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either </p><p>茴草堂议事厅内部 </p><p>茶凉了。 </p><p>黎笙用手试了茶温,将茶壶重新放回到保温器上,微微靠前,把水中的那一杯倾倒在浓郁的园林中。 </p><p>水花溅起,惊飞一群欢鸟。 </p><p>转过身,她将目光锁定在那繁忙的身影上。 </p><p>“刚才起就忙成这样,有得到什么好消息吗?” </p><p>“非常不幸,只能说好坏参半吧。” </p><p>京哲一边发出指令一边故作轻松地回答,期间不停地收到成员们发回的各式消息。 </p><p>“那也总比没有消息来得好。” </p><p>话音落下,气氛就此沉寂。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见京哲频繁的动作逐渐慢下来,黎笙终于开口继续闲聊起来。 </p><p>“说起来……” </p><p>她有些忧虑的语气给气氛施加了一些微妙的情感。 </p><p>“哲哥你觉不觉得,有时候这些事似曾相识。” </p><p>“你的意思是什么?” </p><p>“就比如,” </p><p>她指着自己的额头。 </p><p>“我总能感觉到我已经不止经历了一次你们之间的纷争。” </p><p>“……” </p><p>“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你将真相呈现在我面前之时,我也总觉得这是我了解过的东西。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我并不觉得我会那么快就接受这样的事实。” </p><p>“我也总会梦见……仿佛经历过,却在现实中并没有发生的事。” </p><p>详尽地讨论那些飘渺不可论证的“事实”不应该是此刻的首选,但两人同时决定尽快搞清楚这究竟是那令人耻笑的巧合与误会,还是真的大有文章。 </p><p>“即视感……吗。” </p><p>“那么,你知道……吗?” </p><p>…… </p><p>令人难以置信的重合,越摆出那一个个模糊的事件,越是更加让人确定,两人经历的似乎是那些事的不同阶段。并且,在记忆时间上的重合,凸显出事件的不重叠,简单来说,就是这一段时间,已经重复过不知多少次了…… </p><p>这能证明什么呢? </p><p>Heart,被启动过? </p><p>两人被心中的想法所震惊,其背后深邃的阴霾令人无法忽视这刻骨的寒意。 </p><p>这个设想如果成立,那么直到有人证实这一点后也不一定会有解决方案,所有人将会一直停留在这停滞不前的时间洪流之中。那些模糊的印象便是这铁证般的事实。 </p><p>头皮发麻,越思考越不想思考,仿佛是大脑本身在拒绝这个构想,最后,几乎是类似一片空白那样,将现实所发生的事件一幕幕强硬地刻印在内心,令人质疑之前那些只是区区无稽之谈。 </p><p>没有多少人会记得所有自己做过的梦,像这样的疑似妄想的小片段又有几人注意? </p><p>空间寂静得可怕。 </p><p>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这一沉寂。 </p><p>“报告boss,我们发现了位于F区边界的疑似入口!” </p><p> </p><p>F区地下研究所入口 </p><p>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聚集了,但是无人有勇气进入。 </p><p>冥铭躲在建筑与植被之间观望。四周并不空旷,这在临海的边界是十分少见的,虽然整座岛屿在各处都有类似的地区,但是这边总给人一种像是故意作出又并不十分像伪装的感觉。自己身为调查收集人员的感觉比普通人好些,连自己都并不确信这是否是真实的感觉,那些跑出来搜寻的小杂兵们更不用多说了,不进去看看完全无法分辨。但…… </p><p>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的重地不可能轻松的进去,就是为了隐蔽而设的机关光数就不知道有多少,贸然进去绝对是送死的行为。 </p><p>——真希望自己能活着回来。 </p><p>冥铭慢慢地靠近了那些紧张兮兮的人们,迅速地抛出一个闪光弹,一闪便进入了那个看起来破旧的小门。 </p><p>进去之后的视野突然变得干净整洁,但横架在身前的复杂电子门无情地显示输入密码。 </p><p>为了大量的人员与物资的运输,不可避免的放弃了全员生体认证的方案,选择了普通人员能进入的方式,虽然带来了后患,不过显然他们解决这一隐患也是相当的有自信。 </p><p>冥铭无视掉缝隙之间的斑驳血迹,迅速地将门反锁固定。 </p><p>机会只有三次,而且还有出入的DNA认证,不然就会变成那些妄图闯入这里的尸体的同伴。 </p><p>——就算自己能从这里出去,以后又会如何呢? </p><p>自从知晓真相之后,冥铭自知无法再在学院的底层装作一无所知,借由校方处理战后损失的空荡,他利用自己能做到的手段与人际关系将高层的机密盗窃,一时无法被发现,不过一旦做出这样的行为就会被校方察觉,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没猜错的话,很快就会被抹消。大概,现在自己的学籍已经被移除了吧。 </p><p>拿着早就准备好的校方高层认证卡刷向卡槽,果不其然,密码槽改变,显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界面。 </p><p>——有了这个,大致上很多危险的区域都会为我安全开放,也不用记下一大堆安全密码。 </p><p>简单输入密码后,这个狭小的空间开始抖动。冥铭在它持续了十几秒后才发现它已经变作了一个简易的电梯。 </p><p>或许上面又会出现一个密码房,不过这些并不重要。令人惊奇的是,电梯下落的速度感觉非常快,但过了相当长的时间也不见得有到头的迹象。几十,几百。不,更有可能是到达了一千多米的深处。 </p><p>电梯终于停止了,冥铭有些害怕地轻触开门键,即刻便受到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p><p>高耸的承重柱仿佛有几十米那么高,其间穿插着不同的通道和楼层,隔离空间与房间的墙壁出奇的高矮不齐,从获得的信息来看,这其中隐藏着无数的机关与可怕的武力压制区。虽然不用害怕其中的机械防卫,但要避开人员进行调查,难度依然十分可怖。 </p><p>不管怎样,也唯有放手一搏 </p><p> </p><p>茴草堂普通病房 </p><p>接到通知的京哲赶往这里,只能看到那张沉睡的脸。 </p><p>偏好成熟女人打扮的衣装被换成了病号服,眼镜也被放到一边,上面沾上的血迹十分的不自然,让观者有些抵触。 </p><p>“我已经为她治疗了,在她自然苏醒之前千万不能叫醒她。” </p><p>回想起和他同时接到通知的黎笙所说的注意事项,京哲有些烦闷地开口。 </p><p>“现在可是最需要你的时候啊。” </p><p>地下研究所入口已经被发现,并且已经有疑似敌方的人员进入了那道门,虽然不知那人下场如何,但也足够提醒他们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p><p>倘若迟了一步,强大的武力输出会将这一绝好的机会付诸东流。 </p><p>对于初次涉足的危险地点,言墨薇的能力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p><p>“你说过,任何地点的探查都交给你。” </p><p>他苦笑着,将言墨薇储存收集资料的终端打开,新建留言。 </p><p>“抱歉留你一个人,我要带大家一起去做最终任务了。” </p><p>接着,他意外的发现,其中有一个建设日期不明的隐藏文件。任何言墨薇所有的文件名及其有规律,乍看之下毫无规律,只是随心而设的名称,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是隐藏有特殊的暗号。这个隐藏文件的暗号符合规律。 </p><p>——地下研究所入口密码……。一共有三次机会可供输入。 </p><p>…… </p><p>文件记载了其间的许多机密问题。 </p><p>京哲意识到不对劲,言墨薇不可能在背着他们的情况下隐藏一个及其迫切的信息,但如果这则信息是在她最近一次外出时才诞生的,他们绝对会错失最大的良机。况且暗号也符合,即使有仿造的可能,他也愿意一试。 </p><p>“就当是真的吧。我出发了。” </p><p>他将文件拷贝了一份,便大步离去。 </p><p> </p><p>地下研究所1368米处 </p><p>这里的道路就像迷宫一般。 </p><p>无数的分叉,无数的拐角,无尽的长廊。潜伏着不知何时会冒出的机械,隐藏在狭隘之处的监控,无声无息之间或许就会丢掉性命。 </p><p>冥铭在此已经逗留超过一个小时了,就算盗出了详尽的地图,在这样的地方完全没有所谓的方向,只能一边寻找一边纠正自己前进的方向,甚是可悲。 </p><p>此刻,他终于在迷乱人视线的机械迷城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p><p>空间豁然开朗,之前一直相互萦绕的道路终于错开,延绵的包围着眼前令人无法相信的景致。