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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学期的第三堂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菲斯就记住了郁特。
那天午后的阳光正好,金色的光线投在人身上,暖暖的,直叫人发困,她看见有几个学生已经开始捂着嘴打哈欠。时间又恰逢各学院魁地奇队伍的训练,学生们本就躁动不安,在讲到“金飞侠”的时候,不少人的心思也随着由窗口吹进来的风一同钻出教室大门的缝隙,飘到了魁地奇赛场上。
心说学生们年纪尚小,会注意力不容易集中也都是难免的的,在这种地方冲他们发火未免显得有些不稳妥。于是她好几次用手指轻叩讲台,又时不时稍显夸张地提高音量,试图将他们的思绪给拉回来——却并未起到很大成效,学生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仍未停止。
正当她犹豫是否应该更加严苛一些的时候,有位身着赫奇帕奇学院长袍的学生先她一步发出了声音。
“有什么好吵的,魁地奇的事情等到下课后再说不可以吗?”
虽然并没有用到什么威胁性的词语,但是教室里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重新开始上课后,菲斯好几次将她的目光投到这个赫奇帕奇七年级的黑发学生身上——可以肯定的是,虽然长相有些严肃,但他的心眼儿并不坏。
下课后她翻开学生名册几经确认后,终于记住了他的名字。
“郁特·德·杜波瓦。”菲斯笑盈盈地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反复在嘴里揣摩了好几遍读音,然后才离开讲台。
这个时候教室里的学生已经都走的差不多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郁特会留到这么晚,不过,这反倒是正顺了她的心思。
“杜波瓦先生接下来有空吗?”对方虽年纪比她稍小一些,但到底也是个距离成年不远的男性,在身高上胜过她好几筹,于是她只能抬头仰望着他说道“我想请你去我的办公室里坐坐。”
郁特愣了愣,过了几秒才像是刚反应过来那样开口:“如果是教授您的邀请的话,乐意至极。”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怎么交谈过,等到走进办公室后,菲斯终于放下刚才那张扑克脸笑着说道:“好啦,也不用这么紧张地嘛!我请你来呢,主要就是想好好谢谢你——!”
“谢我?”郁特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对啊,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说着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小罐东西“苹果草莓脆片,要来点儿吗?这个很好吃哦,昨天晚上睡前才烤的呢!”
不知是在害羞还是被菲斯给吓到了,郁特只是木讷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并未多做声。
她用精致的茶匙从玻璃瓶里舀起一小块果酱放进茶杯里与茶水搅拌均匀,又将装有黄色半透明果酱的玻璃瓶推到郁特手边:“试试?这个也是我自己做的果酱,熬制的时候加了一点柠檬汁使颜色更加鲜亮,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就不用勉强啦!”
对方也学着她刚才的模样,用茶匙挑起一小块果酱,又将那盛有果酱的小勺伸进茶杯里开始顺时针搅拌。
他将茶杯凑到嘴边,浅浅尝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着菲斯:“味道很好。”
菲斯颇为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笑,之后又说道:“今天课堂上真的是谢谢你了,杜波瓦先生。”她也抬头看着对方“我啊,一直都很没有自信,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小的时候我是个好哭鬼,凡事都要哥哥替我操心,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虽然就在霍格沃茨任教是出于我自身的愿望,但是只要我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底下那些不比我小多少的学生们的时候,心里还是怕极了,有时候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今天也是这样,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突然有人站出来替我解决问题……怎么说呢,虽然感觉很没有出息,但那一瞬间真的有一种获救的感觉。总之,今天真的是谢谢你了!”
