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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已经甩开了身后的兰蒂尼亚,他正继续向着花下之女神前进。
如果说不担心那边的薇塔塔,是完全骗人的。所以零在温存着体力应对突发战斗的同时,也尽可能加快步伐。
“真是不近人情。”
然后,已经见过数次,甚至杀死过两次的少女身形从前方的小巷中走了出来,拦在了零的面前。
“怎么了,这次只有一个你吗?”零并没有大意,他思索着该从兰蒂尼亚的哪边强行突破,毕竟现在在赶时间,一个一个解决的话实在是太麻烦了。
而兰蒂尼亚仿佛看穿了零的心事一样,她只是打了个响指,身后数米开外就慢慢升起了一道高大的冰墙。
面对着零责难的眼神,兰蒂尼亚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很着急的话,要试着打败我吗?不,你必须得打败我。”
零并没有移动,可是他撤退后绕路的打算却被兰蒂尼亚给识破了,巨大的法阵浮现在每一条可能成为逃跑路线的小巷或者大路的入口,随后,纯白的冰柱就从法阵中伸了出来,作为楔子打在了地里。
沐浴着兰蒂尼亚仿佛看淡了一切的微笑,零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四周:“你这是何必。”
“稍微,说说话吧。”兰蒂尼亚优雅地背着手,冷不丁地向零提问到,“你为什么那么执着呢。”
零眼见退无可退,便也不再思考如何撤退,听着面前的兰蒂尼亚的提问,零皱起了眉:“我很在意她。”
“喜欢一类的?”兰蒂尼亚眯细了眼睛,审视起了说着这话的零。
而零沉思了一会儿后,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依然坚持着他自己的看法:“我不确定,因为我自己也暂时无法理解那类感情。不过我很在意她,想要陪着她,仅此而已。”
兰蒂尼亚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反正最后也会抛弃她,离她而去的吧。”
“在我这的生命枯竭之前,我愿意不离不弃。”
零毫不犹豫的坚定话语让兰蒂尼亚的咋舌,她的脚边开始静静地生长出冰一样的荆棘,慢慢地蜿蜒开来:“骗子。”
“……你不相信我无所谓,我相信我自己就可以了。”零摆开了架势,调整自己的呼吸,“与你无关,而且。”
“我赶时间。”
话音刚落,魁梧身躯便带起一股疾风猛冲向兰蒂尼亚,而这位兰蒂尼亚似乎比之前遇到的几位来得更懂得战斗的方法,随着她后退一小步,一堵看似脆弱的冰墙就凭空出现在零飞踢的路线上。
然而这堵冰墙确实挡下了零怀着必杀的信念踢出的飞腿,他在轻盈落地后将双手架在胸前,一个俯身前冲便打算对着兰蒂尼亚的下颚打出一记上勾拳。然而拳头还未挥出,零就感觉自己的拳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墙壁,低头一看才发现拳头的前方正抵着一块和拳头等大的薄冰。而兰蒂尼亚周围生长的冰晶藤蔓也仿佛要保护主人一样缓慢地爬上了零的靴子。
略感不妙的零先稍微后退一些,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她那坚硬而快速的冰墙防御一边继续尝试着发起攻击,与此同时,兰蒂尼亚脚下的冰晶荆棘也已经越来越茂盛和尖锐,最后,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靠近她攻击的立足点。
“嗯,稍微拖久一会儿吧?”兰蒂尼亚像是自己肯定自己一样地点了点头,随后,她头顶上的空中有蓝色的光点慢慢聚集起来,凝成了一根又一根的冰锥。
零提起精神,看向内部还饱含着蓝色光粒的冰锥,直觉告诉他这个冰锥比先前遇到过的危险很多——就在这时,冰锥顺从兰蒂尼亚的意识以直线飞向了零。
直接躲开冰锥并不难,但是当零看到闪耀着蓝光的冰锥砸在地上后直接开出一丛冰霜剑山后还是在内心大呼不妙。也正如零所预料的那样,在仅仅回避了四五根冰锥后,零身后的空间就已经全被一丛又一丛的璀璨剑山给占据了。
兰蒂尼亚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来吧,你也来被冰冻吧。给万物……给你……宁静祥和的离去。”
“然则我拒绝!”不顾还有数根会开花的冰锥正瞄准着自己,零果断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再次抖擞精神冲了上去。
他想到的战术简单而鲁莽,但是零认为在当前环境下,说不定这是最可能实现的了。
(倒不如说……与其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放手一搏,不如在尚能周旋时提前尝试……)
这么想着,零再次蹬地,对着兰蒂尼亚的脸就是一记飞踢踹了过去——也正如之前的尝试那样被小巧而坚固的冰墙给挡了下来,而在零避开冰霜荆棘落地后,巨大的开花冰锥也对着他直直地刺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零主动对着快速落向他的冰锥伸出手,双手分别抓住了冰锥的尖端和末端!
“去!!”零猛地发力,再配合腰部的转动,强行将冰锥的前进方向扭转向了惊讶的兰蒂尼亚。随着巨大的闷响,冰锥撞碎了兰蒂尼亚用以解围的小小冰盾,然后爆发出的巨大冰丛直接炸裂了开来。虽然兰蒂尼亚情急之下再次唤出了大面积的冰盾来抵消尖锐冰刺的直接攻击,但是强大的推力还是把她向着后方击飞了出去。随着一声闷响,她猛地撞上了先前自己召唤出来的冰墙,稍微吐出一点鲜血。
“?!”零对她能吐出鲜血一事感到诧异,“你是……活着的?也就是说,是本尊吗?”
很快,兰蒂尼亚吐出的血液便诡异地变成了冰雪的颜色,而她也只是擦了擦自己的嘴,缓缓站了起来:“你觉得呢?……不过,无论你的想法如何。”她张开了怀抱,“你想前进的话,条件依然不变呢。”
看到她的动作,零皱紧眉头:“杀生……得罪了!”
依然如同先前那样宛如闪电的速度,依然如同先前那样直截了当的飞踢。
然而零注意到了,有一道诡异的光芒只是微弱地闪了闪便消失在兰蒂尼亚的身前。
他的第六感甚至来不及发出警告,零满怀自信的必杀一击就已经触碰到了那堵不可视的屏障。
“真是可悲……”兰蒂尼亚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然而只有一瞬间,零感觉到自己的全身正在迅速失去温度。
在意识中断的前一刻,零只能看到自己被瞬间封冻的身体,还有兰蒂尼亚的呢喃:“那么……在你死前,发挥一下你的最大作用吧。”
————
很冷。
让自己想起了,第一次和师傅在山洞中接受修炼的情景。
不,那样的和现在比起来甚至是小儿科。
又和流血的感觉不同,不是温度从伤口泄露出去,而是全身都在渐渐失去温度。
而且什么都看不到,视野里是一片漆黑,而且脑海中有一种浑浑噩噩的温暖感,让人昏昏欲睡。
零试图闭上眼皮,随后马上用力睁开了眼睛。他知道现在闭上眼睛可能就无法再次醒过来,所以尽全力地让自己打起精神。
常年习武,历经两次精彩的冒险,数次跨过生死难关。这一切已经让零在关键时的第六感异常敏锐。
(嗯……虽然并没有在变成这样之前起作用就是。)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最后一击,零不由得对自己的鲁莽感到无奈。虽然不知道兰蒂尼亚最后说的“最大作用”是什么,不过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保持着自我意识也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然后再回想起兰蒂尼亚的攻击招式,如果再和对方周旋下去可能就连全尸都不一定留得下来,如果这么想的话……
(赚了。)
适当地往乐观的地方想了想,零试图活动自己的身体,然而仿佛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感觉不到似的,什么都没发生。
这种感觉让零有些起鸡皮疙瘩,他试图张嘴发声音,也只是得到了同样的反馈。
(嗯…………)
这种无力感让人很是不甘。
“意识没死透,还真是顽强呢。”
忽然,兰蒂尼亚的声音从四周响起。
零想回话,却无法发出声音,而兰蒂尼亚的话语仍在继续:“我还是弄不明白你的执着到底是什么。”
(你弄不明白,我也无法和你解释清楚不是么?)
