。」想到这件事才记起被吩咐每日定番的药剂,司柠茶撑着床一把弹起来,正打算去拿腰包里的药片,一抬头就看到那头原本在整理东西的Javier已经替她把属于当天的数量拆出来,还倒了杯水,正勾着抹笑一道拿过来:「随时乐意为你效劳,my princess。」
「油嘴滑舌。」
对青年一贯的腔调表示嗤之以鼻,司柠茶接过杯子把药片随水一饮而尽,水温不冷不热,正好是不会烫到舌头又温暖食道的温度。
胃里暖洋洋的、心口似乎也暖了起来,她咬着杯口,贪恋了一下那个温度才走去床头柜边放下杯子。
「Javi还真是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好男人啊。」不自觉地就脱口而出这句感慨,司柠茶转头瞥了眼正把另张单人床上的被褥、枕头拨开准备坐下去的人,对方也应声抬眼看她,「如果跟你结……在一起的话,不管是谁,那个女孩子会很幸福吧?」
话才刚出口,她自己就先愣了,怎么听都觉得有股子浓浓的酸味在里头。
美艳咨询师的面孔在她脑海里一掠而过,司柠茶咬了下唇,在Javier回答她以前很快地试图解释,「不,我的意思是,嗯……Javi这样的人,有很多女生喜欢吧?比如那位,Lanie小姐……」
「……为什么没有结婚呢?」她小声地问,声音心虚得不像在问对方,更像是自言自语。
「——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是有没法跨越的隔阂吧。」
Javier看着她,片刻才笑起来,向司柠茶耸耸肩,「当时确实彼此喜欢,但还没有达到连对方的小习惯都一并容忍的地步,——毕竟心理医师走到哪都还是心理医师,何况Lanie对我的咖啡瘾可是一直意见大得很。」
他轻描淡写,像在讲什么理所当然、情理之中的事,司柠茶却突然感觉有点全身发冷,刚刚喝下去的温暖也被一瞬间驱散了。
坚持让他们都称呼她Lanie而非拗口姓氏的女性当时告诉她的说法是,自己最初就是被那名美国警察喝咖啡时的沉思模样所吸引、从而被对方带得都一道喜欢上苦苦的饮料,两人交往期间最常约会的地点就是咖啡厅。
咨询师不需要对病人撒谎。
那么,就是Javier在随口敷衍她。
莫名地,那种不知名的情绪再度卷上来,令司柠茶突然心乱如麻。
对面的男性在说出解释话语之后也安静了一会儿,表情像是若有所思,他们俩陷入个很短的尴尬沉默。
片刻后,Javier暧昧不明地笑了下,脱口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题。
「说起来sweet heart,不让我见识下你神奇的新武器吗?」他露出好奇加憧憬的表情,那颗光球对司柠茶这回的新兑换描述语焉不详,实物拿到手里则左看右看都只是一粒大豆……宝石,最多是花纹好看一点,不像值得付出支线的强力武器。
司柠茶对此却有很奇妙的态度,兑换前兴高采烈、兑换后却表情复杂得像吃下一整盘仰望星空,实在让他的好奇心飙到最高点。
「诶,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女性像是还没从刚刚的话题脱离出来,愣愣地眨着眼看他。
Javier一手拍上她肩膀,促狭地把人夹在臂弯间戳了下那张慢慢染上红色的小脸:「亲爱的,你都藏私这么久了,请放过我那颗被折磨的好奇心好吗?」他实在是很想知道所谓「以心设定」出来的形体是个什么样,偏偏怀里的女孩从换出那颗豆子开始就没有在其他人面前使用过。
司柠茶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已经很自然地捞起纤细颈子间的细链,原本挂在银链末端的弹壳被改造成一个很小的空间物品,刚好够容纳体积极小、容易被遗失的幻武兵器。
然后,满面通红的少女一把推开他,攥着链坠埋怨地瞪了相当自然地动手动脚的人一眼。
「与……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表情有点尴尬地停顿了会,司柠茶才从口中吐出像是某种言咒的语句,从被赠作护身符的弹壳里把豆子一样的武器敲出来,「让好奇者见识你的形。」
她掌心的琥珀色宝石放出淡淡柔和的光,形体变换后,类似指虎的某种形体环绕住少女白皙细长的手指,圈住指跟后一路向下勾勒成类似指骨的形状,最终在手背聚齐、小块的骨骼形状拼凑,环绕成圈扣住手腕。
与原本形态相似,材质是同样的琥珀色、有些通透的感觉,黑与红的双色丝线交织组成某种纹路,在指关节附近有一排骷髅装饰,写实却并不狰狞,相反地倒有些小巧可爱的感觉。
甩了手,随着司柠茶的动作从那几颗骷髅口中吐出黑色带红的刀刃,再一个甩手后又被收回去。
「这不是不错吗?」Javier表示不理解对方的纠结点何在,「你所说的武器灵体呢?」
少女的表情愈发复杂。
