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我这个拖了半年的文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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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也快要到结束的时间了。
刚刚在去挑发绳的路上,诗音的心里在想着的是这一百天之内发生的事情。
露营,游乐园,摩天轮…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百天,但是发生的事情却是异常地多。或者可以说,从自己来到这里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诗音不想再和其他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因为她不想再让自己身上的那「诅咒」伤害到别人。
……什么的,其实并不是这样。
诗音最害怕的,其实是任何相遇之后都必定会来到的,「分离」。
谁都不想和自己的朋友分开的对吧?如果是暂时的分离的话,虽然会有少许悲伤,但总会有能期待的再度相遇的未来。可是,要是是永恒的分离,永远不可能再相见呢?即使不是死亡,也会有感情淡漠下去,然后最终从朋友变成熟悉的陌生人,然后再变成在街上擦肩而过都不会互相打招呼的,真正的陌生人。
早晚都会分别,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认识。
可是,在这里,她不得不面对这个叫做若松兔的女孩子,不得不和她成为关系好的人。然后,在这一百天结束之后,各奔东西,成为互不相识的陌生人。
不是像朋友之间没有话题没有交流渐渐淡漠下去的分离,而是像死亡一样,原本关系非常好的两人突然就再也不会相遇,从对方的生活中被突然剥离出去。又或者是真正的死亡,不过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小时候那个朋友离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诗音的内心里真的和已经死掉了没有什么两样。甚至,去选择死亡,追随她而去,这样的想法诗音也不是没有想过。
即使明明知道这一切,她还是忍受不住感情的诱惑,从孤独一人之中坠落到了现实里。尽情地享受着感情的温暖,天真地不去想那明明近在咫尺的一百天之后。
然后,那近在咫尺的一百天之后终于被贴到了天真的她的脸上。
“早晚都会分别,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认识。”
面对着这眼前的、会砸碎她现有的生活的事情,她轻声吐出了自己心里对自己、对它、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分别所抱有的,最大的恶意。
然后,向着面前对自己刚刚的发言感到疑惑的若松兔,讲述了迄今为止自己心里的结。
“……因为,现在已经不想分开了。”
——
被过去所伤害的经历,所有人或许都会多多少少有一些吧。若松兔也一样不是例外。
学校里的小动物们都莫名地不喜欢诗音,对此诗音似乎也有自知。而若松兔则与诗音相反,意外地受到小动物们的欢迎。野猫,小鸟,校园里时不时会出现的小动物们都喜欢靠在若松的脚边,和她用身体的接触交流。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情况,若松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很受小动物们的欢迎。只是她和小动物们能够如此好好相处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并不受同龄人的欢迎。
小时候的熊孩子们,有喜欢折腾小动物的喜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若松兔对这类事情从来没有兴趣,不仅如此还反过来阻止其他人向树上的小鸟扔石块、恶作剧般地去踩野猫尾巴的行为。这样的事情一次一次发生,若松开始渐渐被其他孩子们孤立起来。 直到最后,再也没有同龄人愿意和她一起玩,只有被她一次一次救下来的小动物们,认识了这个少女,主动聚集到了她的身边。
没有同龄人的陪伴,也没什么关系嘛,比起那些没有同情心的人,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成为我的伙伴的话会更好呢。
若松兔一边挠着小猫的下巴一边这么想着。她在心中暗暗决定,不要再和其他人做朋友了,比起人类,动物们反倒更能接受自己呢。
但是,和她成为好朋友的猫们,却在不久之后渐渐老去,变得病弱,最后离她而去。这时她才认识到,动物的生命比起人类的生命来说,实在太短暂了。她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还没有脱离小孩子角色的她却束手无策。
她不得不重新想要融入同学们之中。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不再都是熊孩子了,没有人再会去欺负路边的小动物,可是她依旧无法释怀,无法忘记幼年时期她所谓的「伙伴」们对她真正的伙伴所犯下的罪行。
