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酒
2023.08.15习作
回忆起两周前发生的事,我手上仍不停出汗,竟险些握不住笔。我鲜少见到那样的女性,她比那些尖叫着砸东西的歇斯底里女士更为特别,她就像暴风雨,席卷过你的心灵,让人双腿颤抖,支持不住跪下,这些东西比她所展现给大众的表演更加摄人心魄。
现在我将这一切记录下来,以纪念那个美好的夜晚。
“你就负责送她回家,别的都不要管,明白吗?记住我说的话!喂!听见没?”
剧院经理挺着个大肚腩,活像产翁胸前挂了半桶水,盖上麻布,模仿女人怀孕,富有弹性的肚子咕咚作响。他发现我神游天际,送了一记耳光,两周过去,代表羞辱的疼痛似乎还死死烙在脑门上挥之不去。他们这些生意人,从没把我们这种小市民放眼里,可他们明明也是小市民,只是多了几个臭钱,就仿佛跟其他人有了云泥之别。哪怕我们当中有人狠狠剜了他们两眼,恶毒的目光也会被解读成对坐拥钱财的艳羡。
算啦,如果这位经理知道那时站在他面前的伙计是个女人,或者他们口中所说的“淑女”,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想想就很有意思,女人装在男人的衣服里,失去那些被追捧的性征,这群人便默认你是个男人,不管你是哪个阶层的,你看起来就是个男人。
不管怎么说,他把温特斯女士交到了我的手里。她喝醉了,嘴里嘟囔着什么,但这并不重要。我抱着她上了车,向司机说明了去处。汽车启动了,挂着雨滴的窗外,街灯向后退去,光斑落在温特斯女士脸上,那是城市这棵参天大树缝隙间遗漏的人造光影。有些剧迷们评价她是午夜绽放的百合,这样的评价实在太过庸俗,也太过冒犯。要我看,这世上没有一种花能拿来比喻温特斯女士!她是那么的纯洁、高尚,醉心于艺术,她乘着金车,于黄昏时分降临世间,她,是美丽本身。从看她第一场演出,我就这么想了,而这个想法从未动摇,甚至随着时日变得越发坚固。
那么多人簇拥着她,想伸手触碰她,她都不曾瞥这些人一眼,坊间偶尔流传开来的风言风语她也不曾理会,因为一切都会在下一场无懈可击的演出中烟消云散。可是,她看向了我,把手递给了我,向我发出了邀请,她给了我爱上她的机会。想起那沉静的睡颜,如果不是在车上,我一定会情不自禁,吻上她那红润的唇。
温特斯女士说,她喜欢我疼惜爱人的方式,但如果我能再粗鲁一点,那么她会更爱我一点。她自导自演了一出戏,这是巡演结束后,无聊打发时间的小游戏。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一位好心人送她回了家,照顾她,然后……她们顺理成章地相爱、相知,最后激情褪去,分道扬镳。
这出戏有名字吗?没有。温特斯女士不喜欢给这些小剧本取名字,“它们只是人生的一瞬,眼皮一张一合,就结束了”,她是这么在电话里说的,其间不时冒出浸渍酒液里的笑声。就在她打来电话的几分钟前,我和几位朋友聚在地下室喝酒。当然,绝不是一杯下肚需要叫医生的劣质酒,是真正的佳酿,可惜,才喝了一杯我就被女士征召过来了。
车停,付完车费,我抱着睡美人上了楼。褪下晚宴的华服,女士的胴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瑕,热毛巾擦拭过肌肤,斑驳的水痕迅速消失,像静躺在项链上的白珐琅一般,莹润细腻。温特斯女士的身体很烫,兴许是喝了太多酒,再出门吹了风(她穿得多么单薄啊!),着了凉。在车上她还很安分,一着床就不乖了,即使换好睡衣,仍像不肯睡觉的小孩,嘴里嘟囔着什么话。凑近点细心辨听后,我才反应过来,她念的是一个名字——拉特利夫。这是朋友?还是某位重要之人?当她一遍遍念起那个名字,纤细的眉毛总是微微皱起,尽管话语支离破碎,可我仍感受到了悲伤,而这种悲伤我很熟悉,那是爱情的味道。或许我不该揣测,可不知怎的,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开始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温特斯女士如此伤神。为什么不能念念我的名字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嫉妒了。而就在那几分钟里,我的脑海里闪过好几种情景:她们是一对恋人,但那个人先一步失去兴趣,将她抛弃,她为此伤神不已;也有可能是两人纠缠不清,她爱这个人,却又恨着这个人;还有可能是,她们萍水相逢,她却对短暂的激情恋恋不舍,她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想见一面,却发现对方早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们从来没发生过任何事,她只是痴痴地爱慕着那个人,倾注所有的思念与爱意,但那个人要么无法触及,要么,无动于衷。如果可以,这样庸俗的剧本还能写无数个,但我平息了脑中盘旋的风暴,因为温特斯女士醒了,她吻了我,葡萄酒与玫瑰花的气味填满了整个卧室。
“多蒂你来啦,”我喜欢她这么叫我,“送一个醉鬼回家挺折腾人的,辛苦了。”她嗓音沙哑,但仍能控制好语调和语速,尽显倦怠的优雅。
“小事一桩,能安全送你回来就好……来,喝水。”
“谢谢,最近有灵感吗?剧本写的怎么样了?”
