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总算是有些乐子可以找了…… </p><p>这是当阿斯路德看见了被当成麻袋一样扛着的某人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p><p>作为一个刚入职的新人警察，阿斯路德今天一早就被派到这个医院来维持秩序。 </p><p>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医院里又不是没有保安，根本就用不着他维持什么秩序。如果真的有什么保安没法处理的问题就派他一个人来也一点意义都没有。恐怕他被派来也就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吧。 </p><p>最重要的是，站岗很无聊，非常无聊，天气也非常热。 </p><p>因此阿斯路德就这样毫无责任感也毫无愧疚之心地从岗位上溜走了。毕竟巡视也一样是在维持秩序嘛，他这么想。 </p><p>于是阿斯路德就这么名为巡视实则遛弯在医院里转了起来。他的表情太过坦荡以至于没有人发现他居然是翘班偷溜出来的。 </p><p>可是说到底一个医院有什么好逛的，除了人就是人，一点看头都没有，依旧十分无聊，依旧很热。 </p><p>但是他又不能就这么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坐下开始玩手机，那样的话翘班的事绝对会立刻暴露的。他暂时还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p><p>就在阿斯路德无聊到开始绕着医院数墙上窗户的数量的时候，他听见了一个稍微有点耳熟的声音。周围路过的人都在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p><p>他也转过了头去，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被人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的某人被像丢麻袋一样丢到了地上的精彩画面。 </p><p>按理说，这种事被一群陌生人看到已经够尴尬了，如果这个时候被熟人看到了的话说不定连当事人晚上做的噩梦都会是这一幕，所以这个时候应该转身走开当成没看见比较好。 </p><p>可是阿斯路德才不会考虑这种事。无聊的一天中难得的乐子，难道要让他为了别人的感受这种小事就随便放跑？怎么可能。 </p><p>“……陆莳枭？” </p><p>所以他这么开口叫出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当事人的名字。 </p><p>“真、真巧啊，阿斯路德学长。” </p><p>然后愉快地欣赏着陆莳枭僵硬的扭头和尴尬的笑容。 </p><p>陆莳枭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斯路德则是还没欣赏够陆莳枭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在一边的陆莳鸢似乎也没有给自己的La解围的打算，一时之间，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p><p>“阿、阿斯路德学长是在这里做什么？还穿着这种制服？”最终还是陆莳枭先受不了了，随便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沉默。 </p><p>“啊，这个么，社会实践之类的吧。”阿斯路德随意糊弄了过去。“你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p><p>“这家伙。”陆莳枭没好气地指了指一旁的鸢。“她硬扯着我来的。鬼知道她想干什么。” </p><p>“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枭。”鸢吐了吐舌头。“谁硬扯着你来了，我明明是温柔地扛着你来的嘛。” </p><p>“这位是……”阿斯路德看向枭身边不管是身高还是长相都比他成熟了不止一点的鸢。“你的，Mahina……？”他少有地对自己的判断感到了不确信。 </p><p>“嗯，她就是我以前和你提到过的陆莳鸢，我的Mahina。”枭努力压抑住朝着鸢翻白眼的欲望。“这位是……” </p><p>“嗯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就是那个阿斯路德学长嘛，你经常提到的，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像你一样记不住事的笨蛋嘛。”陆莳鸢笑嘻嘻地打断了枭的介绍，转向了阿斯路德。 </p><p>“你就是那位阿斯路德学长了吧？还真是，久仰大名了啊。我家枭整天向我念叨你这里好那里好（枭：哪里有！）念叨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今天一见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人呢……来握个手吧？”这么说着，鸢伸出了右手。 </p><p>……奇怪的态度。 </p><p>阿斯路德皱着眉盯着她。 </p><p>对于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来说，这个态度是不是未免太熟络了些？说实在的，她的语气让人感觉似曾相识……他们真的是第一次交谈么？ </p><p>还有，总觉得她好像对自己抱有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 </p><p>即使阿斯路德看起来根本没有伸出手的打算，陆莳鸢脸上的笑容也一点都没有变化。她的手一直举在阿斯路德面前，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p><p>阿斯路德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握住了鸢伸出的手。 </p><p>她的手可以称得上是漂亮。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白皙柔软，但是要比一般女孩子的手大上一圈，和阿斯路德的手也差不多大小。 </p><p>陆莳鸢用极大的力气握住了阿斯路德的手。这一点在阿斯路德的意料之中，只是他发现自己好像还是小看了她。 </p><p>阿斯路德和许多人握过手，他敢打赌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不一定有她这么大的力气。她的手像老虎钳一样紧紧握着阿斯路德的手上下猛烈甩动着，一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久仰久仰”之类的话。 </p><p>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怪力女啊。 </p><p>阿斯路德也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挨打不还手可不是他的性格。 </p><p>“……你不差嘛。”陆莳鸢保持着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p><p>“彼此彼此。”阿斯路德以同样的皮笑肉不笑回敬。 </p><p>随着阿斯路德加大力气，对面的陆莳鸢也握得越来越紧。两人的手摇动的频率越来越小，最终像是掰手腕一样僵持在了半空中。 </p><p>被两人晾在一边的陆莳枭则根本没能搞懂现在的状况。 </p><p>他的Mahina今天一早就不太对劲。虽然说平时就很不对劲，但她今天的行为比平时的不对劲要更不对劲。 </p><p>一起床就开始用她自己平常也不喜欢的魔性歌曲骚扰他，搞得那些洗脑旋律现在还时不时在他们俩的脑海中闪过。接着居然直接把自己扛到了医院……关于这点他不想做任何回顾。 </p><p>然后就是刚才。先是打断了他的介绍，噼里啪啦地径自说了一通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话，现在又……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握手？握手要握这么久么？还停住不动了？ </p><p>“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陆莳枭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这样问了出来。 </p><p>“没什么没什么，普通的握个手而已。”陆莳鸢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回了手，收力不及的阿斯路德差点摔了个趔趄。 </p><p>“普通的握手？”陆莳枭将“普通”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普通的握手会这样的么？说起来，我记得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主动和别人握手啊？” </p><p>“我们俩一见如故不行么？”陆莳鸢理直气壮地胡扯道。 </p><p>在故字上头加一撇还差不多吧。阿斯路德腹诽。 </p><p>“一见如故？你？”陆莳枭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是怀疑。“就你这样的家伙，一见如故？” </p><p>“喂喂陆莳枭你说话可给我注意点别太过分哦。”陆莳鸢鼓了鼓脸颊。“什么叫就你这样的家伙啊？我可是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可爱Mahina耶？别说一见如故了就算是一见钟情也很正常好么！” </p><p>“我拜托你别再恶心我了。”陆莳枭面无表情。“我刚才好不容易才在你的肩膀上坚持住没把早餐吐出来来着。” </p><p>这两个人和往常一样，一开始吵起架来就完全忽略掉了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该说是感情好还是不好。 </p><p>而作为被忽略掉的那个，阿斯路德觉得，这两个家伙真的是相当碍眼。 </p><p>阿斯路德没有尝试去打断他们两个的对话。他只是看了看表，然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向医院的员工食堂走去。 </p><p>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二分，不管他们来这里是想干什么，都已经快到午休时间了，就让他们在这慢慢吵吧……正好除了那家今天暂停营业的小卖部以外周围至少半小时路程之内都没有卖吃的的地方呢。呵呵。 </p><p>====== </p><p>“困……” </p><p>现在大概下午两三点，太阳越来越晒了。阿斯路德终于老老实实回去站岗了，那里至少还有棵树可以挡挡太阳。 </p><p>食堂的饭不算好吃，不过至少不难吃。人一吃饱就容易犯困，特别还是在这种闷热的天气。 </p><p>阿斯路德站在树荫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制服的帽子扇着风，强打精神不让自己睡着。 </p><p>就算是在这种热到连蚊子都不想出门的天气，还是不停地有人到医院来。都已经是消息公布后的第二天了，人流量也至少是平常的两倍。这些人有些是一个人来的，但更多的还是两个人一起过来的。 </p><p>结果居然有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自己的半身断绝关系么……阿斯路德嗤笑。搞得好像他这种反对解药上市的人倒完全是反应过激无理取闹了。 </p><p>总之不管是反应过激还是无理取闹，他都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让他那个亲爱的混账Mahina全身而退的。 </p><p>……哦？这个是……之前的那个小鬼？还真是够巧的啊。 </p><p>阿斯路德在人群里发现了上个月在网吧偷了他钱包的科盖特。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白头发的小鬼，看来就是他的La了。 </p><p>哼，所以说这家伙是真的被他的La抛弃了咯？ </p><p>阿斯路德立即精神起来了。本着闲着也是闲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向了斯提克和科盖特两人。 </p><p>“哈，又是你啊小鬼。”阿斯路德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偷了我的钱包还敢在我面前出现？” </p><p>“我可没有偷你的钱包，证据呢？”科盖特被突然出现的阿斯路德惊得向斯提克的方向退了一步，但是又立刻恢复了镇定。 </p><p>这个小鬼撒谎很熟练嘛，不过钱包什么的说到底都无所谓。阿斯路德想。反正他的目标也就是随便给他找找麻烦而已。 </p><p>“你不承认也随便你，总之我今天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p><p>“大庭广众之下和小孩子过不去要不要脸？”明明被拦住的是科盖特，他的La却比他要更着急。“我一叫你可就成坏人啦！” </p><p>阿斯路德不置可否地冷笑了一声。 </p><p>“喂，另一个小鬼。”他问斯提克。“你们今天是为了【CH-B2】来的吧？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的Mahina断绝关系？” </p><p>“是又怎么样，这又与你何干？陌生人。”斯提克警惕地看着阿斯路德。 </p><p>“哈……果然如此。”他又转向科盖特。“和我上次说的一样，你真的被你的La抛弃了呢，果然是太过讨人厌了吧，连你的La都不要你了呢小鬼。” </p><p>“啊对了顺便，带上你爸妈再过来吧小屁孩，没有监护人的未成年人不给用，这个可不是我瞎编的。”他顺口又补上一句。 </p><p>“父母？”斯提克冷笑。“早就不知道烂在哪里了。或许你好心点游过那条悲惨的河就能替我们见到他们了，说不定还能向他们告状呢！” </p><p>“陌生人，你的嘲笑是向着谁呢？低下头好好看看吧，孤身一人站在这里，还要将怒气发泄到无辜者身上的那个到底是谁？”科盖特也对阿斯路德的话做出了回应。 </p><p>“走了，就让他与可怜的自己作伴吧。”斯提克粗暴地扯了一把科盖特。“除非听到医生亲口拒绝，否则我是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p><p>“至少被抛弃的那个不是我，是我主动抛弃了他。”阿斯路德自己都不知道说出这句话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横跨一步，又挡在了两人面前。“你们死不死心回不回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作为站岗的警察，我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p><p>“好心的大哥哥知趣点吧，我们天天来，难道你也天天在这守着？”说着科盖特踏前一步，向阿斯路德展示藏在手心的纸条一角，压低了声音。“这是？你家？还是什么更重要的地方？或许你下次过去就能遇见有趣的新朋友啦。” </p><p>那个是……阿斯路德想了想，大概是上次放在钱包里的那张写着所谓“勒奈经常出没的地点”的纸条吧。不管那地址是真是假，反正就算有麻烦倒霉的也不是他。 </p><p>“有趣的朋友当然是越多越好。倒是你，”阿斯路德眯了眯眼睛。“威胁警察？就不怕被抓？” </p><p>“我们才十二岁，要是你找得到能供我们吃饭的牢我可真感谢你。”说着斯提克向科盖特伸出了手。 </p><p>科盖特抖了一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阿斯路德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斯提克就用刀片在科盖特的手臂上狠狠地划了下去，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争先恐后地从苍白的皮肤之中涌出。 </p><p>“放我们进去吧警察先生！”斯提克尖叫，语气惊恐，表情却满是得意。“我的Mahina快要失血过多致死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痛苦在我身上蔓延！” </p><p>他们两个是双子，痛觉理应是相连的才对。能对自己的Mahina下这么狠的手……这个家伙，真的是十二岁？ </p><p>“……嘁。”不管阿斯路德怎么不爽，这次也只得让开了路。“我等着看你们哭着出来的样子。” </p><p>斯提克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拉着他的Mahina走了。在两人走进医院大厅之前，阿斯路德看到科盖特回过头，瞥了他一眼。因为距离太远阿斯路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表情。 </p><p>“被，抛弃……”阿斯路德反复咀嚼着这苦涩的词语。他渐渐下压嘴角，最终停留在了面无表情那一档。 </p><p>勒奈抛弃了自己……那家伙是这个意思。在很久之前，言家的La也是这么说的。 </p><p>“……我被那家伙抛弃？真可笑。”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人说话一样，阿斯路德盯着空中的某一处轻声说道。“不是他先离开我，是我先不要他，丢掉他的……不对。” </p><p>“他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即使是已经不要了，就算是把他毁掉，我也不会允许他离开。”他如此对自己说。 </p><p>一个人太糟糕了。他已经彻底受够了。就算是两个人只能互相伤害最后同归于尽也好，只要不是一个人…… </p><p>“阿斯路德。”突然有女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p><p>那是言莫铃的声音，阿斯路德听得出来。她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他迅速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回了嘲笑的样子，回过了头去。 </p><p>“哟，我倒是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到你们啊。怎么了？终于感情破裂了？”居然还带着莫言翎？他不是很讨厌人多的地方么？ </p><p>“怎么可能，你被晒晕了吧。”言莫铃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地回应。 </p><p>“那你们在这种时候来医院干什么？这里已经够乱了，用不着你们两个再来添乱。” </p><p>“今天是翎复查的日子，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闲着没事就到处添乱？” </p><p>“都没救了还来复查个什么劲儿，浪费资源。” </p><p>“说真的，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不找茬就浑身不舒服？