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不可能相信,我曾经在城外魔物和丧尸的骤雪尸潮里,和我信赖的三个战友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还记得他那时,还像是为了营造沉浸感似的咬破了手指——我猜是手指——在信纸左下角的留白,划拉出一大片象征着伤口与战死的血痕。让嗅到气味的信鸽在落到笼子里之后,都惊吓的不停地颤着脑袋东张西望。
“至少前一半是对的,我不信。”
——我正打算这么回应。但他总能在我写下落款之前考虑到他可能会有的回应。我撕下了还没写落款的前一封回信,写下了第二封。
“这得你拿出足够的证明,我才可能会相信。”然后才接着补充出下一段:“只是我很怀疑你究竟拿不拿得出来。”
“你可真没劲啊,阿林!”他为我识破了他的简单逻辑陷阱而懊恼,而这就是我从与他的相处中得到的最宝贵的知识。
在我还记得的泛着光彩的世界的时光中,那天仿佛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吃瘪而憋得脸通红的样子,他用未干伤口渗出的血给我画出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所以我将那天定义为了“红”。
而如今的龙之边城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白灰。除了北境极夜中呼呼作响的风雪,仿佛就只有钟响时还在龙之边城一家酒馆的我,就着随破旧橱窗漏出的寒风中摇曳的斑点烛火,猜测着不同灰度的蜡烛火光正燃烧的元素,然后和酒店老板来消磨时光。
响亮到震撼胸腔的钟响之前的剩下数秒钟,我还在猜测闪烁着的吧台烛灯也许闪着的是红橙色的火光,被门缝浸入的猛一阵风吹雪盖上了烛心,闪烁的微弱烛火也瞬间熄灭了。
“刚刚的火光,是橙红色的吧。”
没有期待回应,也不需要回应。这位年轻的酒吧老板已经见过不少怪胎了,或者换个角度说,只有怪胎才会出现在如今的龙之边城。
但是酒吧老板的注意力被混着魔力的钟响吸引去了,我就撑着脑袋,看着他顺着钟响像中了邪似的自顾自数着数:“十…十一…十二。”然后钟响停了,他像被抽干了毕生的气力一样瘫坐在吧台上:“来了,但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带走的了。”
“四年前…上次钟响是四年前,响了十一声,然后,就开始了。”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知道我知道,但他没有期待回应,我也不需要回应。我见过的怪胎也不少。或者换个角度说,哪怕这个时候还待在这里的酒馆老板,才比赴死的苍白骑士更像一个怪胎。
“为什么不一路向南,一直到离开雪境,至少比这里要安全一点。”
“没有办法离开……它……吸住了你……即使你知道它会到来,但也没有办法摆脱……”
他年轻的体态神经质地蜷缩起了身体,让他看上去却像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
我把蜷缩着的酒店老板抱进了酒馆的里屋,给他裹上一层棉被,然后戴上厚绒帽,踏出酒馆。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陆陆续续的苍白骑士随着钟声飞驰着向城壁集合。叮铃的铠甲碰撞,苍白的雪中风衣在街道间隙汇成凛冬中永续的泉流。
我不想看到他或其他人也变成一个又灰又脆的畸形怪物,这样的画面或许也会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让日后可能在战场坚守的死线(deadline)退步半分的我,直至死亡前都永无安眠。
End.
字数2503。
全是自说自话,所以其实不看也罢。
Million果然是一副反派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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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lion不得不回忆起了参赛之前的自己。
Million是个不折不扣的地球人。
不是所有星球都能做到完美的统一,但是分裂得如镜面碎裂般零散的,除了地球以外,倒也没有多少星球是这样的。Million就正出生在这个星球的一块残片上。
优秀的头脑,首先要做到的一条就是过目不忘,Million已经15岁了,他的脑袋里也清晰地保存着这十几年来,除了父母以外的一切记忆。
像是童年时期,Million是在孤儿院里度过的。孤儿院里,同他玩的最好的人是Oliver,因为他们都喜欢在上课的时候反驳老师的错误观点。
Oliver有一颗泪痣,Million对他说泪痣很漂亮,Oliver否认了,说漂亮这个词追根溯源,一般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然后他们两人就这颗泪痣漂不漂亮的问题,讨论了一整天。
现在看来,Oliver有可能也是一个天才,与Million一样。你问为什么要用“可能”这个词?因为Oliver不久后死于孤儿院的凌霸。
Million不愿意再回想起有关凶手的姓名与模样。那家伙除了力气大以外,还是个天生的骗子,最擅长讨人欢心。这样的他夺得了院长的宠爱,院长总对他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想办法掩盖了Oliver的死因。他也在两天后被一位女星觉得可爱,然后收养了。
半个月后,Million在英特网上制造了那位女星的孩子来源的大量负面新闻,直到让敬业的狗仔队挖出那个孩子在孤儿院曾有过杀人行为,让吓坏了的女星合法地将他重新送回了孤儿院。
那家伙的尸体也在一个星期后,在水库被发现,死因是溺死。水库的山边发现了嫌疑人的鞋印,鞋印最后同院长的鞋子完美吻合,并且在鞋底检测出了山上的泥土残留,院长声称自己是被诬陷的,但是鞋印的深度与院长的体重完美吻合,步伐的特殊习惯也完全一直。他百口莫辩,最后被判有期徒刑132年零5个月。
至此,Million过完了自己平凡且普通的童年生活。