……不,不对。她已经无法向人类敞开心怀,接受对方成为自己的伙伴了,或许是这样呢。
这样的话,是不是把同学们看作动物就行了呢?她开始试着这么做。尽管有的同学并不乐意被在名字后面加上「喵」这样奇怪的称呼,但是也容忍了。
终于成功融入人们之中啦,她在内心欢呼雀跃,但是小学毕业之后,她的同学们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或许是因为不喜欢她那样的称呼和她自来熟的态度吧,不过她完全没有察觉。
若松眼里所察觉到的事实,只有朋友们一旦分开就形同陌路这样的事情。
「无论是和真正的动物的关系,还是把别人看作动物建立的关系,都好短暂啊…」
——
原本会在这个世界上巧妙地回避着他人,孤独地活下去的诗音。
原本会在这个世界上默默地被他人隔离,孤独地活下去的若松。
因为这个所谓设计的实验的关系,两个人原本不会有的交集就这么出现了。
两个孤独的少女互相依偎着,贪婪地享受着也许本来一生都无法再感受到的友情的感觉。这个被不少参与者抱怨着,并且一开始连她们自己也感到有些不满的实验,现在到了快要结束的时间,她们却感觉有些不舍,希望这个实验能够再进行下去。
或许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呢,因为大家都是被选中了才到这里来的呢,自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黑暗的过去吧。
夜晚本是入睡的时间,可这怎么说也是个特殊的日子,想必也有许多人没睡吧,毕竟这个实验很快就要结束了,也许结束实验之后有的人会手牵着手和自己的搭档一同离开,有的人离开后没过多久便和自己的搭档形同陌路,还有的人…“如果不能通过最终测试,后果自负”,就要承受那样的后果吧。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果,但也许会十分可怕的吧。
诗音坐在阳台上仰望着星空,回想着和若松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从最开始的形同陌路,躲避着她有些过火的热情,到现在碰见若松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通过那神秘的最终测试呢?如果不能通过的话,是不是就要和这个世界永远地说再见了呢?
要是以前的诗音,或许会有无所谓的感觉,但现在不是这样的了,如果真的要承受那样最坏的结果的话,她会感到有些惋惜,因为她……
她打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点开了一首她在SHOW BY ROCK!!游戏里玩过很多次的歌曲。她知道自己唱歌不好听,一直以来都不曾开口唱过,即使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如果明天的太阳便是人生中最后一次看见它的话,今晚对着月亮小声唱一唱,也没关系吧。
夜空に輝く夢の流星を【閃耀於夜空的夢境流星
見つめ歌うこの想い乗せて【遙望歌唱 寄託思念
星の明かりをそっと数えた【天上星光 輕聲細數
切なさを隠すけど【努力隱藏心中悲傷
気づいてるかな 君を想うだけで【或許我已然察覺 只要每當想起妳
胸が苦しいんだ【胸口總是一陣苦痛
眠れないよ こんな夜は【在這樣的夜裡 無法安眠
ああひとつだけ 願い事を許して【啊 哪怕只有一個 讓我許下心願
夜空に輝く夢の流星を【這閃耀於夜空的如夢流星
同じ場所でみつめていたいね【好想站在一樣的地方 抬頭看見
どんなに離れていても心が【哪怕相隔多麼遙遠
いつかはひとつになれば【只要我們心心相連
「那朵洁白的雪莲,再也没有展开过她的花瓣。」
式美在自己手中空白的纸张上,用左手紧紧抓着的紫色圆珠笔写下这样的话语。她的手紧紧地攥着笔,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一样。阴暗的幽灵房间里仅有的几团鬼火也静静地飘在堆叠起来杂乱无章的书山上,它们的亮度不足以照亮坐在书堆中间的式美的脸庞,只有水滴落地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
最先发现异常的正是式美。她想着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嘉德丽雅优雅的身影了,就试着推开了那扇不久前还跨过的门。
被光球所引导着的身体轻柔地飘向高高的平台。虽然说不出来是哪儿奇怪,但式美就是感觉到这股引导着她身体的超能力不太对劲儿。力量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柔,只是在这轻柔之中夹杂着莫名的不稳定的颤抖,仿佛揉入了焦躁的感情。
