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音乐,相比某人(那种随便给首歌都能说出该歌曲流派的特点还有典型例曲的),我对音乐的分辨能力大概是两种:“好听”和“不咋好听”。
某一天,我捡到了这根笛子……
所以我第一反应是上交给领导。
“呃,我们能用它干什么?”我问。
“吹。”
“我不会,你会吗?”
“所以你为什么要捡回来?”
我无言以对,跑过去把笛子洗了。
“我觉得,这笛子挺好看的,是不?”我讨好地说。他只是淡淡地看过来,然后把视线转回去。
我试着把笛子塞进嘴里,装模作样地按着上边的孔,吹出了一听就知道是新手吹出的调子。
“还能用嘛!”我说,“笛子也长得够好看,不如就收藏了呗?”
他想了想,“也行,”说,“反正不差这一个。”
晚上,我们吃完饭之后趴在沙发上唠嗑打屁。
这时候我就想起那根笛子了。我们觉得风景不错,电视节目说得也够诙谐,干脆来映风景来几首。当然,我是音痴,我不会吹。他就算是懂音乐的,对笛子也不够熟悉。但是两个人傻呵呵地轮流把笛子吹了两个小时。
“我这时候要偷偷把笛子偷过来!”我看着他手里的笛子想起这个梗,不由得一震。“然后偷偷舔……”
“恶,你在想什么?!”
“你不觉得这是个很幽默的说法吗?!”
“幽默在哪里?”
“在其低俗。”
我们这时候才注意到,门外有些躁动。
“呃。”我看了看笛子,看了看窗外。满月升起,一片心平气和的味道。我和他偷偷摸摸走到窗前(好吧,只有我是偷偷摸摸的),然后伸头——
“喔。”
我们对视三秒,又看回窗外。
“…………”
“原来是这个梗?”他说。
我举着笛子瞎吹一波,门外一大波老鼠又给跑了。我们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发现花园里全是洞。明天要是填估计得死了。我说:“能不能吹笛子叫老鼠给填了?”他一脸无语地看过来。
“又不是童话故事,还有小老鼠给你搬铲子给你填坑?”
“论破!哈梅尔是不是童话故事!”
“我更倾向于——民间传说。”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
“我们他妈吹笛子找童工吧。”
“醒醒,故事里的儿童基本是被催眠的无意识状态,估计不能填坑。”
“请使用控制他们无意识的能力。”
“我没有。”
我们扒拉扒拉花园,发现还好根什么的都还好,花花草草活得都好好的,还是有点感动的。但是这根笛子是个大问题,可能还会引发大新闻,我们决定就此事严肃地讨论一下。
“有了这个笛子,我们可以做灭鼠达人,一夜暴富哇。”
“在暴富之前先被抓走了吧。”
“拿去做拐卖儿童行业。”
“听上去有点赚。”
“你吹我套袋,找个叶子咯做中介,浩仔是司机,我两和他两分5比3比2,咋样?数字拐卖团,现成的!”
“为什么是我吹?”
“你吹的比我吹的好听。”
他没有否认。“咯咯怎么联系买家呢?”
“她可是社交花大现充,人际关系数字团第一,宇宙爆棚,找个山沟沟随便卖了。”
“陈浩哪来的车?”
“我们先租一辆,赚第一笔就买个大点的。实在不行用自行车吧,还可以体验山地越野的感觉。”
“听上去屁股很痛啊。”
“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啊。”
“赞同。”
我们达成共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吹。毕竟我也不敢真的套孩子拿去卖了。硬要说,咯咯也要先联系山沟沟里啊。
“笛子,要怎么办呢?”
“不知道。”
我们两无力地坐在花园里,看着被扒拉的草和坑坑洼洼的地,浑身都是一股疲惫感。累了。很困。我猛地发现他已经屁股着地,可能沾了无数泥巴(被老鼠刨过的),失声惨叫。短暂的绝望里,我还是平静下来了。“我想拿点牛奶喝。”我说。
他说:“也行,你顺便帮我拿酒来。”
“床底下那瓶?”
“沙发柜子底的。”
我说好,回厨房去煮牛奶喝。一时兴起,又跑去煮茶。煮得很仓促,有点苦,但是还算是成功弄了一锅奶茶来。我又失手多丢了半罐糖,我觉得大概苦味已经不会有了吧。我拿过去的时候他明显不高兴了。我才想起来忘了拿酒,而且拖了老长时间。
我问:“你坐这里屁股不冷吗?”
“有点,但是不想动。”他回答。
我心惊胆战地和他干杯,我们一边坐在破烂的花园草坪上(屁股有点冷,还有点湿,可能是露什么的,或者泥土本身就是湿润的),一边喝奶茶(客观来说可能太甜了,但我觉得不是很甜,至少不腻),然后看着月亮。
我想看另一边的样子。
笛子就放着吧,要不然明天泄愤埋土里去。我说。
他说,也行。
“就是拐卖不了小孩了。”
“你说不定还破了人生生财之路。”
我们还是拿起笛子,傻呵呵地轮流吹起来。起码在这种气氛下,吹什么都觉得好听了。可能也是我们吹得变好听了一些,老鼠什么的,小孩之类的,统统没有来。一定要说,就是风吹了,很凉快。
我们看着月亮,觉得这个气氛又土又俗。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然后我们又灌了奶茶,太甜了,又暖和,容易催眠。我祈祷不要等会喝得忘我直接在草坪上睡着,不然双双感冒,还可能半夜被良心发现回来的老鼠啃了耳朵。
是这样。
我们看月亮,我们喝奶茶,我们吹着笛子,我们吹着风。我们数着风,去听风。然后,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