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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尔和布洛斯出动圣教进行全国范围清查,激起民愤
科尔德收到歌利亚回信之后合并圣教领兵沿城墙出击,让墨特尔留守
安德烈收到王后即将到来的消息,感到不快
本轮移动
白方:
白主教•菲尔
白主教•布洛斯
白骑士•安德烈
黑方:
黑骑士•科尔德
黑战车•墨特尔
布洛斯皱着眉头:“你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不是好主意,但总归是个主意。”菲尔耸起肩膀,“你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另一位主教不得不承认。她看着自己的同僚为圣教骑士团的搜查文件签名,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菲尔的话的确不假,她们除了动用武力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或许这样的行为会让他们损失一部分信徒,但比起一场从国都内部掀起的叛乱,这样的损失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菲尔一边签名一边摇头,从牙缝里发出啧啧声,抬笔的时候用力过猛,油墨都溅到了纸上,留下细小的痕迹。“我知道你对这件事不太赞成,”她说着,抬起手臂检查袖子,“但是要把叛乱扼杀在摇篮之中,这是最快的办法。咱们对信徒的管制力太弱,要是直接发声明,他们就算藏着叛乱者也不会交出来。”
布洛斯抬起一只手按压额角,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接过菲尔的话茬。后者没等到回应,于是皱着眉转过身打量着她,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另一位主教,对她欲言又止的表现感到迷惑不解。
“布洛斯,你好像有话要说?”
“是的——不,”布洛斯迅速改口,“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全是我自己的瞎想而已。”
菲尔抱起胳膊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你这也太欲盖弥彰了吧?我真的值得你害怕吗?”
“某种意义上。”布洛斯转了转眼睛。
“你说认真的?你怕我?”
“怕的不是你,菲尔……是王后。我向你坦白我刚才在担心什么:我怕你被王后的处事方式影响,变得像她一样惯于动用武力解决问题。”
菲尔看着另一位主教,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而布洛斯迅速移开视线不与她对视,仿佛说了这话让她心虚似的。菲尔从布洛斯的话中反应过来,迅速向左右两边看了一眼,没瞧见有什么别的人,于是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话要是叫王后听见了,你可就要有大麻烦了啊。”
“我知道。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不愿意说?”
“说真的,我可能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菲尔有点好笑地说,“我跟王后有亲缘关系,不代表我的骨子里也带着她的强势因子,你大可不必担心——即使亲姐妹也可能会有截然不同的性格,更别说我们只是远房亲戚。”
布洛斯沉默着点了点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两个主教向窗外看去,只见一辆通体白色的华丽的四驾马车由毛色纯白的坐骑拉着,经由王城的大道向城外徐徐前进。里面的人没有露面,只由两边的卫士在人群当中开道,不过里面坐着的究竟是谁,对王城的居民来说实在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两位主教目送王后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中,一时无话。布洛斯在沉寂蔓延开的数十秒之后突然问菲尔:“你猜国王现在是不是正在王宫的高塔上看着咱们的王后?”
科尔德站在修复中的城门口,看着眼前身穿圣教骑士团服装的小队士兵,难掩惊讶之情。
“只有这么些……抱歉,圣教骑士团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据我所知没有,”圣教队长干巴巴地说,“但这是我能自主带领的所有兵力了。”
“其他骑士去了哪里?”