“第一幕基本没问题,至于新灵感——今天有了,多亏了你。”
“是吗?那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如果有天你能做我的女主角,那我就更高兴了。”
“……嗯,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喜欢有趣的剧本。”温特斯女士稳当放下茶杯,她笑了笑,绿眼睛微眯着,朦胧的醉意仍未消散,反而似是罩上一层薄纱,她的神情、她的情绪氤氲在了充满酒味的空气之中。她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难以道明的悲伤卧于沟壑之中,酝酿更为苦涩的伤感。她让我想起了过往那些无望的爱情。爱情,啊爱情……这种东西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是生活的点缀,而这个点缀往往是致命的,就像你与众人合作造了一座桥,上面需要雕琢繁复美丽的花纹,但大家的雕刻手艺并不精湛,只需一个疏忽,你凿错了地方,而那个地方恰巧是桥上某个部分的关键点,于是你的桥缺了一块,正如你的心被死掉的爱情夺走了一部分。你不会死,但终身都受其困扰,就像有人从桥上经过,总会注意缺损的那个地方。不少人对缺憾报以关注和怜悯,他们也会认为受过情伤的女人男人更有魅力。这种点缀美丽动人,同时又如毒草贻害无穷。可笑的是,无数人对此甘之如饴,甚至饮鸩止渴,而我亦深陷其中。
“刚才……你说梦话,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吗,我都说了些什么胡话?”她的脸骤然惨白,像是得知了某人战死沙场的噩耗。我决定继续说下去,想看看温特斯女士还会有什么反应,“你一直喊着一个名字,‘拉特利夫’,我只听清了这个。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听我说完,她突然大笑起来,用力拍了我肩膀几下:“哦,天哪!亲爱的,你还相信着一个醉鬼口中能吐出什么真话吗?谈不上有多么重要,但她很有趣,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我不信你没在剧院里见过她。”原来是个女人,但这没有使我的心情轻松半分,尤其是提到剧院,心中漂浮的阴云变得更加沉重,一如城市的灰色上空。
再回过神,温特斯女士已拉我入怀,她的身体没那么烫了。她低声说着些零碎的细节,小巧的面容逐渐展露笑颜,我伸手抚上那张脸,她是为什么而笑呢?就在往深处思索时,她抓住我的手,亲了亲,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没想起来。让我来提醒提醒你,还记得上次那出寡妇的戏吗?最后一场在西区演的,那个时候我把花送给了一位女士,一位穿西装的女士,想起来了吗?”