零皱起眉,默默在心里想着,人和人之间互相无法理解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每个人的成长经历、性格等等都有差异,对事对物的看法有不同也很正常。
“嗯……?嗯…………”兰蒂尼亚的声音依然在持续,“总算有个能在这里保持意识的人,却发现聊不起来,不过……也罢了,很快就会谁都不剩了吧。”
(开什么玩笑……!)
闭上似乎还存在的眼睑,零开始集中精神,宛如自己在瀑布冲刷下宁静身心时的做法那样。
“我没有在开玩笑,你想找的卓尔精灵和她的伙伴们连对付我的镜像都很困难——明明我觉得她并不弱。”
“话说你连续打倒了两座镜像,应该夸奖你吗?”
然而零已经开始渐渐听不到兰蒂尼亚的声音,但是相对地,零似乎能感到一些别的动静。
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好像有不少似曾相识的声音,似乎听到了凛月的声音,还有……?
零沉住气,试着睁开眼睛,很可惜依然什么都看不到。
突然之间,一股比之前所感受到的更大的寒意侵袭向零的全身,而兰蒂尼亚的声音又再次清晰可听起来:“嗯?光是集中精神就可以驱散一部分我的控制吗,果然值得夸奖呢。”
宛如能将一切封冻的寒气侵蚀着零的每一寸神经,甚至让零感到自我都在慢慢消散。
“我还是更喜欢对我有利的局面。”兰蒂尼亚的声音越来越响亮,零甚至觉得她的声音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样笼罩住自己,“很抱歉,请你永眠吧。”
零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
零是个欲望很少的人。
应该说,除了变强外,他也找不到可以去做的事情。
在2年前的旅行后留在城内做事也只是出于城内朋友的请求,而他自己也会时常前往各个世界,寻找或许能当做历练的事情。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欲望了。
也正因为寡欲,他活得相对自由自在一些,从心而动是他最喜欢的信条。
(所以我现在感觉,就这样睡下去也不错,反正,也没有挂念的事情。)
(说起来……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和伙伴们一起冒险的记忆,和师傅一起生活的记忆,在城内作为秩序维护者的记忆。)
(明明没有忘记任何事情?)
在平稳的黑暗中,零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在渐渐向着更深的地方沉下去。
逐渐地,零连思考都无法进行了。
然而这时,前些日子,在朋友的婚礼上,听到过的话语闪过了零的脑海。
(“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
“等一等,不可以再想下去。”
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阻止着自己,然而零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回忆着这句话接下来的内容。
(“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突然之间,零明白了自己忘记了什么。
与此同时,包裹着零的混沌感顿时一扫而空,他能清晰地看到,散发着寒气的兰蒂尼亚的身影正漂浮在自己的眼前。
“让路吧。”零直直地注视着兰蒂尼亚,而兰蒂尼亚则带着些许不耐的表情瞪向他:“你有本事的话,就自己从这个魔法里出来吧?”
看零依然不为所动,兰蒂尼亚明显地叹了口气:“明明你不要想起来你的执着就好的,明明那样睡下去就好的。”
零握了握自己的双拳,坚定地回答到:
“有人在等我。”
忽然,零胸口挂着的弯月坠饰发出耀眼的光芒笼罩了这个空间,零怀着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像是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再次闭上了眼。
————
零猛地睁开眼睛。
意识再次清晰了起来。
然而这一次,只有贴身的冰冷,让人昏昏欲睡的混沌感却消失不见了。
虽然能看到东西,然而耳朵却像是被塞住了一样,什么都没法听到。
零刚想扭头看看四周的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并不听自己的指挥,连转动眼珠都有些困难。
然后,在面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少女,她浑身宛如应用的骑士一样包裹着黑雾缠绕的黑色甲胄,正用陌生的表情带着敌意注视着自己。
不,那并非“陌生的表情”,而是“两年多没见过的表情”。
别!碍!事!
勉强从口型辨识出了她的话语,零有些愣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正拿着武器对着自己,不过看她神气活现的表情,以及那股许久不曾感受到的(莫名其妙的)威圧感。
零笑了,零发自内心地笑了, 如果现在不是这种莫名其妙无法行动的状况,零说不定会一反自己平常稳重的形象大声笑出来。
忽然,她的身边散出的黑雾中散出了数把黑色的长剑,一柄一柄向自己飞了过来,与此同时,她自己也正手持握细剑一个箭步窜上前,以和飞出的长剑错开的节奏反复对自己进行斩击。而她的身边,除了和自己短暂相处过的凛月,还有另一位看上去面相不善的黑发男性。两人看起来略显虚弱,身上甚至有明显的血迹,但是他们依然默契地分别手持双匕首和长刀从两侧夹击自己,却依然被突然出现的冰色屏障给挡了回去。
虽然自己是被攻击的一方,零却依然不忘在心中赞扬面前三人的战术和剑技——如果应战者实力不足的话,应付飞剑时必然会被薇塔塔刁钻的斩击打乱步调。凛月只是轻轻用匕首在屏障上一滑便借着反作用力跃向自己的侧后方,黑发男子的迅猛斩击也能透过屏障感受到冲击。
零刚跃跃欲试地打算迈出步子后退同时迎战三人,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体正不知为何不听使唤。此时,零发现自己的身体只是向后一跃,就飘出了好几步远,同时“自己”好像还挥出了数根之前见过的巨大冰棱袭向了面前三人。
对自己(?)的动作感到极端不适应的零还在纳闷,少女便再次踏着昂扬的步子,灵巧地用侧身从冰棱边上侧身闪过后伴着内藏杀机的黑雾疾驱向自己。凛月和黑发的男子却错过了闪身迎上前的最佳时机,只好频频后跳,为躲避冰棱留出空间。
依然是利用飞行道具和剑术的时间差攻击,但是零“自己”的回避步伐却依然异常地轻盈,这种违和感让零越来越不耐烦。同时,零也可以发现虽然自己好像可以避开少女的精准攻击,但是她周围的黑雾越聚越浓,每次攻击时发射的飞行道具也越来越多,自己这具身躯的回避也越来越艰难。况且凛月和黑发男子也已经再度跟上,同时应付飞行道具、细剑、双匕首和长刀的攻击,就算有冰之屏障的帮助却连挥手释放冰柱的时间也几乎消失殆尽。
也就是说,被压制住了。
对当前状况感到不耐的零唾弃着“自己”的战斗方法,明明自己有无数次的反击时机,“自己”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
“想用冰棱牵制的话就再拉开点距离啊!!!!冰之屏障挡的方向也太粗糙了,明明那么坚固可靠!”
总之自己既然不能说话,那么吼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吧——这么想着的零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同时,面前的三人也吓了一跳一样,尤其是黑色皮肤的少女,她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同时有些神经兮兮地再次举正细剑,嘴唇一张一合的。
你在说什么?
