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西·贝尔视角# 主题:倒序
迷迷蒙蒙一片灰暗笼罩着方圆数百里,身处其中依稀可见周围耸立的废石丛林,每一刃尖鞘都直指向浑浊的天幕,阴云与硝烟融为一体,地面被灼烧得如同焦炭,即使战火已经停息了许久,余温仍足以将一杯冷水瞬间烧至滚烫。
贝尔以轻功水上漂的架势飞速在岩石间穿梭,这地面温度如果稍作停留足以将接触面烫成焦炭,唯有借助穿行时的风力降温,才能避免整个树都变成木炭的下场。
“烫烫烫烫烫烫死了这一区域怎么这么烫啊天杀的下面是有岩浆还是温泉啊温泉都没这么烫啊——”
在换了几个方向飞奔之后,贝尔终于发现温度逐渐降低的方向,长期在燥热灼烧的环境下奔跑,对于温度的感知就像漆黑山洞里迷路的人,对于微弱光线的那一丝本能感知。
“Duang!”
掉进了不知名的空间,贝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骨头和硬质石块碰撞的声音贯穿整个身躯,周围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哗啦哗啦的水流声,时不时还有石头掉落的声音,就像大礼堂的各种乐器在合奏一样;炫目的宝石蓝,明黄与翠绿交织,最明亮的那一缕光线,来自他坠落的那道洞口。
水顺着温软布料爬上他的身躯,这同之前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同时对周围的地形进行勘察,虽说不怎么喜欢硬水,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至少比穿行在火炉里舒服太多了……
“这种地方下面居然有喀斯特地貌还真是奇怪啊啊好舒服难道我是被烧熟了产生了什么幻觉吗不可能的吧——”
说罢贝尔骨碌碌地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检查伤势,裂开的皮肤散发着熟肉的味道,尚未烧断的纤维连在一起挂在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被无情割裂,疼痛使他倒吸一口冷气。
衣袖里的塔罗牌也尽数散落,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湿一张又一张的塔罗牌。他侧过身去随手捡起最近的一张。
“诶逆位了呢牌面恶魔土元素对应教皇星座对应摩羯啊我好像就是摩羯座的呢不过这牌面的意思似乎不太好呢——”
他撕碎这张牌,随手扔进水里,努力回忆着这张牌的牌面意义。
“恩生命还是什么放弃还是什么啊到底是什么来着我记得有看过这预示着恩什么自由和选择什么正视啊——”
“打破不自由走向自由吗还是什么放弃固执呜到底是什么噜天杀的记忆力——”
胶着的线,越来越多,逐渐升温——
钟乳石折断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是搭在弓弦上的箭瞬间迸发——
升温到极致的线起了火,火光烧断所有的线条,随后清凉彻骨的水涌入,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捐弃控制生命的需求正视自己的黑暗面尝试性的走向自由做出选择。”
“经历痛苦而变得完整——”
贝尔抬眼直视着那道最刺眼的光,微微眯着眼,嘴角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他定了定神,沿着溶洞里的暗河流向向下走去,一路上都是钟乳石以及被水流冲得十分圆润的石头,稍不注意就会滑下去,洞顶的钟乳石同地面石笋相连形成奇特的石柱,前路弯弯曲曲百转千回,若不是这条路太过曲折,贝尔也许就会顺着水流一路滑到底。
虽然不知道这样向下走去会不会找到出口,水是向着低处流的,水的去处很低很低,低到地狱之下,假若那尽头还是没有出路,他也相信自己能在绝处逢生。
要知道,朽木都是有奇迹的——
前方越来越清冷,多处水流汇集到一起使水流变得宽阔,足以没过贝尔的头顶,他干脆跳入水里,任水流将自己冲下去,与水流亲密接触使流水同岩石碰撞的声音更加清晰,就像密集的鼓点敲在自己的骨头上,一声又一声……
前方的光越来越亮,水也越来越温凉,贝尔又一次眯起双眼,一头扎进水里向前游去,而后又抬出水面,眼前石柱越来越稀疏,风声渐响。
复前行,前方渐渐开阔平坦,河流从暗河转为了地面河流,贝尔湿漉漉地爬上了岸。
疲惫充斥他每一寸肌肤,新鲜的血液从撕裂的伤口溢出,先前被流水冲刷得惨白惨白的皮肉,水压使掉落时产生的碎骨划破的体内更多的纤维。
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鲜嫩的绿叶伸展开来,遮蔽了一大片的天空,粗壮的枝干遍布血迹,树根无限延长深入大地,疯狂地抽取着河流里的水,抽取着这贫瘠土地上仅存的营养——
枝叶随着肆虐的风剧烈摇晃,整个树身开始枯萎糜烂,所有木叶从稀稀疏疏几片的飘落落到开始大片掉落——