Million初中时的数学教师Angela,才是第一个真正察觉到他才能的人,Million坦言,如果不是Angela女士的存在,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一个杀手。
Angela是一位年轻且充满活力的女性,她从Million随意写写上交的学期论文中,看出了Million新颖且奇特的思维方法,以及他身上的可能性。
Angela开始不厌其烦地把Million从网吧里拎出来,给他讲述一些有关数学方面的趣闻与难题,也是她第一次让Million发现理学的美妙——她给Million看了用科莱瓦金-弗莱切方法证明的费马大定理证明论文。
Million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厚厚的一叠纸埋头思考一个星期无果,于是逃出了孤儿院,提出住在她的家里。她答应了,并且允许Million任意翻阅自己家里的书籍,并且在自己时间的空余,也会更多的给予Million以指导。
她一开始当然没指望Million能解出这样的世界性谜题,她知道Million以为数学是个简单到可有可无的学科,所以只想给他一点钻研的兴趣。
但是两个月后,Million提交给她的研究论文让她觉得诧异,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眼前这个孩子。
Million不仅完全读懂了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而且还提出一种全新的方法进行反证。
Angela自认为是个数学爱好者,但是就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于是她半信半疑着把Million的论文提交给了自己在大学的一个数学教授兼闺蜜。第二天,她就在电话里听见了她闺蜜的尖叫:
“亲爱的!你知道吗?如果这个方法真的可行,那你就要获得菲尔茨奖了!”
“不,不,菲尔茨奖属于我的一个学生,他是个天才。”Angela苦笑。“他今年只有11岁。”
之后的经历,对Million而言就没有什么过多意义可言。
他用一种全新的方法证明了费马大定理,但是没有接受菲尔茨奖的邀请。Million被剑桥大学破格录取,此后他用一年的时间考上研究生,再用一年的时间拿到了硕士学位。十四岁的Million已然是博士在读。
这是他这一生最充实,并且最无聊的三年。
Million申请了第一批跨星球留学计划,来到了诡幻之都,在诡之都警局工作半年后得到了诡幻之都的星球籍。
至此,有了跨越两个星球的交流经历,他就已经不期望可以在这个宇宙再遇到自己的同类了,创世神似乎注定要让他孤身一人。
没有人生来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Million一直都只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他只觉得自己周围的人都是白痴。
“你听说过凹凸大赛吗?”警局的前辈响·凌人,他正坐在Million面前,对着忙碌着的Million说。
“没有,请前辈自己写完这次的调查笔记,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Million说完把关上笔记本,夹上笔,从桌子上一推,直接推到了响人面前。
“别……别,你接着,接着……”响人有点认怂,他根本做不来这种事,把笔记本又推了回来,Million白了他一眼。
响人前辈虽然后面没有再提到这场大赛,但是Million已经留意到这个名字了,离开警局后Million调查到,参加这个大赛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一个人都没回来过,这场大赛面向全宇宙招募参赛者,优胜者将成为——神。
是的,“凹凸大赛”在科技高度发达的诡之都,就像是都市传说一样的存在。
最终出于某些原因,Million决定参赛。
这便是参赛前Million的经历。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Million似乎听见有声音这么在问。
“知道,是濒死之人会有的正常心理体验。”Million的回答,冷静得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评论一个无关者的死亡。“这种心理体验另外有一个名字,叫做……”
“好像是叫做,人生走马灯。”那个声音这么说道。
时间表
3岁,开始有清晰的记忆,处于孤儿院。
5岁,入学,认识Oliver。
9岁,Oliver死亡。
作为庆祝自己10岁的生日礼物,杀害杀人犯并成功将孤儿院院长送入监狱。
院长判决入狱当天,宣告童年结束。
11岁,在数学教师Angela家,利用三个月的时间理解费马大定理的证明,并提出新的解法,被剑桥大学破格录取。
12岁,考上研究生。
13岁,考上硕士。
14岁,博士在读,留学诡幻之都,取得星球籍,作为警察助手工作半年。
15岁,参加凹凸大赛。
16岁,死亡。
#无剧情,不知道要写什么,所以胡乱的一篇
#还没有与利鲛组队前的二人生活
Million待在千良的蛛网上已经有好几天了。
绝大多数时间,Million是在补因为大赛缺积分断网,所以好几天没打的排位比赛。
她的蛛网上面网速意外得非常快,不小心粘在蛛网上又随即发现了这一点的Million,随即就跟蛛网的女主人表示说不想下去,想多待一会儿。
他得到的答案是“真巧,我也不想下去”。
从他们两人组上队开始,开始了他的日常。
他们两人差不多正在大厅与自由丛林交接的地方。在他的视野范围内,大厅边缘林立的石柱群,顺着地势逐渐演替成了具有生命活力的巨木丛林——Million第一次看到这个情景时割开了一些树皮,看到了里面的木质部层,确定了这些都是正常长大的普通乔木,不是用什么稀奇古怪的元力技能从石柱变过来的。
临晨五点的比赛大厅,比想象中要喧闹不少,陆续已经有不少参赛者起床,澄澈的空气中也飘散着夜晚闻不到的无名花香。
“……这里居然有矢车菊。”Million看上去还是全身心放在眼前的竞技比赛上,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嗅出了空气中气味的变化,漫不经心地低声说道。