幽灵对感情是很敏感的,失去了生命的实体的它们所在的世界,只剩下了没有实体的感情。式美也是一样,即使不是幽灵,但常年和幽灵系的神奇宝贝们在一起待久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她的那个人心中的感情。那个人的感情永远平静似水,不泛起一丝波澜,就像已死去之人一样平静。即使她答应了自己的告白,式美也丝毫察觉不到她的心里泛起的涟漪,就好像这样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双脚触地,式美看到的却是与往常不同的场景。平常如果有挑战者来到这里,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便是悬浮在空中的白色雪莲缓缓绽放,随后化作超能力的星星点点消散在空中,而嘉德丽雅就会从空中缓缓落地,向目瞪口呆——或是习以为常了——的挑战者致以自己的问候。
可现在不是,那朵漂浮在空中的白色雪莲没有丝毫要展开的意思。
式美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平台上并不如同过去的一样空无一物,而是有两只神奇宝贝,是嘉德丽雅的哥德小姐和细胞十字。看来那有些异样的感觉,就是因为送她上来的超能力是由这两只神奇宝贝发出,而不是由嘉德丽雅发出的吧。她已经习惯了感受嘉德丽雅的超能力,那种感觉就像是轻飘飘的超能少女用柔若无骨的手臂轻轻将她的身体托起,让她恨不得花上几百几千个字去描写。
哥德小姐和细胞十字的表情都很是悲伤,就连式美自己都能够感受得到这样将要喷涌而出的情感。她轻轻伸手抚摸着两只神奇宝贝的脑袋想要让它们恢复一下,它们悲伤的感情却反而更盛,让式美自己也不禁要感同身受地流下泪水来。
不过,她很快便流下了因为她自己的内心悲伤的情感化作的泪水,在看到空中白色雪莲轻轻地落地、绽放之后。这或许是这朵雪莲花最后一次绽放在神奇宝贝联盟的这超能之间,在雪莲的星光散尽之后浮现出的不再是平时那优雅地提着裙摆向来人致意的大小姐,而是一位静静地躺着、正在甜美地睡着的少女。
但这就是她的永眠了。
这一位合众地方大名鼎鼎的超能系天王,终于在她三十八岁的时候和这个世界道了声永别。
式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嘉德丽雅的房间出来的,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拨通了这个跨越大洋的电话,甚至差点还忘记了电话对面温柔冷静的男声是来自谁的。
对战城堡的管家石兰先生听到这个消息时,出乎式美意料地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听着哭哭啼啼的式美呜咽着说着什么。沉默良久之后,式美的眼泪也擦得差不多了,石兰先生便开了口。
“大小姐的一生已经足够精彩了,她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过、努力过,并且也如愿以偿。在生命的最后,还有像您这样爱慕着她的人,她或许已经认识到了,她的一生因疾病而短暂,但也因她的拼搏而已经了然无憾。”
“疾病…?”式美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抓住了刚才石兰话中一个一闪而过的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怕字眼的地方。
石兰没有丝毫犹豫,顺着话就说了下去:“是的,是白血病。”
后面石兰说了些什么式美已经听不见了,她任由手机摔在神奇宝贝联盟土黄色的地面上,木然地迈着步子缩回自己黑暗的幽冥之间。
如果所爱之人都不在这世上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继续留在世上呢?
如果现实扎得人心口发疼,是不是以幻想为墙砌起一座密不透光的高塔,躲进去逃避就好了呢?
死吧,死吧,追随她的脚步吧。
逃吧,逃吧,躲进世界之岬吧。
她被各种各样的感情包围着、缠绕着,像幽灵一样对感情敏感的小说家,此刻却宁愿能够变成对门那个脑子缺根筋的格斗系天王,少受些负面感情的折磨。
但是最后,她也仍然坚持着没有选择纵身从神奇宝贝联盟的山崖上跃下。
因为,她是小说家呀。
感受到的感情,要通过下笔疾书,传递给所有会翻开她的书本,闻到一股墨香的人。她想要传递给读者的,是饱含情感的文字,而不是冷冰冰的第二张讣告。
而嘉德丽雅的天王之位,很快就会有人来补缺,很快大家就会不再提起她,或许大部分人会忘记她。但那无所谓,只要她还存活在我的记忆里,就行了。
式美轻声哭泣着,在纸上写下、
「即使这朵雪莲凋谢后被世界遗忘,我也会记得她。」
句号划下的时候,有水滴滴落在上面。
——
搬運自自己的Tumblr。
文具,书包,课本。
检查了一遍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之后,奈月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在脸上摆出一年以来展现得最多的笑容,小跑着出了家门。
神乐坂学园,是这座城市里众多学校中的一所。爱宕奈月在这里度过了一年的时光,现在的她已经是高校二年生了。
希望新的学年,也能像之前一样,在和同学们好好相处之中愉快地度过。
“所以说,小奈奈你还是想要用和之前一样的态度去和同学们交流吗?”然后就被岸田老师给吐槽了。
岸田老师是二年级的数学老师,看起来有些严厉,似乎并不是会和学生们好好谈心的类型。不过,先不说她实际上有没有看起来那么难接近,她和爱宕奈月除了是师生关系之外还是远房亲戚,自然也会互相熟悉一些。