该死的脑子提醒我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那家剧院还有好几个剧团,我挨个拜访了遍,向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剧本,事后虽无回音,但也因此结识了好几位演员,而后她们帮我引荐不少,谢天谢地,终于有人看上我的剧本了。等转完这一圈,再回到自己的包间,女士的演出已接近尾声,全场的人们激动起来,只是碍于礼仪,仍坚持端坐在座位上,可他们的上半身早就不安分了,开始同周围人交头接耳。等到她下台互动,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没想到原来是那位。我当然想起来了,她是剧院的常客,自打认识了温特斯女士便经常看见她,只是不知道名字。再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这样的人,不用接触,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浑身上下散发着老爷一般的气息。
“瞧瞧你的眼神,想起来了吧。看起来,你不怎么喜欢她。”
“瞒不过你,但我什么都不会说。”
“没关系,这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她再次笑起来,微笑里夹藏了嘲弄,我一直希望这只是自己心烦意乱而无端臆想出的情绪,可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构想出一个画面:她坐在裁判席上,安静观看着决斗现场,而我,拿着剑朝对面一阵乱刺,敌手倒下,以为获得了解脱,最后才发现那只是个稻草人。显然,我没有意识到,那是本能的提醒,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如说,多亏这迟钝的神经,我才有机会欣赏到接下来最为精彩的一幕。
“你说得没错,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你重要。”
我试探着握住她的手,溜进指缝里紧紧扣住手指。温特斯女士没有抗拒,也没有主动应和,她的手很凉,很轻,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她低下头,凝视着我。我很喜欢她的那双眼睛,平时有些游离,对一切都不太在乎,可只要一登上舞台,那面蒙尘明镜便骤然光亮,映照出人们的喜怒哀乐。我常去后台看她,陪着对台词,擦拭镜面的过程也是种美的享受。
说实话,她那样看着我,有些冒犯,现在想来依旧让人汗毛倒竖。她似乎想从我身上挖出点什么,就像从死人身上扒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我曾写过一个有着绿眼睛的女主角(是被人买走的剧本里的),在我的想象中,她有着葡萄石一般圆润、透亮的无辜双眼。温特斯就是那样看着我的,用无辜的眼神探寻着每一处。想想看,一个人一直盯着你看,什么话也不说,这显然是他的问题。可是他却用一种完全无害的眼神看着你,这就把你给搞糊涂了——我感到冒犯而生气,是不是会伤害到他?温特斯就是有这样的本领,让你觉得她是有可爱之处的,不能轻易批评她,像猫捉弄猎物,吃得满嘴是血,它用大大的眼睛望着你。你只能说:“你这个小调皮,小坏蛋!”你知道它没做错事,这一切都出自本能和后天筛选、驯化,它们那双眼睛,也是为适应环境而生的。为了回避温特斯的眼神,我勾住她脖子贴着吻了上去。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我们纠缠许久,她发间的香味令人陶醉,但这幽香很快又离我而去了。她面带厌恶,一把推开我,拉上衣服下床走出了卧室。
门外传来杂音,听起来是瓷器稀里哗啦往下落,摔个粉碎,走出卧室,一道洁白身影伏在厨房的水槽边,咳嗽声蒙住了耳朵,我走近点,踏过一片狼藉(可惜那些美丽的餐盘了),温特斯女士捂着胸口,大口呼吸着,嘴唇和脸上挂着的水珠摇摇欲坠。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因为剧烈咳嗽,脸颊飞上两抹病态的嫣红。在我默然注视的那段时间里,身体的疼痛几乎将她揉成一个皱巴巴的纸团,等待他人拾起。再走近几步,我试图查看水槽的情况,她伸手勉强推开我,眼神慌张,下一秒又撑在池边不停干呕。不过我还是瞥到一摊淡黄色液体,她已经没有东西可吐了。
“走开。”
她颤抖着试图拧开水龙头,一边摸索着一边死死盯住我,像盯着个杀人犯。温特斯女士的眼睛很美,哪怕是蓄满眼泪,六神无主的情况下,一样光彩夺目。
“莉莲,听我说,你现在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为了不进一步刺激她,我停在原地,尽可能用柔和的语调同她讲话。
“你今天喝的什么酒?”
她眨眨眼,泪珠滚了下来,落在睫毛上,落在她那张小脸上。
“……威士忌,但那是好几个小时之前的事,应该不会给你造成,”
“不,我很清楚,我非常清楚!”她打断我的话,一手抓着头发思索着什么,眼球快速转动,片刻,她再度抬起头,看向我,“那股腻死人的麦芽味,还有……对,烧焦的烟味!”
温特斯女士像是要把“烟味”这个词生吞活剥硬嚼下去,哀戚的面容陡然提起一个微笑,她看着我,眼睛未挪开过分毫。
“我的错,我应该洗个澡再赶过来的。”边说边挪步子,我试图靠近她。
“不……不要!”温特斯女士如同一只猫科动物,灵巧跳至另一边的餐台,迅速抄起一把餐刀对准了我,她低语着、祈求着,眼中焕发新的活力,“请您不要靠近我!求求您……求您了,”那是一种奇异的狂热,又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最后她又尖叫起来,“您为什么要过来……不要,不要过来——”
很明显,她的理智已经崩溃,毫无逻辑可言,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第二天邻居会找上门吧。
我没有理会她的请求,继续靠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如果只是单纯厌恶酒的气味,未免反应过度,我想,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故事。
她双手拿着餐刀后退,保持威胁的姿态,可我一点也不害怕。如果真要动手,她应该单手拿好刀子,大拇指贴住刀柄,又或是反手拿稳,最好在拿起刀那一瞬间就捅我,因此她根本不会对我做什么。我往前再走了两步,她停下了,因为她已退无可退。温特斯女士的手抖得很厉害,即便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份战栗仍传递到我的手上。
“莉莲,你害怕我吗?”