“虽然您的担心并不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但您大可放心,您比自己想象中要做得好得多。”郁特顿了顿,然后又开口继续说道“您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表现得更加严厉一些就好了。”
菲斯见他这幅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想要逗逗他:“真的吗?”她装作不安的样子凑过去问道。
对方的模样又比刚才更为严肃了些:“真的。”
菲斯瞧着郁特这股认真的劲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还真是可靠呢,杜波瓦先生。”
又过了两天,菲斯正要领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小表弟去办公室里给他进行课后辅导,路上又遇见了正好和一个同样穿着赫奇帕奇长袍的金发男生并肩行走的郁特。
她在远处冲对方挥了挥手,然后又朝他那边走去:“杜波瓦先生和……肯特先生,早上好。”菲斯当然认识郁特身旁那个金发的赫奇帕奇——一位能将在那位严肃又正经的朱斯提提亚学姐升格为教授后还能成功将她追到手的男士,他的名字当然会被在校内广为传颂——尤其对于格兰芬多的学生来说,“马修•肯特”这个名字,是断然不会陌生的。
两位赫奇帕奇也都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上次送你的东西,可还和杜波瓦先生的胃口?”菲斯能明显地看见,当她说这话的时候,马修憋着笑使劲儿锤了锤他身旁的郁特,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
“嗯,挺好吃的。”郁特仍然是一张波澜不惊的面孔,这让菲斯有些捉摸不透这些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男孩子的心理活动,马修到底都在笑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那下次我再多给你做点儿吧!”她又看了看依旧神色古怪的马修“肯特先生也想要吗?”
对方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随便收礼多不好……”
说来也奇怪,菲斯虽然是任教保护神奇生物课的教授,但却总有学生来找她做情感咨询,或许她真的应该去问问医疗翼的夏普教授那里缺不缺一个心理咨询师,说不定还能拿双份的工资呢?
好在她也是个十分热爱八卦的人,因此从不拒绝此类请求。于是,在教职工魁地奇友谊赛的前一天晚上,她花了一整晚完成来自坎蒂丝的委托任务——给她的发小奥蒂蕾特做情感疏导工作。
在和拉斯穆森家小姑娘谈心的同时,她也一直同和自己谈心。她极其不坦诚地对那个正处于烦恼中的少女说了个谎。表面上装出一副十分潇洒的模样,可是心里说到底还是有点放不下的。每当有人无意间提到罗伊的时候,菲斯总会下意识地张大耳朵去听他们谈话的内容——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奥蒂蕾特一样那么幸运,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做出点什么改变了。
最终的结果就是,在第二天的魁地奇友谊赛上,菲斯一直处处与罗伊作对,甚至往他脸上糊了一块涂油伤心虫的糖蜜的膏药,然后不停地在他旁边说一些会令他感到丢脸和悲伤的事情。尽管他们做了七年同学,但她倒还是第一次这样去欺负罗伊,从赛场上下来的时候虽然受了点皮外伤,却一点也不沮丧。
她一早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奥蒂蕾特,然后她又向兰斯旁敲侧击,提醒他应该先回一趟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比较好。菲斯看到兰斯刚迈出门又猛地停住的背影,心想,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一想到今天干了两件大事儿,心情便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她慢悠悠地走在霍格沃茨长长的走廊上,然后紧接着,就遇上了今天的第三件大事儿。
“咦这么巧啊,杜波瓦先生,我们最近总是见面呢!”她冲迎面走来的郁特挥了挥手。
对方则是盯着她右手手心上裹着的纱布看了许久,然后才说道:“教授您的手没问题吗?”
“啊……这个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像是为了自己并无大碍一样,菲斯来回翻动着自己的手掌“刚才比赛的时候,金色飞贼曾经飞到我的身边,然后我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想要抓住它,结果不仅没有抓住,手心反而还被它的翅膀划破了呢……不过说来也是,一个击球手怎么能想着去干追求手的活儿呢!要是真被我抓到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评分呢!”
“刚才的比赛我也看了,您的表现十分精彩,尤其是当您施展出飞鸟群群来扰乱敌方阵营的时候,观众席上的学生们无一不觉得您十分有智慧……”郁特依旧是平时那副认真得有些拘谨的模样“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吗,平时一向温柔的您也会有如此好战的一面呢。”
菲斯这才像想起些什么似的,将盘在后脑勺的辫子给解开:“哈哈哈可能是因为换了个发型吧,感觉自己如获新生,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现在有没有好些了呢?”
