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晚上,出去探索的人回来告诉我们说,偷我们东西的那个村子离这里并不远,不如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人,我们可以去他们那边偷点生活所需要的东西。
虽然行窃乃君子不齿,但是古人也说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用力捏了捏左手,里面空荡荡的。在很久之前,我已经习惯了那边有一只廉价的戒指,白银做的,是初一在我很小的时候送个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那个时候呆在我尚且未发育的手指上面现得刚刚好,只是后来戴不上了,我就去找工匠们加大那个戒指。因为要做的严丝合缝,所以要求的工艺比较高,加大一次所需要的费用就已经可以买当初这样的戒指四五个了。
妈妈一直提醒我对于现代人来说戒指是什么东西,并不像以前一样可以当作一件首饰随意穿戴了,但是我不还是不肯脱下来。
初一也曾经说要如果我这么喜欢这个戒指,可以直接按照这个模子重新做一个。我拒绝了。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送的礼物也是不一样的。我就是喜欢初一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送我的这一枚戒指。这枚戒指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是初一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她赚钱之后也送过我一些别的东西,名贵的衣服,昂贵的手表,珍贵的首饰,里面也有一些戒指,但是我都不喜欢带着。
现在他被人偷掉了,落入那些酒肉之徒,粗鄙之人的手里。想象着那个我是若珍宝的戒指被他们的指尖玩弄着,油腻的皮脂分泌物沾在上面,就下意识的犯恶心。
于是心中的杀意更甚。
不过仅凭我一个人是没办法杀了全村的人的,可能单单从体力的方面来看我连一个人都打不过。并且同行的人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所以只能作罢……从他们手上拿一些生活所需的物品,似乎也就成为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是行窃,但不是犯罪。谁能说是一切的不合法规的事情便是犯罪呢。
于是今夜,等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我们一群人又在大厅里面里面汇聚起来。久我淳先生也在大厅里,似乎在和边上的人聊了会天,然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的样子,从拐角的地方消失不见了。我会注意到他可能是因为我和别人在说闲话的时候正好目光触及到的是角落的地方。
我想着,可能是落了点什么东西吧。
等到我们差不多准备要出发的时候,我才发现神堂清叶先生跟在了久我淳先生后面走了出来。——嗯,果然是落了一个大东西。
在第一天的时候,神堂清叶似乎也说过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那群……被那群肮脏之人给偷去了,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去出发做这种事情。也不止是他,同行的人看上去都并不是精于此道的样子。能在这个时候出来游玩的,其实家里都是比较殷实。其实在昨天同伴告诉我要去行窃的时候,我的内心是犹豫了一会,毕竟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我君子行端坐直,不可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是那是我的戒指。
倒是比起我们蹲下身想要去行窃的样子,神堂清叶表现得更加像是小孩子去郊区游玩。虽然本身就是行为得体,在走路的时候也不会发出过多的声响,但是一路上看看树看看花,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久我先生说道:“难得神堂君愿意和大家一起行动,还是希望今天能够顺利一点吧。”
看上去似乎是觉得神堂清叶非常可靠的样子。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我想了一下,还是尝试着,小声的和他开口打了声招呼:“神堂先生晚上好。”
神堂先生还是照常的冷漠回答道:“晚上好。”
似乎只是在闲玩月闲玩花的时候随口回答了一句。
得地先生问道:“您吃了吗?”这句询问就比较中国化。因为学习的原因,我经常去到北平,每次过去都会有当地的朋友问我,您吃了吗,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认真回答我自己的情况,但是到了后来发现询问这个事情的人似乎并不是在意我有没有吃饭,所以到后来也就敷衍几句,找了别的话题。
神堂清叶听到了这个问题,似乎表现得有些迷惑,但还是简单地回答了一下:“嗯。”
——嗯,我送过去的。
不过我昨天回去细想了一下感觉还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神堂清叶先生会让我以后不必再送东西过去了,我甚至开始觉得他在房间里面藏了一些食物。虽然并不是批判这样的行为,指的是大家都在努力寻找生存道具自己确在房间里私藏这种——长得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有些昨日已经去探索过的人按照地形给我们画了一下村子里的地图。这个村子大约有是大十几户人家,密密匝匝的拍在树林外面,并不规整。如果换做平时的话,我甚至会对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村子表示一下自己的喜爱之情。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城市里面的人来说,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地方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不过发生了那天那样的事情之后,想到我的戒指还在这些人是手里,我只想一把火烧了这个地方。
大家对着这张简易画出来的地图,讨论着要去那家人家做梁上君子。可能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似乎引发了小小的讨论。神堂清叶还是站在一边,看着围着地图讨论的人群,伸伸了脖子似乎想要看清什么,感觉到里面似乎是一张地图的样子便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站在外围开始开始观察我们。
我感受到了他观察我的视线,便抬起头对着他笑了一下。神堂先生并没有马上转移目光,而是继续和我对视,似乎偷偷看别人似乎是一件很礼貌的事情一样。
我心里感到一些烦躁。感觉到了两人从小教育的区别。比如说——这样直视别人是非常非常不得体的行为。
但是神堂先生似乎对这种会给人带来困扰的行为并没有自知之明,并且乐于做这种事情。
我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去指导别人这样应该是从小就会做的事情,便还是报以微笑。虽然我非常不喜欢被人这样看着。
我听到他们说是在讨论是不是可以在井里放些什么东西,我为了打破尴尬便开口问神堂先生:“神堂先生,您觉得呢?”