自己主动抵上餐刀,是非常吃力不讨好的行为,好在那件外套值不了几个钱,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刀刺得心口闷着疼。怀里的人儿手一松,刀子哐啷落地,嘴唇翕动着,欲言又止。她扇了我一巴掌,错愕匆匆过场,恐惧则在她脸上从容谢幕,她咧嘴笑了,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随即跌坐在地。
我承认,那时我确实生气了,在她落地的那一瞬,我扑了上去,想必现场看起来一定十分不雅,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动手,没有上她的当。脑袋撞击木柜的声音很沉闷,她依旧微笑着,我想起那些摆放在橱窗里的娃娃,温特斯挂着招牌微笑,嘴角上扬角度分毫不差,一如那些我曾日夜端详的,明信片上的倩影。她的肌肤柔软滑腻,肩头上的猩红印子,久久未能消去,希望这不会影响她收假后的演出。
温特斯女士咯咯笑着说:“你不是他。”
他是谁?
“你不是他真的太好了,他已经死了,”她伸手捧住我的脸,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他到底是谁?我迫切渴望着答案。她仿佛读了我的心,继续讲起来:“我的父亲……我亲爱的父亲,他平生最爱喝威士忌,只要得空,他就泡在酒里,他是从威士忌里诞生的男人。每一天,每一个晚上,他还没进门,我就知道他要回来了。”说到这里,她笑得更开心了,拉住我的手,鼻尖凑上来嗅着,贪婪捕捉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味道。没到一分钟,她又丢开我的手,又哭又笑起来,伸手揩去眼睛里不断涌出的泪水。
“他打我,还打我的母亲!他就像港口船上的渔夫,把母亲,还有我,当海里捞上来的鱼,拖在地板上走,拖进漆黑的房门,准备屠宰。耐心等待几分钟,您将欣赏到一个女人发自内心的呼喊,用生命谱写的哀乐。我记得很清楚,特别特别清楚,他的手掌、他的拳头,都有一股酒味,”温特斯猛地凑到我的脸上,那双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透亮无比,她正站在舞台上,这场表演只属于我一个人,由我促成,由我欣赏,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在台下安静地,观看她的演出。她再一次吻了我,然后咬破了我的嘴唇,她的大拇指按在我的唇上挤出鲜血,而后她把拇指放进嘴里吮吸,片刻,又将我拉下来,那是带着铁锈味的,要人窒息的吻。“血混着酒的味道,就是这样,直到他死,我都闻到了这种味道。”她喘着气,脸上的红晕越发突兀,她的笑转为了一种快慰的笑,双臂伸展放于头两侧,手腕交叠在一起,她的声音忽而拔高,变得尖锐,“当他躺在床上,油尽灯枯时——”忽而降低,轻轻柔柔的,语气和用词充满怀念与柔情,她的眼睛却瞥向我,透露出狡黠,“他倏地变小了,像干瘪的枯柴……我想,可能血和酒精挥发离开了他的身体,整个卧室充满了甜腻的、烧焦的味道。”
想起身离开,但我动弹不得,我想要留下,再听她多讲一点,恐惧和对未知的渴望撕扯着我,它们都想主导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她很敏锐,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去意,一下抓住我的衣领,柔声细语着:“他要死了,我就这样,轻轻捧着他的脸说——”温特斯也捧住我的脸,吹了口气,好像捧着一个漂亮的中国瓷器,生怕摔碎了,“我说:‘晚安,爸爸。’他睁大眼睛,眼球像安在土坑里的两颗玻璃球,我看见自己,正在微笑,安静地、甜美地微笑。”
说完,她笑了,而我拿开她的手,低下头去亲吻那些仍未褪去的红印,扯下了她的衣服,我不记得她到底是厌恶还是喜欢我这么做了。
但我记得,她确实是笑着的。温特斯女士的微笑从未消失,只要有人需要,她一定会展示出来,献给那个人,那时,她把笑容献给了我,尽管只有那一个晚上。
一切结束后,我跟她坐在阳台上,裹着睡袍透气,街上只有我们那间屋子亮着灯,已是深夜。她靠在栏杆边,抽着烟,望向隐匿在雾气中的钟楼。那时我才发现,不在舞台上的她,原来躲进了思想的阁楼。
“今天我很开心。”温特斯女士起身走过来,我仰头望向她,她的手还是那么凉,手腕上的痕迹没有消退的迹象,“我很期待看到你的新剧本,你会写进去的吧?我知道你喜欢那些故事。”她没打算放开捏住我脸的手,她继续盯着我,审视着一件感兴趣的物什。