我在责怪这具身体太不善战。
零发现自己又一次发不出声音了,这种不爽快的感觉让零恨得牙痒痒的,明明自己想对面前的人说的话那么多。
此时,零“自己”忽然猛地挥手,一阵强烈的风顿时以自己为中心爆发开来。在强行将三人吹退数步,同时借着这股暴风拉开距离后,“自己”张开怀抱一样地打开双手。
对这个动作感到眼熟的零内心忽然涌现出一种不安——果然,自己的周身有一道薄光呈球形一闪而过,而这正是让自己先前吃了苦头的冰封魔法的预兆。
少女对“自己”的动作感到了一丝诧异,但是很快脸上就被仿佛被愚弄了似的愤怒给填满,她将黑雾缠绕在身边,带着身后的两人一起一个箭步冲上前——
等等,别从正面上!
如出一辙。
黑雾飘过了那层不可见的墙壁。
细剑刺过了那层不可见的墙壁。
然而少女的身体触碰到它时,寒冰的魔力顿时爆发开来,将她裹在了里面。与此同时,爆发出的寒冷风暴顿时将后面跟着的两个人炸飞了出去,甚至还将“自己”附近的地面全部涂上了一层薄冰。
少女惊讶之余本能地想要挣脱开来,更为浓郁的黑雾也确实在消融着寒冰魔力的冰封效果——
——然而这点时间对“自己”来说似乎已经够了。
一根,两根,四根,十根。
冰棱的暴雨,宛如无情的审判一样已经全数对准了行动受阻的少女。
她身后的凛月正在喊叫着什么,随即精准地投出了他手中的长匕首,如他所愿地嵌入了她和正在她往她身上不断扩散开来的冰之间。然而这样一根匕首仅仅只是延缓了一下冰层在少女身上的蜿蜒速度而已:下一瞬间,就连投掷过来的这把匕首也一起被冰封了。
然而,少女并不为所动,她依然举正细剑,肉眼可见的汹涌黑雾则渐渐地在冰层下聚集到她的剑尖,甚至可以在剑尖看到明显的黑色螺旋。
再明显不过的舍身一击。
等等,不。
零竭尽全力调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试图阻止“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不受那必杀的舍身一击,更是为了不让少女被夺走性命。
她会死的。
可能是祈祷,也可能是咆哮,零咬紧了牙关,全力挣脱着未知的束缚。
然后,“自己”挥手了——
“我不允许你杀她!!!!!!!”
第二次吼出的话语,伴随着想要杀死面前少女的冰棱之雨同时迸发开来,然而每一根代表着死亡的冰棱明明先前都同时将尖端对准了尚未挣开冰冻魔法的少女,但却没有一根打在她的身上,甚至连擦伤都没有造成。而冰棱钉进地面和墙体的轰鸣声顿时覆盖了整条街。
伴随着什么东西的碎裂声,零用力地转着自己的脑袋,看向了自己刚才挥出的手臂——手肘以下的部分是自己的手,然而却连接在一根纤细的上臂上,这种不协调感让零有些恶寒。
正当这时,刚从冰棱之雨里生还的少女也借助着黑雾挣脱了冰冻魔法的束缚,面露凶相地大步上前,将自己的细剑稍稍拉向后方。稍远处的凛月和黑发男子似乎也总算有惊无险地避过了冰棱之雨,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等等,不。
看出了她突刺意图的零皱起了眉头,少女好像也是来真的,必然会朝着自己的要害刺出那破坏力十足的一击。而且她背后的黑雾里也已经伸出了不亚于刚才冰棱之雨规模的武器之雨,哪怕突刺落空也会对“自己”进行全方位的袭击的吧。
而“自己”的身体再一次想要向后回避,零有些愤怒了:好歹我上次和她交手是平局,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这么想着,零也再次竭力抵抗“自己”对身体控制。而零的努力也让“自己”无法动弹,眼看着少女已经窜到了攻击距离之内,她手中的细剑也如出洞的毒蛇一样直刺向了的喉咙——
伴随着冰块再次碎裂的声音,零在视线中看到了自己粗壮的左手精准地抓住了细剑。
细剑的刃口咬进了手指,零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正沿着血槽慢慢流出体外,肉体被撕裂的疼痛和寒冷的刺痛混合在一起,不过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而面前的少女,则对“自己”没有像刚才一样回避而感到惊讶,同时她看向了自己抓住细剑的左手,嘴巴张开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单纯地呼出了白气而已。后方的两人也再次踩着迅捷的步子来到了少女的身边,但是却对少女的反应感到讶异。
零一点一点抬起了右臂,纤细的女性上臂也慢慢失去了肌肤的颜色,变成了冰一样的蓝白色,以真正的自己的意志带动着前臂动了起来。
然后,零握紧了拳头,在少女不可思议的表情的注视下——
——全力砸向了自己的脑袋。
咔嚓
伴随着再次听到的冰的碎裂声,世界开始有了声音,自己的呼吸声,面前的少女的呼吸声,面前的三人的呼吸声,远处传来的战吼。
一拳,一拳,再一拳。
零可以感受到,每当自己对着“自己的脑袋”打出重拳,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能力就回复得越多。然而手感并不好,拳头所打的“自己的脑袋”坚硬得和石头一样,痛楚也清晰地从右手传了过来。
咔嚓,咔嚓,咔嚓。
仿佛什么东西的碎裂声越来越明显,零也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体其他地方的拘束感也越来越少。就算聚集在右手的痛楚越来越强烈,零也不打算停手。
可以感到自己的右手流血了,可以感到自己的右手血肉模糊了,然后,零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片一片地剥落了下来。
“你……你…………”
面前的少女用颤抖的手放开了细剑的剑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而零却抓着染血的细剑剑身,礼貌地将剑柄朝向少女,递还给她。
确认她带着不知所措的表情接回了爱剑后,零凝聚全身的气——
“呜哦哦哦哦哦哦!”
伴随着嘹亮的咆哮,零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冰——一口气全部伴随着肌肉的膨胀而被挣开了。
一直被魔法封印在镜像里的肉体终于获得了解放的感觉让零感到愉快,但是挣脱这束缚用掉的气力比想象中还要多,让零忽然没有站稳,单膝跪了下来。
面前的少女赶紧冲上来扶住零的魁梧身躯,她嘴巴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确认自己还留着不至于凄惨地倒在少女身上的力气后,零对少女露出了一直以来的温和笑容。
“你…………零……………呜…………啊……………………”少女白色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她好像竭力地在想说些什么。
然而零觉得,自己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她说。
所以零用力地伸出手臂——把少女抱在了怀里:
“我回来了,薇塔塔。”
“还有,”
“欢迎回来,薇塔塔。”
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卓尔精灵少女,嚎哭了起来,她放开了手中的细剑,任性地使劲捶打着零的胸口,想说的话语全都化作了哭声传达到了面前的人的心里。
零承受着少女的温度,少女的泪水,少女的哭喊,却发现自己也没法说出更多其他的话,想抚摸她的秀发,却因为自己的双手都沾满了血而只好放弃——
——不过零可以确信,现在的自己,很幸福。
▉▋▍▏TO BE CONTINUE>>
——7101字——
“请允许我回一次自己的家,也许会有一小段时间找不到我。”
在上次的冒险结束后,刚回到暗月城,零便唐突地说到。
“噢?”伊格转过了头,虽然她并没有兴趣对零的决定说三道四。而身为队长的凛月也大方地允许了:“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呢,零不要错过下次汇合的时间就好。”
目送他离开后,看着零离开的背影,莉芙少见地小声呢喃起来:“却不是一如往常地去那个方向…………”
——————
零刻意没有去找那名卓尔少女。
他现在需要的,也许是重新整理心情。
在经历了那些人的复仇后,零第一次在以往旅行中感到了自己的无力——也许是自己太过天真了吧,可能抛弃那些人的父母和那些被抛弃的弑亲者确实不存在坐下来和谈的可能性,但是至少希望能靠着自己的力量阻止更多的人失去生命。
好像并没有做到。
虽然总是想着“尽自己的全力”。
虽然总是想着“跟随自己的意志和愿望”。
“世上总有不可逆的事……所谓命运吗?”