「……下、下次吧。」吞吞吐吐地漂移着视线,司柠茶像要寻找蔽身之物般往旁边挪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铺上、顺手把枕头捞起来遮住大半脸颊,露出闪烁的棕色眼睛跟刘海后头有点发红的额头,「现在……时、时期未到。」
拉可奧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扑地跳过来扒在少女腿上去够枕头,然后被不知在扭捏什么的人推开。
就在Javier也恶作剧心起想一样凑过去的时候,一只黑色袖子的手从司柠茶后头伸出来,摘走了那颗枕头。
黑的长发跟黑的衣服,长刘海几乎挡住大半张脸,女性背后缓慢伸起来一个身影,把对面的警察惊得差点直接抽出龙爪,下一刻他才发现司柠茶在原地动也没动,虽然也有惊吓但很快地就换成了别种表情,不像是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身形有所陌生。
「就算你给他看也没关系啊。」阴阴地笑了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跳下床,随意地抛着枕头后看向Javier,「我又不会切了他,当然也不会切了你。」
「都不可以切啦!」司柠茶直接抢过枕头,朝那人脸上扔过去、被轻松接下。
美国人整个愕然,看着两人的互动大脑空白了很短的一瞬间。
那个不知道哪边生出来的是个青年男性,高高瘦瘦,黑色长袍上有东方式样的金花纹,下摆几乎融为一体地绕着淡淡黑色雾气般的轮廓、模糊了边缘,有点像是幽灵、鬼魂那种方式与地面稍微有点距离。
勾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莫名地给人种阴森感觉,眼睛在刘海后头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锐利的视线扫向这边,倒不是威胁,更接近审视或评估一类。
「不过这么一看确实还有点可取的地方,眼睛、心脏跟手都还不错……」
「……都说不可以切了!」
那边的两只还在持续谜样的对话,Javier挑高了眉,有点迟疑地发问:「茶,这位难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
司柠茶叹了口气,也从床上跳下来,一手捞着嗅吻她肩颈的小飞狼一手从后头拍了下陌生男性的肩膀,然后被对方直接一点面子都不给地直接闪开,在一边环起手意味深长地审视。
「罗耶西亚·九澜,我家幻武兵器的灵体、也就是你想看的那个。」
「称呼别人是『那个』还真失礼。」
青年似笑非笑地把枕头抛回床上,被司柠茶忙不迭地道歉后哼笑了下,也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表示其实没有介意那么多。
然后女性也讷讷地笑起来,脸上有尴尬,不过并非像与生人共处那样带怯。
这让Javier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快,于是接下话茬。
「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他以为会是类似他的苍云古齿或者肖重的极烈之枪那样,有某种意识但无法详细交流的「灵体」,没想过是这么活跳跳一大只、意识清楚可以触碰,除了看不到脚以外几乎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的,「可以像这样离开武器的吗?」
「嗯,武器是保护灵体的壳,」司柠茶回过神来,认真地回答他,「灵体可以离开、但是不能远离,也比较脆弱,一般必要的时候才用咒语唤出……」
她把视线转向九澜,吞掉后面的声音,不用她继续说下去Javier都猜到眼前这个就是那种「非一般」的状况。
他大致理解女性为什么要执意兑换的理由了,似乎真的是很划算的武器,只不过他仍然有种微妙的不爽……为什么器灵是一名男性?
如果是女性体兵器他倒没什么意见,但男性灵体、还是能正常沟通交流甚至出来逛大街的,就莫名让他有种危机感,下意识地就走上前去打算把司柠茶拉得离对方远点,跟着被根本就像个活人的青年瞟了眼,只是极短的一瞬间,Javier感到非常淡、转瞬即逝的寒意。
「身体倒是不错,不过头壳里面那颗脑是不是哪边有点搭错线。」挑着冷笑,看不太清脸的黑色灵体像要跟Javier对呛一样直接抓住自家使用者后领,把还在状况外的司柠茶一拉、直接拽到前面搭住肩膀,「这么迟钝的话迟早活体变尸体,不如现在就变一下、收起来还有使用价值。」
「……」
Javier再次确认刚才并不是自己错觉,这枚灵体在奇妙言行之下确实对他有某种程度的挑衅或是敌意,但又不是那么强烈,有点接近于随便讲一下、然后等着看人反应。
为什么?