“我可是有很认真地去向大家敞开心扉了~!”奈月一边小跳着在路上走着一边回过头来接岸田老师的话,少女的粉色长发、头顶的蝴蝶结和制服的裙摆也都跟着活泼地上下跳动。
岸田老师却没有接过她的话,只是稍微扶了扶眼镜,目光透过镜片直直地盯着奈月。沉默了许久,奈月终于反应过来岸田老师没有接话的打算,眼睛从前面的道路对上岸田老师的镜片,这才发现岸田老师正在盯着自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奈月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岸田老师盯着的地方——左手手背。
奈月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到身后,很快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左手重新从背后放到身侧。她的左手手背上有一个紫色的星星贴纸图案,和奈月眼里常常闪烁着的星型光芒像是同样的形状。
岸田老师盯着奈月的动作,一直没有再说话。奈月也有些畏惧地不敢开口,也没有再小跳着走,只是面对着岸田老师倒退着在路上行走。一时间周围的气氛也被这谜之沉默变得尴尬起来,在这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周遭的杂音听得一清二楚。
奈月和岸田老师就这么静静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倾听着周围环境里各色各样的声音。新生们和学姐们嘈杂的说话声,机动车在路上飞驰的声音…
突然,岸田老师大跨一步伸手,拉住奈月的右手把她朝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两步。奈月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头,看见一辆差点撞上自己的汽车正从人行横道上驶过。
“真是的,小奈奈走路要看着路啊。”岸田老师松开了拉住奈月的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奈月抱着头吐了吐舌,乖乖地站在人行横道前等待绿灯。
穿过马路稍微再走几步,神乐坂学园的大门出现在了眼中的不远处。岸田老师摘下了眼镜习惯性地往右手侧的包里一放——
就在这时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一只野猫,一口叼走了岸田老师手里的眼镜,紧接着灵巧地落地,一溜烟地跑出老远。而当事人岸田老师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感到吃惊之类的表现,仿佛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一般毫不犹豫地就开始追赶那只野猫。奈月回头看了一眼手忙脚乱往回赶的岸田老师,也司空见惯不般地没有去帮忙而是接着欢快地迈着步子走进了校园。
今天的岸田老师也是一如既往地倒霉呢。
——
因为太忙(lan)本来月初就该发的入学时的描写到现在才丢出来orz
总之奈月球勾搭!(咦从哪儿做的总结…
按照实验室的规章处理好废液之后,诗音开始往手中的实验报告里填写实验的过程。
至于别的可以回去写的部分,她还是打算像往常一样拖到递交报告的截止期限前一天晚上然后再来发疯一样地拼命完成。
拖到死线什么的,已经成了无药可医的绝症。
就算上天都给她创造提前写完报告不用赶死线的机会,她也绝对不会领情。举例来说,刚刚把报告的实验过程记录完成,准备飞奔回宿舍好好刷游戏的诗音,突然想起今天正是SB69版本更新的日子,现在服务器肯定已经关闭了。「既然没办法回去玩游戏,那么早点在实验室先把以后要写的东西写好也应该没有关系吧」,通常的人或许会这么想,但是诗音不会。她的拖延症已经和懒癌一样处于晚期绝望的状态,即使是在实验室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或者找个别的什么东西消磨时间,她也不会自己想到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先把未来的任务完成。
她看了看四周,同学们都已经写完了实验报告相继离开了实验室。老师似乎也因为有什么事情而离开了实验室,偌大的实验室的瓶瓶罐罐之间只有她一个小小的女孩子。对诗音这样不善于交际的孩子来说,这样空空荡荡,只有她独自一人的场景是她最喜欢的。她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伸手抚摸着自己座位上,还有其他学生离开后的座位上的试剂瓶,烧杯,试管,实验器材。一边抚摸着它们,感受试剂与人不同的冰冷,一边神游天外。
诗音一直就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孩子。即使被家里的长辈们说「要和别人多多交流,处好关系啊」这样的话,她要么装作没听到,要么就是口头上答应下来,然后转头就忘。
「为什么呢?」被以前的老师这么问过,被同学这么问过,也被若松兔这么问过。
明明做个开朗的孩子会更好的,就像若松兔那样,对着谁都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世界会变得更大,会遇见更多善良的友好的人,会交到更多的朋友,能遇见更多有趣的事情——