虽然薇塔塔的一点点变化都被零记在心里,但是她两年多来的不变也在零的记忆角落里沉淀、发芽。
最后开出了名为不安的花朵。
零的嘴角露出了一次都未曾出现过的惨淡笑容,摇了摇头。
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情,所以现在要做的,也许是归乡——回到菲薇艾诺的郊外森林里,让自己重新坚定信心。
随着零渐渐走向通往菲薇艾诺的传送门,路上的行人再次多了起来,也不乏曾经天天看见的长耳朵和小不点们。
零赶紧放松自己的面部肌肉,将自己内心的情感波动隐藏到最低限度,穿过了前往自己故乡的门。
回到了已经两年多没踏足的故乡城市,零的内心泛起了一股微妙的情感,他一直不回来看看说不定也是出于希望回避这种情感所致吧。
看来,因为有了新的……应该可以说是牵挂吧,导致自己对菲薇艾诺平稳生活的依恋减退了不少,这让零稍微放松了些。
“师父还好么?”先不论别的烦恼,唯一亲人的安泰与否还是让零颇为在意,他稍微加紧脚步,走过大街,穿过城门,进入那片熟悉的森林——
——回到了那栋朴素的木石屋子前。
——然后理所当然地,两年多没人光顾的屋子外布满了灰尘,甚至还能看到角落里结着蛛网。
“……”
也许是感到有一丝遗憾吧,零站在门前闭上了眼,似乎是在祈祷什么,随后,他单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推开了布满灰尘的家门。
——————
接下来的日子里,零逐渐回到了两年多之前的生活节奏——无需担心,零当然没忘记将两年多没有人光顾的宅子从头到尾打扫得一干二净。
在森林中捕猎,在稍远些的山中修炼。又或是在休息的当口回到城内,见见曾经受过他们照顾的人们,聊聊自己这两年的事。
零还特地在“林歌”酒馆的角落逗留了许久,毕竟那里是他旅途的起点。
然而,有一种和一直积压在心中的不安不同的另一种异样感在零的心头萦绕不散,零一直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不愉快感似曾相识,却又不记得曾经在哪里体会过这种感觉。
作为散心——也正好因为零被邀请,他去参加了两年多前曾经共事森林巡逻队的精灵同伴的婚礼。
望着宣讲台前被牧师祝福的新人,零坐在最为角落、让自己尽可能不引人注目的位置,仔细地听着新人的婚礼誓词:
“…………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誓词很简短,却又铿锵有力。
除了第一次被邀请见证婚礼的好奇,誓词的后半段也让零格外在意,他俯下上半身,用自己撑在腿上的双臂托住下巴,沉思了起来。
“疾病还是健康……么…………”
站在自己的角度,那位少女是陷入了“病”吧。
但是她会那么自认为吗?这是自己的傲慢吗?
忽然,神殿内的呼喊打断了零的钻牛角尖,他抬起头看向宣讲台前拥抱在一起的新人以及为他们欢呼的观众们,愣住了似的微微张开嘴。
看来婚礼这样就算结束了吧,接下来应该是新人们和他们家人的晚宴,自己没有再多逗留的立场。这么想着,零依然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神殿。
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零看向了自己在外出修炼时会取下放在桌上的弦月。
自己的内心莫名其妙轻松了一些——零做出了决定,做出了自己以后要怎么做的决定。
“呼……”一次,一次,又一次,零深呼吸着,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解释晚回去那么久,最后决定像往常一样:“带点蜂蜜糖给她好了……”
说到做到,事不宜迟,零在下定了决心后,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屋子。考虑到暗月城现在是冬天,他拿出了更加厚实的衣服,并且在自己裸露的双臂上缠上了布条作为保暖措施。
临行前,零再次环视了一下整间屋子,便加快脚步冲向了城市,赶向了回到暗月城的传送门。
然而,他并没有想到,这次回到城市内后,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劫难等着他。
——————
抓着装了蜂蜜糖的纸袋子,零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重新踏上了暗月城的地面。
时值黄昏,落日的金色余晖洒在中央广场的石子路上甚是好看,然而才走出第一步,就有一种颤栗感从零的头顶直击全身,他甚至不由得摆出了战斗姿态,警惕地左右环顾。
“噢,这不是零先生么?”门附近的守卫注意到了举止夸张甚至有些怪异的零,根据身高认出他了后,守卫关切地询问到,“怎么了吗?”
零刚想回答些什么,弥漫在全身的不祥预感甚至让零发不出声音,嘴巴张合了半天,零才前言不搭后语地问:“广场是不是比平时还冷?虽说入冬了……”
“是啊——哦,零先生请不要站在门前,会影响到其他出来的人的。”
应守卫的要求,零默默地走开了几步,但是他依然没有心思和守卫多聊几句,只是在不断地确认广场上的情况。
守卫看着零这样子,不由得皱起眉:“零先生在担心什么吗?没有异常,只是冷了些而已。”
然而零发现了。
发现了广场正中央的“那个”
散发着不详蓝光的魔法阵正慢慢地在虚空中描绘出来,然而那个魔法阵实在是太小了,在广场上的其他人甚至没有人能注意到——零能注意到,说不定也只是运气使然而已。
“不对……这个感觉……”
零的呼吸逐渐混乱起来,他似乎确实在脑海中挖掘出了些许的既视感——由面前的景象推测出的“过去发生过的灾难”,让零决定哪怕是虚惊一场被人笑话,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跑!!!!!!”
突然之间,零爆发出了覆盖整个广场的咆哮,随后,头也不回地,零就拽着刚和自己搭话的守卫飞奔起来。
“请等一下!零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门的守卫还在云里雾里,就已经被零带着跑了起来——可是他完全跟不上零的步伐,才没跑出多远就已经差点摔倒。而零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一把抓起守卫的衣服,就像拎着小鸡一样提着他加速跑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蓝色圆环穿过了两人的身体,圆环上密密麻麻的不明文字像是催命一样地让零加快脚步,他一边飞奔,还一边再次大吼:“广场上的!!!快离开!!有魔法阵!!!”
宛如还嫌当前的速度不够快,零连确认广场上是否有人真的听了他的话都做不到,单手用力抓起守卫举过肩:“喂,我要把你扔出去了,摔倒时自己做好防护动作!”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守卫似乎连先前的蓝色魔法阵都没能发现,就被零用力向着街道的方向丢了出去。而没有了手上负担的零则再次集中精神,双腿猛地蹬地冲刺起来,连装蜂蜜糖的纸袋子破了都无暇兼顾,任由金色的糖球从袋子里洒在路上。
零拼尽全力总算跑离了广场,明明只有短短十几秒的冲刺,宛如数年一样漫长——
——是的,在零开始逃跑的短短十几秒后,整个广场,包括所有没有离开的生物。
瞬间被冰封了。
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寒气似乎并没有蔓延过来的迹象的零暂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看向了已经被彻底冰封的中央广场,露出了唾弃的神情:“……真是恶趣味,和两年前完全一样不是么。”
正在零进一步观察面前的冰有没有扩散迹象的时候,刚才被零扔到附近的守卫一边揉着疼痛的身体一边抱怨:“零先生,就算曾经一起共事过,被这样对待我也不能装作没事发生——这是什么啊!?”
“灾难。”零摇了摇头,“站起来,这里不适合休息不是么。”
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救了一命的守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冰壁——也许说是巨大冰坨比较合适:“零先生,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啪嗤。
突然,两人面前的冰壁开始有了动静。
零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气正在周围凝聚,他毫不犹豫地发出指令:“跑!别停!没人知道这冰会不会突然蔓延过来!”
