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与魔盒
重新翻写的旧作,参加的人好多啊......就当做是给以前的自己一个交代吧
——————————————————————————————————————
清风圆月,我举杯微醺,朦胧入梦,恍惚间记起了从前。
我穷尽今生所追逐的开端。
幼时记忆依然模糊,却记得那次会面,我身着母亲新制的附魔小洋装,安静的随前方举蜡的父亲行走。
地宫漆黑又溢满腐烂气息,有水滴自缝隙中滴落,蝙蝠与飞蛾随着火光划过一道道弧线。我抓紧了父亲的衣袖,温润的父亲回过头来,笑了笑,拉起我的手,紧了紧。
我们又继续往前走。不,应该是往下,这一圈圈的圆环式台阶,把我带至所有的、现今世界的,开端。
这个时候的世界,魔法依旧是被术士隐藏之物,附魔武神更不会到处飞行,伪物不会伪装作人周游世界。而被违禁的克隆人魔法研究,也不会被世界政府允许。
只是在这个时刻,父亲拉着我的手,推开了前方那道小木门。
木门上现出一个六芒星魔法阵,大概是通行类的小魔法。门开的那一瞬,是漆黑世界中唯一的光。
只是现今想来,嘲笑这迷人的错觉。
我还没走进小房子,里头就冒出一道爽朗憨厚的声音,说:“哟!又是你小子最晚到,支柱你可逃不了了!”
父亲讪笑着抓了抓脑袋,说:“前辈,你看我有妻有儿的,就放过我吧。”
憨厚大叔没打算放过父亲,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娶了附魔世家的千金,还要赖账?!”
我的父亲,是一位知识渊博的魔法师。本来魔法师相当难成家,但我的母亲也来自魔法世家,所以毫无压力。因此父亲经常被人笑称是逃离宿命的男人。
这时父亲把我拉前来,安放在他前方,他的双手似乎是为了让我安心而放在我肩膀上。
这时我才看清屋子里一堆男魔法师,在满是书籍的小空间里围着木桌子安坐着。
我面前是一双双因时日而沉淀下来的、沧桑的眼眸,里面有过年过半百的也有熬过人类最长寿命247这个数字的,脸上和眼底写满了故事。用看玻璃娃娃的眼神看着我。
但吸引我的是隐藏在角落处的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
他身材修长纤细,面容白皙,一双如水洗后与其他所有都有异的的双眸直直的望着我,唇角含了丝不明所以的笑。
像极了狐狸。
我不怕生,用好奇的目光与他对望。
这时众人开始起哄,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父亲也不尴尬,坐下来就把我抱在膝前,笑说:“很难得见到年轻的新面孔,不为我介绍下?”
黑毛衣男子神色未变,依旧盯着我。
新会如故人来。后来我才知道应该用这句话来形容我和他的会面。
爽朗大叔来打圆场,挥手笑说:“哈哈,你一如既往的眼光毒辣。克莱斯特,过来吧,刚好给你们介绍对方。”
黑色毛衣男子笑得温雅,眨眨眼,放下手中打开了一半的书本,步伐优雅的缓缓走来。步步生莲。
扑面而来的不是我所熟悉属于魔法师的身上的硫磺味,而是一股带有淡淡书香气混杂了些许花瓣的味道,也许还有青草气味。就像这个狭小房间中的一阵清风,拂过脸颊。
由爽朗大叔来介绍无可厚非,因为他是这个协会的会长,这个协会汇集了世界上被他所认可的顶尖魔法师。
我也不由得眨眼屏息,缓过这逼人的气息。
会长摆手,说:“他是新入会的克莱斯特,一位知识渊博的隐世术法师,现任教授,主职管理修补远古书籍,我费尽心思才挖来的人才。可别看他就二十六七的光景,比起我们丝毫不差。”
会长又转过去父亲那边,摆手说:“他是个罕见的三十岁之前成家带妻儿的魔法师布尼尔,也是位教授,不过往后叫他妻管严就好了。这臭小子能娶到附魔世家的千金真是三世修来的运气了。”
父亲听到后大喊:“前辈,你到底有多讨厌我,两段介绍相差太大了吧!”
会长拂过小胡子,哈哈两声。
克莱斯特含笑点头,说:“幸会,鬼才魔法师布尼尔。”
父亲也含笑点头,说:“幸会,术法师克莱斯特。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
我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就盯着克莱斯特看,克莱斯特撇了我一眼,矮下身子来,笑说:“你好,美丽的小lady,你叫什么名字?”