——住口。
住口。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想了。
诗音拼命地摇着头,灰色的低马尾也跟着摇动,想要将这一切全都扫到她的世界之外。
我不想要什么更大的世界,我不想要什么更多的朋友。
相遇总是伴随着无可避免的离别,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比起承受这必然的痛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相遇。
或许这么说来,她并不一直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孩子,只是很久以前的离别带给了她难以承受的痛楚,所以她才开始想要逃避一切。
「……快起来,快起来陪诗音一起玩……」
「妈妈,为什么……不肯来和诗音一起玩了,是诗音做错了什么吗?」
那么小的孩子还不清楚死亡的概念究竟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朋友再也不会醒来了,再也不能陪自己一起玩了。只是当时的她,不管家里人或者其他人怎么说,就算脸上浮现起掩饰用的虚伪的笑容,也始终在内心里把一切的责任归到自己的身上。即使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即使事实上她确实真的什么也没有做错,她也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告诉自己:是你把自己的朋友推向了那回不来的深渊之下。
就这样一次一次地在心中自责,一次一次地回避着向自己伸来的友好的手。虽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才让朋友遭遇如此厄运,但是只要和自己不搭上关系的话,就不会受到自己的诅咒了。她就抱着那样的想法周旋在人群当中,灵巧而又残酷地避开别人朝自己伸出的友好的手。久而久之,不愿结识不熟悉的人的她变得沉默寡言,只有在和自己真正相熟的人的时候,她才会解开自己的束缚,把心中埋藏的话语一口气倒出来。
诗音的手轻抚过冰冷的试剂瓶,感受着这股凉意。
本来只要这样下去就好了…但是却来到了这个地方,被强迫着要和一个从未谋面的人相识、相交、相恋。被迫把自己的诅咒再次转移到人身上…
虽然心里这么想,诗音也不得不承认,太久没有像这样深入地去碰触其他人的心灵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不想放手,想要更加深入地接触她,了解她,和她成为亲密的人。
“啊,一之濑同学…”
突如其来的喊声硬生生地把神游天外的诗音强行拉回身体里,受到惊吓的她猛地一缩手,带翻了一个试剂瓶。出人意料的是,试剂瓶的塞子并没有塞住,随着瓶子的倒下瓶塞也掉了出来,紧跟着就有一些液体溅到了手上。一瞬间,强烈的疼痛感立刻让诗音明白发生了什么。她飞快地将实验台的水龙头开到最大,伸手用清水冲洗。刚刚在门口愣住的那位同学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跑进来扶正了躺倒的试剂瓶。
试剂是硫酸,幸好浓度很低,溅出来的也不多,按照应急处理所说用大量流动的清水冲洗应该不会有很大的问题。在用水冲洗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下进来的那位同学,是同一个专业的,不过之前她并没有记住同学的名字。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也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似乎是叫川岛君一来着…因为害怕那种叫错名字的尴尬,她决定还是不开口询问。
川岛同学扶起被她碰到的试剂瓶之后很快走到另一个座位前,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诗音这才明白他大概是来拿自己遗忘的课本的。她一边冲洗着硫酸溅到的皮肤,一边在心中,默默地把这件事的责任又划到了自己身上。他拿起课本之后没再多做停留,匆匆地离开了实验室,不过没过多久,实验老师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这位老师显然是没有想到,在实验的一切操作都结束后还能发生实验事故,于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川岛同学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或许惹上了一点麻烦。实验老师也因为这事故或许会受到什么批评之类的。
那么,和我接触了这么久,已经进展到这个程度了的若松同学,会不会因为我的原因,遭受到更加可怕的诅咒呢?
诗音不敢接着往下想。
——
超时了2小时ry我的懒癌已经没救
中之人并不是化学系的所以关于实验的部分yy居多请不要在意可能会有的硬伤ry
以及完全变成了回忆杀
不,是变成了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总之不管怎么说先投了再(←不负责任!
