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還是平淡無奇的持續著,並沒有因為之前的事件而有所不同。
任務和報告還是一如往常的持續,之前的風浪就如庭院鹿威滿水傾倒叩出的響聲,只此一響,接著便是重複。
“特派外勤嗎?也罷,回去看看也挺好。”
幻影現在正舉辦著支部間交流,辦公大樓裡陌生的人潮也是因此而來,
路過一個英倫紳士風裝扮的男子,響逕直走向電梯,直到到抵達秦石辦公室的前一刻,他都還在為自己現在的決定猶豫
“這可真令人意外,你居然主動要求要出差?畢竟你連寫報告都嫌麻煩。”
響聞言嘆了口氣,準備好發表他的“闊論”
“老大,人總是生來有種朝向最短路徑靠近的本能,不是我不寫報告,而是這種形式主義的產物與最短路徑相悖。”
“而且櫻花的季節也到了,月夜櫻下與老友對酌豈不美哉?”
面對詭辯和突如其來的文言文朗誦,秦石思索不出兩者間的邏輯聯繫,索性拿起手上那份報告佐茶審閱了起來,而響也不留讓人攻破言論破綻的空隙,寫了紙條便逕直前去頂樓傳送門那了。
隨著晴空塔的出現,響才有種回到故鄉的實感,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好像對傳送的過程感到過敏,頭暈目眩促使他在這陌生的支部乾嘔,等感覺消退幾許後響便離開了。
開啟異能走在下北澤的大街上,在完形崩壞的作用下,周圍沒有任何人注意得到他,響就這樣逆行穿越繁華的街,在經歷了九彎十八拐後,一處熟悉的廢墟就這麼映入眼簾。
隨著那些塵封片段的浮現,響也想回到這裡看看,懷念也好、祭奠也罷,在這的一切是不能以一句“我在香港打工”就能抹煞掉的,回到這裡也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熟悉的暗門、密碼,這些東西的存在還是令響感到欣喜,一層一層向下的螺旋階梯則讓這一切增添了幾分沉重。
向下直到面對深處實驗室的大門,就算已然廢棄,在推門而入前,響還是熟悉的捋起自己染得花白的頭髮綁起馬尾,接著從旁邊的置物櫃翻找出了那件發黃的實驗袍套上,深呼吸之後才準備進入。
實驗室久違的亮起了燈。
“我當時就是躺在這裡的嗎?”
響兩腳交叉坐在地上一處乾燥的血泊中,他看向周圍肆意拋灑的實驗遺跡,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災殃分裂成兩半,自己被餘波波及就這樣飛到角落,周圍的助手們更是早已血肉橫飛,災殃伸出手將分裂血肉填入自身,響不願再細想,他知道這些是自己需要承擔的罪孽,可他不想繼續折磨自己
“應該夠了吧,知道錯了......應該就夠了吧。”
“你說對吧,白夜?”
他憶起那個訪客中的異類,明明擁有著能夠肆意妄為的一切,卻對人類抱持著異常的自卑感,自己從初識到現在似乎還虧欠著他。
那時面對他的淡然只是遮羞布,他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將要死去卻又釋然的他,只能把自己躲回那個不食煙火的形象。
實驗室中間機械和血肉沾黏的儀器一言不發的矗立著,當時災殃就是在這裏失控的,上面的血肉不是虛像界的特產而是同事們,響雙手刨挖著血肉,現在的他只剩下一種跟自己和解的方式了。
同事們從儀器下來之後便漸漸開始腐化,響只能著急的在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些能用的福馬林泡著,但還是有些同事化成了屍水,響看著那堆屍水上始終不願腐爛的雙眼,心中又是一陣。
響不想面對,他抄起硫酸正要潑向眼球時又被自己拉住,一拉一扯下最後只能無力的跌坐在地,響有些喘不過氣,但他也沒有資格後悔,於是就繼續待在地上被情緒壓著。
那雙眼早已腐爛了,響也暫時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他拿起那幾罐福馬林裝進袋子裡,起身拍了拍灰塵,確認自己沒有遺漏後,便點起火柴放火燒了這裡。
看向面前的大火,響也想要就這樣待在這,可他還要去埋同事呢,於是他只能作罷,火舌在後面流竄,響止住回身的衝動一步一步的向光亮而去。
提著袋子漫步著,不知過了多久響終於找到一處公共墓地,而且十分幸運的有地方空曠著,他挖了幾個坑埋下罐子,從周圍拿了一塊石版刻字,做完這些慘笑的看著自己的著作。
“我會寫你們的名字喔,你們以前總是說我只叫代號,但我真的會寫,我厲害吧!”
在一陣無聲的寂靜後,響默默的在石板上再刻了一個名字,思索後又刻下自己的名字,霧島千流就這麼跟白夜緊緊的靠在石版的角落,發黃的實驗袍披在石板上,石板背面刻著三個日期和年份。
2013/6/14,這是和它相遇的日期。
2018/6/14,這是同事們的死期。
2021/6/14,這是響的死期。
等到了那天,響會不擇手段的贖罪,這是他唯一一個能夠真正跟自己和解的方式,做完了這些,響的內心感覺輕鬆了許多。
回到了香港,響的生活也跟之前一樣,只是他心中默默的多了一個倒計時。
一個令自己期待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