席间一众人又哄笑起来,纷纷笑说:“没想到被克莱斯特抢先了!这是偷跑啊!”
父亲一副护女心切的样子抱紧我,对他们喊道:“觊觎我女儿?!你们想得美!”
“我叫米兰达。”我突然出声,他们反而噤声了。
“哦,今年几岁了?”他又笑问。
“八岁。”
“嗯,美丽的米兰达,幸会。”
他伸出白皙又修长的手,不是我所熟悉的魔法师的手,反而像是音乐殿堂上谱曲又或者弹奏的艺术家。
似乎是被什么所吸引,一种并非出于内心反而似宿命的感觉,促使我伸出小手,握着他大大的手掌。
他双眸闪过亮光,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不像面容上那么年轻,而是充满了莫名的沧桑感,似乎是度过无数年月终于寻觅到的触感。有薄茧,有些许凉气,又有些许温润感。
我抬头直视他,望进他的眼底。
是一片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与他温润的外表如此不同。
我猛的抽回手。
危险。
“米兰达,你可以叫我澜。”我分不清他此时神色,只是笑着,像一张很难脱下的面具。
我没应。众人又开始起哄了。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堆钥匙扣大小的玩偶,堆放在桌子上,说:“米兰达喜欢玩具吗?”
可以从玩偶上看到小型魔法阵,这个是很常用的魔法,把物件缩小,利于运输。
很多长辈也送给,但我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毛毛虫玩偶,耿直又憨厚的样子。
澜把挥了挥手,指尖流光转瞬即逝,毛毛虫玩偶变大了。
会长忽然哦了一声,伸长脖子眯起双眼看,低声说:“这莫非是.....古籍记载的月照虫?”
澜笑着点点头。
会长深思片刻,又说:“克莱斯特一如既往的神秘啊。不过....有布尼尔看着,应该没关系吧。”
他递上前来,我怜爱的把玩偶抱紧,又低头不语。
“那么,米兰达,可以喊我一声澜吗?”
他似乎很希望我叫他澜。
父亲也催促我。
“........澜。”
我怯怯抬头望他,他脸上难辨神色,似乎心满意足又似乎渴求未满但又有恨色。
不懂。
只记得离开时回头时,他的薄唇一张一合。
你逃不了。
看似毫不起眼的、可能后会无期的宴会,却是所有的,我认为的开端。
历史齿轮未曾放过任何人,碾过了无数人的尸体沾满鲜血缓缓前行。
寒武纪元年,爆发了一场人类灾难,一度让人类灭绝的伪物对抗战。
而此刻的我,依旧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一个人待在偌大的房间中,呼吸着夏日令人烦躁的气息,耳边是蝉鸣车流欢闹声。
我呈大字型躺卧在地板上,随手抓来毛毛虫玩偶。不,我已经为它取名了。
薇薇。
“薇薇,你无聊吗?你热吗?要喝水吗?看电视吗?”
回答的自然是窗边吹来的清风以及风铃声。
“.......薇薇,我很无聊。”
我转过头举起它来,说:“薇薇,你陪我说说话吧。”
独属于小孩子无聊呻吟。寂寞让心灵空虚。
“.....米、米....兰....达”
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上,狐疑的四周望。
我强颜欢笑,说:“dad,mon,你们终于出来了吗?研究还好吗?”
“....米....兰、兰....达”
“....不要再抓弄我了,我、我害怕”
“....米...兰....达、达”
像机械般重复的话语,让我惊恐的退居墙角处,双眼滑出眼泪,说:“dad、mon......你们在哪里......救我......”
“....米...兰....达”比之前说得流利了。
我咬紧下唇,抱膝而坐,身体颤抖着。
有物体悉悉索索挪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忽的毛茸茸的物体碰到我的脚,我猛的把它踢开。定睛一看,原来是薇薇。
谁知道薇薇笨拙的翻过身子来,又艰难的向我挪动,一边爬行一边说:“...不...要....哭”
它再次爬至我脚边的时候,已经说得流利了,它努力仰起头,张开一双清澈又憨厚的双眸,说:“米兰达,不要哭。”
地板上是一条绿色粘液横行的痕迹,这是薇薇移动的轨迹。
我的身体被父母魔法加持过,攻击力是常人的数倍,薇薇圆鼓鼓的肚子已经被我踢至破损了。
我抱起薇薇,无法抑制的大哭。
其实从它爬行至我脚边所经历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我从惊恐转变为怜爱了。
薇薇依旧在耳边重复着操纵着不熟练的语言,说:“薇、薇薇.....很.....喜、喜欢....米兰达。所、所以.....米兰达,不要哭。”
我摇摇头,其实我哭的并非是受惊了,而是长久来已习惯的寂寞突然被一个朋友如此真诚对待。
之后,我度过了人生仅有的愉悦的数日,迎来了新纪元的开启。
这个时刻的我正为了有一个长伴身边的朋友而欢快,却没想到也是在这样的午后,我正在教导薇薇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米....兰....达”
我狐疑看向薇薇,它并没有说话。
片刻后,一道、两道、三道......声音汇集,越来越多。
我抱紧了薇薇,毛骨悚然。
有一条像极了薇薇的毛毛虫玩偶突然从门边爬出来,我摇了摇薇薇,说:“你朋友?”