就在两人再次撒开步子狂奔的瞬间,两人先前的位置就已经被正在不断膨胀的冰块给代替了。
守卫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勉强跟上零,他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我,我该怎么办!”
“先跑到外圈,如果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类似的话,外圈虽然同样危险但是至少不会被直接冰封,随后你赶紧去找你的同伴就好!”
两人跑着跑着,忽然,一个蓝色的少女唐突地出现在了零的另一侧,她只是向着零和守卫微微一笑——下一瞬间,她的双肩便浮现出闪着危险光芒的锐利冰锥,笔直地飞向了两人。
零仅用一个侧身便闪过了冰锥,守卫却赶紧狼狈地卧倒。看着漂浮在自己身侧的蓝发少女,再看了看守卫的样子,零“哼”了一声:“我做你的对手,让他离开,意下如何?”
少女开朗地笑了起来:“无妨。大家都会被封在冰里,只是先后顺序不一样呢。”
“你也听到了,快走。”零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淡定,而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守卫赶紧爬起身,刚想从鞘中拔出剑,就被零阻止了,“走。”
“可……可是…………”守卫的矜持让他犹豫不决,可他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零的建议,“……我明白了,零先生,祝您武运昌隆!!!”
目送着守卫先自己一步沿着大道跑向城市的更边缘,零看向了蓝发的少女:“那,也希望你能信守诺言。”
“嗯,我自己是无所谓。不过我的伙伴们可就不一定了。”少女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从容的微笑,而零则绑紧了自己的护手:“……在下是零,请允许我……”
随着一记蹬地,零一转身便猛地冲向了和先前守卫离开时相同的方向:“先走一步!”
“哼……”蓝发的少女略显遗憾地看着零的背影,“看起来满脑子肌肉,但是似乎不是笨蛋呢。”
随着她的呢喃,下一秒,两人对峙的场所便被无情的邪恶寒气冰封了。
——————
要去的地方很明确,踏出的脚步很坚定。
倒不如说,正因为已经不再迷惘,才让零毫不犹豫地开始奔走。
随着零越来越靠近那片熟悉的街区,彻底冻结的区域已经不再蔓延过来,不过在视线内,则多让零有些怀念,却又不愿意去怀念的东西:
巨大的冰柱拔地而起,在阻挡了视线和行动空间的同时还把这一街区变成了冰之迷宫。
“真是的,连遭遇都和2年前有些类似……”零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吗,出来吧,现在应该可以公平地打一场了。”
“叫我吗?——”蓦地,刚才被零抛下的蓝发少女从一根冰柱后飘了出来。
“嗯,我为刚才的失礼道歉。现在应该不用担心被冻成冰块了。”零正直地行了个礼,随后扎好步子,摆开了架势,“请多指教。”
少女摇了摇头,反驳了零的说法:“不是哦,现在你才该开始担心会不会被冻成冰块呢!”
随着少女轻轻抬足踢击地面,数根闪着寒光的冰晶荆棘便从她的足尖前方猛烈地向零的方向生长过来!与此同时,少女的前方也慢慢浮现出了几根冰棱,随着她的响指袭向了零的身体。
零并没有犹豫,甚至连回避都不打算似的。他举起双拳,俯身迎着高速飞来的冰棱猛冲向蓝发的少女,就在冰棱要刺穿他的前一刻,零用惊人的速度稍稍偏转身体,再用一记精准的刺拳从侧前方击断第二根冰棱。剩下的几根冰棱也被零以朴素而精准的动作或是回避,或是击落。
此时,不断蜿蜒过来的冰晶藤蔓也来到了零的身前,可是零丝毫不打算退缩,他稍微蹲下,将爆发力集中在腿上后——猛地弹出数米,同时飞起一脚直接踢向少女的腹部。
“……!”少女身边忽然刮起旋风,不仅阻挡了零的前冲势头,她也借着旋风的力量向后飘了一些,尽管如此,零的脚尖扬起的风还是将她的长发吹得飘散了开来。
“还没完!”不顾刚才越过的冰晶荆棘正以更加迅猛的势头往回生长,零落地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少女身边,随后便是一记带着风劲的直拳猛地袭向少女的侧脸。
砰!
伴随着闷响,少女整个人像断线的木偶一样被零击飞在了街边的墙上,执着地追逐着零的冰晶荆棘也不再生长,碎成了点点冰末。
“啊,抱歉,不该打脸的。”手上传来的命中触感让零不由得有了罪恶感,不过事出紧急,不打断对方那看上去就麻烦的荆棘法术就无法保障接下来的立足点,零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询问对方:“抱歉,你还好吗?我下手太重了吗?”
忽然少女抬起了头:“嗯,没事,刚才的攻击,丝毫没造成损伤呢。”
零眯细了眼睛,看向刚才自己击打的部位——
没有浮肿,没有乌青,而且自己的那迅猛(到忘记控制轻重)的一拳完全可以打昏一个成年人,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哦……”零笑了。
少女的身边再次浮现出冰棱,不过这一次,每一根冰棱上都再次啪吱啪吱地长出了锐利的刺:“我以为你会更失落。”
“仅仅一拳就能解决的对手反而会让我意犹未尽。”零摸索着字眼,向对方阐明了自己的斗志,“虽然我很享受作为团队的盾来行动…………”
随着零的话语,他再次拉开步子,而少女身边带刺的冰棱也越来越多,最后甚至到了可以直接铺开整个街道空间的程度。
“我也想偶尔享受一下只需顾着自己一个人的像样战斗!”
话音刚落,黑色的人影和杀意的冰棱瀑布便同时向着对方冲了过去。
当然,冰棱瀑布瞬间盖过了人影,巨大的轰鸣声席卷了零身后的地面和稍远处的冰柱——冰棱宛如一根根巨大的钉子,覆盖了所有零可能落足的地方。
“自杀行为。”蓝发的少女叹了口气,无奈地扫视着被冰棱扫射的区域,“……?没有尸体吗?”
她好奇地往前走了一两步,试图再走近一些——却被旁边小巷里突然闪出的黑影一拳砸中脸。
“可能会下重手。”不,被那么重的一拳砸在脸上,就连听清他的声音都很困难吧,“不要怨我。”
少女再次被击飞到街边的墙上,然而连落地的时间都不给她一样,俯身冲过来的零已经来到了少女的身前——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暴雨般的拳头把最原始的暴力倾泻在了少女的身上。
一拳,十拳,一百拳,连感受上一圈给自己的疼痛的时间都没有,下一圈就已经落在了完全不同的部位;又或者上一瞬间才被拳击的部位一下子又挨了好几下更猛烈的重击。
打在胸口的拳头挤压着“肺部”,打在脸上的拳头阻止嘴巴张开,甚至在拳头的暴风雨中,还会穿插着以手刀发出的突刺攻击阻止喉咙发出声音。
宛如矿山,宛如雪崩,被寒冷覆盖的冰柱之街上,只有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扩散了开来。
“喝啊!”最后,一拳打在心口。
若是常人,根本不用承受到最后就已经一命呜呼了吧。
然而就算受到了如此的痛殴,少女的脸上、身上依然没有任何淤青——哪怕那个地方已经被拳头砸得凹陷了下去。
她对零挤出了痛苦的笑脸:“真是……大意了…………”
“因为你很耐打,所以我也就放开手打了——你不是人类,不,不是生物吧?”像是以防万一一样,零再对着“少女”的肚子痛击了下去,“少女”的身体折了起来,似乎很痛苦地发出了呕吐的声音,却完全没有吐出任何东西。
而面对零的质问,“少女”蜷缩在地上,用细微的呢喃自言自语着:“你……猜猜看啊…………”
“……那么,我就用行动来回答你我的猜测吧。”
代替零进一步的回答塞上“少女”的嘴的,是零一记猛力的足踏。随着腿部肌肉渐渐用力,少女的脑袋被零狠狠地踏在地上,连惨叫也无法发出来。
“2年过去了,除了冰变得更硬更耐打外,伎俩完全没变吧?”