“当然,我一定会写的,温特斯女士。”
我当然会写,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请她做我的女主角。
朋友约瑟法·沃伦(系COC模组npc)
莉莲与约瑟法初遇有一些“英雌救美”的意味,这是莉莲本人在某次两人单独共进晚餐时所说的玩笑话。
当时,莉莲随剧团到轮船上演出。演出最后一天结束后,轮船也将抵岸,莉莲和几个演员一起乘小船嬉戏,不料意外发生,莉莲失足掉进水中。偏偏她从小很少游泳(因为母亲不想让她晒黑或受伤),而当天在船上站岗的是约瑟法,这名女性水手立马下水将人就上了岸,一船人并无大碍。只是莉莲受惊又着凉,再加上这几天演出她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到了晚上便感冒发烧了。
病愈后莉莲并没有下船,她自觉不会游泳实在太丢人,于是提出了请约瑟法当自己的游泳老师的要求。一开始约瑟法半信半疑,她瞧莉莲这样骄矜的女郎完全是胡闹,但莉莲开出的价钱实在诱人,刚好最近很闲,便勉强答应了下来。
后来她发现莉莲并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相反她学东西很快,也不怕吃苦,甚至对一些极限运动很感兴趣。莉莲毫不避讳地表示,她喜欢去征服一些人事物,尤其是别人认为她做不到的事。
两人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熟悉,成为了朋友。每年剧团巡演结束休假时,莉莲时不时会找约瑟法叙叙旧。
一封来信
某天演出结束后,莉莲回到家中,发现自己收到了一封来自萨里郡的信。
造访她家的朋友爱丽丝发现她脸色不好,便询问情况,她说:“没什么,一个观众寄来的信。”
“他们怎么知道你住这里的?这太危险了!”
“谁知道呢?我不在乎。”莉莲心烦意乱,拿起梳妆台旁的长烟杆点上烟,走到露台散心。
“不行,莉莉……我的建议是,搬个家吧,我还知道几个好去处,你应该会喜欢的。”
莉莲吐了口烟,烟雾随风消散于伦敦的阴天,她转过身朝爱丽丝笑道:“亲爱的,你太紧张了,我没事的。”
爱丽丝还想说点什么,但莉莲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示意她去餐那边,而她自己拿着烟快步走到厨房随意做了点吃的,倒上两杯酒,一杯放在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想说句谢谢,又不知道莉莲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但她已经习惯莉莲的一时兴起,一串珍珠项链落下贴在前胸,冰凉沁人。
“嗯……很适合你,多美啊。”莉莲续上一支烟,轻盈绕过至爱丽丝面前,端详片刻,盈盈一笑。
爱丽丝看见莉莲拿烟的那只手微微颤抖着,她知道莉莲已经焦躁到了极点,但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不懂莉莲。
“母亲送我的项链。”莉莲突然补充道,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你不打算看看那封信写的什么吗?或者,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莉莉,只要你愿意告诉我。”爱丽丝鼓起勇气,认真看向莉莲那双灰绿色眼睛。
“嗯?”莉莲挑眉作困惑状,而后她笑着摇摇头,“不看。我已经丢壁炉里烧掉了。好了,我们吃饭吧。”
爱丽丝点点头,没再说话。莉莲也掐掉烟,坐下来吃饭。
象堡站雨夜
象堡附近并不是很安全,但莉莲还是在这里下了站,没有别的原因,她只是心情不太好。
外面正下着连绵细雨,随意走两步雨水便溅到了莉莲心爱的玛丽珍鞋上,这令她更加心烦意乱了。
她脚步有些虚浮,风一吹,手里撑着的伞好像也要跟着风儿飘走了,这全是醉意还未消散的缘故。如果此时有明亮的灯光,旁人一定能看到这位女士微微泛红的脸庞。莉莲觉得有些冷了,忙用风衣裹紧自己,一个劲地往前走。
她记得这里有一家酒吧,想进去坐坐,毕竟一个小时前的酒宴实在让她没那么尽兴,准确来说,是扫兴。
赞助剧团的主顾似乎是将剧团连同所有人视为自己的私有物,随意戏弄演员,使唤工作人员,所谓的批评剧本,也不过是情节不遂他愿的埋怨,根本上是言之无物。
这与他们在台下迸发出的狂热目光大相径庭,莉莲早就明白这些观众想要的是年轻、漂亮的身体,根本不在乎你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但她仍不禁感到讽刺,还有一丝悲哀。