“被歌利亚主教调走了。我身为队长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的,甚至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主教只用重要任务搪塞我,或者有的时候根本懒得回答我的问题。”
站在科尔德旁边的墨特尔哼了一声,用胳膊肘戳了戳骑士长:“看见咱们主教的风格没?我猜,剩下的那些骑士们都被歌利亚分散到各地用武力威胁异教徒更改信仰或者监视没有死心塌地为主神献身的人去了吧。”
圣教队长只是摇头:“不可能,我了解他们,他们有起码的正义感。做别人的武器这件事,他们绝不会答应的。”
“这事先放到一边不提。所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我的求援信并没有得到主教充分的重视。”
“实际上他几乎把信扔在我脸上。瞧,我还拿着它呢。”
“一句话概括,我们得自己忙活了。”科尔德的眉峰耸得老高,“无论如何谢谢你来帮忙,队长。我们急需人手,只要有增援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能奢求更多。”
圣教队长欠欠身作为对科尔德道谢的回应,带着他的小股人马走向骑士们聚集的驻地。科尔德相当挫败地塌下肩膀,冲着地面做了个鬼脸,旁边的墨特尔拍了拍他的背,从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该找还是要找。”科尔德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颈椎,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总不能因为这点妨碍就放弃职责……查德不可能往国内走得太远,那毫无用处,只会让他变得更为孤立。我想我最好沿着城墙开始找,明天就出发。”
“那我现在就去集合战车队,告诉他们——”
科尔德举起一只手制止墨特尔:“等等,不,你不必去。”
“啊?”墨特尔高高地抬起一边眉毛,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反驳语言被科尔德堵了回去:“战车队人数太少,对搜索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而且你清楚他们并不是被训练来正面进攻的,万一是战车队先找到了目标而不是我的正规骑士团,他们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被查德打得全军覆灭。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够了,你得守在这儿,以防万一耀阳卷土重来。”
“她的战车队吃了一整包炸药,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了。”墨特尔不满地说,“这就是你把我丢在这里的理由?牵强,荒谬,毫无说服力。”
“要不然你可以把这当成一个命令,墨特尔。虽然我们隶属不同的部门,但严格算起来我的官阶比你高。”
墨特尔半张着嘴,脸色慢慢黑了下去——她刚刚快速地计算了一下,发现此话不假。也就是说关键时刻科尔德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人。这个认知让她有点想动手揍面前的骑士长。
不过最后她没有真的动手,而是干巴巴地问:“我要守到什么时候?”
“守到接到我的下一个命令。”
“我得告诉你,科尔德,我为了这次突击省掉了所有该有的行头,这意味着我在这里连本小说都没得看。我没法反抗你的命令,但我会恨你的,因为你让我陷入了无尽的无聊。”
科尔德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声音中不无尴尬:“等战争打完了我帮你弄到王城图书馆的借阅资格……”
“不,我要你的那张随意出入的凭证。”
“……好吧,听你的。”
安德烈的心情说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他整个人都像是一枚行走的炸弹,从大清早开始就在军营里到处溜达,所有人都尽全力离他远一点,生怕他在自己身边突然爆炸。今早接到来自王城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边境战况不佳,查德和耀阳的行动被科尔德一个大胆的猜测给瓦解了,这边李又守得死紧——天知道他就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大门上死活不松手——安德烈以两倍于他的兵力进攻了好些日子,到现在还被那堵易守难攻的城墙挡在外面,他一直在地图上尝试各种进攻方案,生物钟完全错乱了,有时候彻夜不眠。今天来自王城的消息是最后一根稻草:欧拉希亚王后已经启程,亲率大军向边境挺进,预计将于……安德烈没记住那个时间,他看完第一句就把信扔在还没熄灭的油灯上,信纸烧了一半本来就苟延残喘的火苗断了气,安德烈就那么坐在黑漆漆的营帐里,瞪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灰暗的帐篷角落,纸灰落在战略地图上他也无心去管。
就算用脚趾头安德烈也能猜出信的剩余部分写了些什么。按照道理来讲,王室亲自指挥军队,守在边境的骑士长应该担起保证他或她生活质量的任务,所以那信一定交代了一大堆繁琐的东西,可安德烈一点也不想在这上面费脑子。长期驻扎在边境吃沙的骑士团能有什么条件?如果他们的王后够聪明,肯定已经自己准备好了生活用具。事实上,安德烈不得不承认,她应该还真够聪明。
他几乎可以想象欧拉希亚到来时那灾难般的场景:优雅的王后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掀开帘子面对狼狈不堪的骑士团和他们的骑士长安德烈,嘴角挂着一个显而易见的嘲讽笑容,用悦耳的声音问道:“我猜你们已经把布莱克的边境骑士长斩首示众了吧?”
安德烈一把把油灯和上面的信纸掀到了营帐另一头,打断自己头脑里欧拉希亚的声音。他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坐了几秒钟,站起来快步走出营帐,急不可耐地想要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
虽然查德自从刚刚夺得的据点被攻破之后就没有再跟怀特的人联系过,但安德烈能猜出自己这位共事已久的同事想要干什么。他唯一的希望就在于,查德的行动足够迅速,能赶在欧拉希亚到来之前打破僵局,让自己不必为这位掌权的女性所嘲讽——她绝对不会白白放过任何一个打乱或者拖慢她计划的人。在他看来,这简直是除了骑士人格受到怀疑之外对他最大的侮辱了。
安德烈快步穿过练武场,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墙,远远的眺望着晨光之中一片寂静的布莱克边境。他猜想布莱克骑士长李或许正在营帐里呼呼大睡,自以为高枕无忧,不过他不像那么傻的人——也许他也正站在城墙上往这个方向眺望。
无论如何,这个僵局离打破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