随着脚上力道越来越重,“少女”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一个,两个,宛如蛛网一样的裂痕很快就在每一个被零击打过的地方迸发了出来,而沿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点,裂痕很快就布满了“少女”的身体——包括她身上穿着的衣物。
零握了握自己的拳头,看着“少女”的身体逐渐碎裂开来:“明明打上去是肉,实质上是冰一样的东西吗?”
“…………难以名状……”望着那些碎块一点一点消失在寒风里,零自言自语着望向了远方。
“杀了‘我’,高兴吗?”忽然,听到过的少女的声音,出现在了零的身后。
“应该很高兴吧?”另一个同样的声音,出现在了零的身侧。
“毕竟那是很出色的‘我’不是吗。”轻笑着,声音出现在了第三个方位。
“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有这本事很正常呢。”最后,另一个声音从零正面的冰柱里传了出来——蓝发蓝裙的少女从冰柱中走了出来,向零行了个礼。
零咽了咽唾沫,开始计算起自己的撤退,应该说,突破路线。
位于零正面的少女继续说到:“作为击碎了我的镜像的赞赏,告诉你吧。”顿了顿,她用淡然的表情继续说,“我的名字是,兰蒂尼亚。”
“将要把你冰封在这里的人——不过,我只有一半人类血统,你介意我这么自称吗?”
“无妨。”零摇了摇头,“叫我零就好了,对于自报名号的人来说,告诉对方我的名字,是对对方的尊重,无关对方的种族。”
位于正面的兰蒂尼亚带头拍起了手:“真是有礼貌,所以,做好准备了吗?”
“抱歉,我还有想见的人,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零表情严肃地摆开武术架势,同时警惕着包围自己的兰蒂尼亚们,思考着该从哪一个开始进攻。
正面的兰蒂尼亚转了转眼珠:“哦?这种条件下还特地跑了大老远过来吗?难道……”
然后,她的话语让零的心头一紧:“——是那个正在和我的伙伴们战斗的卓尔精灵吗?当然,那只是我不负责的猜测而已,人类和卓尔精灵,怎么可能有交情呢。”
“不…………”忽然,零收起了架势,这让本来已经开始凝聚神力的兰蒂尼亚们也放松了下来,“你猜对了。”
“嗯??果然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正面的兰蒂尼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没关系的,我的伙伴很快就会撕碎她,然后现在,我,我们,也会对你这……”
咯啦嗒
“!?”“!?”“!?”
“嗯,这只也是只是镜像,真是太好了。”
仅仅一瞬间,零就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到了正在向零示威的兰蒂尼亚身后,伸出双手握住她的脑袋——直接拧了下来。
“如果拧下这颗脑袋的时候会喷血喷内脏的话,恐怕我这辈子都会做恶梦吧。”零自嘲地把拧下来的少女脑袋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了兰蒂尼亚的无头尸体前,随手推了一下。
伴随着第二个兰蒂尼亚镜像的“死”,零对着剩下三个兰蒂尼亚下了通牒:“那,我还有想见的人,不要阻止我。”
兰蒂尼亚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零——从他的表情里,可以读出些微刚才感受不到的什么。
“好自为之。”
零瞪了瞪兰蒂尼亚们,便头也不回地飞奔向了他最想去的地方:
“花下之女神”
无垠沙海。
本来应该是一个让人担惊受怕的环境,不过对龙王的军队来说,由于物资充足,在沙漠里的行军并没有太大的困难。
算不上非常舒适,不过至少不会让人难受吧?
托龙王后勤队的福,像零这样的佣兵部队也受到了不错的待遇,每个人都能分配到足够的粮食,也有抵御风沙用的斗篷。艾森哈兹凭着他的铁匠手艺,在正规军和佣兵之间都很受欢迎——最初,他的巨大体型和不善言辞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不过当他用精湛的手艺将大家的武器重新变得焕然一新后,便很自然地被军队和佣兵们接受了。
然而,一切的平和都只是表象而已。
虽说正规军人依然士气高昂地准备在沙漠中迎击龙帝的军团,不过经历了两场挫败,佣兵部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主子。
当然,这会影响全军的士气,为了不给自己惹上麻烦,佣兵军营里的众人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都不会太大声,也会刻意避开正规军的人。
不过,还有一个人,已经打算开始行动了。
现在正值深夜,皓白的月亮正在群星辉映下悬在高空。
沙漠的夜里还是很冷的,众人都在各自的帐篷里休息。
月光下,一个不算太高、身材精壮的人影已经来到了佣兵营的最外侧——他机敏地躲过了哨兵的巡查,没有经历多少心跳时刻便顺利地来到了外侧。
“……零。”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人影。
此前,艾森哈兹正在正规军的随军铁匠铺那边,帮助那儿的铁匠完成军人们的武器修缮工作,多亏了他帮忙,才能在明月尚未西落之时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带着铁匠们的谢礼,艾森正要回到佣兵营休息,就遇上了偷偷摸摸跑出来的零。
被叫住的零身体僵了僵,故作镇定地对艾森举起手:“哟,晚上好。”
“…………你要去哪里。”艾森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询问着零。
零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开了,他苦笑了起来,却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当逃兵。”
按照艾森对零的了解,他不认为零是个会背叛同伴的人:“为什么。”
“你也听说了吧——龙王军现在的处境有多恶劣。”零漠然地眯细眼睛,瞥着身后的佣兵营。
艾森摇了摇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零苦笑着叹了口气:“那……我该走啦。我只是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在这种愚蠢的战斗上而已……直接去挑战一条巨龙可能更有意思不是么。”
听着零半开玩笑的话,艾森用他低沉的声音说:“我……觉得要对所属的部队忠诚。”
正当两人交谈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从稍远些的地方传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两人同时向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轻甲的狼人手持长枪,快速地跑了过来,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过他几次,这家伙应该是佣兵吧。而当他走近后,便对艾森哈兹礼貌地问候:“原来是艾森先生,感谢你之前免费维护我的武器……”
“小事……举手之劳而已。”艾森也同样向他低头致意,狼人又看了看旁边的零:“请问,二位这么晚了还不回营地休息吗?”
零皱了皱眉,思考该怎么回答。自己并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但是又不知道艾森会怎么回答。
正当零思考着要不要推迟自己的脱离计划时,艾森开口了:“我正从正规军那边回来,帮他们修缮武器。零是我带去的帮手,我们两个正打算回自己的营地。”
“呃,请问有令牌吗?”狼人苦笑了起来,他伸手挠了挠自己的狼脑袋,“抱歉,营地这里也是有规章制度的……呃,好歹我算哨兵……”
艾森摇了摇头,伸手从自己携带的小包中拿出一块有着金属光泽的牌子,递给狼人看:“……辛苦了。”
“好嘞,不好意思哈,谢谢配合。”狼人仔细端详着令牌,看了会儿后,便还给了艾森,“那二位好好休息,我继续放哨咯。”
“……接着。”像是体恤深夜放哨的狼人一样,艾森又从包中拿出一个苹果,随手抛了过去,狼人接下苹果后,高兴地比了个拇指:“多谢!”
直到狼人走远了,零才舒了口气:“呼……真是多谢了。”
艾森也少见地叹了口气:“你,打算去哪儿?”