唯有树顶那一新苗还是鲜嫩茁壮的。
最后树干,枝叶都腐烂成了枯木,新苗也坠入地面,埋藏于朽木当中。
“嘭——”
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随后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生长,大有冲破云霄的气势,朽木向着新芽靠拢消散,新生的树木每一寸肌肤都鲜嫩得散发着水光,蜷曲的叶一片一片展开,若是远看似是在开花一般,这生长速度令人惊叹——
一厘又一厘——
一米又一米——
最后,一棵树在风中恣意摇晃。
贝尔站在岸边,用手臂撑着身躯坐在地上,看着那绵延的河流。
突然间,他仰起头,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头看着远处,明晃晃的两个身影,贝尔单手发力翻过身,再借助后力一蹬向前冲刺过去,他张开手,有点像是想给那两位一个久违的拥抱。
没错,久违的——
午间小憩饮茶倒也是无味,暖风熏得宣云起很是头疼乏味,以他这般热爱逃亡的性子,不找点乐子还真是愧对光阴,端起红茶一口饮尽,甜腻的液体充斥整个喉咙,随着茶杯轻放在桌面上,人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数分钟后宣云起站在魔族主堡外围,搓着手扯了扯狐裘,哈着热气来回走动,随后一抬眼,几个轻动作便翻进了魔族主堡,来到一个类似小花园的地方,说是小花园,却不见活生生的草木,到处都是冰棱组成的结晶丛,折射出的七彩色光都无一例外地洒在小路上,走在彩虹铺就的路上,所有彻骨的冰冷都荡然无存。
“啧,还真是精致啊——”放下驱寒的架势,他渐渐自在起来,顺着这条路向前走去,期待能遇到几个魔族来玩玩。
“哈!”
一声厉呵闯入耳膜,周围的空气都激荡了起来,宣云起加快脚步向着声源方向赶去,转过几条迂回的路,映入眼帘的是:
被挥舞着的尖枪划破一道又一道空气,冰棱的颜色在枪身流转,最耀眼的那一道光芒集聚在枪尖。它的主人长发扬起,及膝的裙子也随着她的转动飞舞,她眼神凌厉地直视前方,执枪的手因为用力显得骨节发白。被长枪刺碎的冰棱随着枪风转动,漂浮在她的四周,这样寒冷的地方,仅仅是一身单薄的英伦风格服饰,却丝毫不为寒冷所侵蚀。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宣云起的存在……
这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执着?
于是宣云起站在几米外的冰柱旁,抱着手臂自下而上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寸,最终集中在脸上。
尼采说:窥视深渊者,必为深渊所窥视。
当她又一个回身横扫的时候,直视前方的眼,和宣云起打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甚至没来得及收住后力,手里的长枪就顺着离心力轨迹切线飞了出去,刺在冰丛上,一大片冰丛化为粉末消散。
“阁下你终于看到我了呢——”宣云起扬手挥一挥打了个招呼。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Rex回过神将长枪提出,拿在手上转了一圈直指着来人,“说!”
“这么想知道?那就来抓我啊——”
宣云起直视着Rex的视线向下微微移动,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他歪歪头挑眉,露出一颗小虎牙,“乳量不错——”
“很好!很好!来打一架吧!”Rex因被窥视的羞愤而咬着下唇,单手用力握紧了长枪,指甲深陷肉里,血顺着长枪向下滴去,整个枪身泛起了红色血光,她一手将金发向后甩去,一手将长枪横着,却见对面不为所动,怒火自眉眼涌出。
随着她的长枪改变枪势,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直指自己的时候,宣云起才有了动作,迎着枪头冲刺,枪尖的锐气令他感到不舒服,在即将与枪尖接触的时候步法一转避开了枪尖向右侧移去。Rex也将长锋一转,追着他的移动轨迹扫去。
“呀——!”
宣云起扑在地上,顺势躲开了扫来的长枪,左颊在和地面摩擦的时候挂了彩。但才流出的血珠很快就被低温冻结在脸上。
Rex回身将长枪向着地面的宣云起倒刺去,后者一个翻滚避开了长枪,却不小心让长枪刺住了披风,起身的时候被弹力拉回撞到长枪上。他无奈地坐着疯狂揉着自己的头。
“不打啦!你抓到我了,我告诉你我的名字!”
“你记住!我叫宣云起——”
Rex傲气地看着他,收起了长枪,他索性就这么坐在地上,伸手挠掉了自己脸上的结晶,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原来是不死族啊?”Rex嗤笑道,“那你也记住,我的名字是R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