顺便直起身来和他对视。
神堂清叶似乎并没有听到人群在讨论着什么东西,想了一下之后还是用那双削薄又冷漠的嘴问了一句:“什么?”
“从井里投毒的事情。”
说实话,这句也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恶意。若是拿到现代社会去大声宣扬——我要往某个井里投毒,害死一群人,也会被社会道德群起而攻之。但是神堂清叶先生还是那样,嗯,没有同理心同情心的样子,冷漠的回答道:“……若各位有何打算,请自便。”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在意的样子。可能世界上能让神堂清叶在意的只有他的妹妹吧。
大家经过了一些时间的讨论之后,还是决定去地图西南角落的房子那边。其实我对于画这张地图的人表示很疑惑,怎么会人家的房子,是这样屋顶飞起来的呢?是怎么样的新式建筑吗?
我们去那个房子的路不算很近,需要走一段时间。还好这里的人们还维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路上的人似乎都一心急着回家,或者说和身边的人交谈,并没有注意到这样抹黑行走的我们。
等到我们走走停停来到那间屋子门口的时候,可以看见屋子面前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的日语写得歪歪扭扭的。
——杂货铺,我这样读了出来。
非常幸运,商店里的东西总是要比别人家里多得多的。
大家的脸上似乎都露出了非常欣喜的表情。
有胆子大一点的人首先上去拉了一下大门,然后回头向我们比划了一个手势,就将大门拉了开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村子里没有什么行窃的事情发生过,这件杂货铺的门并没有锁起来,而是敞开着任君挑选的样子。
神堂清叶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似乎现得有些迷惑的样子。从嘴唇中发出几个细微的单独音节,又似乎因为感觉说出来不妥当便咽了下去。久我淳先生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询问道:“神堂君?”
霍特先生也问道:“神堂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神堂清叶思索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穷……咳,普通人家都是不锁门的吗?”
久我淳先生说道:“也许是,神堂君进去看看?“
我想起来之前听见久我先生的自我介绍,再加上神堂清叶表现出的身价背景。可能是两位大少爷凑在一起了。虽然我自信在中国我的家族也是排得上名字的世家,但是可能因为从小教育的原因,我所有该有的常识还是备齐的。大家族里面也有一些孩子时常会问一些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无邪的话。
神堂清叶一脸被说服的样子,看上去是想要认真记下这个“普通人家都不锁门“的知识。
我有点想要建议这两位大少爷一起写书出版《生活常识》,一定能丰富穷苦人家的生活。
幸好霍特先生还算是有点生活常识——并不是全团的人都是没有生活常识的笨蛋——开口急切地的解释道:“不,这和金钱没关系吧?”
然后听到了久我淳的附和声,似乎变得更加震惊:“久我先生?”