肩头那抹恶心的温热仍未消散,莉莲小声骂了句该死,她停在一条小巷边,在衣兜里翻找着烟盒与火柴。忍耐着心中的焦躁,她拿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胳膊夹着雨伞手上费力划着火柴。
不知是否是春季的雨天太过潮湿,莉莲始终没能划出火来,她看见自己的手又开始微微颤抖——这是她自从某次排演一个剧本落下的毛病,当然,也可能是拜母亲所赐。扮演那个角色并不容易,临演出前,她再次排演了三天三夜,直到演出完,她感觉自己已经发疯了。就像夏洛特·勃朗特所写的伯莎一般,那也是个被囚禁在阁楼的女子,难逃桎梏,索性破罐破摔,在人前讲起一些颠三倒四的疯语。
莉莲依旧没点上烟,她气得扔掉那些火柴,一边咒骂着,一边一脚将那些火柴头踩个粉碎,殷红的磷粉随着污水流过路砖,直至消失不见。
终于,在她想把火柴盒一起扔到地上的那一刻,手里的火柴点燃了。
火星闪烁,莉莲如释重负般吸了口烟,她该继续前往目的地了。然而,前方的骚动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听见前方十字路口传来一连串粗鄙的辱骂声,伴随着还有女人们的嬉笑。有什么东西被推倒撒了一地,紧接着,两声枪响让一切沉寂下来。
莉莲深感不妙,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种事很常见,至少她和女工们挤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里,她见的不少。对于她们这样没权没势,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讲,最好是躲远点。
刚好她走到一家街角小店,老板还开着店,她拿着烟,打量起店外架子上摆着书报。它们看起来像是便宜处理的,有些封面还被今天的雨夜洒上了几滴雨点。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莉莲心头一紧,循脚步声望去,一个高大身影正朝这边奔来。她没心思抽烟了,拿起本书,准备进门询问老板。
微弱的吃痛声钻进她的耳朵里,莉莲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是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她愣了一下,掏出便携烟缸将烟头摁熄,准备拉人起来。莉莲发现女人身旁遗落了一个造型别致的铂金珠宝,她不动声色地连着帽子一起捡起来,用手帕擦了擦帽檐上的水渍,费力扶人起身。那女人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因为刚才的狂奔,她只能大口喘气。
幸亏她个子不高,一眼就瞧见了女人衣服内衬里塞得快装不下的珠宝。不用细想,莉莲便猜到这是四十大象的成员,看来今天她们和她一样,运气不太好。
警察们姗姗来迟,正沿街搜查,莉莲瞥见那女人手里有了动作——她摸上了腰边的手杖。
这可不行。莉莲在心里盘算着,手上迅速脱下外套搭在那女人手里,打断她接下来的动作,接着小声说道:“请把它披到我身上。”
女人反应很快,立马侧身同莉莲一个方向,等警察快路过商店时,将风衣披了回去。那女人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莉莲拿着书,埋人胸膛里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警察们本想上前询问两人是否看见一名女贼,但看到她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以为是一对蜜里调油的男女恋人,不好扰了兴致,便往下继续搜寻了。
待街道恢复宁静,莉莲挣脱女人的怀抱,示意稍等片刻,旋即走进店里,付钱买下自己手里那本书。
门铃清脆响起,莉莲发现那女人还真的乖乖等着自己。她拿出惯常展示的笑容,将那本书郑重送到人手上:“很晚了,赶紧回家吧,女士。”
女人点点头,帽子遮挡下,莉莲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两人沉默片刻,最终女人冒雨先行离开,消失于小巷中。
莉莲拿起伞,也准备离开了。她估计这位匆忙的女士到家后,才会发现书里夹着的名片和珠宝,又或者她会当做废品顺手丢在路边。不过她并不在意,这段小插曲能让她心情变好,就足够了。
人物特征