他一动不动地伏在床上,冷静地等待着即将响起的闹钟声音。
七点十分……,七点二十分,三十分……四十分。
离上班时间只剩20分钟了。而他家到公司至少需要36分钟。他从床上一跃而起,迅速穿戴洗漱,脑子里同时开始飞速模拟可能缩短路上时间的路线和真的迟到的情况下将损失最小化的方案。以太通道……出租飞龙……不行,这个时间段市里所有公共魔法网络都挤满了人,而且每个人都因为快要上班迟到或者已经上班迟到而杀气腾腾,挤进那些人里面只会让他原本就不够的时间被进一步浪费。
等等……公共魔法网络行不通……那就意味着一些只有特定群体能使用的通路说不定是个好选择——事实上那种通路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阻滞事故。
已经打开窗口浮到空中的他微微笑了笑,凭空画出金色的复杂咒阵,然后消失在一个短暂的闪光之后。
他在算术咒士学会的紧急用通路网络中无声地高速朝目的地滑行而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惬意地享受着高速滑行带起的若有似无的风,就像他享受解决每一个看似无解的问题的过程——充满了让人身心愉悦的紧迫感,以及大量的刺激和成就感。
时间倒回开头,同一时刻的她也同样蜷缩在床上。只不过她比上面的他要紧张许多,而且在等待的也是别的声音。
门外传来合租人打开房门的声音……打开洗手间门的声音……洗漱的声音……每次一有声音响起,她就会无法控制地颤抖一下。
厨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合租人咏唱咒语给炉子点火的声音。合租人边做早饭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声音相当之大。不用说,这期间她一直颤抖着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
她终于听到了大门打开然后关上的声音,这声音宣告着每个工作日清晨例常的酷刑终于结束了,但她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她绝望地看了一眼床边的粉色小花闹钟,时针正在朝八点整发起最后的冲刺。
他穿戴整齐,端坐在席子上盯着时钟,时针和分针准确地指着七点零五分。他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自己平时是不会在七点十分以前起床的。他怀疑时钟坏了,但因为自己的主观感觉而否定时间的权威是不恰当的。最后他做出了决定,七点十分的时候通过别的钟表确认一次时间。
300秒之后,他打开了怀表和电视,两边的时间都是七点二十五分。
由于出现了二比一的结果,他决定接受自己的床头时钟慢了十五分钟的事实。并不算是太危险的时间。如果加紧赶过去的话,说不定还不至于迟到。他沉着而迅速地奔出家门。
在每天都会买早餐的那家店门口,他像每天一样思考了5分钟该买香菇白菜包还是萝卜粉丝包;过马路的时候信号灯刚好从绿变黄,他在纷纷加快步速的人群之中稳如泰山地停了下来。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看着下方,可以看得到自己的蹄子在地面上不耐烦地小幅度踏来踏去,但是没有办法,规则是不能打破的。
八点整。
“早上好,老板,今天你看起来也很健康,比什么都好。”
“哦哦,早上好……你个头啊!!!你刚才从什么诡异地方冒出来的!?你又是在家里磨蹭到最后一刻然后用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快捷通道过来的吧!?你是那个吗,走进巷子没有火灾的话就先点火再灭火的数学家吗!?”
“容我辨明,”他面不改色地回答,“我的确拥有高位算术咒士的证明,日常工作的大部分也确实与运算相关——从星图的推演到突发危机事件处理。至于您所说的快捷通道,算术咒士学会的紧急通道既不诡异也不莫名其妙,事实上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条通道被用过,所以您不需要担心。”
“够了!我已经非常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吧,作死是你们鲁米特人的天性是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换个比较文明的说法。”
身体只有普通人类一半高度的鲁米特人不太自然地移开视线,用低了八度的声音回答道。
八点十分。
“对不起,我迟到了,请下达惩罚措置,不管是加班还是减薪我都会诚心接受。”
“……你这种就算叫你切腹你也会马上去做的口气让我反而懒得想什么惩罚措置……不用问,你又是因为哪个参照物出错了而走错路什么的吧,你这种一板一眼的性格平时是很可靠,但你就不能学习一下变通吗……算了,你回去工作吧。”
“不,是时钟走慢了。不行,老板,做错了事不受到相应的惩罚措置,这是不恰当的。”
“……求你了,回去工作吧……”
半人马有那么一瞬间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垂下脖颈回到了工位。毕竟刚刚来到公司就与老板发生口论,这是不恰当的。
八点二十分。
“……所以怎样?你又因为不敢跟合租人打照面而缩在房间里一直缩到迟到?”
“是……是的……对不起……但……但是,想不到合适的早晨问候,我,我……”
“你知道你自己在讲什么吗如果哪天她请假在家你是不是也要跟着请假一天啊把头抬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大声回答我!?”
“唔咿……!但、但、但、但是老板,月光花的妖精本本本……本来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而且一般也是在在……夜间……活动……”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找这份白天上班的工作啊!?!?”
“呜呜呜呜呜咿……!!”
绿发绿眼的妖精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样,含着眼泪慌不择路地逃回了工位。
从清早开始就一直在怒吼的老板无力地朝后倒在椅背上,时钟即将指向八点二十五分。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办公室里唯一一个人类职员猛地拉开门,爽朗地大声宣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