不等对方答话,她又接着说道:“啊……我找裴瑞还有点事儿要说,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那个小迷糊一个人待久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说着她便准备继续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郁特又突然叫住了她。就在她回头想要询问“怎么了?”的时候,对方已经先她一步,快速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的刘海上笨拙地扒拉了几下。
“您的刘海上沾到了一点东西。”他将那根杂草放到她的眼前。
“估计是刚才从扫帚上失衡摔下来的时候弄上去的吧……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呢,谢谢你,杜波瓦先生。”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不用谢。”之后又径直离开。
愣在原地的菲斯看着他的背影在自己的目光所能及之处逐渐变小,竟莫名产生一股安心感。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悄悄留意这个外表稍显冷峻的赫奇帕奇七年级学生。
这种感觉很微妙,在郁特之前,菲斯如此细致地观察过的男人总共只有四个,她那懦弱的生父,严肃的继父,最敬爱的哥哥,还有看起来总是一副逗比模样的罗伊。但唯独郁特给她的感觉最为不同——要怎么说呢?她只要一想到他心情就会不由自主地变好,看到他严肃又认真地模样就想上去逗逗他——这种前所未有的新奇感,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新品种的神奇生物一般。
她知道将人与神奇生物作对比是件十分失礼的事情,不过这大概就是作为一名神奇生物研究者的职业病也说不定吧?
菲斯在名册上逐一核对,最后终于整理出了这次未交作业的学生名单。
保护神奇生物课的特别活动结束后,她朝奥蒂蕾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之后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奥蒂,你知道你们院七年级的那位杜波瓦先生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菲斯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对方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用眼神向她再三确认自己是否听错,这让菲斯感到十分尴尬,她明明只是问了一个十分普通的问题而已。
您是说郁特学长吗?”奥蒂蕾特饶有兴致地盯着菲斯的双眼“郁特学长的话,虽然看起来总是板着一张扑克脸,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触的样子,其实只是不大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并不是什么总在生气的坏人角色,而且有时候也会很照顾我们这些学弟学妹呢!教授您对他有兴趣吗?”
菲斯被她这话吓得一口茶就给呛住了,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之前有学生在我的课堂上胡闹,然后他帮忙制止了。我昨天整理名单的时候发现,他没有交上一次的作业,但是在我的印象里他并不是那种会贪玩偷懒到不交作业地步的孩子,所以就想问问你……”尽管她有意地隐藏了一小部分事情经过,但好在也都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对方金色的眼珠子“滴流滴流”地转了几圈,看得菲斯心直慌。
奥蒂蕾特猛然想起之前郁特和马修曾经凑在一起神神秘秘地嘀咕些什么,事后问起马修,他也是拒不回答——她很快就猜到了些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教授您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呢?兴许他是遇上了什么难题也说不定呢?”她凑近了些继续说道“需要我帮教授把他请到这里来吗?”
菲斯低头思考了一下“唔……那就麻烦你了!”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奥蒂你觉得今天的活动怎么样?”
之后她们又聊了会儿别的话题——当然都是围绕恋爱中少女的情感问题。
菲斯看了看位于左手边的大摆钟“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就到宵禁时间了,级长是不好违规的,对吧?”
奥蒂蕾特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奥蒂——别忘了帮我给郁特带个口信!”菲斯突然想起来这茬,又开口提醒道。
对方会过头来,用手冲她比了个V字,然后说道:“知道啦,教授晚安!”
“晚安!”
第二天晚饭结束之后,郁特准时地来到了菲斯的办公室里。
“教授不好意思,我今天课比较满所以来晚了。”他仍旧是那副认真而又严肃的模样。
菲斯从羊皮纸与羊皮纸之间抬起头,冲他挥了挥手:“七年级要准备N.E.W.Ts考试挺忙的吧?有好好休息过吗?”
见对方沉默着点了头,她又继续问道:“那上次的作业没有交是因为没有时间写吗?”