莉莲·温特斯(Lillian Winters)
年龄:25
身高:165cm
职业:戏剧演员、默片演员、剧作家、电影评论家
性格特质:敏感,多情,有些神经质,包容度高,爱说“善意的谎言”。
肖像:
发型:留有一头浅棕色波波头(以前的手推波),有刘海,左偏分
面部:整体五官小巧。
眉眼:浅绿色眼睛,眼睛大,睫毛浓密,眉毛细长,眉眼间距窄,眼距略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日常不化妆,如演出带妆分两种:
1.角色类型为少女:妆面轻柔、干净(可以理解为当代滤镜开了柔光),无太多修饰,营造天真、楚楚可怜的形象特点。
画细眉,简单眼线(即上眼线),口红用鲜艳的玫瑰红色系,强调小嘴薄唇,上唇m型。
2.角色类型为神秘、忧郁女性:妆容浓重,肌底苍白,眉眼颜色重,营造冷艳、阴郁的形象特点。
画细眉,颜色重,眉尾下压至太阳穴,线条流畅,包眼线(即眼周都有眼线,眼睑下有眼线晕染),深色眼影晕染眼窝(可以理解为烟熏妆,面积大),唇部用暗红色,涂全唇,强调唇线。
鼻子:鼻头微翘,鼻梁短
嘴巴:嘴唇上薄下厚。
身形:皮肤白,中等身材,四肢纤长,有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线型肌肉,可参考1920s的舞者,如阿拉·纳齐莫娃),仪态优雅。
着装:她常着腰线下沉的直筒裙装,佩戴多条长珠串,戴一双米白色皮手套,外披风衣或深色皮草大衣,尤其钟爱克洛什一类的钟形帽。
个人信念:自由可贵,艺术无价。
重要之人:外祖母、母亲
宝贵之物:母亲送的珍珠项链、《多布森的黛安娜》剧票根
意义非凡之地:New Middlesex Theatre of Varieties(后更名新伦敦剧院)
不爱谈论的事:一切与她母亲相关的事
精简版:
莉莲·温特斯(Lillian Winters)本名莉莲·莉丝白·温特斯(Lillian Lizbeth Winters),伦敦西区新生戏剧演员,女演员权益联盟(AFL)成员。
擅长演绎楚楚可怜的脆弱少女或是阴晴不定的古怪女子,闲暇之余喜好编写短剧和艺术评论,在女性剧作家之中风评不错。
父亲是中产阶级,有一定家底,投资失败后过度酗酒,时常打骂母女二人,在莉莲十七岁因酗酒和心梗去世。
受外祖母和母亲的影响,她自幼喜爱戏剧和表演。外祖母曾是红极一时的戏剧演员,而母亲曾是某剧团的杂技演员,现不再表演,负责指导表演技艺。
她对莉莲的关注达到了病态的地步,而这一切只为将女儿培养成一个优秀的戏剧演员。
在完成女子学院的学业后,她无法忍受母亲的控制欲,离家闯荡,四处碰壁,幸得克雷格女士青睐,加入先锋剧团,崭露头角。
详细版:
莉莲·温特斯(Lillian Winters)本名莉莲·莉丝白·温特斯(Lillian Lizbeth Winters),出生于英国伦敦西南部旺兹沃思区。父亲是继承家业的中产阶级,母亲则是剧院里的杂技演员,主要表演歌舞。
她的外祖母年轻时曾是名戏剧演员,无数观众被她细致入微而又富有感染力的表演所打动。而她的母亲偏爱惊险、刺激的舞蹈,因而走上了杂技演员的道路。
无疑,这份天赋也遗传给了莉莲。她在幼童时期就展现出惊人的模仿能力,基于这一点,她的母亲将上帝赐予的女儿更加视若珍宝。
她的父亲忙于打理家业,四处奔波,鲜少着家,每每促使他归家的只有那温柔的妻子,而对莉莲这个女儿并不是特别上心。他曾对妻子说过,如果莉莲是个男孩该多好。他也曾跟妻子提过再要一个孩子的请求,她没有拒绝,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即便没有得到父亲的关注,她还是与外祖母、母亲一起,在泰晤士河畔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直到现在,每当莉莲在家中熟悉台词时,她总会想起外祖母躺在摇椅上轻轻哼唱的戏剧曲目,这位长辈对她影响颇深。
她的母亲因一次表演事故再也无法登台演出,此后她某一剧团工作,负责指导新生演员们的表演。
在浓厚的艺术氛围中,幼小的莉莲朦胧摸到了点表演的皮毛。十岁时,她在一部儿童剧中反串男孩,获得了不少观众的赞扬。也正是这一次表演,让她的母亲下定决心将引向她戏剧演员的道路。
然而变故突至,父亲遭到昔日好友欺骗,投资失败,虽未触及家业根基,但也大不如前了。她的父亲是一位骄傲的商人,遭此打击后一蹶不振,时常去酒馆鬼混,勾搭女郎。于是,维持生意的重担便落到了母亲身上,两人逐渐貌合神离。
