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冰凉小刀贴着皮肤,冷意渗透血液,沿着神经爬上大脑腐蚀思维,麻木感情。
地铁已经开走了,而斐迪南在那之后的一站下了车。还是同先前一般无二的环境,安静到足以让人发疯,宛如末日降临,或身处另个世界。
黑漆漆的隧道口安静吞噬光亮,但这对猫头鹰血统的斐迪南来说不是什么困难事,他甚至能看清十米开外的小石子。
他悄没生息的移动,运动鞋底摩擦着金属轨道向水声方向靠近。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什么,一定有什么……
“啊啊……”
斐迪南突然停下来轻叹意味不明的单音节,眼睑微微一颤露出下面浅浅金色的瞳孔,如同肉食动物锁定了它的目标,“你好呀……小姐姐。”
他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平淡沙哑的嗓音震动空气传播。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身体却一动不动。
对面粉色头发的“女孩”是一片灰暗中唯一的亮光,像两个迷途旅人的相遇。
但是她、没有手。
空荡荡的绑带卷曲下垂,不自然的飘动,而身边悬浮着色彩独特的吊针。
来玩接龙怎么样?对方这样问。
一瞬间强烈冲动充斥了斐迪南的脑海。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现实中他却什么都没做的站在原地,双瞳锁定了对面的人。
“你是……谁呢?”斐迪南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毫无兴趣,甚至连肩膀都松垮垮的,“为什么我觉得你很特别?”
“甚至我。”
他前跨一步瞬间冲到对方面前,冷光自下而上撕裂布料。
“很想杀了你啊……”
毋庸置疑如果对方还是正常人一定会被这一下划破皮肤,但显然……
“不是人类吧。”
斐迪南这样开口,然后灵活的调转刀尖狠狠刺了下去。
雨细细密密的下着,天空透出浅浅的灰。耳边似乎若有若无传来细微的话语。
「为什么……跑去那种地方……」
「……半夜……」
「电脑里…照片……」
仿佛虫豸连续不断的叫着,惹人生厌。
斐迪南猛地睁开眼睛,一片炽白光线刺痛眼睛。他用手挡了挡,苍白消瘦、骨节分明的,自己的手。
短暂的几秒空白后一切记忆回归,无需太多反应他便如同被重锤猛击,条件反射的弹跳起身,连带背后羽翅也紧紧绷起。
面前是一片熟悉的景色——是的——地下铁。
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头顶略微暗淡的灯光、空荡荡的座椅、自动扶梯、贩卖机……普通到日常的景色。但是一个人都没有就太不正常了,正像那些恐怖游戏里的场景,只差个BGM就可以开始逃命。
身体慢慢解除应激警报,斐迪南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胛骨,然后挽起袖子检查了一遍身体。
没有哪里不舒服,衣服还是记忆最后的样子。抹平黑色衬衣皱巴巴的部分,他左右环顾。
为什么…会在这里呢?睡着了吗?
唇齿微微开合低声呢喃,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嘴角稍稍扯平,半合的眼睑让他看上去心情并不太好。猫头鹰的种族天赋给予了方便,即使有些地方较暗也能准确捕捉到细节,他淡金色的瞳孔充斥无精打采的神情,但羽毛收拢紧贴的动作无疑昭示了现在的状态。
忽明忽暗的灯光平添了几分诡桀。记忆最后的时间还是7月1日,肚子感觉没有饿,好像从突然中断意识到现在没过太久。
他摇摇晃晃起身摸了摸后脑,还掏遍全身口袋。
Well,这简直太妙了,手机没有丢,那些比荷尔蒙更让他兴奋的东西一张不少躺在内存卡中,还有随身不离的小刀。
刀锋在冷冷灯光下反出光来,斐迪南像是很满意似的伸出舌尖缓缓舔过刀刃,慵懒眯起淡金色的眼如同品尝到人间美味。
“啊呀…”
现在应该去找找“人”。
他这样想着,然后动作看起来十分无力的迈步走向地铁站内部。
正如猜想那样,运动鞋踏上地面轻步无声移动着,本意是想找到监控室查看地铁站内的情况以及地铁是否在运转,但是每扇推开的门后都没有人——
置身鬼故事的场景中那般,令人每个细胞都激动的战栗起来……
猩红舌尖在唇角一闪而过,斐迪南在一扇门前停了停,从左右两边的距离来看是狭窄的房间,比如杂物间之类的。他握住把手转了转轻轻打开,里面的空间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电缆和开关镶嵌在水泥墙内,杂乱且昏暗。光线并不能成为他的阻碍,斐迪南侧身走进去四下打量。
是配电室啊。他自言自语,从刚才到现在并没有进展的调查让他陷入了微妙的不耐烦中,犬牙咬了咬拇指指甲,他踢开脚边一团电线,然后注意到不起眼地方有一角白色。
是一块和配电室格格不入的白板,上面用黑色油笔写了一行字。
「掠夺者早已死去,而你们现在还活着。」
有趣……
肩膀微微颤抖着,刀尖从指尖划过。
太有趣了啊,斐迪南眯起了眼嘴角向上弯出弧度。如此同时,从远远的地方,轨道传来轰隆轰隆的震感。地铁要进站了。
总之,暂且先离开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