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全文2012字。 </p><p>========== </p><p>D from Devil </p><p> </p><p>这世界已没有活物。 </p><p>丹尼尔·德绍睁开眼睛能看到一片残垣,断裂的墙壁宛如破碎的镜子般伫立此处。 </p><p>它是被什么毁灭的呢——他人、外物……还是纯粹是他混乱的心象? </p><p>他不太清楚,他一向不擅长分辨这些,他更喜欢直接追究至事物的本质,他不喜欢表象,他不喜欢混乱。 </p><p>——那是因为你总是看不透那些。 </p><p>有某个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p><p>也是。 </p><p>丹尼尔·德绍不得不去正视那个说法,毕竟它源自于他自身。 </p><p>然而正视并不意味着其它,他闭上眼睛,空气里是硫磺燃烧过的味道。 </p><p>“闭嘴吧。”他低声说道。 </p><p>他一伸手就握住了自己胸口的吊坠。 </p><p>即便是在这里,它也依然存在。 </p><p> </p><p>——镜子。 </p><p>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了世界上。 </p><p>并不是那种硝酸银与糖制作的物件,而是他手中这面。 </p><p>连接着现实与虚无梦境的桥梁。 </p><p>丹尼尔·德绍看着镜子。 </p><p>在血红色的凝固字迹下他的面容被切成了碎块,嘴角一个不属于他的笑容张张合合。 </p><p>对方在说些什么——他不想去理睬。 </p><p>他只是注视着镜子,而后把它收回了怀中。 </p><p> </p><p>再睁眼已经是一片黑暗。 </p><p>漆黑彻底笼罩着他的世界,可在这片黑暗中他却能够看清事物,他自己自己正在哪里。 </p><p>也知道自己正在面对着些什么。 </p><p>“你一定不喜欢来到这个地方。”黑暗中有人说。 </p><p>哈——她在那里,翘着脚坐在一张椅子上,椅子和这里是靠近的,总是会如此。* </p><p>但她的眼睛被隐藏在阴影里,他并不在意那个。 </p><p>“没有人会喜欢。”他冷静地回答。 </p><p>“为什么不呢?这里很好,医生也都建议你到这里来。”她说。 </p><p>“或许是吧,但是……” </p><p>——但是这里和镜子里很像。 </p><p>那个声音在脑海中喧闹。 </p><p>他皱了皱眉,把之前的话题延续,“但是,来到这里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p><p>“‘承认’是治疗开始的必要步骤。”她也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你得来这里,只有在这里你才是你。” </p><p>丹尼尔·德绍迟疑着,缓缓地摇着头。 </p><p>“我想,我无论在哪里都是我。” </p><p>“哦,好吧——但只有在这里你才是完整的你。” </p><p>他说不出话来了。 </p><p>——你无法逃避这些。 </p><p>脑海里的声音又在嘲笑着这一切。 </p><p>“是的,你无法逃避这些。”她说,“你得知道你是谁,你得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才是完整的。” </p><p>丹尼尔疲惫地闭上眼睛。 </p><p>“闭嘴吧。”他说,“但他林。” </p><p> </p><p>然后他的世界又再度闪回,医院院落里的阳光正好,从天空中投下时闪烁着明艳的色彩。 </p><p>它们像蝴蝶的翅膀散发着光芒,透下来一点一滴的微光点亮了整个世界。 </p><p>——喂,他们又在行动了。 </p><p>这回他看清了镜里的人在说些什么,勾起的唇角带着些许得胜的意味。 </p><p>“我不关心那个。”丹尼尔说。 </p><p>——他们曾经打碎了你的镜子,但你却说不关心,嗯? </p><p>“但我只想呆在我的镜子里,我不想做些什么别的。”他以近乎不同寻常的冷酷将这句话驳回,“所以闭嘴吧,但他林。” </p><p> </p><p>他总是在说这句话。 </p><p>“你总是要让他不再说话,不是吗?”女人。 </p><p>坐在黑暗中的女人,椅子是45度斜角,她看着他,眼睛在黑暗中。 </p><p>“但是,他也一直没有听你说的,不是吗?”她说。 </p><p>这并非什么看不见或者无法预见的事情。 </p><p>“所以你们总是无法达成一个共识——面对那些碎梦人你们该怎么办,不是吗?” </p><p>他忽然有些厌恶她每一句末尾的“不是吗”。 </p><p>因为那是个反问,讲述一个已经肯定了的事实。 </p><p>“也因此你才会也才能留着他,在你镜子里的世界——不是吗?” </p><p>“因为你需要他来面对那些欲望派,不是吗?” </p><p>“……够了。”丹尼尔皱起眉,他眼前的一切都如同残像般迅速消失。 </p><p>然而就在她彻底被消抹前的刹那,那句话的尾音还是流了出来。 </p><p>“但是,这样一来,你创建这里就没有意义了,不是吗?——这个‘意识的小屋’。” </p><p>意识屋。 </p><p>在治疗多重人格障碍时会用到的方法,在意识中建造一个小屋,让所有人格来此休整。 </p><p>所以他在这儿,她也在这儿——还有那个家伙,他想。 </p><p>——你知道会我自始至终在这里的,不是吗? </p><p>但他林的声音。 </p><p>“只有你,给我闭上嘴,别说话。”他说。 </p><p>世界仍旧是一片漆黑。 </p><p> </p><p>然后他又睁眼,呈现在眼前的又是那片残垣断壁。 </p><p>被镜子龟裂的痕迹所占据,因空间的撕裂而被扯坏—— </p><p>他的时间与空间一贯是如此的不连续,有时侯他所身处的世界并不属于自己。 </p><p>丹尼尔·德绍。 </p><p>有时侯他连这个名字都会忘记。 </p><p>“啧……” </p><p>丹尼尔·德绍在残垣前转了个身。 </p><p>镜子咕噜噜地转到了身前,前头又有一面大镜,镜子里是这世界外的模样。 </p><p>……这里是镜里的世界。 </p><p>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镜子”,能依赖主观形成新的世界。 </p><p>连接现实与朦胧意识的桥梁,在这里什么都能够凭借意志塑造。 </p><p>——像是一个梦,不是么? </p><p>主观意志上位的世界。 </p><p>那魔鬼的声音又在呢喃念着,丹尼尔坐起身,把自己蜷缩进墙的阴影。 </p><p>残垣因心境的稳固而被镜子渐渐弥合,墙体疯长,一个良好的掩体就这样交错成型。 </p><p>他抬起头看向镜子,他的世界里有着各种各样的镜子,他看到各种各样的景象,他知道那些景象并不一定属于自己。 </p><p>……一个连自己的主观意识都无法分清的人,你又怎能希望他拥有一个稳定的镜像呢? </p><p>他眼前的这个世界亦有一般不属于他。 </p><p>而属于但他林。 </p><p>那个总是在他脑海中开口的声音。 </p><p>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唇角——来吧,我们去猎食吧。 </p><p>他说。 </p><p>——那些“欲望派”又有所行动了,你不想……干掉他们吗? </p><p>“我说过了,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我只想呆在这里——只要有这里就足够了。” </p><p>丹尼尔闭上眼睛,又一次将恶魔的低喃甩在了身后。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