“不是的,其实我写了。只是忘了交……”他将手里的羊皮纸放到菲斯的办公桌上。
或许是因为她在学生中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鲜少会有哪个学生像这样低垂着头站在她面前认错——尤其是对方还比自己要高出不少,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许是因为职业病作祟,她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
“既然你有写过那就没什么事啦!”她将这张羊皮纸单独在一边,与手旁的三堆羊皮纸一起形成第四堆“可是为了起到警示作用,还是要适当给予你一些惩罚的。打扫之类的就免了,来帮我批改下试卷?”
菲斯从还未批改过的那一堆里抽出一小部分,又在上面放了一张标准答案,然后看着他说道:“将这些批改完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这里也没有别的桌子了……委屈你在茶几上改可以吗?”
“没问题。”郁特从她手里接过那沓羊皮纸后便十分听话的坐到了沙发上,方向正好与菲斯面对面。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郁特终于将手里的羊皮纸全部批改完,他抬头看了看正对面不远处那位女教授,她仍旧是头也不抬地认真批阅。
“我做完了,教授。”他将一沓羊皮纸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这么快呀!咦,你还帮我分了类呢……”菲斯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辛苦你了,你的惩罚结束了,随时可以离开哦?”
郁特犹豫了一分钟,终于又开口道:“还有很多吗,需要我帮帮忙吗?”
“诶……?!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就算帮我也不会给你加分哟?”菲斯显然是没有想到郁特会这样问自己。
“没关系。”说着他又十分自觉地抽出一部分尚未批改的羊皮纸来。
一个人的工作若是由两个人同时进行的话,进度立马就会变得飞快。任务比想象中要早完成很多,他们将多出来的时间用在了聊天上。
菲斯颇为不好意思地看着它:“不好意思啊,明明是我的工作,最后却让你来替我完成了不少……”
“是我自愿的。”郁特认真地回答道“很辛苦呢……教授的工作。”
“是啊……又要上课又要批改作业,还要忙着备课和出试卷,累死了!不过只要一想到第二天能够看到孩子们那一双双写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就感觉再累都值得了!”
“孩子们?”
她笑了笑:“哈哈哈说来很奇怪,成年真的是很大的一道坎儿呢。在成年后的我的眼里,讲台下的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小孩子罢了。”
“那么对教授您来说,我也是个小孩子吗?”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出了什么十分狂妄自大的话后,她连忙改口:“也不全是啦……杜波瓦先生在我眼里也有十分令人倾佩的、温柔又可靠的一面哦!”
对方听后则像是因为受到夸奖而感到害羞的小孩子一样,默不作声地低头喝着茶。
“哎呀,时间也不早了……还有半小时不到就是宵禁的时间了,你也得回去了吧?”她看了眼钟说道。
郁特听后却又向她问:“那么教授不回家吗?”
“我回家很快的啦,走出霍格沃茨以后用个幻影移形就到了!巫师可真是方便呢!”
“但还是不要太晚比较好吧,女性一个人走夜路很危险的。”
她愣了愣,然后又笑道:“别担心,我可是一个成年人了哦!”
“听裴瑞说教授您是和您哥哥还有您母亲住在一起的?”
“之前是啦,不过现在我是一个人住的。”菲斯也喝了口茶“住在麻瓜小区的一栋小房子里,刚开始的时候家里还不放心,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那么我认为,您还是应该早些回家比较好。”
菲斯仿佛投降一般看着他:“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也该回去了哦!你一离开我自然就会回家的,真的!”
舞会作为每学期的固定节目,总是备受全校师生的欢迎的。不知从何时开始,舞会就几乎是与脱团画上了等号。
随着舞会日期的临近,整个霍格沃兹里到处都充斥着恋爱的粉红色气泡。
这天下午,罗伊又抱着一盒巫师棋闯进她的办公室里,说是太无聊了一定要和她下一盘棋才行。菲斯拿他没辙,只好合上桌上摊开的书本坐到沙发上和罗伊面对面下棋。
——与其说是来下棋,不如说是来聊天的。
她看着罗伊那副满面愁容的样子,连下棋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开口说道:“好吧,有什么话你就先说着,听不听是我的自由啊!”