“放心啦,我不会去对面阵营的。”零摊了摊手,“这种大规模的仗,太麻烦了………不有趣,也不像剿灭山贼那种事情一样有大义名分。”
顿了顿,零看了看艾森:“双方都有他们自己的正义,这种冲突,最麻烦了。”
艾森咀嚼着零的话语,看了看高挂的月亮:“逃兵……么。”
“安啦,我连定金都放在本来我的床铺那儿了,虽然会不会被同帐篷的人拿走我就不知道了……”零耸了耸肩,“我好歹也算立了点小功,已经尽人事啦。”
“…………虽然不合适,不过,我也许,可以理解一点你的想法。”艾森久违地开始组织起自己的语句,向零道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更喜欢战场。”
“嗯——”零拖了个长音,眯眼笑了起来,沙漠的晚风吹过,零的耳朵动了动,“那么,再见咯。”
艾森“唔”了一声:“……嗯,有缘再见吧。”
蓦地,零伸出了拳头:“忠义是好事,可别死了哦,虽然相处才短短一个月不到,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看着零的样子,艾森的嘴角翘了起来,他伸出自己和零的脑袋一样大的拳头,和零轻轻碰拳:“你也是。”
简短的告别,没有挽留,也没有劝诫,艾森注视着零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消失在无边的沙漠里。
【Ending:离群的流星】
~零的故事 Fin~
——3550——
修正了一些描述上的BUGorz
——————
一连串在城内的碰壁让众人起了去郊外看看的念头。可是,一行人刚走出城门,就碰上了一个难题:
“草……绿草,普通的土路……”凛月看着面前再通常不过的郊外风景,忽然诗兴大发,小声地默念起来,想着该如何组织语句。伊格默默地叹了口气,一边感受着抱着自己手臂的莉芙一边思考该怎么开口。弗德和露比则愣愣地看着伊格,正当露比想问问为何伊格叹气时——“说是住在郊外,却忘记问详细在哪个方位了。”零直接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伊格也无奈地应了一声:“培根,你能根据之前那个男人的味道找出他的去向吗?”爱狼培根听令后,马上低下头用它灵敏的鼻子开始寻路,可才过了没多久培根就低着脑袋、垂着尾巴,冲着伊格摇了摇头。
伊格左右看了看其他人,最后,还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队伍里唯一一个会飞的成员身上:
弗德瑞莉感受到了伊格的目光,她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回看过去,当然,她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是现在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手段,呆愣愣地指了指天:“嗯,去了。”
金发的少女稍稍屈膝,轻轻起跳后,她背上的白翼猛地一扇,在地上扬起一小圈土的同时窜上了空中,过了一会儿,身影便只有钱币大小了。
看着弗德飞往空中的身姿,零不由自主地说:“……真方便。”而一边正以另一种眼神专心远望,却又好像受到了良心的谴责一样别开视线的凛月捂着眼睛、沐浴在露比稍显鄙夷的目光中说到:“哦…也太方便了,各种意义上——所以~请让我也,帮忙出一点力吧。”
说着,凛月突然往侧面一跨,拦在了正好路过的行商人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在轻轻行了个礼后,他和善地打起招呼:“嗯——您好,我看您是从那边过来的,能否向您询问一些问题呢?”
行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金发精灵,得出了对方应该不会加害自己的结论:“呃,长话短说。”
“这郊外,至少从您来的那个方向,有什么地方能住吗?”
行商人的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他用两个问题连续反问凛月:“郊外有什么可以住的地方呢?如果不宿营,还能怎么办呢?”
凛月在礼貌地道谢后不再拦路,商人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这支冒险者队伍后,像是怕惹上麻烦事一样加紧脚步进城了。
“你们也听到咯。”凛月无奈地向众人摊摊手,“只好等待我们可爱的弗德带好消息给我们啦~”
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来啦————”
莉芙稍稍往伊格的身前跨了一小步,帮她挡住了弗德降落时扬起的尘土:“看到什么了?”
“在,最远的地方。”弗德瑞莉张开双臂比划起来,随意地描述着自己看到的风景,“村子,有间隔的,好几个。”零思考了一下,追问到:“你飞了多高?”
弗德眨了眨眼,回忆了起来:“大概……往下时。”说着,她用她双手的食指和拇指各比了个半圆,然后合在了一起,“城,这么大。”
伊格皱着眉看了看弗德的手势,大致想象了一下:“总之,至少不是能徒步赶过去的距离吧?”
“那么, 租马车吧?”莉芙露出了笑脸,“正好,我刚才留意到了租马车的地方哦!”说着,莉芙就拉起伊格的手,回头往城内走过去,出于赞同,伊格也没多说什么,招呼了一声:“那大家,跟上吧。”
剩下四人互相看了看,便也都迈开步伐,跟着最先头的两人组重新回到城内。
——————
然而,在租车行却遇到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零的体型过于巨大,普通的车厢并没有足够的空间。而如果专门为了迎合零的体型而租用货运车厢——至少会让这段旅途变得不怎么舒服。更何况零因为体型巨大,一个人顶两个甚至三个人的体重,对拉车的马匹负担也十分大。
看着零一脸歉意地低下头,表示实在不行他有自信可以跟着马车跑,凛月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突然有主意了,大家就租借普通的车厢吧。零可以用的交通工具我们不是正好有么。”
“啊……你说的是那个吗。”感受到了凛月看过来的视线,伊格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在莉芙的带领下上了马车的乘客席,“应该没问题吧,在城外再把那个拿出来。”
零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他的队友们,凛月只是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好啦,让你一个人跟着马车跑也未免太不人道了,到城外你就知道了。”
既然队长都那么说了,零也不再犹豫,他主动牵起拉着车的马,对其他人说:“那么,大家也都上车吧,到了城外再考虑其他的。”
由一个和车厢差不多高的巨汉牵着马在城内还是很惹人注目的,在城门口也受到了卫兵的怀疑目光,万幸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其他变故。
稍微走远了些后,坐在车夫位置的凛月判断城门口的卫兵应该不会看到这里的事情了,便让零停下来。
“来来来,”凛月一脸得意而又神神秘秘地笑着,把手伸向了他身后的车厢,“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看着凛月魔性的笑脸,零尽量让自己不笑出来,耐心地看着凛月一边说着“好啦,偶尔让我做点队长该做的事情”云云一边哀求莉芙不要再拦着伊格给他东西,动用他的巧嘴簧舌总算把莉芙哄满意了后,才从憋不住笑的伊格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递了过来:“拿好这个,手不要放开,然后拔出软木塞——可别随手丢掉塞子啊,之后还要塞回去的。”
零有些好奇地接过玻璃瓶,仔细端详起来。
乍一看,似乎和市售的瓶子别无二致。细细看来才会发现,瓶身上有着一匹浮雕出的马,瓶口的边缘也被人精致地雕上了繁杂的曲线花纹——和那些用来装药水的廉价瓶子想比,这个瓶子的价值应该要高得多。
“这是……?”零将瓶子举到眼前,可以看到瓶内有少量白色的云雾在缓缓地流动着。
“哼哼,你晃晃它试试。”正当凛月打算继续卖关子时,伊格从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直接告诉了零这个瓶子的本质:“这个是个魔法道具,你摇摇这个瓶子,等里面的白烟变浓了再打开塞子,就可以有马骑咯——你会骑马的吧。”