说这话的时候大家已经进入到了商店内,神堂先生看上去又露出了标志性的困惑神情,似乎觉得这样一个穷苦人家,没有锁门的地方有什么好偷的。因为走在最后一个,所以还是非常有礼貌的将门关上了。
门关上了之后,我们在屋内听见了外面有几个人走来走去的声音,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这里人说的日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我这样的一个官话学习者听不太懂,只能勉勉强强听到什么酒什么家之类不明言语的话。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如果按照我们刚刚那样呆在门口讨论穷苦人家的生活常识的话,可能就会被别人发现了吧。
并没有技巧,偷窃全凭运气。
屋内完全不像是中国农村的杂货铺。我也去过中国农村的一些杂货铺,倒是和这里不太一样。中国农村的杂货铺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然后隔着玻璃成列这里面的东西,店主站在窗户口听着客户的需求然后把他们需要的东西拿给他们。当我和初一一起去农村玩的时候我对这种杂货铺特别感兴趣,每隔一段时间就想着要去买点东西,没过一天店主都已经认识了我,把我叫做小少爷。现在想起来可能有调侃之意,毕竟用大额的纸币去买小额的东西还是少数。但是那个时候我身边的人都是这么叫我,我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
然而这边的杂货铺更加像我们那边城市里的小商店,有两排货架,对着门口的地方是店主站着的柜台,防止有人偷窃东西。
但是这家杂货店的环境并不像我们那边那样干净整洁,十分凌乱,除了门口我们站着的这一块经常会有人走动的地方,其他地方似乎都蒙着一层灰尘。货架上的东西也是凌乱的摆放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看起来像是店主人拿来之后就一股脑的堆了上去。
神堂清叶似乎从没见过这样的商店,进门之后就饶有兴致的观察起来,看见了角落里的灰尘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转过头去,对于两派柜台看上去还是有点兴趣的样子,走到柜台前,一件一件的看了过去。
现在的神情,也像是一个进城挑选的贵族一样。什么东西被他拿上指尖都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霍特先生注意到了他,开口问道:“神堂先生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神堂清叶心不在焉地附合了一声,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对于这种地方的兴趣。
我也去了边上的架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或者说怀有一点点侥幸心理,想看看会不会有我的戒指在这里。戒指可以有很多途径来到这个地方,比如说被偷去的人典当了在这里,或者这家店主人也参与的话说不定也分赃分到了我的戒指。
虽然不切实际,但是还是允许我幻想一下。
在我思考着要不要用手把这些布满灰尘的包装袋拿起来看看下面有没有的时候,神堂先生突然在我背后说:“我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看。”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已经不再微微弯腰去看货架上的东西,而是闲庭自若的站在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一脸无所谓的回答着之前霍特先生的话。
这种行为,我听之前中国的玩伴说过。但是不太文雅,还是不方便说。总之神堂先生这样看完之后又否认的态度,如果货品有意识的话估计会有点难过吧。
霍特先生在几分钟之后才收到了自己的回答,也不生气,拿起货架上的东西问他:“想吃零食吗?”
神堂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随意回答了一声不想,就站得远远的。
可能在他看来,吃零食这种行为有点幼稚吧。
我翻找了一下并没有在那些垃圾堆里面找到我的戒指,也站到了远一点的地方,方便别人寻找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对零食这种东西的喜好不是很强烈。大概是因为小时候父母总会限制我和初一吃零食的数量,一天只让保姆给我们吃一点点。初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或是哄骗或是撒娇或是强抢的方式将我的零食拿过去。我也并不对这样的行为表示生气,还是好脾气的任由初一拿着,甚至长大了一点了还会帮她在保姆面前打掩护。
如果是小时候的初一的话,大概会很喜欢这家店的吧。现在她和我都已经过了要吃零食的年龄了,但是我去他房间的时间偶尔会发发现几颗糖的包装袋。
虽然她从来不承认是自己吃的。
想到这里,我转头问站在一边的神堂清叶:“加奈惠要吃点嘛?”
神堂先生似乎还沉浸在刚刚被霍特先生询问的事情生气,并没有注意到我对神堂小姐的称呼,转过头看着我,神色平静的说道:“她不喜欢,谢谢。”
十五岁的女孩子会有人不喜欢零食吗?看来日本这些大家族对于……嗯,零嘴的管控好像还挺严格的。
是一件好事。
久我淳先生的妹妹久我堇看见了货架上的东西,对于自己的哥哥偷去了一个渴望的眼神。久我淳先生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堇想要吗?”
