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黑店老板只进不出吗?怎么还舍得来拍卖会?”风镜堂坐在旁边,对钱来出现在拍卖会的目的表示怀疑。
钱来笑得不怀好意:“都黑店了,只进不吐是做不成生意的~我这不是来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拍卖吗?拿回去也好抬高价倒卖呀!”
风镜堂心领神会,不愧是奸商钱多财。不过他是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此番过来也只是听墙角凑热闹,万贯商行的拍卖会嘛!肯定有很多好听的八卦。他干脆找了个角落边吃东西边听墙角,要不说钱家是大户人家呢,准备的吃食是真好吃。
钱来确实有别的目的。
他这人对除了钱以外的事情兴趣不大,听说小时候抓周一把就抓中了他爹兜里的银子,他爹于是觉得这小子一定有经商之才,没想到长大后成了个黑店奸商。
此番前来,除了倒卖货品,更重要的目的是探听有没有姬氏财宝和《墨班经》的消息。
消息最开始就是商行放出来的,商行掌事钱多多又刚刚进货回城,此时拍卖,说不定有什么消息就藏在其中。比起姬氏财宝和《墨班经》的消息倒手出去能赚到的钱,在拍卖会花点小钱倒不算什么。
何况世人哪有不喜欢钱的?
来拍卖会途中,他与钱多多恰好打了个照面,不得不说钱丢丢那画像画得还是有几分传神。他的表情隐藏在围栏的阴影处,钱来看不清楚,但莫名觉得他眼神里没有什么悲悯。
他随手把盘子里的银钱洒向座下的赌徒,好像只是热衷于看他们跪在地下争抢的样子。
为了二两碎银就跪在地上瞪红了眼,像野兽争食一样,世人遏制不住的卑劣本能。
钱来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什么争抢的兴趣,只是觉得这一场景实在太可笑。丑态百出的赌徒可比血华教前些日子宴会上的歌舞有意思太多,大多数时候人不都是为了钱斗来斗去?
熙熙攘攘皆为利。
钱来没再看下去,转头走进了拍卖会。
正在竞拍的商品是一枚平安扣,玉的种水相当好,应该是钱多多外出进货带回来的好东西,一出场就吸引了宾客的注意。
钱来对这种炒不起高价的东西不感兴趣,坐在身后的禾老板倒是感兴趣得很,频频叫出高价。
“禾老板想要?”钱来问坐在身后的禾序,“这价格也叫得太高,有点不合算吧。”
禾序一笑:“本来就是叫着玩玩的,我来这里是想看看有没有绝赞漂亮的玉器,不过这种成色的平安扣我店里倒多的是,只是给同行抬下价格罢了。”
果然,对面咬咬牙又加了价,已经严重超出了玉器本来值当的价格。禾序见达到了目的,也就没有继续喊,让对面以高价收走了这枚平安扣。
“说起来我来之前也是求了签的。”禾序摇摇手指,颇为神秘,“上上签,今天我肯定能收一件绝赞的好玉器回去。”
钱来跟着点头:“那提前祝禾老板心想事成。”
“听说了吗,有钱人的宴会都奢靡,我觉得等会应该会有歌舞表演。”长乐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手里还拿着莫名其妙的话本,钱来真是避之不及。
“不过好像也没有说?”坐在一旁的苏洛搭话,“还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血华教的惊鸿舞好看呢!”
话音刚落,拍卖会中场休息,果真有主办方安排的歌舞助兴。
钱来起了坏心思,凑近苏洛耳边:“我跟你说哦,看见台上那个舞女了吗?是别无恙假扮的。千真万确,我亲眼见到的。上次在你们的宴会上跳惊鸿舞的也是他易容上去的,卸妆正好被我撞见。”
苏洛顿时起了兴趣:“什么!那这拍卖会现在不安全,待我跟他打一架看看他的来意!”说着就想上台切磋一番。
钱来也没拦着,不太确定苏洛说的打一架到底是什么,给出建议:“……要不你上去也跳一个?”
“比舞也是比武嘛!”后面突然冒出来别无恙的声音。
“钱多财,你又在编排贫道什么呢?”
钱来默默移开了目光:“我看那件拍品好像挺适合风镜堂弟弟的,我去给他介绍一下哈。”
风镜堂:?
