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叶静静地站在拱桥上扶着栏杆,零落的雨丝倏地钻进他的衣服里,带来几丝凉意。
他能看见远处的码头,有几艘船正在靠岸,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下来核对货物,几个兽人苦力正搬下来一箱箱的物品,放在一旁堆积如山;他看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姐们穿着旗袍,打着油纸伞在走在岸边说笑,扯着家长里短;他看见军人们扛着枪来回巡逻,表情严肃认真,烫金的肩坎在微雨朦胧下同样映出些光彩。
但是并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身影和自己的那把纸伞。
日上三竿,卡叶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卡叶穿过几个繁华的街区,现在虽还未入夜,但也算是热闹: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力车夫或是汽车,小贩们吆喝着,买着新鲜的炒瓜子和栗子;孩子三两追着跑着,拿着新买的拨浪鼓或是西洋糖,少不得跌一跤一会儿又哭起来;茶馆里溢出笑骂声,说书人的扇子一甩又响起满堂喝彩。卡叶之只是急匆匆地低头赶路,要是回去晚了指不定师傅又要骂自己了。
周围越来越安静,卡叶穿过几条街道,拐进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胡同。四周的草木越来越茂盛,几乎就像是进入了一个许久没住人的废弃地,卡叶只顾走着,最后停在了一家几乎半个门面都被爬山虎 遮盖住的药店前面,推门进去。
“你又出去了?”坐在柜台里的中年白虎有些懒散地咬着烟斗,看着卡叶走进来,随意地问了一句。“是……我觉得应该快回来了……”卡叶支支吾吾地说道,“罢了罢了,你想去就去吧,好歹打把伞啊。”白祭站起来,随手从架子上拿了块毛巾走过去,擦着沾在卡叶身上的雨水,“着凉了又要吃药,你觉得吃的还不够多么?”
“只是小雨啦师傅,不用担…阿嚏!!”
“还不用担心,这可不是又着凉了?”无奈地看了卡叶一眼,白祭起身从柜子上拿下来一包包好的药,点上火倒进砂锅里熬起来,中药特有的苦涩和香味弥漫开来,“亏你倒是住在家药店里,要是别处指不定怎么嫌弃你呢。”白祭咬着烟斗说着,搅和着砂锅里的草药。
“诶嘿嘿……”卡叶只是笑了笑,拿着毛巾擦着身上不说话。
“你要是真听师傅一句劝的话,就别找你那把伞了。”沉默又被打破,白祭似乎是考虑良久才说出这句话来的。
“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回来呢?而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白祭有点儿犹豫,“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啊?”
“会回来的呀,师傅。”卡叶坚定地点了点头,“他当时答应我了。”
“而且做师傅的不是都应该鼓励徒弟坚持自己的梦想吗为什么要泼冷水啊……”卡叶又接着小声碎碎念道。
“是是是,师傅错了。”白祭挠了挠自己的脸,“来喝药吧,熬好了。”
从凳子上跳下来,卡叶走过去,帮着白祭把药渣滤掉只剩下碗清汤。“白糖在这,喝完记得洗了,师傅我出门去办点儿事情。”
“诶?师傅要去干什么?”卡叶有些好奇。
“旧的镇守使下去了,新上任一个,师傅我好歹去问候一下。”白祭说着,随便拿了个挂在衣架上的雨蓑。
“据说是个来自龙族的人,好像叫莱特耐塔,就拜托你好好看店了。”白祭说着,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呕,苦。”卡叶吐了吐舌头,忙的塞了口白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