莉莲的少年时期充斥着父母的争吵,还有父亲对母亲拳打脚踢。而她的母亲也褪去往日的温柔,变得无比强硬,在各方面对她要求十分严格,诸如学业、表演、礼仪等等。母亲希望她成为一名符合社会期望的淑女,并在戏剧表演上有所成就,而这种期望渐渐演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关注。
有一次她拦在母亲身前,阻止父亲施暴,不想父亲连着她一起打。事后,莉莲的脸部和身体均受了伤,但她的母亲首先关心的是这些伤痕是否会留疤。当听到医生保证这些淤青不会留疤后,母亲欣喜若狂。她硬是请老师在家授课两周,确认脸上光洁无暇后,才放莉莲回去上学。
而这样糟糕的日子并没有结束,莉莲十七岁时,父亲因为过度酗酒,加上陈年旧疾,突发心梗猝然离世。根据父亲生前所立遗嘱,母亲接手了父亲全部遗产,而那些未能得逞的亲戚怀恨在心,造谣生事,称父亲的离世一定是母亲的手笔。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凭借亡夫的遗产和个人广泛的社交圈,将造谣者一纸告上法庭,最终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赔偿金。即便是在二十世纪,这也是相当新奇的事。
也就是这个时候,莉莲觉得母亲离她愈发遥远,母女俩不时爆发争吵,最后都以母亲静静地看着她收场。她厌恶母亲在自己面前总是游刃有余,滴水不漏。她一面在心中不时咒骂母亲对自己漠不关心,一面又从心底里渴望母亲再像幼时那样亲吻自己。
在一次关于婚事的讨论中,两人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莉莲并不想与男人结合,也无法忍受母亲日益膨胀的控制欲,决定离家出走。待她完成女子学院的学业后,她带着这些年攒下的积蓄,来到远离母亲的萨瑟克区(彼时母亲已搬往萨里郡居住),租下一套房子开始独自生活。
初入社会的莉莲四处碰壁,她发现社会对于女性异常苛刻,许多工作不对女性开放。她曾做过家庭女教师,也替人写过信,还在零件加工工厂中做过女工……二十岁时,她偶然参加了先锋剧团的演员招募,恰好当时克雷格女士在场(伊迪丝·克雷格,即英国著名女演员艾伦·特里的女儿),发现了莉莲的表演天赋,便邀请她加入剧团,试演新剧本的一个配角。演出反响不错,克雷格女士便留下了她,并时常指点一二。
正是有克雷格女士这位贵人领进门,莉莲才开启了她的表演生涯。她五官小巧,略宽的眼距平添一份跳脱与古怪,所以常在戏剧中扮演思维跳脱的活泼少女,或是模样楚楚可怜,对待感情喜怒无常,热衷于装饰艺术的摩登女郎。
很快,“莉莲·温特斯”这个名字在伦敦西区为人知晓,一位新生的戏剧演员走进了人们的视野。随后,莉莲因自己独特的艺术解读,还有对中下层女性的关注,受邀加入了女演员权益联盟(AFL),专门为剧团写作具有现实主义的短剧。
除此之外,她还得到了去往美国拍摄默片电影的邀请,但在磋商时发现与导演观念不和,不欢而散。拒绝知名导演的橄榄枝后,她转身参与了一位女性剧作家导演的地下电影《沉湎奥菲莉亚之湖》,莉莲在其中饰演女主角伊芙琳(Evelyn)。
影片讲述了一位日常热衷于派对,思想古怪的放浪女子,与好友出游误闯古堡,遇上一系列诡异事件,偶然揭开了掩藏百年的惊天案件,而她们似乎也将重蹈事主覆辙……
这部默片以奇异扭曲的方式展现了部分女性的内心世界,氛围一如阴森潮湿的深林。剧作家称该影片受夏洛特·吉尔曼《黄色墙纸》影响,她想要将当下女性心中被压抑的情绪展现出来。她说“歇斯底里”并不可怕,我们应当正视女性的疯狂。
然而当时主流倡导女性运动的女性撰写影评,评价该影片“很不女权”,这在刚刚冒头的实验电影圈中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待议论平息一周后,一篇名为《沉默的奥菲莉亚》匿名影评刊登在了某地下杂志上,而主流影视杂志上也留有一角展示。文中详细分析了电影中“奥菲莉亚”这个意象的现代衍生意义,并颇为有趣地把玩了“歇斯底里”一词。
作者在最后写到:“男人称女人被压抑百年的欲望为‘歇斯底里’,他们害怕又为之着迷。影片中的‘百年惨案’不就是女性欲求被压抑、被污蔑的具象体现吗?现在那沉默的棺材已缓缓打开,尖叫声不绝于耳,是时候夺走‘歇斯底里’这个词了。”
有人猜测这篇影评是莉莲所写,但她并未作出回应,而是随剧团开始了新的巡演。
虽然这部默片未能获得热烈反响,但“Evelyn”这个不同往常的角色为莉莲拓宽了戏路,不少先锋女性剧作家私下登门拜访她,偶尔她也会参演这些短剧的演出。她开始接触到一些性格复杂、神秘的女性角色,在表演上也更在意情绪的细节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