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ne of Time </p><p>莫菲斯之时||“既然在从未到过的地方也失去那么多”(上) </p><p> </p><p>……咖啡的香气。 </p><p>空气里浓郁的咖啡香可以让人一下子从睡梦中清醒,香味飘散在四周,空气里氤氲着令人愉快的气息。 </p><p>不过——这大概也只是对某些人而言吧。 </p><p>贝雷特在一楼的办公室外停下脚步,咖啡的味道精准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p><p>“呜……” </p><p>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那种带苦味的咖啡色饮品了,以前的医生曾经告诫他因为战场上不规则的饮食他的胃不好,要求他戒掉咖啡。 </p><p>但现在。 </p><p>那种味道就在跟前。 </p><p>贝雷特的脚步在办公室门前凝滞、徘徊,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p><p>“……你好?”他敲开了这间办公室的门。 </p><p>这里并不是他的主治莫医生所在的办公室——而是隔壁,也就是先前他见过的源瑾瑜医生所在的办公室。 </p><p>而现在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的医生。 </p><p>“嗯……?” </p><p>正坐在咖啡壶前的医生抬起头,蓝色的眼睛望向了门外的不速之客。 </p><p>“是这里的病人吗?”门后探出的身体上是病人的服装,“有事吗?” </p><p>“……” </p><p>没有回答。 </p><p>贝雷特的目光由他的面容下移,最后停在了他身前的咖啡壶上。 </p><p>小火正缓慢烹煮着咖啡豆粉,味道似乎变得越来越浓,陌生的医生笑了笑,又拿出了一个杯子。 </p><p>“你也要来一杯吗?” </p><p> </p><p>修·弗林斯。 </p><p>陌生的医生这样自我介绍,他是这间医院的新来者,难怪贝雷特以往从未在走廊上闻到过咖啡的香气。 </p><p>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比起咖啡都更偏爱茶,但好在修医生泡得一手好咖啡。 </p><p>贝雷特趁着源医生不在占据了他的办公室座位,咖啡的香味足以让他在空闲的时候跑到这里。 </p><p>“你很喜欢咖啡?”修医生问。 </p><p>“嗯。”这没什么该隐瞒的,“……虽然很久没喝了。” </p><p>“是吗?”有着一张典型欧洲人面容的修医生微笑起来像古典的雕塑,却没有那种石刻的坚硬感,“那么以后有空过来好了。” </p><p>“……我会的。” </p><p>这其实不能算是句回答。 </p><p>贝雷特总是会觉得他身边的人在不断被“亡灵”替换,他不知道到底谁会被替代,他不太敢和他人解除,怕下个瞬间看见的就不是原本的人。 </p><p>目光垂落到桌面上的咖啡杯中,他加了些奶精,因而咖啡的颜色不那么深了。 </p><p>“嗯……?” </p><p>像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咖啡杯边上的一纸传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p><p>“这是……?”贝雷特把他从文件堆中抽了出来,“化装舞会?” </p><p>“啊,有些病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修医生抿了口咖啡,说道,“医院里会举办化妆舞会哦,就在这个周末。” </p><p> </p><p>“想去吗?” </p><p>“不知道……”贝雷特想了想,“看情况再说吧。” </p><p> </p><p>——Thorn会喜欢舞会吗? </p><p> </p><p>他走出门,没走几步身后忽然就传来了脚步身。 </p><p>一双手径直遮住了他的双眼,视野顿时一片漆黑。 </p><p>“Thorn……?” </p><p>——早上好,贝雷特。 </p><p>指尖在他背上划过。 </p><p>贝雷特松了口气,通常这样的情况下他对所有的人都会有临战反应,但惟独对Thorn是例外,在他还没有碰触到他的身体前,他的气息就已经靠近了。 </p><p>“早上好。”于是他放轻松,露出了微笑。 </p><p>——贝雷特来找医生吗? </p><p>“是……虽然也不算是吧。”毕竟他是来喝咖啡的,贝雷特顿了一下,“对了Thorn,你有听说要举办化妆舞会吗?” </p><p>手指在他的肩上画过,留下了一个问号。 </p><p>“……我在源医生桌面上看到了传单。” </p><p>——听起来很有趣。 </p><p>Thorn似乎笑了,他的气息吐在贝雷特的脖颈上——说起来一直到最近贝雷特才发现Thorn其实比他高上一些,让他受到了些许打击。 </p><p>“想去吗?” </p><p>——想啊,贝雷特呢?不去吗? </p><p>“……当然想啊,不过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啊。” </p><p>毕竟他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来买利服,也没有在外的亲戚可以让他们代劳。 </p><p>贝雷特一个人呆在这个医院里。 </p><p>——我帮你。 </p><p>不过幸好,还有Thorn在这里。 </p><p>他因此而有了“自己正身在这里”的清晰知觉。 </p><p> </p><p>“没问题吗?”莫医生问他。 </p><p>“嗯。” </p><p>“……马上就要是新月了,但是舞会也差不多要举行了。” </p><p>因为现场会有酒精饮料的缘故他不能服用抗抑郁药,他看不见,但光从莫医生的口吻里就已能感受她的担忧。 </p><p>所以贝雷特顿了顿,露出微笑: </p><p>“会没事的。”他说。 </p><p> </p><p>——贝雷特是第一次穿礼服吗? </p><p>“啊……嗯……”意识到自己可能出现了什么状况,贝雷特有些尴尬地红了脸,“是第一次……” </p><p>他从未有条件穿这样的东西,以至于Thorn把礼服交给他时他有好一阵的不知所措。 </p><p>眼下他的世界被一片深紫笼罩——太深的紫色,其实已经成为了黑。 </p><p>Thorn轻柔地笑了,他笑起来一直很轻柔,虽然贝雷特看不到,却已经能够感知。 </p><p>——领结歪了。 </p><p>手心上写着。 </p><p>一只手伸过来帮他把歪掉的东西扶到了正位,Thorn拉住了他的手,在掌心写字时都仿佛能感到柔软的气息。 </p><p>——好了,我们走吧。 </p><p>因为看不见,所以Thorn拉着他的手走向舞会的会场,他像个盲人似的被引导,却没有产生任何的不安。 </p><p>随着脚步前行声音渐渐汇聚在了身边,人潮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声响像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 </p><p>……这就是舞会。 </p><p>虽然看不见,可光靠声音贝雷特就已经能够想见这里聚集着怎样多的人群。 </p><p>医院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医生护士病人还有普通的工作人员,他间或听到了某些熟悉的声音,在人群里说着“和你跳舞会踩到你的脚”之类的话语。 </p><p>有人向他撞了过来,在拥挤的人潮中让他的重心一个不稳。 </p><p>“Prile!别乱跑啊……”另一个声音紧接着追了过来,“抱歉,贝雷特。”她说。 </p><p>他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Pridy,他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医院里遇上她了,退开的脚步一会儿又撞到了别人。 </p><p>于是他下意识地想要握住Thorn的手,然而伸出的手却在半途抓了个空。 </p><p>“——?!” </p><p>贝雷特僵在了当场。 </p><p>“Thorn……?” </p><p>他这才发觉,舞会里的人来人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Thorn走散。 </p><p> </p><p>Thorn在热闹的人群中停下脚步。 </p><p>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得太远,眼前就已经是舞会上堆满食物的桌子。 </p><p>“……?”他回头。 </p><p>忽然发现身后的贝雷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踪影。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