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尊严在你心里,你不给别人,谁也夺不走。"
~光荣之路
风猎猎吹着。
无星夜晚的天幕衬得森林的树影更黑,雪地白得近似银色。
Raven只穿着棉衬衣在雪中行走,雪深及膝,她走得很慢,在第一片雪花掠过眼际时把斗篷系绳绕在指上稍稍拉紧,仰起颈子站在一方丘陵上等待。
雪越下越密,直到黑夜的某处兀自发出了光芒,像月亮遗落了她的碎片。
漾动的光线渐次收缩凝结成一只狼形,轻盈的飘降在地上。白雪在祂的足下流光溢彩,光影迷离中祂似乎是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她把兜帽往后拉,露出一对在冰天雪地中稍嫌过深的红紫色眼睛,藏在瞳眸下的纤巧瓣片迅速收放,试图捕捉被流光映糊的狼影。
Raven启唇,白狼的耳朵机敏的动了下,她无声地说出祂的名讳,那将要被遗忘之名。
她知道当牠望过来时,她就会醒来,满怀冰冷的苦涩。
狼神芬洛西。
奔驰于风暴洋的银色巨狼,血红双眼蕴含着透视万物本质的秘密,芬洛西的出现谕示气候剧变。居住在大冰川附近的聚落会配戴狼牙与白狼皮编织的发带祈求平安。母亲会将狼牙塞进幼子手里,告诉他们那句咒语:「芬洛西会守护你的。」孩子用微汗的嫩手包住代代相传而磨钝的白牙偎在亲人怀里一夜酣睡,是大部分族人共同的记忆。
因此票选重装死士徽章是伯劳鸟当选时,Raven垂着头,像只半大小狼犬,只差没哼唧个几声。
我还是喜欢狼,Raven悻悻然的说。
Rimy垫脚越过半个头的身高差拍拍徒弟的头。
鸟比较自由,可以提醒我们在地上奔走是为什么。
为什么?Raven想问,但很快忘了。
然后战争爆发了。
施放的异能与火焰比银河更灿烂,炮火带着尖啸如雨落下,成批成批的战车被扭曲成废铁,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能力带着梦魇来了。炮响遮不了哀号,硝烟也掩不了尸臭味,纯白色冰川给血染了怵目惊心的红。
战争、战争,无止尽的战争,死神的车轮今天辗过他们,明天又来我们这里,什么时候能到头?
不知道,大概直到对方死绝,或是我们死绝。同僚将一具尸体扔进坑中摇头说道。这个聚落死亡的人数太大,他们无法一一安葬,只能集中掩埋,他们将尸体的衣着理好,擦掉脸上的血迹(如果还留着脸的话),尽量使死者们看来像睡在一起那样。
一个母亲拥着她的孩子死去,Raven用手掌盖上她半阖的眼睑,母亲怀中的孩子松开了手掌,一颗月牙般的狼牙从染血的小手上滚落地面。
Raven捡起狼牙包进孩子手里,把小手包在掌心靠近唇边,眼泪遽然落下。
芬洛西啊芬洛西。
祢的孩子们在大地上哭号祢听见了吗?
当祢的子民将要死绝时,谁来守护祢?
谁来为祢修理倾颓的庙宇,抹去雕像上的冰霜?
对Raven的聚落和许多聚落而言,神祇是象征、是记忆,聚落不复存在,信仰也将不复存在,神与人共生,也与人共亡。
从那次之后Raven开始梦到祂,在同样的夜晚、同样的冰川边的同样梦境。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她不知道这是圣洁的诅咒还是挣扎的神迹。
有时她感到刺骨的恨意,一种凡庸的愤怒,怪罪狼神没有守护祂的子民,却又出现在幸存者的面前,随即又被悲伤的乡愁提起负罪感
。
祢为何出现在我面前?
祢想说什么?
为什么?
她仰望巨大白狼问道,后者只是定定注视她,然后Raven就会被剧烈的悲戚给唤醒。
那悲戚的份量并不是只有她的。
在无数次梦境后她知道,有些语言在梦的世界中可以被成形、被诉说、被聆听,有些则不行。那些话语谕示的是另个世界传达的声音,另个高高注视却又与他们的世界紧密相连的另一个维度。
她再次伫立在祂面前,相同的暴风雪在四周呼啸,祂注视自己的子民,是在面前,又遥远的如隔两方。
她张开手掌,一抹牙白躺在掌心中。
巨狼微微垂首,低沉如雷的嗓音从风雪深处响起。
『妳为何而战?』
「为了最无辜的不会被牺牲。」
『妳为何而生?』
「为了结束永无休止的绝望。」
『妳为何而死?』
「还不是现在。」
Raven张开眼,她侧过头看自己握拳的手,掌心薄霜里的尖牙泛过一丝蓝影。
以为今夜我们就将死去的年少轻狂已经远去,野兽们将在荒野中颠沛流离,为了慰解死者的悲愿与生者的寂寞。直到刀刃因不再饮血而腐朽、直到呼救归于万籁俱寂。
「....为了一个没有我们的世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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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有點取自於美國眾神,隨著信徒的減少,神祉的力量也跟著減弱
Raven只是信仰很深的普通人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