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其之二 </p><p> </p><p>汶岛天文台 </p><p> </p><p>一 </p><p> </p><p>为什么人们需要天文台? </p><p>因为他们想看见更遥远深空中的事物。 </p><p>为什么人会想看见深空中的事物? </p><p>“大概就是因为好奇吧。”管理天文台的人说。 </p><p> </p><p>二 </p><p> </p><p>幽灵去拜访天文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p><p>深夜、人烟稀少的地方、幽灵,这样的组合看起来一点都不科学,但很魔法。 </p><p>因为相当魔法,所以在魔法界里,这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p><p>但这个幽灵多少有些不同,他所居住的地方是现今魔法界的滥觞、茨格姆魔法学院。 </p><p>现在的魔法界几乎由这所学校的毕业生一手建成,幽灵偶尔能想起他也是其中之一,但却想不起是谁。 </p><p>幽灵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幽灵不知道很多的事,但这与现在的场景无关,与他要来到天文台的理由也无关。 </p><p>“为什么要来天文台?”天文台的管理员问。 </p><p>“因为好奇。”幽灵平淡地说道。 </p><p> </p><p>三 </p><p> </p><p>如果能够窥探见星空深处的风景。 </p><p>在过去人们曾经以为星空能够主宰命运,现在也有不少人这样认为。 </p><p>但现在的人类能够看得更远、更清晰,他们能看见那些曾经神秘莫测的光点的真面目。 </p><p>“如果用魔法的话,一定能够看得更远。”天文台的管理员说。 </p><p>“魔法吗?” </p><p>“……现代望远镜能够看得最远的是哈伯。”管理员望着天空,“因为它在太空中,没有大气的干扰,能够汇聚更多的光。” </p><p>“嗯。” </p><p>“如果利用魔法——在地面上,一定也能看到类似的场景吧。” </p><p>即便是在太空中的望远镜也还有许多无法看见的事物,那、如果使用了那些非人之力呢? </p><p>幽灵抬眼看向远处的星空,他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了天文台的外貌,圆顶、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张开的天窗、巨大的望远镜。 </p><p>天文台的所在地是个看星星的好地方,就像汶岛,这里是汶岛天文台,望远镜的镜面是石英做的,足以承载魔法。 </p><p>“的确如此。”幽灵说。 </p><p>“茨格姆学院里也类似的设施吧。”天文台的管理员如是说道。 </p><p>的确有,就在宿舍楼的楼顶——但那充其量只是个能看见星星的天文望远镜,它望不进天空深处,探索不到他们所未知的世界。 </p><p>“探索未知是人类发展前行最根本的动力。”幽灵说,“以前曾经有人这样告诉过我。” </p><p>“很有趣。”天文台的管理员微微一愣后说道,“是谁告诉你的?” </p><p>幽灵摇了摇头。 </p><p>“我不知道。”他说。 </p><p>他不记得这句话的由来,这是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所必须的代价。 </p><p>幽灵抬起手,穿过他手心,能够看到璀璨的星空。 </p><p>在这世上只有两项可敬之物,其中一样,就在他的掌心。 </p><p> </p><p>四 </p><p> </p><p>“——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星星吗?” </p><p>“不,不全是。”幽灵回答。 </p><p>他回答问话的声音就像他的面容,平淡、平凡无奇,他像是这片星空中最为渺小的一颗,暗淡、被隐藏在天空的彤云中,连面容也无法看清。 </p><p>“只是因为好奇。”想要知道从这里望见的天空是怎样的景象,“以及为了寻人。” </p><p>“寻人吗?”天文台的管理员迟疑着,“是谁?” </p><p>幽灵说出了那个名字。 </p><p>对方的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他困惑并且迟疑着,点了点头。 </p><p>“我知道他。”他说道,“以前在学院……很出名。” </p><p>“是吗?”幽灵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 </p><p>这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是个幽灵了的缘故,人一旦脱离了人的范畴,一切似乎就变得平淡了起来。 </p><p>“他……或许没有来过天文台吧,或许如此。” </p><p>“或许?” </p><p>“如果他想要独自前来,我可能也无法发觉他,不是吗?”天文台的管理员反问道。 </p><p>幽灵点了点头。 </p><p>“说得也是。”他说,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沮丧或者抱怨的模样。 </p><p>“唔,抱歉——没能帮上你。” </p><p>“请不用介意。”幽灵说着,又看了眼身侧的星空。 </p><p> </p><p>五 </p><p> </p><p>如果能借助星辰的力量就好了。 </p><p>有时侯他也会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妄想。 </p><p>就算明知道星星不过是在遥远深空中燃烧的火团,星空神秘的魅力也不会有任何缩减。 </p><p>——啊啊,毕竟这是星空啊。 </p><p>如果没有任何未知、如果没有任何神秘、如果不曾让人感觉到任何力量。 </p><p>那么一定也就不是他们所看见的星空了。 </p><p> </p><p>六 </p><p> </p><p>“……那颗星星。”临走前幽灵忽然开了口。 </p><p>“嗯?”天文台的管理员听见话语,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天空中,群星璀璨,“啊啊,那颗啊……” </p><p>可顺着幽灵的目光能轻而易举地捕获到他所注视的星辰。 </p><p>因为在那一处闪烁的所有星辰中,只有那颗星子格外显眼。 </p><p>天文台管理员的表情有些微妙,他带着迟疑,转身看向身边的幽灵。 </p><p>“那颗星……有一个固有名。” </p><p>而幽灵则平淡地回望向他,蓝色的眼睛有着半透明的质感,透过幽灵的眼睛能看到夜空,为他的双眼平添了深邃与闪光。 </p><p>“我知道。”他静静地说。 </p><p>“哈哈……”天文台的管理员尴尬地微笑,“说得也是,茨格姆的图书馆一定也有相关的书。” </p><p>“不,倒不是因为这点。”幽灵轻轻摇了摇头,“我原本就知道它的名字。” </p><p>“原本?” </p><p>“嗯,原本……”这个词仿佛能在幽灵半透明的身体里留在实在的质感,他想。 </p><p>他知道自己想不起过去的任何事,可知识性的记忆却在这时犹如某种呼唤般暂时留了下来,他不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也许什么都不意味着。 </p><p>可他仍是不由自主地留心类似的场景,注意自己过往的涉猎——为了什么? </p><p>“大概是因为对它感到好奇吧。”他说着,露出了一个浅薄的、僵硬的微笑。 </p><p>过去的他也一定不擅长笑。 </p><p>在离开天文台的时候幽灵这样想着,他看了眼天空,那颗红色的星星还在它原本所在的地方闪烁。 </p><p> </p><p>七 </p><p> </p><p>它的名字叫作Alphard,就是“孤独者”的意思。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