薇薇罕见的没有回答。
又有一条毛毛虫玩偶从窗口伸出头来。
我开始警示。
然而,一条条毛毛虫玩偶不停出现,直至堆满了窗口和门房。
但这个不是结束。
它们一堆一堆的朝我爬来,向我不停蠕动,不厌其烦的重复着:“米兰达、米兰达、米兰达。”
直至把我淹没。
记忆链从那一瞬定格,把我锁入漆黑湿润不停轮回的甬道。
逃不出,走不了。
我恢复意识,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似乎有过许许多多人来诉说,脑海中没有记忆,但是耳边话语声并未绝。父母的、协会魔法师们的、家教老师们的、邻居的,还有,澜。
从医生护士的口中得知,现在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知道科技固然日新月异,但是仅仅两年已经普及魔法的时代,我从未想过。
魔法从幕后走到台前,名正言顺的带领时代潮流,而不是只能估算出大概而逐渐引导。
我拖动笨重的躯体,走至阳台。
眼前阳光过于耀眼以至于我闭上了双眼,感受到了清风、鸟鸣,种种生命体征明显的因素。
但是当张开眼眸时,原来一丝不苟的蓝天上布满了运用附魔工具飞行的人,繁忙得让我以为空中已成为陆地。
这是,母亲的研究.....
后来从各种渠道拼凑出当日的真相,只是历史上把这个称为月照无眠,并把这天定为寒武纪年开启日期。
当日月照虫从小巷无人处蠕动而来,叠堆爬行,堆满了我的房间。然而,当我昏迷后,它们又纷纷离去,第一批袭击我的月照虫掠夺了路人的记忆,通过各种渠道走向全世界,在森林处结茧成人,成为伪物行走于世间。
魔法师们无论隐世与否,纷纷现世,世间一片混乱,邪教横行,政府无能,最后会长携各位长老镇压局面。
我支着拐杖,拖动身躯来到当初的结茧地,原来绿色葱葱的森林上结满了两人大的白茧,褪下的壳中还残留着绿色粘液。
“米兰达·泰伦斯,芳龄为十,伟大先驱鬼才魔法师布尼尔·泰伦斯和附魔之神机甲师海伦娜·道格拉斯唯一的女儿,天照无明的见证人。”后头传来年轻又威严的声音。
我回过身来,面前这个青年人身着军装,胸襟上挂上了几个闪亮的徽章。他周身洋溢着严谨与独属于年轻人的气息。
“少将?政府找我有什么事?”
“我不是带着军命而来,今日仅仅是作为罗纳德,想与您进行一次对话。”他有着军人的习惯,说话时喜欢把双手摆在背后,这样显得威严且正气。
“.....那么,罗纳德,你想问什么?”
“泰伦斯小姐,您身为先驱魔法师与附魔之神的后裔,想到日后该做什么了吗?”
“......不”
“泰伦斯小姐,恕我直言,也许双亲皆亡这个事实让您过度痛心。但是您应该直视前方,继承他们的遗志,为世界为国家做出贡献,与月照虫做斗争,超越双亲所做的成就。而不是颓废无能的只能看着月照虫的残骸。”
脑海一时混沌,我不可置信的摇摇头,眼前一片模糊,轻声道:“少将,可以请您重复一遍吗?我的双亲怎么了?”
罗纳德愣了愣,说:“您双亲......慢、慢着,难道您还没听闻?!对不起,我、我没想到这个。您、您还好吧......”