我想如果初一也在这里的话,可能并不会告诉我,自己就去货架上拿东西吃了。或者嫌弃那些东西上面全是灰尘,就颐指气使的叫我去拿。
我自然也是甘之如饴地帮他去拿。毕竟没有人会不宠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吧。
久我堇:“想要!“
原本还对这对零食敬而远之的久我淳先生立刻来了兴趣,凑近了看上去仔细观察。霍特先生友善地出言提醒道:“虽然事情唐突,这可是偷窃哦?“
久我先生并没有抬头,还是在仔细看着那一堆零食:“我会赔付村民的。”
我原本也想着在杂货店那东西要不要留点钱在柜台上,但是想起来我身上并没有带钱,因为被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偷去了,心情更加不好。便是收回了这种心情,加重了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心思。
几个人在柜子上翻来翻去,好歹是在灰尘中找到了几样能吃的东西,都是日本乡野间的小零食,我在中国的杂货店倒是看见过这种西洋货。
久我先生拿起了大福,随手拆了一个递给了神堂清叶。神堂清叶似乎对这个行为有点吃惊,但是很快还是接了过去,悄悄说了一句谢谢。
得地先生也将找的糖里面拆了一个给神堂清叶。
神堂清叶看见那个糖眼前一亮,略微露出了孩子气的表情,接过之后就在手心里面把玩着,然后抬头看着别的拿了糖的人。
那神情,和初一有点像。但是初一和我撒娇的时候偶尔会露出那种类似萨摩耶的可怜无辜的眼神,神堂清叶就完全是一只贵宾犬,直直挺挺的坐在了你面前,然后用眼睛斜过来看你,并不明说,只是暗示。‘
我看着他的这个样子,感觉有点好笑,但是嘲笑别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只能手握拳举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大场小姐似乎受不了那样的眼神——当然也不排除想要逗弄他的心情,将手里的糖给寄给了神堂清叶。
我都能看见神堂清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很快又隐去,现得非常困惑的样子:“都要给我吗?不是别人给你的吗?”
小狐狸。我在心里给他贴上了标签。
霍特先生也将找到的豆馅包塞到了神堂清叶的手里。他抱着一堆零食站在杂货店中央,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看上去十分不解。
不擅长这种被人塞零食的感觉,我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些红色悄悄漫上脖子。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吗?“观察了一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霍特先生开口说道:“如果没有过保质期的话。“
我实在看不下去,开口提醒道:“可以尝尝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的……神堂先生很少吃零食吗?”
不……相对于很少,似乎是没有见过。如同问出国王是用金锄头种地的农夫一样,神堂清叶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问出农夫参加交际舞会是穿着二手的礼服一样的国王。
神堂清叶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偏头看向我:“家中的长辈说过这些是不可以吃的东西。”
中国从古代以来都有一些类似蜜饯的零嘴,家族里也保留着隔段时间做零嘴的习惯。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买一些包装好的零食。家中的大人也觉得似乎和零嘴没什么区别,并没有说不让吃,只是和以前一样让我们少吃为好,多吃了怕是蛀牙。
看神堂清叶这个样子,怕是比我们家的管控还要严格。
霍特先生很疑惑的问道:“长辈说的话很重要吗?”
可能是身为外国人,并且已经参与工作的外国友人,对于他们来说家族等级并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这种……嗯,保守观念的人来说,父母为天,可是一件大事。我看像神堂清叶,果然是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稍微仰起头去看霍特先生,口中的语气也变得急促了一些:“很重要。”
看上去还是想要据理力争的样子,张了张嘴又感觉这样的行为孩子气,便生气的地低下了头去。
霍特先生似乎有点被吓到,纳纳地说了一声:“这样啊……”也没有缓解大少爷的心情,看上去并不想理人,还是观察着手里的零食。
等到大家都散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可以拿走的东西的时候,神堂清叶若无其事地拿起来怀里的一颗糖,拆了包装纸之后放在了嘴里,然后将丢下的垃圾塞到了衣服口袋里。
我注意到他这样类似仓鼠的小小的咀嚼动作,悄悄问他:“感觉好吃吗?神堂先生。”
神堂清叶的下颚张合了几下,看上去是给糖换一个位子,仔细平常了一下勉强说道:“还是拿在手里看比较好。”
我有心去逗他,这个人明明是吃的很开心的样子,便问道:“那……嗯,介意给我一颗吗?”
神堂清叶的手一下子收紧,有点紧张地看着我说:“没有了,抱歉。”
样子就像是以前我养过的一只护食的小狐狸一样。以前初一给我捉回来了一只幼年北极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原本在初一手上安安静静地,一到我手上就抓了我一爪子。给他吃东西的时候也完全体会不到养狗的时候蹭着你求食物的感觉,而是很凶狠地一脚踩进食盆里面,一边吃喉咙里还发出威胁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一遍用眼睛余光看着我,然后在我伸出手靠近的时候便抬起头来,露出自己还未长成的牙齿。
可爱得紧。
大场小姐看见他这副样子,似乎也觉得可爱,将手中剩余的糖递给了他。神堂清叶便还是接过,不过略微警惕地看了我一眼。
我对他笑了笑。本来我就不怎么喜欢吃糖,总弄得我想要抢他的食物一样,其实我就是只想逗弄一下他而已。
久我先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交谈,略微好奇地看了过来问道:“难道神堂君吃了吗?”
