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月的笔记本第一页写着一行字:“Let's go back to the begging”。
林檎并非特意地记住,但不知为何,印象深刻。
他写下:go back→回到。begging→开始、最初。
无论如何,怎么看都是泛论。
林檎在心中细细玩味着。虽说是泛论,但对于像晦月这样具有浓烈浪漫主义色彩的人,所有的文字都具有一种意象,变为一种符号,代表一种隐喻。他并非刻意追求这结果,但就像不自觉记住了这句话,他无意识地考虑着这句话的深意(但我们不能将他称为过度解读)。这其中的指定对象和目的究竟是什么?
(go back→回到→他想回去。)
(begging→开始、最初→是哪里?)
林檎注视这本子上递出的等式。
(他想去哪里?一个特殊的时间段?一个特殊的空间点?)
林檎久久地、久久地看着,他盖上本子,想将一切抛开脑后,但无果而终。
咨询室的空间具有一种独特气氛,能让人平静下来。林檎很少在夜晚来到、留在咨询室,除非他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咨询室对于林檎有一种特殊含义,尤其是夜晚。我们并非是说它象征某种预兆,只是相对而言,林檎感觉夜晚的咨询室像海。海底。海浪冲刷室壁,卷起层层潮声。
晦月通常喜欢蹲在月光下的书桌前。
“您在做什么?”林檎问。
“嗯,不。什么也没有。”
月光下,他的脸十分平静,带着一种梦幻的波纹留下的痕迹,仿佛在梦呓。林檎每次看到晦月这样轻柔的说话方式,总感到一股柔和的感情。
“海。”晦月说。
海。他刚刚才想完海的事。林檎为两人思维上的同步感觉到一丝惊诧的喜悦。
“天空,海,星星,月亮,”晦月用一种偏执地口吻,认真地一字一字地说,“……橘君。”
“我在。”
“橘君。”
晦月轻轻地呢喃着。
“医生,”林檎温和地重复,“您在想什么?”
晦月的眼睛开始聚焦,重新打起了精神恢复神采,仿佛就是为了等他这一句话,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他能开口的时刻。
“夜晚,值得伤感和寂寞。”他说,“夜晚就是海。我们被海淹没在海床,潮汐不断,我们被盖住,沉默,消失,最后留下的是我们,我们是被海浪搅碎的……”
他缓缓地合上眼,垂着头靠在膝盖上。随后再平静地睁开。“橘君,”他说,“稍微有点累了。”
“您应该休息了。”
林檎注视着他疲惫的脸,心中越发地感觉到那种感情的膨胀,就像被放进炉子里开始发酵的面包。他微笑着。伸出手盖住了晦月的手背。晦月只是一副茫然的(天真的)模样,回望他。他温柔地看他,他让他坠落,随后他让他平复在海岸。对。他们在海岸。林檎想,相对晦月认为他们在海床,林檎想,他们不如在海岸。浪潮是暂时的,只是在夜晚,短暂的,不是永远……
(“Let's go back to the begging.”)
这时,这一句话涌上了他的记忆之海。他僵住了。
(短暂的,不是永远……林檎重复。这是一种相对的说法。他确信。但为何偏偏此时想起这一句话,他将怪异安置在了心底。)
“您不觉得您应该去休息了吗?”他说。他一边将晦月拉起(晦月踉跄着),带进了休息室。晦月垂着眼睛,靠在床边。就如同林檎刚进来时看到的那样:月光下他的脸似乎包含着什么深意,一种温情的象征,一种肉眼可见式的爱情,一种深刻的渴求。林檎沉默不语地望着他,为他解开衣服。
(对,然后,你们会开始做爱。像是一件十分自然的顺序一般地开始做爱。你一边轻柔地说着温馨的话语,晦月则仍然带着一种接近空白的沉默,然后开始做爱。像是一场仪式性的行为。)
(晦月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一般,不,他在沉睡。你看着他。这一场仪式性的性交带着一种错综复杂支离破碎的关系交缠。晦月闭着眼,你看着他,他在维持理智,海在敲打卧室的墙壁,树影传来阵阵涛声,空气是潮湿而温暖的。他轻轻地叹息,眼睛微微地睁着,靠在你的胸前。你抚摸着他的头发,滑至后背,亲吻着他的脖子,在他的体内成形。这像是一场角色转换。晦月尝试着将自己代入到一种无形的第三人。你在成为他,他在成为他,他在成为你。你们再次纠缠不清。你们在融合,同调,共鸣,在海岸边踩着沙滩轻轻地滑下,一切都回归沉默了。)
“林檎君。”晦月小小地叹道(伴随一阵阵甘美的咳嗽),“已经结束了吧?”
“不。请您再暂停一会。”
(你们将自己安置的定位全部推翻,为了忘却那些令人困惑与不解的海与海岸线或是海床的问题。你们无法质疑海是否存在,你们坚信海,不知为何。就像那一句Let's go back to the begging一直萦绕在你的心头。存在的前提是相信。你们从未怀疑海,因此海一直都在。你们被迫地被淹没,陷入一种循环式的惆怅。)
(随后,你将一切倾泻而出,像一颗小小的星星坠入银河。晦月安静地将一切包容。你从未思考过这场行为的根源,但你意识到晦月成为了月的指向。他在莹莹月色里洁净的肩头,淡淡素光中迷蒙的眼和朦胧的水痕。快感像夜色铸成的剪刀将你们贯穿,撕成碎片。你们作为一个整体分崩离析,沉没在深海,周围的气氛狭隘而窒息。)
(我是作为一位第三者的角度叙述,但你清楚不过,与你本身一切不愿意面对的事物而言,我是第三人。然而你必须去理解和直面这一事实,这成为一个不成立的等式,你需要知道它的答案来前进。去探求它。一个沉默的第三人说,去探求它的答案。)
不问不行吗?林檎问。
(不。)
“……晦月先生,”他停了停,“为什么要回到最初?”
林檎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一切阻力都变得平滑而没有意义。林檎没有办法去抗拒。)
晦月眨了眨眼。
“什么?”他的回答很微弱。
“让我们回到最初,为什么?”林檎重复,“最初是哪里?为什么要回到最初?”
(问完之后,他后悔了。他听从了一个非善意的局外人、旁观者的诱惑。)
“……重复。”
良久,晦月才回答。
“重复?”
“我要重复。重温幸福。”他说,“幸福是需要重复的,我要回到一切的最初。”
“begging?”
(林檎听到了回声。)
“well,dear,虽然生活每一天都是美好的……至少在消失之前,值得回味一切。”晦月的声音带着一种“tender”的含义。“一个巨大的轮子在旋转,意味着我们的轮回永恒。海底……哪怕是海底,也是值得去记住一些温情的故事。”
利用重复来留住一场无痕春梦。
林檎无力地做着争辩:“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哪里也没有去。我还在你身边。”
(这或许安详的说法林檎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活在梦中。)
“你可以睡过去。”晦月轻轻地说,“等你醒来,等到白日降临。你相信夜晚,所以你也要相信黎明的存在。”
“你可以睡过去。林檎。等你醒来,新世界会降临。”
晦月柔情的声音给他带来无尽的慰藉,像是将全身心的温柔倾注于身。林檎平静地看着晦月的脸,时不时感受到他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他一直看着,直到一个吻落在他的额头。他开始试着闭上眼。
那么,亲爱的,Let's go back to the begging。
——
晦月:橘君,肛门有点疼
林檎: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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