眼前画面是摇晃着的罗纳德那张年轻帅气的面孔,一直严肃的神色变得慌乱,然后像电视机关闭时,啪的一声,所有都截然而止。
醒来后大约又荒废了一个月,罗纳德为了弥补这个过失也不时过来探望。
多亏罗纳德耿直的性子,我总算知道了所有。
父亲当真像会长所说的,和他们一起成为了镇压这个乱世的支柱,化为各种生物非生物的力量。十二根支柱,十二位伟大魔法师,被后人称为新时代先驱者。罗纳德说,当日在世界各地,下起了一阵光雨,融入大地,像是天地的恩赐。
而母亲终于研制出适用于世间的附魔机甲,同时将配方公诸于世,因此被称为新世代之母以及附魔之神。但附魔武神的配方却并未流出,各国也没有找到所谓的附魔武神,仅仅作为民间传说流传。但各国凭借附魔配方也纷纷研制出了所谓的‘附魔武神’。
一个月后,罗纳德如常在病床旁削水果时,我很平淡的转过头说:“罗纳德少将,我想当军人。”
“.....为什么?”他停下,平淡的问我。
其实我知道安静下的汹涌波涛。
“你们怎么也无法找到的附魔武神,我大概知道在哪里。”
“这、这样的话!我得上报上级!其他军官或者强悍的克隆人、改造人可以驾驭它,你根本无需当一名战士,可以像你父亲一样当一位伟大的魔法师。”他显得有些激动。
也许我这么单薄的身体让他误会了。
“罗纳德,也许你不相信,我的身体从小就接受各种试验,被附魔加持,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罗纳德的瞳孔慢慢缩小,双眸睁大,表情定格。
我挨着枕头,望向不再澄清的蓝天。
那部所谓的附魔武神,根本不是为了世界政府而研制的。它是为我而存在,独属于我的十六岁成人礼物。
世界政府对我的申请欣然同意,并为此安排了一系列高强度的训练。想来,罗纳德大概是被什么人鼓动而来的吧。
我毫无怨言,这正合我心意。
即使月照虫依旧横行,甚至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为人类所接受,附魔机甲技术也开始适用于家居用品。受恩泽的大地渐渐恢复生机,百姓生活也稳定下来了。
我却害怕月照无眠真正成为了历史书上一段不起眼小字,被世人所遗忘,父亲母亲对于世界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虚影。
因此,我爬过了无数高山,滑下了数不尽的瀑布,翻越无数障碍,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与月照虫,打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也立下了大大小小的功勋。
顺利爬到了高层位置。
只是,某一天,让我从梦中醒来,想起了最开始的开端。
我无意中进入档案局寻找资料,不知是否心中有所想,我翻到了罗纳德的档案。
原来是以看笑话心态翻过资料,只是清晰无比的‘dead’映入眼中时,心脏颤动,无法休止。
后头是奔跑着来的气喘吁吁的他。
“我找到克莱斯特的资料了,不过他文件上显示是死亡状态。”他依旧是平常的语调。
“嗯,那澜这个人呢?”我背对着他,也依旧是平淡的语调。
他立即精神起来,直起腰来说:“这个我倒是调查到了,有一名魔法商人叫澜,性情古怪极度贪钱,不过因为所供物品的稀有,世界政府也有和他合作。这回我争取到了让你去和他做交易人。”
“嗯....那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我转过头时已恢复常态。
我认识的罗纳德。
他一脸笑意,却硬是要保持严肃神情。
驱车直达荒野,干燥腥气的风夹带着沙尘扑面而来,我眯起双眼,心中感概万分。
这是世界政府一直没找到的地方。
我走到入口的碑文前,用满是老茧的手指源着字迹,一笔一划的触摸。
罗纳德立在旁边,紧紧抿着唇。
小刀划破肌肤,鲜血滴落,盘踞在地面上巨大的魔法阵发出血光。
“save me”
轰隆一声,伴着荒漠流沙,一台纯白色的机甲武神源着沙面聚集成型。
“这.....就是初代武神?”
“嗯.....”
我和罗纳德仰望这人间利器。
“罗纳德,你要抢走吗?为了世界政府。”我突然发问。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罗纳德有些惊愣。
我认真直视他,说:“罗纳德少将,您到底是鬼魂,还是.....克隆人?”