他脑子里正转到这个问题的那一秒,嘴里突然炸出个奇妙的味道,让男人整个表情都扭曲掉、差点捂着嘴吐出来。
「啊哈哈,Javi你别介意、九澜就是说话不太好听,其实人很好也帮到我很多……怎么了?」还在有点讪讪地解释的司柠茶顿了一下,疑惑地看着Javier,跟身后人都是一脸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的表情,「呃,那个,你还好吗?」
「耐受力也真弱,总不会是孕吐吧。」摆明了就是找茬的家伙还在那边凉凉丢出风凉话。
他则苦着脸,捂嘴好一会儿直到那个味道稍微褪掉一点才能发出声音:「我……」
「呸呸呸呸呸!这是什么鬼味道!美味都被破坏了!哪个傻逼把芹菜混到料理里面去、这是能吃的东西吗!干!老子要去洗嘴巴!」
一个由远至近的骂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从外头撞进来;那只老早跑出去不知道浪到哪边的恶魔把门撞出个很大的声音、像炮弹般砸到Javier身上,抬头瞪了他一眼后又很快地扇着翅膀拐了个弯,在房间里焦躁地兜一圈以后被九澜直接拎住后颈提起来看。
「怎么没有洗手间!这什么破房间!……你他妈又是哪根葱、把老子放开!」骂骂咧咧的兰萨挣扎着想脱开身,满脸都写着跟Javier相同的嫌恶外带作呕表情。
「芹菜……?」司柠茶来回看着那一人跟一只,然后茫然了。
「芹菜……」Javier捂着脸深深挫败,赶在外头被吵出来的其他旅客看热闹之前过去关了门。
「对!芹菜!」挣了几下没挣出来的兰萨狠狠往地板呸了两声,龇牙咧嘴,「天杀的有人做菜放芹菜害老子不小心吃到!恶心死老子了!——Javier你个混蛋笑屁!给我回去训练加倍!」
「……我哪有笑?!刚刚你乱吃东西搞我嘴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味道我还没说你!」与美食恶魔味觉相连的饲主感到深深委屈。
「少废话!加两倍!」
「有没有天理!」
房间刚刚才有些尴尬的氛围整个被两人……一人和一只的吵嘴给打破,就连原本乖乖蜷在司柠茶怀里的小飞狼也跟着跳下来,很兴奋般转了两圈看着争执的双方,黑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就差张嘴吠两声助兴。
于是,司柠茶也微微笑起来,感觉突然放松多了。
一边的男性灵体只是看着她,勾了有点阴森的笑后缓缓向后融成浅黑色雾气般的形状,最后没入还套在司柠茶手上的指虎里消失无踪。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束缚的小恶魔仍然在跟寄主吵闹。
——第二天才知道兰萨出去时扫荡了云雀亭的厨房、把梅罗达克的料理一扫而空并且还津津有味,只在最后栽在含有香辛食材的那道菜上时,其他人又就恶魔与其饲主的味觉展开了不大不小的讨论跟争执。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废都物语十日游的第一天夜晚,就这样落幕。
開學了劃個水,沒力氣寫正劇了OTL
逸逸蘇蘇噠!蘇蘇噠!雖然不寫我都忘記他的原設定是個攻……
關於若松跟他家姘頭的故事,在角色主頁http://elfartworld.com/characters/17956/最底下有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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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酸痛的眼。
视野里是昏暗的天花板与忽明忽灭的陈旧灯泡,与失去意识前并无二致,但若松海玖空仍敏锐地察觉到某种违和感;他抬手揉了揉刚被人击打过的后脑,没有伤口或者肿包,甚至连点疼痛都欠奉。
那么,那时几乎要打爆他整个头壳的那个力度又是……?
