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翼歌 第四羽  </p><p>　  </p><p>名为SHIR的少女。  </p><p>当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双眼，她的眼底带着片段似的光线，与身周的场景有些格格不入。  </p><p>卡尔·兰克捂着额头坐起，他们仍在沼泽边缘，以少女的身形也无法将他搬离此地。  </p><p>“真是倒霉啊……”他忍不住低喃着，对着疑惑起来的少女露出了微笑，“我是说在这里遇到袭击这件事。”  </p><p>“袭击吗？”妖精种的少女歪歪头，尖耳向下垂下，又微微一抖。  </p><p>“嗯，虽然不知道是谁——”  </p><p>不是流寇。  </p><p>他猜他只是被卷入其中，又或者被当成了某个目标的一部分。  </p><p>被卷入不知名的事态让他有些困扰，可能性有很多，他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来理清思绪。  </p><p>“对了，刚刚那个问题……”他这才想起在“相遇”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他还没有彻底完成，“我叫卡尔·兰克，也有人叫我‘银翼’。”  </p><p>虽然为了帮他治伤少女把她的护甲取下来了但这大概于称呼无妨，他低头看了眼那对放在一侧的金属护甲，金属的光芒已经彻底被污泥掩盖，一想到要把这样的护甲穿带回去他就感到一阵疲惫。  </p><p>“银翼先生。”少女开口了，声音澄澈，像人们一贯对这个种族的印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p><p>“……只是路过而已啊。”  </p><p>并非谎言，事实也就是如此而已，卡尔·兰克以前所未有的坚定态度表示自己遇到这事纯属躺枪。  </p><p>——可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没有人故意去撞上它们，它们只不过是偶然发生在了他们身边而已。  </p><p>巧合。  </p><p>“但最近格林沼泽并不太平，在这一代行走实在有些太过危险了。”  </p><p>“不太平……我不知道这件事。”显然那些车夫也不知情，否则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往这走了。  </p><p>“是这样吗？”SHIR又歪了歪头，“这一带有很多劫匪出没啊。”  </p><p>“争夺区里到处都有劫匪吧……”他忍不住说道。  </p><p>“的确，不过最近这里比较特别——”SHIR露出了微笑，“毕竟蓝国的军火要从这里去红国嘛。”  </p><p>“——”  </p><p>几近天真的话语让卡尔·兰克一下子收紧了羽翼，这种连飞羽尖端都一并紧崩的感觉让他有些可笑的久违感。  </p><p>“军、火……？”  </p><p>——那么，袭击他的其实是黄国的人吗？  </p><p>蓝国和红国之间一直存在着私底下的军火贸易，如果黄国想要阻止这些贸易，那么最好的方法——  </p><p>卡尔·兰克决定不再想下去了。  </p><p>“看样子会有很多的人冲着这批军火来啊。”他喃喃着说道。  </p><p>“不是‘会’，而是‘已经’。”金色的眼睛略微眯起，SHIR的脸上仍带着微笑，那笑容在她的面容上并不违和，好似一切就当是如此，“所以银翼先生，想去蓝国的话还是要绕到比较好哦？”  </p><p>那是真切的关心，并不带任何恶意，就像她方才对卡尔伸出的手，指尖上是治愈魔法的光芒。  </p><p>“的确如此。”卡尔·兰克叹息，“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SHIR。”  </p><p>“我吗……”妖精种的尖耳垂了下来，“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的义务。”  </p><p>“哎？”  </p><p>绿发的少女抬起眸望向天空，蓝色的天际在她金色的眼底留下了一片浅色。  </p><p>　  </p><p>“——我必须来这里，看着这一切。”  </p><p>　  </p><p>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理由。  </p><p>卡尔·兰克不会对任何人的理由发表意见，他认为那不是他该做的事，他能做的是评判过去的历史，面对现下所有的一切，他只有权去感受，并没有权力去评论。  </p><p>很多风掠国了他眼前。  </p><p>SHIR已经离开，多亏了她卡尔翅膀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现在的他已经可以飞回蓝国，但现在的他却已经失去了那样做的动力。  </p><p>他用了很多力气把自己的护甲清理干净，不过就算这样再度将它们佩上还是传来了一阵土腥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p><p>——但现在的他又能够飞翔了。  </p><p>就算不是最好状态他依然能够飞上高空查看这片沼泽中的情况，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那个，折腾了一个下午，现在他需要找个地方度过这个夜晚。  </p><p>卡尔·兰克在这方面的能力并不差，他曾用魔法在「    」的图书馆中飘浮了整个晚上，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他更希望有个安慰的休憩场所。  </p><p>沼泽地里荒无人烟——而他的所有行李也都随着马车沉入了泥沼深处，较好的 预期是有个树枝可以让他栖身，但就现实情况而言沼泽里的树木也实在太不靠谱了一些。  </p><p>他悬浮动在半空向下俯瞰地面，大片大片的泥沼地连同周边的杂草让他分不清那些是能够降落的地面那些又是致命的沼泽。  </p><p>还有沼气……不过在散场风魔法的卡尔·兰克面前它们或许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p><p>“唉……”卡尔叹息。  </p><p>一时兴起采取的行动总是有着许多的不确定性，现在就是这样，他带着疲惫拍打着的羽翼。  </p><p>太阳逐渐落下了地平线。  </p><p>黑夜渐渐降临，视野也不再清晰，卡尔·兰克想他干脆返回方才所在的地方好了，回到原点的感觉多少有些糟糕，不过却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p><p>“……这不是那天的有翼种吗？”  </p><p>“！”  </p><p>说不上熟悉——但绝对认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卡尔·兰克一下子紧绷起了身体。  </p><p>身体下意识地向一侧移去，风围起障碍，与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拉开距离。  </p><p>“——是你。”  </p><p>那个红发的吸血种。  </p><p>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p><p>“纯血吸血种有在黄昏散步的习惯吗？”虽然现在已经天黑但卡尔·兰克仍然忍不住说道，他觉得他一定是从Labber那里染上了毒舌的习惯，余韵糟糕。  </p><p>“哈？你在说什么蠢话。”红发的吸血种挠了挠头，“我可是看着太阳光消失才上天的——可恶，果然还是应该呆在家里比较好。”  </p><p>“……”  </p><p>这家伙……死宅吗？  </p><p>卡尔·兰克忍不住这样想，目光向下移去，果然——眼前的少年仍然赤着双足，全然不顾在泥地上这只会弄脏他的双脚。  </p><p>还真是个我行我素的吸血种，卡尔·兰克在心底作出评价，似乎无论什么样的状况都无法影响到眼前人自身，他随性而动，不管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糟糕的情况。  </p><p>他忍不住想起，上一次见到他时他也是这副模样吧——  </p><p>在觥筹交错的晚宴上，以赤足踩踏着厚实的地毯。  </p><p>回想让额角略微刺痛着。  </p><p>“你也是为了那批军火而来的吗？”他问，对方显然不是蓝国的成员，那么很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p><p>“嗯？什么嘛……你也一样啊？”红发的吸血种满脸无趣，双眼却略微眯起，在月光下映照出了一片冷光，“说起来——上次、我看到你跟蓝王一起进入会场。”  </p><p>“切……！”这句话信号般让卡尔一瞬间张开了双翼，风被凝聚，但眼前的吸血种却摆了摆手，倦怠的感觉在面容深处凝聚。  </p><p>“别这么紧张，这次我可是和你一边的。”  </p><p>“……？”  </p><p>这句话让卡尔·兰克微微一愣。  </p><p>在宴会的城市修养的这一阵子他似乎错过了许多消息，无论是军火的事也好袭击的事也好，不知道的事情太多，让他甚至都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p><p>卡尔为此有些自责，于他而言“情报”是至关重要的东西，许多人不喜欢他在战场上空飞翔，也就是害怕他刺探出一些什么。  </p><p>战斗其实不是他的本职，“情报”才是——然而现在他却似乎已经失去了这一优势。  </p><p>风仍没有撤下，他看着对面吸血种的双眼，问道：“什么意思？”  </p><p>“你没有听说过吗？”吸血种又挠挠头，卡尔·兰克甚至都有些想提醒他他的头发已经无比凌乱，“我们的国王已经下令要保护那批军火了。”  </p><p>“——”  </p><p>红国。  </p><p>和眼前人发色很相称的国度。  </p><p>——从保护军火这个角度让军队前来多少有些夸张，卡尔·兰克丝毫不怀疑这之中还有别的目的。  </p><p>他收起了张开的羽翼。  </p><p>“我是‘银翼’卡尔·兰克。”他说，“你是谁？”  </p><p>在逐渐升起的月光下的吸血种“唔”了一声，把目光从他的双翼上收回。  </p><p>“我叫爱德华。”他说。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