罗纳德脸色猛的沉了下来,说:“你偷看我的资料。”
“.....是的”
气氛沉寂片刻。
他抿了抿唇后无奈扶额,说:“本来已经光荣死去却在醒来后发现自己无法逃离。人类可是比月照虫更可耻。”
“这个是要和澜交易的海伦碧眼。”他把一个木盒子递前来。
海伦,古希腊人间第一美人,半神之身,通行阴阳两界。恐怕澜与其他魔法师无异,追逐着飘渺的永生。
他又把袖子撩起,指着上面的血色三角符,无奈笑说:“以后得记住了,无论是哪个炼金术士的杰作,都是克隆人的标志。你可得躲着点儿。哈,躲着我也是正确的。”
喉头滑动一下,双眸有泪意,我猛的扑前去紧紧的拥抱着他,又迅速逃离。
登上武神,在高处俯瞰,他一脸无奈的笑脸,含了一丝忧愁。
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直觉。
后会无期。
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朝着我所追逐的源头,狂奔而去。
碧云之上,风声呼啸,地面上的罗纳德渐渐成为一个小黑点,无法再见。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可几分钟后,我抹去眼泪,依旧是那个十岁就固执的要入伍的米兰达。
源着地图,我几番确认,方才确定眼前似乎只有空气的地方是澜的屋邸。
我缓缓打开木盒子,里头两只碧色眼珠子散出珠光。
几秒后一只电子眼现身,我立即举上海伦碧眼。
随后原来空荡荡的地方,方才隐隐先出原型。
一座空中堡垒。
大门叽吖一声敞开,里头一个身穿长布麻衣的男子长身玉立,温润的笑着,儒雅气息依旧迫人,还未进门,独属于他的香气扑面而来。
“澜,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平淡的站在他面前,实则内心依旧波涛汹涌。
澜反而愣了愣,又笑说:“这位客人,您找我有何事?不如先把交易做完再谈私事如何?”
胸腔闷痛,如受钝击。
“你忘了?你怎么可以忘了?!如果不是你我的父母根本不会死!”脑海一片混沌。
澜又愣了一会,说:“慢着,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咬着下唇,向前指着愤恨的大喊:“元素炮!”
澜双眸闪过一丝亮光,指尖流光现出,一边对抗炮击一边低声说:“这位客人,请您放下海伦碧眼离去!这里不欢迎你!否则别怪我无情!”
他面前现出一道道隐形屏障,我咬牙反向堡垒轰击。
堡垒因附魔炮弹而摇动,他惊慌回头,没留意时被武神划破衣襟。
堡垒里头有机械声音传出:‘主人醒来,醒了醒了’
澜不顾我的攻击慌张的向前奔去,就像奔赴去保护心中至宝。
转角处一道纤细身影出现,她紧闭着双眼,扶着墙壁,缓缓步出。
澜立即上前扶着她,不顾鲜血已然浸透了衣襟的伤口,反而紧张的问她:“怎么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如繁花绽放,说:“我睡不着,今天是谁来了?”
随后她朝我抬头微笑。
这个着一身旗袍的女子,拥有与我一模一样的样貌。
米兰达。
“....我是米兰达....那你又是谁?”
那个女子眨眨眼,愣了会笑说:“原来是薇薇啊,好久不见了。”
武神随我脑海混乱无力跪下而失去魔力,砰的一下也倒在原地。
她让澜把她带到我前方,双手寻找着我的脸庞,轻轻抚摸,说:“薇薇,辛苦了。”
我缓缓阖上双眼,一切如碎片般的景象渐渐拼凑起来。
“想起来了?我是选择你打卡魔盒就消失的潘多拉,但你为延续米兰达的人生而选择了继承。执着太多,是时候放过你和他们了。”
周身飘荡着金黄色的泡沫,流光自身体而先出,身体终于脱离人类构造而变为原始形态。
因月照无眠后而死去的月照虫和人类残骸身体化作沾了流光的泡沫向上空飘荡着,这个时刻,全世界都在仰望天空,有几丝阳光从云缝出漏出,清风拂过。
而潘多拉倚着正在疗伤的澜,抱着我,感受着此刻安稳的世界。
“潘多拉....你要海伦碧眼?”
“.....我本就不被天地容纳,可总会为一人而自私。可能因此,我才会宽容澜的任性吧。”
我靠着潘多拉,转过头望着她,阳光下的她笑颜如花。
月照虫与克隆人,同样违背了天地守则,可又同时是对立的。一个是夺取他人全部,一个是强迫复生。但有时候,不可否认,他们的存在对于某些执着的人而言,是一个如泡沫般美丽的梦。
脆弱勇敢迷人。
我们都是那个把美梦编织作泡沫困住自身的人。
我望着潘多拉手臂上的血色三角符,久久不言。
米兰达·泰伦斯,芳龄为八,伟大先驱鬼才魔法师布尼尔·泰伦斯和附魔之神机甲师海伦娜·道格拉斯唯一的女儿,天照无眠的见证人。
于寒武纪元年首日,长辞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