“又见面了,这位老板。”钱来从旁边的小巷子里慢悠悠地出来,面具挡了上半张脸,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就在刚刚,他还坐在万贯商行的如意赌坊里和他口里这位“老板”对赌。最普通的赌大小,钱来完全把主导权交给了对方,反正对方喊大他就喊小,他也懒得仔细想。
暗阁接悬赏不问缘由,收钱办事。钱来不知道这人是干了什么惹上仇家,但既然人在赌场,那大概也能猜到几分。无非是赢得多了得罪人,或者欠了太多债无力偿还,都随便。今晚不急,钱来有兴趣陪他赌两把。
钱来是新客,没有让新客输的道理。当然,也可能是这哥们实在点背,连续两轮大小都输了。这人恼羞成怒,又在同庄家商量借钱的事。钱来是不会把这两局赢到的钱还回去的,在赌场最忌讳的就是上头。于是钱来见好就收,推说今日钱没带够,改日一定再来,及时走出了赌坊。
说是走其实也没走——他猜得不错,不多时他的悬赏对象就被赶了出来。这人一边走一边骂,恐怕战况不是很好,又输了一大笔。钱来靠在旁边的巷子里,甩过去一枚金钱镖。
他并不常用金钱镖,这东西太奢侈了,还是前段时间在风月城中碰上了镖师,从对方手中拿过来的。太承镖局那傅伯远虽然低调,但并不是什么好惹的,钱来也就没动劫镖的心思。只是恰巧看见对方钱袋里有钱,就去摸了两枚来。
这几日风月城管得严,入城都要缴纳二两银子,不少人出不起,只好做工抵债。钱来的黑店生意也跟着不好起来,唯一来的顾客还是那个一看就没有钱的别无恙。这人也是没有二两银子进城,绞尽脑汁决定易容成钱丢丢的样子进去,装得人模人样,问他店里有没有万贯商行掌事的行头卖。
谁没事收藏这玩意,黑店再黑毕竟也不是卖衣服的地方。不过别无恙本来也没钱买,钱来顺水推舟地把人砸跑了。
事后还收到一张账单,别无恙非说钱来弄脏了他的衣服,要索取五百文的赔偿。钱来认钱不认情,懒得理他,把纸拿去画王八了。
话说回金钱镖。金钱镖飞出,显然把那人吓傻了。钱来就也不出去,在巷子里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比起暗杀,倒更像是光明正大地折磨。
但这只是赌场旁边一条没人会路过的废弃小巷,有个欠了赌场债务的赌徒死在这条阴暗小巷里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钱来把那悬赏牌抛着玩,问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还挺值钱,也许能偿还上刚刚赌输掉的债务。
“把命卖给赌场还不如卖给我。”钱来很诚恳,“毕竟给赌场了这钱就到不了我手上了。”
说话间就抽刀了结了此人性命,想了想又有点肉疼,把刚刚甩出去的金钱镖又捡了回来。再怎么说这玩意也是真铜钱,他拿悬赏对象的衣服把血擦干净,铜钱重新揣回了兜里,拎着悬赏牌回去领赏了。
走到一半,想起今日血华教大宴宾客。反正醉满楼和如意赌坊隔得也不远,钱来决定去蹭顿饭吃。钱来坚称是受血华教付幽的邀请,来此处赴宴。
刚进去就看见有舞蹈,钱来倒了杯酒,本来只是看看热闹,碰到有相熟的侠士还能一块品鉴一下:如此这般的舞蹈,城中也确实难得一见,今日算饱了眼福。
没想到那舞女下了台又去了易容准备离开,居然是老熟人别无恙。
也太热闹了。
“想不到有病你还有这爱好。”钱来上下打量,露出赞许的目光,“不错嘛!真是风韵犹存!”
“贫道只是来此处接悬赏!”别无恙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自己正名一下,低头看身上的裙装。
说一半才反应过来,怎么想他好歹也跳舞了,又没有白吃白喝,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明明是他钱多财不占理啊!
“你个进来蹭吃蹭喝的怎么好意思说贫道?”
钱来看见那张寻人悬赏,单纯是因为钱多。此人悬赏上的字是一个也没看进去,自动检索出报酬数目,满眼只有那黄金万两。这要是能把人绑回来,那真是赚大发了。
于是钱来又仔细地把那张寻人悬赏上的字读了一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钱多多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也不能怪他,那悬赏上的字写得实在是太抽象了,观赏价值极佳,参考价值全无。唯一能看的就是旁边附上的那张画像,不过钱来还是更喜欢画像上面的铜钱。
思来想去,反正提供线索就能混到百两,这么划算的事情不干白不干。钱来随便撕了一张悬赏下来,带回了自家黑店。
说是黑店,牌匾上还真就挂了黑店两个字,黑得光明磊落,生怕别人不知道。毕竟满大街的人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身材高大发型中分的也多了去了,上哪找那个莫名其妙的钱多多去。
不过暗阁有自己的情报网,线人遍布各地,找找总能问出点什么来。钱来坐在店里想了想,干脆去找线人问问有没有钱多多的情报。
这线人好像叫张三,随便起个名字,钱来也不太确定,反正张三李四王五总有个名字是对的。他煞有其事地把悬赏给对方看,问最近有没有在风月城中听说过这人的消息。
张三盯着悬赏看了半天,问钱来为什么要在人像旁边画那么多铜钱。
钱来说看到钱就忍不住给他多画了两笔。
“钱多财不是我说你,你要不把头发剪了伪装成他吧,我看你俩长挺像的。”张三又看了钱来两眼,“你看啊,你叫钱多财,他叫钱多多,摆明了就是亲戚嘛。你俩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再给你下巴点个痣,包以假乱真的。”
钱来没好气地把雁翎刀拍在了桌上。
张三立马说前两日在东边某家货铺里见过这人,好像在采买。
“然后呢?”钱来追问。
“然后你就伪装成钱多多去冒领吧!跟万贯商会攀个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
钱来服了。
最后钱来还是把这条线索提供给了万贯商会,拿到了许诺的百两赏金,有钱不赚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