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弧,他缓慢从整个干涸无水的浴缸里爬起来,才发现之前脱到一半丢在旁边的衣物连带身上本该剩下的那些都消失无踪,早被他放满一缸的水也谜般不知去向。
环顾四周时,原本看到的杀人者、被杀者都不在,房间空荡得像是从未发生过被他目击的那场冲突。
「……这是怎么回事呢。」
轻声地自问着,并没有指望真的会有人来替他解答的海玖空绕了一圈外头办公室,确认没有任何人后思考了下,还是返回洗手间重新拧开水龙头,注视着清澈水流将奇妙地重新积蓄在浴缸底的灰尘冲走、卷成漩涡流进下水口。
总之,先将一直被打断的事情做完吧。
很快地,他在冲去整整两个白天累积下来的疲劳与脏污、晃出去寻找能擦身蔽体的衣物一类时,被同伴的女性一巴打在脸上,眼前直接出现星星跟有阿嫲在另一头挥手的小桥流水,差点就真的要到另头去了。
「我所知道的这位……司小姐,好像是更害羞一点的人。」
而他眼前看到的这个根本不是害羞,是悍马过头了,他开始体会到那头领队者的艰辛。
看着赧然地笑着的司柠茶,其实海玖空更想说的是,在场的所有人与他这整天的印象都不太一样。
这些人确实是有种共通的气氛的。不复阴郁、萧索或是过分尖锐,更接近于他在「那一头」见到的另外几名「资深者」的——自信,坚韧,像有能破除一切困难的决心与对同伴的信任。
过于耀眼,而让人感到某种刺痛。
看着那头展开新一轮讨论的几个人,并没打算加入进去的青年翻了手查看自己的手掌与小臂,并没有那种恐怖片中该有的隐约透明感,戳上去还是实心会痛,完全无法让人有「已经死了」的实感。
不过,这么一来他也可以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跟『那孩子』打平了啊。」扯了笑,海玖空随口自语,跟着被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人拍住肩膀:「『那孩子』?看不出来你有小孩了咧。」
嘻嘻地勾着不太让人有厌感的笑,一直坚持称他为「『若』先生」的年轻学生一屁股在海玖空身边坐下来,「喏,再多说点你知道的事情呗?比如那边的『我们』是怎样的?」
听见话题的其他人也围过来,变成鸟类的那只蹦上司柠茶肩头,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让海玖空微妙地感觉到某种压力,忍不住轻舔了下干涩的唇角:「这还……真是个让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他其实并没有与那几人太多地打交道,不如说更多的时候只是游离在那个团体之外旁观,最强烈的印象就是名为诺布的女性像吃了火药般咄咄逼人,尽管在其他人看来大概更接近于争风吃醋。
剩下的除去过分啰嗦的「Raincad Lai」——Lai体内的那个不知道是谁,另几个冒牌货的表现则像是尽量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至于海玖空打算回忆时发现竟几乎没什么印象。
「……那边的Lai小弟话挺多的。」
最后,他只能这样告诉其他人。
短发的少年露出个很古怪的表情:「……那,他跟肖重关系如何?」
海玖空用了好几秒才将名字与那名性格有点咋呼的青年对上号,慎重地挑选着自己的词汇:「我想,他们没怎么交谈?」
一瞬间他看到大男生黑色的眼里似乎略过如释重负,跟着后者小声啧了下:「切。」
声音很轻,他不知道对方想表达的意思具体是什么,也没兴趣知道。
或许曾经的他会有这样的兴趣去寻根问底;毕竟观察人性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
但从同居者的生命很快将走入倒计时、又或者是更早的什么时候起,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将目光凝聚在濒死却依旧骄傲的猛兽身上,不再流连于其他事物。
这不正常。
不过,事到如今正常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那跟其他人呢?我是说,Javier啊陆仁啊那些谁谁谁的,哦除了话多他还有什么别的特点嘛?疑点之类的?不寻常的地方?」像是为了掩饰刚才那个瞬间流露出的情绪,Lai很快地补上了更多问题,让海玖空忍不住有些发笑的欲望。
仍然年轻的孩子,眼里看不见过多的忧虑,这个年纪的他当时或许也是这样,心里藏着某个人,偶尔说漏嘴时急匆匆敷衍过去,青涩得让年长者都会不自觉地忍俊不禁。
但是对他而言,那之后的事情就已经不是这么好的回忆了。
「特点?比如话多、话多还有话多?那种的就算了,根本不是疑点、是本色演出吧。」随口吐槽了一句,跟着名字对于海玖空来说有些拗口的青年被Lai呛了句什么回去,两人很快自顾自斗嘴起来,让其他人都露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淡淡地看着他们,海玖空只是感觉到某种轻微的不快与烦躁,这间房子、这个空间太过影响他的情绪,让一向能维持冷静的人也不自觉地沉下脸。
「若松先生不用太担心。」一只手在玩鸟的少女对他安抚地笑着,「回到主神空间以后如果有充足的点数,可以暂时回到现实世界去的,您家的『孩子』也……」
「……那不是我的『孩子』。『那孩子』,是……」
是什么?