神堂清叶当作没听见,抱着零食转向另外一边。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略微翻红的耳根。
害羞了,更加可爱。
久我先生比我更加恶劣,看神堂清叶并不打算理睬就开口说道:“刚刚忘记提醒了,那个东西可能有毒。”
走在他边上的霍特先生听到了他这样的发言,看上去有点紧张地说道:“久我先生,请不要对小孩子如此恶劣。”
久我先生耸了耸肩,还是笑着看像神堂清叶。
神堂清叶听见了霍特先生的提醒,被当作小孩子来对待似乎让他非常不满意,皱着眉头冷漠地说道:“没关系。”
霍特先生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看来也是和我一样的感觉,犹豫着说道:“你们两个,像是两只狐狸。“
久我先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关于神堂清叶的秘密,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也对,神堂君的话,可能真的有毒也没关系吧?“
神堂清叶终于是转过头来看他,认真的说道:“没有毒。“
我有些疑惑。身为医学生,每年误食某种东西而中毒的人不计其数,我也见多了。毒并不是那么好识别的,发出恶臭或者是有着让人不喜欢的口感。相反,在中国很多毒药都是味甜的。不知道神堂先生是怎么判断这些零食里面是没有毒的。
我突然想到了神堂先生的家族,可能……嗯,陷入家族纷争,然后从小受到过毒药方面的培养?我知道中国之前有的家族是这样的,但是到了近现代,也是逐渐不听说了。
久我先生没有逗弄成功,还是转过头去对霍特先生说:“之前加奈惠小姐还和我说,神堂君已经是个大人了,霍特先生你也不必这么担心他。“
霍特先生:“嗯 是我失礼了 我的意思是 不论是谁都不要这么恶劣…“
神堂先生听见久我先生这样说着,被当作小孩子而形成的臭脸似乎缓和了一点。
一楼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了,只有一些零碎的杂物。其他人又去厨房看了一下,勉强找到了一些调味料,可以放在食物里面,便商量着要不要上楼找些东西。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上楼去。一般来说这些农村的杂货店并不是一家单独的商店,一楼作为商店,以上的楼层会作为家人居住的地方。但是大家都盘算着想去卧室偷点东西出来,还是踩着破旧的楼梯上楼了。
这里的楼梯还是那种古旧的楼梯,踩上去会有响声,何况我们这么多人,楼梯很快就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还在担心里面的主人会不会被这样的声音吵醒,在二楼的楼梯口就能听见里面的卧室传来了男主人的呼噜声。看上去睡得很死。
等大家都上楼之后,我上前悄悄把卧室的门推开一点。从那个门缝里直接窜出一股酒气,冲着我的鼻腔酒来。我还未痊愈的感冒被这刺鼻的酒气呛了一下,立刻感觉有点不舒服,马上捂住了鼻子,组止自己的咳嗽。
这一阵酒气之后还夹杂着男人的汗臭味,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让我的同伴们去打开了房间的门。味道更加强烈地窜了出来。屋子内的布置非常朴素,就是一些寻常破旧的家具,男主人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地上还有一些零散的酒瓶子,衣服杂物和垃圾也堆在卧室的一个角落。
典型的独居男人住的地方。
我看像神堂清叶先生,生怕他问出什么这么乱为什么不请人来打扫一下这种问题。还好神堂清叶并没有说话,似乎也是被这个味道冲了一下,闪开站在边上,一副敬之不敏的样子。
我因为刚感冒闻不得什么刺激的味道,也就陪着神堂先生站在了外面。
我看着他捧着手中的零食,还是想要逗他,就问道:“需要我帮你拿一下吗?神堂先生。”
神堂先生一下资收紧了手臂,用那种护食的眼神——我喜欢这个眼神,特别可爱——看着我,然后将手臂里的东西稍微转过去一点远离我:“不需要。”
过了一会,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我转过头头去看的时候只看见那个男主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有点蒙地看着周围围着她的十几个人:“你们是谁?”
从我这个站在门口的角度来看,我并看不清我的同伴在做什么,那个男人似乎一下子变得非常生气,咆哮着:“你们,无法原谅!”