呃,虽然不知道是哪个星球的花名,但是大概是并不无名的花香。
不少人的打算,都是晚上就睡在大厅,然后早早起来直接开始训练或者战斗。
他们都觉得大厅既安全又凉爽还免费,好像是个无可挑剔的休憩场所。直到疏松了一下颈关节,疼得不由得一声“啊”出来,他们才开始抱怨说,就是地板硬了点。
Million稍微留意了一下,这些大多都是元力技能不怎么强,但是积分排名却很靠前的一批人。
他对这些人这样的努力嗤之以鼻。他觉得,他们这样的努力,结果上看大多是没有意义的。
当然没有意义,因为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人。
最后活下来的人,要么是某方面的天才,要么就是被创世神选中的幸运儿。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两个都不是。
头脑方面的天才几乎从不觉得自己是天才。他们大部分时候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只是别人一时没想到,只是创世神刚好在自己脑袋边点了个灯泡,所以他们总把自己的天才想法归功于“灵感”,而不是自己。
他也只觉得很可惜,没有遇到另一个同自己有一样自觉的人。
他隐约听见有人开玩笑说,以后要是有人问起自己为什么这么厉害,他就能反问说,有没有见过临晨四点的凹凸大厅。
Million白了那个人一眼:“见过,而且是每天。”
那家伙看了看吊在蛛网上的Million,又看了看他端着的笔记本电脑,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Victory字样,又再看了看Million眼睛带的一点黑眼圈,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Million没觉得自己多聪明,他只觉得是自己身边的人都太蠢了。
Million倒也不是总那么悲观,他没有觉得创世神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相反,他认为如果创世神有想盯紧赛场中的某一个人,要让他不得善终到达worse end,那么那个人就一定是自己。
“一个事件概率再低,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Million心底倒也不是同外貌那样总显得波澜不惊,他经常用这句话来让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对他来说百试百灵。从参赛起,这句话就像他的座右铭,每天都要念上个百八十遍。
就这样,Million偶尔也想找找看,这场大赛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买彩票。
他确认,遇上无视自己的元力技能的人,概率低于百分之一。
他确认,自己的元力技能被别人接受,概率低于千分之一。
他确认,他自己同意与别人组上队伍,概率低于万分之一。
…………
“这样看的话, 我不就已经是创世神看上的幸运儿了嘛。”
经常独自一人的人,都总喜欢说些给自己听,或者不知道给谁听的话。这不是多好笑的笑话,但是对Million而言,有这么一句自嘲的话就已经足够了。
“好吵哦……”他听见千良在他上面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蛛网的柔软可以说是比肩席梦思,虽然是在抱怨着,但是千良似乎还是睡了个好觉,她指了指Million:“他们,还有你敲键盘的声音。”
“反正差不多也是醒过来的时候了。”Million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还是在照着自己的想法敲击着键盘,“现在可以叫早餐了。”
“今天轮到你买东西吃了。”她对Million说。
“不对,是轮到你了。”Million记得一清二楚。
“又得明天才能吃甜品了。”千良有些垂头丧气。
“那今天我要多叫一份玉米肠。”Million这么提议。
“那明天我就多叫两份提拉米苏。”千良打开终端,点好了两人原本的早餐,然后给Million加了一份玉米肠,满不在乎。
Million知道千良已经先下手为强了,耸耸肩表示自己没辙,他只能想明天要用什么方法多杀两头精灵龙。
火药最近有点不够,氰化钾又太贵了,其他便宜一点的好像毒不死……拿这些试剂去实验也太奢侈了……
Million想着明天要实行的方法,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手头也还在接连狙杀对方出生点毫无防备的敌人。局势明显已经一边倒了。
“借我一下33,不对34积分,晚上还给你。”Million这么说道。
“怎么,又要去买些奇怪的东西?”千良难得露出了点嫌恶的模样,她知道Million每次买回来的东西,味道闻起来都极其恶心。
“买你明天的两份提拉米苏。”Million想了想,这么说。
很明显两份提拉米苏不可能这么便宜,千良也知道Million是要干什么。
“…好吧,从买完到你弄完,离我至少50米远。”千良打开终端,对Million再提醒了一次,“50米,再让我闻到味道的话,以后就想都别想了。”
-胜利-
毫无悬念,是他赢了。
“是,是。”Million随口应付。
有网上,有游戏,吃得不错,睡得还行。
Million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一直这样的话,也还行吧。”
他似乎听见千良这么说道。
“是啊。”Million回应。
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样平和的日子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Million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正是早晨六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