他停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将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词说出口。
「……是很重要的人。」
平家凰世,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原先所认知的「宠物」。
是与他共同度过四年时间,现在即将离去,本该由他送行最后一程的……责任。
「我觉得,那个若松先生在讲的人,或许是他的对象呢。」
在所有人也顾不得分队行动是死亡flag之类的恐怖片法则、再度分散开来寻找进一步线索时,罗逸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他身边的司柠茶愣了愣:「什么?」
夜晚过去之后,他们在新的几个白天里继续进行的搜索又找到了不少东西,但仍然对解除困局没太多用处。
随着搜索已经进入翻箱倒柜就差掘地三尺的阶段,烦躁情绪也开始渐渐在所有人身上显现,连带着灵异现象开始层出不穷,什么镜子里的鬼影、会动的画像或者娃娃已经是老梗了,下水道里自己爬出来的带毛头骨让最冷静自持的Moriar都失手砸碎了马桶。
临时领头者被脏水溅一身、一脚踹开还在缓慢蠕动的骷髅直接冲去浴室洗澡的举动让其他人结结实实地笑翻,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带着脏污的长长金发挥舞起来时所有人都中招、无一幸免。
最令人火大的是,这样折腾过一番之后他们却没能在那间厕所里找到有价值的物品,连砸掉的马桶都自顾自一键还原回去,完全无视辛苦了半天的几人心情。
大概全部人里受到影响最小的就是诺布了,其他人快暴走的时候她还在那边跳来跳去鸟眼看世界,完全看不出情绪比先前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是以一只鸟的脸真的很难表现出来多少情绪,最多就是啄人、咬人痛一点。
在这样混乱加焦躁的状态下,他们迎来第五日的早晨。
「这么一说也是……」思考了下,司柠茶笑起來。
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对此很惊讶,冷静下来想想,那样亲昵的称呼除了父母与子嗣,同样也可以用伴侣之间的小情趣来解释。
「那还真是幸运的女孩子呢,若松先生看起来是个很体贴另一半的人……」
「不是啦。」神秘兮兮地对她笑着,显然很八卦的医生对她比了个暧昧手势,「我想应该不是女孩子……是男性吧。」
「……基佬之间的互相感应?」她第一时间只能如此反应,然后跟着对方一起贼兮兮笑起来,「心动吗?」
「唉,这年头好男人不多见了啊。」装模作样地摇头感叹着,罗逸伸手作西子捧心状,像唱着咏叹调的歌伶般转了一圈,「可惜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只小鸟,一只美丽的麻雀,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人——」
「表情不够真挚,声音不够深情,差评。」
司柠茶摇头,好笑地敲了对方肩头一记,「好感度回去慢慢刷,我们先继续搜索吧。」
「喏,我找到这个嘞。」只是笑笑,罗逸变戏法般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本书,崭新封皮上写着「镜中世界」几个大字,「刚刚无意中看到的,好像比其他的都新……而且很薄。」兹拉兹拉地捻着只有寥寥几张的书页,青年随手翻看了下,全是些无法辨认的文字。
「看起来也是暗码……」凑过来看的司柠茶认出了那些符号,和罗逸对视了眼,「去找Leander拿《神秘语言入门》?」
「嗯。」同样有此意的人跟着同伴一道走出书房,却在后者先一步踏上楼梯时停住了脚步,「……咦?」
他好像看到擦身而过的镜子里映出个什么形体,再一看才发现只是自己的影像。
「阿逸你在发什么呆?」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的少女回头来看他,跟着马上就被楼梯另端同伴的身影吸去注意力,很快地蹬蹬蹬冲过去拦住对方,「Leander!书借来一用、有密码!」
对友人在这个场合下仍然保有的活力报以一笑,医师青年也慢悠悠地跟在对方后头准备走上去,然后再度停下脚步。
倒映在被他们挂回厅里的镜面中那个身影并没有动,定格在原处看着他。
哇,又是经典的恐怖片桥段。
「你是谁?」
非但没有像一般人那样惊叫落跑或者直接打碎镜子,罗逸只是好奇地曲起指节扣了扣古铜框的玻璃镜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背景缓慢有黑暗聚拢,像是过分深沉的血色般沿着镜框滑落。
