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鬼的是什么破烂天气。
当德州女人拎起行囊走下站台时,抬头从车厢顶部与站台顶之间的二指间隙中看到了白雪的影子,这不由得让她在心里抱怨了一声。
果然,还是有点冷的。
吉利娅回想起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触碰过雪的存在了,她听着车站的广播,又打量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男人们都穿着黑灰或者暗黄的大衣,衣冠整整,还戴着有许多机械零件装饰的高礼帽,不少人站着或坐着低头看着今天的早报,有点似乎地位高点的家伙还会持着花纹复杂交错的手杖。女人们都高贵端庄,举止间都透露着文雅,她们穿着这种长裙,能把腰收得很细,吉利娅甚至还清楚地记得几百年前这种一成不变的裙子的恐怖。
过了会儿她又马上感受到了这里的人情冷淡,人们只和自己关系较近的人交谈,最多也就是坐在共同一排而且无聊到受不了时才互相寒暄几句。不过女牛仔这种在纽约很少见的穿着打扮还是很惹眼的,她刚刚就见到了一位低头看报的绅士抬起了头惊奇地看了她两眼,紧接着又看到了她下来的列车班次,看到了从上面走下来的西南部白人和墨西哥人……噢,他无声地感叹了一句后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她从还算温暖的火车站出来,走在了已经积了一层雪的街道上。街上的人不多不少,但是居然就连小孩子都是沉着苦脸的。
吉利娅望着天空,纽约因为工业发展而变得灰蒙阴沉的天空,再加上飘雪的阴冷天气,真是变得越来越像它的前身——英国伦敦了。
卖报童叫卖着,他的身旁已经有几个男人接过了报纸就驻足站着,互相交谈。纽约的非人类袭击人类事件再次登上了头条,甚至还有人传言说有一个地下组织想要掀动起一场革命,使得人心惶恐。
她走在街上,期待地寻到一处小小的枪店,希望它的主人能健谈不惹事,只用为她指出她应走的道路——那她都可以感谢上帝了,真的。
于是当她找到枪匠时,对世界充满了感恩。在那个穿着礼服的褐发女孩在许多枪械配件和一些化学药品之间游荡的时候,吉利娅叫了她一声伙计。女孩听言,像是被吓了一下,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回答了面前这个高大的灰发女人。
“啊,您好,远道而来的人……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呢?”
吉利娅抽出了她宝贵的左轮手枪,放在了木制的桌面上,微笑着向这个有点腼腆的女孩说她的手枪可能需要保养一下。女孩眨眨眼,拿起了厚重的手枪,试了一遍装填动作。
果然,有点老化了。
“还好你来了,美丽的女士。”女孩笑了笑,背身过去拿了点工具材料就开始了工作,她踩着的精致皮鞋发出了咯咯的轻声。
吉利娅也再次微笑着回应,她拿下了白色的牛仔帽,更加清楚地露出了一头罕见的灰发。她的脑里再次闪过那个信件的事情……信上所写的内容把她引到这来,叫女牛仔找一个交接人枪匠。
她说,“我一向精于算计。”
是的,她惯于算计一切,旧习难改。就像热风——这个她除骨血外的第二器官,每一次击锤敲击,每一次弹巢转动,都会应和着心跳。
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了皮鞋碰地的咯咯声。
“欢迎来到美国纽约,希望您能在这过得愉快,吉利娅.玛尔斯灰龙女士。”个子矮小的女孩微笑着走了回来,两只手分别握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她的左轮手枪,另一个则是画着同样的金色龙印的一张纸。
“还有欢迎加入白光龙王的革命队伍,非人类与人之间需要平等的关系。”
“噢,真是谢谢了啊。”吉利娅接回了她的手枪,在手上转了两圈,然后才收回了枪套里,同时她又拿过了那张纸。
开头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下了‘邀请函’这个词,接着又是一句客套的祝福语,以及又是一个地址和时间,还有最后人的署名——白光龙王,以及那个六翼的金色龙印。
哼。吉利娅笑了笑,又看向了准备去忙别的女孩。
“啊,真抱歉,我还有一个问题呢。”
“唉?请说。”女孩又转过头来,疑惑地眨眨眼睛。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呀,尊敬的枪匠小姐?”
“啊,只是这样吗?”女孩歪了歪脑袋,天真地微笑了起来,行了个提裙礼,“叫我桦尔希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