神堂先生也听见了这个动静,和我一起凑近了点看看室内,只见那个男人很生气地下床,似乎要夺取什么东西,然后虚空打了几拳。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失去了准头,并没有打中什么人。
神堂清叶的语气平静地就像是我们在百货商场里悠闲地逛街,提醒着抓紧时间的人:“走吧,等天涯叫来其他人就不妙了。”
大家躲过了他的拳头,夺门而出。那个男人看见我们要跑,居然从被窝里拿出了一把菜刀。吼叫着便追了上来。神堂清叶先是给逃出来的众人让开了路,然后等到那个男人追出来的时候一下用擒拿的技巧将他掀翻在地。
很漂亮的手法,干脆利落。先是用手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臂助力,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修长的腿将攀上了他的脖子,上腿一用力绞紧就看见那个男人腾空飞了起来,倒在了地上。神堂清叶再借助他倒下的力量轻巧地落了地。
我在边上,如果不是地点不允许,真想为他鼓掌。
那个男人倒在了地上,似乎有点发晕,尝试了起来几下没有成功,然后倒了了地上,没一会就开始打呼了。神堂清叶便悠哉游哉地走下楼去。看着在下面货架中间焦急等着他的同伴,还有余力开口抱怨道:“和你们出来好累啊。“
看上去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久我先生是劝他出来的人,还是说道:“这也算是新的尝试吧,对于大人来说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对吧?“
神堂先生坚持道:“但是非常累。“
久我先生说:“辛苦了,多亏有你在,加奈惠小姐一定会以你为豪的。“
边上的村民似乎被刚刚那个男人倒地的声音惊醒,边上有了点人讲话的声音。我们便只能快步离开了这件杂货铺。
走了一段时间,神堂清叶突然开口问久我先生:“你刚刚叫我妹妹什么?“
大场小姐疑惑地看了看他们说道:“加奈惠……小姐?”
久我先生自若地说:“这是加奈惠小姐要求的,说是虽然哥哥吩咐要有礼貌,但她还是希望哥哥能有一个专属的称呼。都叫神堂的话,她可能觉得大家会分不清你们两,对神堂君也不好吧。”
神堂先生:“……“
久我先生:“还是说,神堂君有更好的想法?让我叫你清叶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就辜负了加奈惠小姐的一番心意了,加奈惠小姐会不会伤心呢?”
神堂清叶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看上去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要辩驳什么,但是妹妹说的话却又不好反驳,在原地似乎是小小地剁了几下脚,脸色阴沉地说道:“真是个阴险狡诈之人!”
趁着月光,我似乎看见神堂清叶的眼眶略略发红了。我心底一沉,应该是没想到神堂清叶还有这么……嗯,比孩子气更加孩子气的一面。我之前参加过学校里的一些辩论队,说不过人反而哭出来的做法……嗯……
属实罕见。
久我先生反应过来神堂清叶的语气不太对,赶忙说道:“抱歉抱歉,是我说过了?总之今晚还是多亏神堂君,真是太可靠了。“
神堂先生沉默着看着他,用那副黑色眸子仔仔细细上下观察了一下,开口:“……我竟认为你是可信之人。“
霍特先生上前打圆场:“久我先生只是性格有些恶劣。本质上还是好人哦?“
神堂清叶用发红的眼睛瞪了久我先生一眼,就很幼稚地用肩膀把他挤开来,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后面大家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不得不也快步走这。等过了一会,似乎从前面传来了细微的抽泣声音。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致的看像久我先生。
霍特先生也出言说道:“有点过分了哦,久我先生。”
久我先生有点茫然的看着,问道:“嗯?我做了什么吗?”
神堂先生在前面明显也是听见了这句话,越走越快,我跟在人群最后面直觉得前面的人都似乎开始小跑起来。我也只能跟上。冬天寒冷的风雪顺着喘气的空当灌了进来,让我觉得非常难受。
之后大家还是沉默无言的走回了我们所居住的古宅里。
清点了一下今晚的收获,也是十分丰厚的。我虽然对于偷窃这种行为不太赞同,不过的确做了坏事没被发现之后会有一种刺激的感觉。这很不好,等我拿到了钱之后一定要改掉。
今天神堂清叶先生也刷新了一下我对他的认识——喜欢吃零食,护食,以继说不过别人就会露出那中泫然欲泣的表情,非常新奇。看着神堂先生和他们打闹也是很有乐趣。不禁想着,人这一生,碰见一个奇特如神堂先生这样的人有多么难得。听说他想要考帝大,等出去之后,有机会可以拜访一下,说不定能结交一个好友。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