然后,另一头的那个「罗逸」张口,听不见声音,缓慢地蠕动嘴唇让他能读清口型。
——我是你。
「不,你不是。」哼笑了声,其实多少对对方身份有个猜测的罗逸试图伸手去勾那些从镜子另端溢出的黑暗,看起来似乎有实体、但从他指尖流淌过去的黑色更接近雾气一类,穿过了手掌坠落到地面。
「你是幻觉?鬼魂?或者……『那边』在我身体里的人?」
看起来是最后那个选项。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神波动的医生难免有些失望,他还在期待一个更有趣的回答,不过在若松的描述里明显对他人有恶意的「占据者」为何会在这边跟他大眼瞪小眼也挺值得玩味。「使用得不满意要退货吗?」他一时间只能想到这种解释。
对面的人很明显呛了一下,再抬头时毫不掩饰地露出看傻逼的表情。
「好吧,看起来不是这个理由。」越发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罗逸耸耸肩,其实他本来还想加上一句「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但进一步地调戏对方看起来大概不是个好选择,于是他切入另一个话题,「不打算参与用户体验计划的话,就直接还回来吧。」
沉下眼,目光锐利起来的人剥去平日亲和活泼的外形,冷冷迸出字句,「——冒牌货。」
他已经不爽有另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这件事很久了,只碍于这头同样烦躁的同伴不是什么好的发泄对象,憋着一肚子气无处宣泄。
——现在的你才是冒牌货。
像是窥到他表情的波动,原本脸色有些阴沉的镜像突然勾起阴测测的笑容,张合着口无声地发出冷笑。
——这个身体是我的,你们就永远埋葬在死亡世界的黑暗中吧。
「哦、哦,好厉害。」毫无诚意地拍了两下巴掌,罗逸并不觉得那头或是这头自己的同伴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宣誓主权?你还挺文艺的。」
他不觉得现在的场面只是偶然,照他们这几天在整个古堡找死找活、却没有多少有用线索的情况可以推测,主宰他们命运者并不希望两头的人这么快能联系上,更不用说是占据身体的人和身体本身的灵魂?一定是这头或者那头有了什么进展、足以威胁到对方的现状,才会紧张兮兮地跑来示威,试图让他这边主动放弃。
这么一想,在他身体里的这个家伙不管是谁,双Q大概都不太高。
很快地分析了现状,并非真的乐天到什么都不懂、只会开小花的医生重新暧昧地笑起来,屈指弹了下还在往外漏水……漏出那种黑色雾气试图烘托气氛的镜框,「你在害怕什么呢?」
有时候他觉得这栋房子也是挺拼的,还要帮那些窜来窜去的鬼魂、灵异现象或者别的什么牛鬼蛇神做特效,可惜队伍里的人基本上都不太领情,遇到的第一反应除了打爆就是打爆,像他这样温柔的已经很少了。
镜子里倒映的青年蓦地脸色一阴,像被戳到什么痛处般死死瞪着他,半天不发一言。
跟着,那个身影缓慢地褪去,像墨画被泼上干净的水般,身形连带黑雾都开始若隐若现。
就这么一点花招吗?他还以为会用更久一点时间,正常来说好像还要流血发出鬼叫,或者干脆从镜子里伸出手来抓他之类的,看来用了人类的身体以后也只能做人类的事,没法隔空对他加诸什么影响。
凉凉地这么想着,罗逸饶有兴趣地盯住已经快褪得看不见的人影,然后脸色突然一变。
「——等等!把话说清楚!」猛然扑上去,他抓住镜框准备把人摇回来,但不知道是不想再跟他对话还是有什么限制的镜中影像已经彻底消失,只在散去前留给他一个词汇的口型、是他所预料未及的名字。
——Sparrow。
没有想过会看见雀占鸠巢者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确认没法把对方弄回来之后罗逸啧了声,开始没法维持心态平静了。
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
按照死到这边来的宠物店老板的描述,那些占用掉他们身体的人对身体里的记忆跟能力多少有一定的掌握,甚至有几个能大致把握住原主人的性格,即便不是这样,也具有某个程度的欺骗性……
那个「罗逸」,想对Sparrow做什么、或是会做什么吗?
难得地有点心神不宁起来,青年下意识地搓了把被他抓到指尖的小花、碾碎,想着应该怎么跟同伴描述刚刚的情况一边转过身,跟着被站在后头的人吓一跳。
「发生什么事了吗?」无声无息就站在他背后的若松微笑着,表情似乎有些关切。
盯着对方半晌,花了点时间才把自己乱掉的心跳调整回来的罗逸呼了口气,露出他平常的轻松笑容。
「嗯……看到一个逗逼。」
真可惜,明明长得很帅的。
抚摸着自己脸侧的人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