它兼具流线精美的外观,庞大的电力消耗让整个房间充斥着幽蓝的光芒,其间的动力核心旋转翻腾,就像是美好巨大精美的工艺品。整个装置不加上那些零碎的配件也有如十几层楼那么高大,横向体积也是无法描述。这放在当今科技水平来说相当的少见,很久以来都没见过那样巨大的非军事用途的科研产品了。 </p><p>之前还不敢相信,新闻报导那夸大一般的语气,在现在看来却是恰如其分。 </p><p>——宛如钢铁心脏那般的巨型机械,或许更夸张一些也不为过。 </p><p>还没等到他动作,视线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没有丝毫夸张,那真的是“突然”出现的身影。 </p><p>整体被数据包围而投影出实体,期间充斥着荧蓝色的光芒。 </p><p>“嘶……” </p><p>冥铭倒吸了一口气。 </p><p>那是System的出场方式,毋庸置疑。可是,那人显然并不是System。 </p><p>世界管理系统,简称为System,在岛屿上常使用一头金发的欧洲稳重青年形象。即使在全球有多个拟人化形象,却没有一个符合眼前这一形象的。 </p><p>倒不如说,他宁愿相信眼前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噩梦。 </p><p>因为眼前人的面孔,他最为熟悉。 </p><p>“——” </p><p>连话都未能说出口,便身首异处。 </p><p>“不听话的小孩还真是麻烦啊。” </p><p>身影发出感叹。 </p><p>“倒是很少见到他死去的场景。” </p><p>不知何时,清理机器就将地板打扫得一尘不染,丝毫没有刚才可怖之事的痕迹。 </p><p> </p><p>地下研究所TPD副入口前 </p><p>召集了现在依然幸存的成员们,将计划提前,进入最后阶段。并不是预计好的发展,辰风第一次没有依照上级的规定那样进行活动。 </p><p>从很早开始就没有见过冥铭,在终于空出时间寻找之时却发现已经了无音信,连见过他的人都寥寥无几。这很反常。 </p><p>出于关心与焦急,他选择了微小的“反抗”,那是他仅有的自由。 </p><p>“任务详细内容均已发送到各位的终端中,请及时查看,整备半小时后出发,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派发的武器请在XXX处领取……” </p><p>…… </p><p>轻车熟路将密码输入,这个副入口的规格和正门完全不同,会让人有一种认为这才是正门的错觉。空间开阔,给人舒心感,压迫感几乎为零。 </p><p>要是没人发现那些隐藏在铁皮之下的机关的话,一切看来都那么安全正常。 </p><p>——我会找到你的,你可是我的学生啊。 </p><p>殊不知,在这时刻,这个想法终将变成遗憾。 </p><p> </p><p>地下研究所正门前 </p><p>京哲按照文件所指进入了密码室,由于还是担心文件是否属实,只将愿意打头阵的成员带入,令夏妍复制一份密码与其他大部分成员在原地待命。特意用无线电传输设备联系,防止机密重地将通讯隔断令他们与世隔绝。 </p><p>进入地下后,空气中清新剂的气味让他有些不舒服。就像是,血腥味让鼻腔过度反感那样。 </p><p>——在这里葬下了多少肉体呢? </p><p>思绪漂浮在现实外,意识到该自己下令时有些惊诧地回神,将预计的计划指令交代,所有人便选择各自的方向分头行动。 </p><p>这个密码,不对劲。 </p><p>越往深处前进越能感受到不同,自己被对待的方式和成员们的不一样。这一点通过无线电的集体交流被凸显出来。 </p><p>可以这么说,自己是被引导着前进的。 </p><p>没有障碍的路线一帆风顺,总觉得是不是夸张过头了,却也会时不时穿插一些有惊无险的桥段。 </p><p>直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有些被漆黑渗透的房间。各式显示与操控的仪器,严丝合缝地镶嵌在控制台上。环形的控制台中央,存在着巨大的数据信息流,以光芒的形式表现出来,实际的流速不知是否真的和光速相同,点亮有些黯淡的室内。 </p><p>谨慎地选择观望,在通报完消息后迅速地组织紧急状况的语言,京哲随后沿着墙壁走入了控制台的背面。 </p><p>和料想的有差别,这里没有大量的埋伏。不过的确是有的,而且只有那么一个人。京哲举起早已备好的枪,这东西不一定能破坏对方的防弹护罩,但是却好过拿冷兵器肉搏。 </p><p>“我就猜到是你,尊敬的校长先生。” </p><p>扯出惯有的笑容,他一步步靠近那个站在显示器面前的男人。 </p><p>“你是负责人吗?” </p><p>对方深邃的微笑让他有点胆寒。 </p><p>“项目已经开启了。“ </p><p>桦用手撑着拐杖,用手指敲了敲控制面板。 </p><p>——不好。 </p><p>京哲听闻后大脑迅速运作起来,这个消息是烟雾弹,还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得不开始计划。为了所有人的生命着想,抢占先机是他们目前的首要目标。 </p><p>他对着随身的对讲机快速下达命令。 </p><p>“计划有变,按紧急模式,所有人下到研究所!” </p><p>桦耐心地等他下达完整,顺便利用这个时间略微调整了衣服,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京哲的身上。 </p><p>他微笑着,一言不发。 </p><p>这令人毛骨悚然。而后,京哲发现他下达命令是并不正确的决定。 </p><p>监控上,与自己一起的成员,被一个不留的抹杀了。 </p><p>“才反应过来吗?” </p><p>“……” </p><p>他恨对方导致已经有些恼怒,但是思考却越发清晰起来。机器不会直接将人类致死,所以他们并没有作关于防备机器的准备,来的路上也并没有被器械和机关攻击,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拥有改变机器规则模式权限的权利连政府都不曾拥有,这恐怕是…… </p><p>“你到底是谁!” </p><p>最为直接的判断,应该是智能化的机器人或者AI,篡改了总程序并且传播感染了地下的所有器械。不过这不可能,因为机械和人类的思考方式几乎完全不同,他能明确感受到这是人类的思考,那么对方可能是拥有很高权利和地位的人。 </p><p>正当这时,控制台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将京哲的思考瞬间打断。 </p><p>“怎么回事?!” </p><p>“报告,已将第一处机关开启。” </p><p>音响出现了吓人的言语。这表示他们已经打算屠杀来到这里的所有敌对人员了。 </p><p>“事已至此,你们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 </p><p>桦的神情洋溢着欢喜一类的情绪,仿佛科研人员将要成功那般欣喜,但在京哲看来,那比变态杀人魔的所作所为更令人作呕。 </p><p>“那我也和盘托出,让你也死得明白点。” </p><p>他用魔术般的动作轻声附和,就像在呼叫一个人。 </p><p> </p><p>地下研究所通路 </p><p>辰风急急忙忙带领成员到达无法被误伤的地点,一边详细的布置任务。 </p><p>“我发给了你们地图,人手一份,上面有标注危险的区域和各自负责的机关开启处,机关开启后不能识别同伴,所以要记得躲避。……” </p><p>说明完毕后,人们分散开来。辰风也打算前往监控资料室调取这一段时间的录像,希望能找到一点关于冥铭的蛛丝马迹。 </p><p>就在这时,他的脑内响起了一个声音。 </p><p>“到总控室来。” </p><p>这个声音十分令人讨厌。只要一接触这个声音,双脚首先会失去控制,然后是双手,遂而全身。能体会到意识逐渐抽离,最后变得什么都不知道,就像被关在漆黑一片的坟墓里。 </p><p>辰风知道,他的意识被占据,多半是被做了些什么。但是调查了这么多次,也依然无果。 </p><p>——这一次,我又要将控制权交给那个恶魔吗…… </p><p> </p><p>地下研究所总控室 </p><p>京哲真的发自内心恐惧起来。 </p><p>桦对着他,吐出了这样的字句。 </p><p>“在你们人类看来,这,应该被称作地狱。” </p><p>显示器画面上,那些不断运作的机关上沾满了红色的粘稠物。隔着屏幕都能够感受到现场浓烈的血腥味。机关从建筑的缝隙中变形钻出,好似完全没被打扫过,还粘着有些腐烂的尸片。 </p><p>“你们,人类?” </p><p>强烈的视觉冲击减淡了对这句话的疑问,但丝毫不影响京哲对它发出质疑。 </p><p>强烈的违和感充斥着大脑,潜意识叫嚣着不要继续深究。 </p><p>“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p><p>桦走到控制台旁开启了公众频道,似乎是想将对话通过音响传播出去。 </p><p>“这是一个好问题。”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