“呃,嗯,以前骑过一次,不过对马来说太辛苦了所以之后就不骑了。”零照着伊格的说法摇晃着瓶子,确实可以看到里面本来淡淡的白色气体越来越浓,随着他拔出软木塞,这些白烟也跟着逸出了瓶外,“应该没问题。”
凛月则似乎对伊格的剧透很是不满:“伊——格,我还想看看零惊讶的样子呢!”“别磨蹭了,你也不想在半夜才到那个村子吧?对吧弗德?”“那个村子很远哦,我飞得很高才能看到那个村子呢。”
看来自己无法在说理上占上风。明白了这一点的凛月无奈地耸了耸肩,看着已经出现在零身边的巨大马匹:“诶诶,这个马,总感觉和之前看到的时候比更大了。”
“是会根据瓶子的持有者调整烟雾之马的大小吗?”莉芙钻到伊格的怀里,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零有些跃跃欲试地拍了拍白色烟雾马的背,它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零便从凛月那边接过租来的马具,稍显生疏地安放上去后,握着瓶子矫健地翻上马背骑了上去,烟雾马就算承受零的压力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零已经握好了缰绳,凛月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一声:“绝对不要放开手里的瓶子,不然你会连人带鞍一起直接摔下去。瓶子碎了的话就再也没有这个马咯。”
就这样,一辆马车和载着零的马便在飞出车厢、坐在车厢顶上的弗德的指引下,向着之前她所看到的远方村落前进了。
——————
万幸的是,从城里延伸出的土路大致还算平整。
至少,一个下午的旅途中,有至少半个下午是基本没有任何颠簸的。马车平稳地行进在路上,甚至还在凛月的一时兴起下,全速跑动过一小会儿——虽然没过多久就被伊格喊停了。
在“你也不想想这马要载着我们拉一下午呢!”的怒骂声中,露比和莉芙急忙拉住了想要揍凛月让他开开窍的伊格,弗德则从车厢顶上俯身下来,看着车厢里的互动咯咯笑着。
另外一部分的路途也并不难走,虽然看上去不像官方所修缮的大路,可能是因为来往的旅行者或者商团不少,道路也还算平整。适当的摇晃正好让马车内的乘客们可以睡个不错的午觉。
终于,地平线的最远方出现了像是村落一样的凸起,一路吹着迎面而来的风显得有些困的弗德便也打了个招呼后钻进马车厢里打盹。
队里唯二的两个男性互相看了一眼,零耸了耸肩,继续握着缰绳驾着烟雾之马赶路,凛月则像是羡慕车厢内的女孩子们一样叹了口气,打起精神继续驾驶马车。
终于,在晚饭时分,众人到达了弗德所看到的最近的村庄。
零先一步下马,他拍了拍烟雾之马的后脖子表示感谢后,便再次摇晃瓶子,马重新化为烟雾收回了瓶中,而之前临时安上去的马具则因为马消失了而掉在了地上。
凛月在接过零递来的马具,将它放到自己后面的车厢内时,招呼后面的女生们:“好啦小姐们,到站了,你们先下车吧,我找个地方停马车——”
陆陆续续出来的,则是精力充沛的女生众,露比和弗德分享着用来填肚子的面包,而莉芙则已经掰下了一块肉干,主动伸到了伊格的最前,伊格也只好张嘴咬住肉干吃进嘴里。
“我去帮凛月吧,他赶了一下午车可能有些疲惫。”零将伊格借给自己的魔法道具还给她后,一边伸展着因为久坐马背而有些僵硬的肌肉,同时自告奋勇地打算去帮凛月。
露比看着远去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呃……虽说男人多做点事在理……总觉得只有我们偷懒了一下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所以接下来该我们啦。”莉芙率先说出了伊格想说的话,而伊格也像是补充说明似的说到:“嗯,我们就在这个村子里,问问相关的情报吧。”
——1571——
“那…………请问,第二件事是……?”大概是因为零长得比较人畜无害吧,莫莫鼓起勇气主动向零询问。
零看了眼莫莫,上下打量起她的牧师袍:“把你知道的情报都告诉我们就好。”
“不!……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突然,莫莫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慌乱地摇着头,“这,这不合适,真的……不可以。”
“零,要帮忙吗?”艾森握了握他的右拳,关节发出了脆响,这更加剧了莫莫的恐惧,她睁大眼睛反复摇着头:“呜……不要……”
看着女孩子如此惊恐,零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既然回过一次大部队了,有带什么文书一类的吗?把那个留下就好。”
“没有!”莫莫激动地否决着,刺耳的声音让零仰了仰。对莫莫的激动反应丝毫不感到诧异的艾森站起了身,身高四米他在地上留下的巨大阴影把莫莫和零一起盖住了:“零……我来。”
“别。”零抬起手,制止了艾森,“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战利品了。”
看着零和艾森互动的莫莫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身体后仰,双臂反撑在地面上,一点一点向后挪动着:“不…………”
艾森只是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零却放松地拍了拍艾森的膝盖:“好啦好啦,别太吓她……就当做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零……这样不好。”艾森皱紧眉头,看向了在他腿边的零。零的狼耳动了动:“可是,逼问出来的情报很多时候也不正确不是嘛…………而且我下不了手,我也不希望我的同伴做出那么过分的事情。”
然后,零往前走两步,俯下身子,向莫莫伸出手:“来,站起来吧,你可以走了。”
莫莫惊恐地看了看零伸出的手,颤抖着摇摇头,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的零只是歪着头看着她:“你能自己站起来的话我就不管你咯。艾森,我们走吧。”
艾森哈兹深深地叹了口气,姑且像是补充说明一样地警告:“如果,你对着我们,主动攻击。就算零拦我,我也会杀了你,明白吗?”
“呜,呜……”莫莫被艾森发出的杀气吓得拼命摇头,零苦笑了一下,便开始收拾起营地里的东西。
算上刚才赵书文那边缴获来的袋子,营地里好像还放着指令书。不过最大的收获,应该是龙帝那边手绘出来的附近的地形图吧?
“打扫完咯,上路上路。“零整备完毕后,便走向已经在这个临时营地的外围等着的艾森,顺便向还没缓过来的莫莫打了个招呼,”那么,你可以走了,谢谢你告诉我们梁里的下落。”
——————
之后,虽然艾森想直接靠着质询莫莫来得到驻扎地的地点并且和零两人去营救梁里,不过还是被零以“人数太少,而且既然梁里不会遭到不人道对待,也不用太过急躁。“这种理由让艾森勉强答应了他先去和我方斥候大部队汇合的提议。
走在草原上,艾森还是率直地向零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零…我觉得你,太手下留情了,这样不好。”
“嗯,我知道,抱歉。”出乎艾森意料的是,零竟然有自觉,而且还对此率直地道了歉,“然而……嗯……有些事,我现在做不到。毕竟我没有那个理由。”
“让我来就好。”艾森继续说到,“……我有经验。”
零苦笑了起来:“艾森也经历过很多次战役吗?”
艾森回忆起了可能是几十年前,也可能是一两百年前的事:“嗯。”
“这样啊…………”零顿了顿,而本以为零会说“那下次就交给你咯”一类的话的艾森却听到了零完全不一样的回答,“不过,还是不要那样做。就算艾森以前那么做过,有那么做的勇气和本领,我也不希望我的同伴那样做。”
“为什么?不靠坚决的手段,是无法质问出真正的情报的。”艾森回忆起以前的经历,依然无法赞同零的想法。
零打着呵呵蒙混着:“因为我胆子比较小啊——也希望艾森能为我考虑下,我希望自己以后能睡个好觉,不至于梦到太可怕的画面。”
看着零对自己的指摘避而不答,艾森有些不服,不过零还是拍了拍他的腿:“艾森确实很厉害,而且人生的阅历也比我丰富,所以我才更希望……”
艾森低下头,看到了零露出了和草原上的太阳一样温暖的笑脸:“你也能放松点。”
“…你不适合站在战场上。”艾森虽然也不自主地露出了笑意,但还是尖锐地说到。
而零,则对此用笑声回应:“是啊,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