我觉得你很需要去看看医生。”莫铃用像是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着阿斯路德。 </p><p>“反正就算看了也肯定是没得治。”阿斯路德意味不明地嗤笑了一声。“我可不像你们，明知道自己无药可救还来浪费社会资源。” </p><p>“那你今天在这里是？维持秩序？”莫言翎挣扎着试图挽救两人之间越来越僵硬的气氛。 </p><p>“我记得你只瞎了一只眼吧？怎么着？看不到我穿着什么？”阿斯路德却完全不领情。帮自己的La打圆场？还真是动人的亲情。 </p><p>这句话刚说出口，阿斯路德身边的气温骤然下降，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抖。 </p><p>“说话注意点。伤害别人就这么令你感到高兴？”言莫铃冷冷地看着阿斯路德，她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怎么没看见你的勒奈？我看你是已经使用了解药了吧？效果如何？要不要来说说你的感想？” </p><p>“怎么可能，我自己的链接当然是要由我自己亲手斩断，解药又算是个什么玩意儿。”阿斯路德没有像言莫铃想象中的一样勃然大怒，反倒是笑了笑。“你问那么多又是要干什么？果然还是想用解药吧？啊，我知道了，你其实是一直都觉得你的Mahina拖累了你吧？” </p><p>“你……”阿斯路德的话语之中所包含着的意味令言莫铃感到了些许不安。她本来想问他和勒奈到底是怎么回事，张了张嘴却发现，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开口，以什么身份开口。 </p><p>“懒得理你。”最后她只是这么说。“我们和医生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没空再和你继续说这些没营养的话了。你就在这继续看门吧，小心别把脑子晒坏了，虽然说大概本来就是坏的。翎，我们走。” </p><p>说完她就大步离开了。莫言翎小声向阿斯路德说了一声再见，也跟着他的La离开了。 </p><p>阿斯路德目送那两人离开。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p><p>“……哼，这么快就走了啊，本来还想再多吹会儿冷气呢。”他嘀咕着，把帽子戴回了头上。 </p><p>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再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出现了。他又随便挑了个方向走了起来。 </p><p>你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p><p>这种问题怎么回答？比起“哪里有毛病”也许回答“哪里没有毛病”反而要更快一点。 </p><p>伤害别人就这么令你感到高兴？ </p><p>当然不是，伤害别人毫无乐趣可言。他只是觉得像是有谁在他的胸口开了个洞，又往这空荡荡的洞里头放了一把火。即使用这火去伤害别人，自己被烧灼的痛苦也无法减少分毫。但是无论如何，做一个讨厌鬼可比当一条可怜虫舒服多了，不是么？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p><p>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Mahina。如果是勒奈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吧？他最擅长讨人喜欢了。最近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会很容易就联想到他的Mahina。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了。在两个月前的重逢之前，他们有足足五年没有见到彼此了——至少对于阿斯路德来说是这样的。 </p><p>五年，五年真长啊，五年前的事阿斯路德已经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了。勒奈具体是哪一天离开的？离开之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离开前一段时间有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阿斯路德全都忘了。甚至连他小时候的脸，阿斯路德也只是依稀记得个轮廓罢了。 </p><p>勒奈曾经是他所拥有的全部，真正的半身，他的离开让他失去了一切。但是即使是这样曾经巨大到铺天盖地淹没一切的痛苦，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p><p>在勒奈离开后的这几年里，阿斯路德一直都在拼命地寻找他。一开始的动力是爱和恐惧，后来恐惧消失，爱也渐渐淡化，更多的变成了执念，再到后来就只不过是惯性了。若是勒奈再不出现的话，也许某一天就连惯性也不会剩下了吧。伤口总会愈合，即使深处仍旧破烂不堪，但只要不揭开那道伤疤的话也许很快一切都能回归正轨。 </p><p>然而勒奈还是回来了。他一边不留余地地亲手揭开了这道疤，一边还指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笑着说什么你果然还爱着我啊这种愚蠢的话。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可笑的事呢？ </p><p>更可笑的是，在那时阿斯路德才发现，那些感情并没有像他所以为的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失。它们只是被埋进了伤口的深处，随着创面一起腐烂，直至如今才重见天日。 </p><p>“好吧，没错……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还是爱着你的。”阿斯路德轻声叹息。“果然你才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那个人啊，勒奈。” </p><p>“既然如此，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会怎么选择对吧？”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