之后长达半小时的时间里,菲斯都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罗伊的絮絮叨叨,话题从算数占卜有多么厉害,到他有多么看不起普通的占卜,再到他和那个尼夫如何如何的两相生厌……最后终于扯到了今日的核心话题,加莫斯。
等到罗伊终于把肚子里的话都说空了之后,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七年以来的好朋友今天完全不在状态:“菲斯,菲斯?你还好吗?又开始牙痛了吗?怎么都双眼无神的!”
她不是没有听到他在说话,她只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
“哎……你说,我到底要怎么样邀请人家和我跳舞,才不会让人觉得很突兀啊……”
“万一被拒绝了会不会闲得很糗很尴尬,最后连朋友都不能做了?”
“好吧,其实我也猜到了你并没有在听……”
就在这个时候菲斯又突然看着他开口说道:“其实……”
“其实?”罗伊一头雾水地摸了摸后脑勺,静静等待她下一句话。
“其实我喜欢过你,喜欢了七年。”她面不改色地说道“不过现在已经不喜欢了,嗯,从这个学期开始就不喜欢了。”
这句话仿佛是深水炸弹,罗伊的脑袋里直接炸开了锅,他呆愣了许久然后才终于回过神来:“哈哈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不是真的对吧??”
菲斯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她笑了笑然后又用前所未有的认真的眼神看着他:“那么,预祝你舞会玩的开心,现在我也应该去寻找我的舞伴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跑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全然不管罗伊的反应。
她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散步,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她心里萌芽。
“咦,菲斯教授下午好!”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奥蒂蕾特。
“啊,是奥蒂呀,我都没注意到你……下午好!”她犹豫了会儿又接着问她:“你知道杜波瓦先生现在在哪里吗?”
女性特有的敏锐的八卦直觉让奥蒂蕾特从菲斯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一些十分有趣的信息,她答道:“我刚刚在图书馆里见到他了哦?”
扔下一句“谢谢”后,菲斯便匆匆离开。
她顺利在左数起第二十三个书架的背面找到了郁特,但她却跑到了那个书架的正面,然后从书架上取下了另一边的郁特正想要拿的书。
郁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抢书之举给吓了一跳,他稍稍弯下腰,透过刚才那本被取走的书所留下的空隙,看见了对面那人的脸“菲斯教授也是想要这本书吗?”
“不,我其实是来找你的……”她有些紧张地盯着郁特的眼睛“请问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舞会当天,她准时来到大厅门口,并且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比她先来一步的郁特——毕竟一个如此冷峻的吸血鬼可不多见。
虽说是化装舞会,可他们却并未事先商量过扮成什么样子出席舞会。所以当郁特看见她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请问您是打扮成了什么呢?”
菲斯像是早就料到他这个反应一般,笑着低声念道:“莴苣姑娘长着一头金丝般浓密的长发。一听到女巫的叫声,她便松开她的发辫,把顶端绕在一个窗钩上,然后放下来二十公尺。女巫便顺着这长发爬上去。”
“是莴苣姑娘哦!”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虽然不是金色的头发,但也勉强算是一头长发了,而且我也把发辫松开了……怎么样,好看吗?”
郁特点了点头:“您非常好看。”
“好啦,既然今晚你是我的舞伴,那就没有必要对我使用敬语了,你说对吧,杜波瓦先生?”她笑着挽起郁特的一只手臂。
他愣了愣,也学着她的语气开口说道:“那么既然今晚我们互为对方的舞伴,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菲斯听后连忙点了点头:“知道了,吸血鬼郁特先生——让我们去往舞会的大厅吧!”
第一支舞结束后,他们来到一张长桌旁稍作休息。
她注意到,路过的好几位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努力地朝着郁特使眼色——是有什么活动吗?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耽误到了郁特接下来的活动后,她感到有些自责。
“那个……不用管我也可以的!”她凑到郁特身边说道“本来可以一开始就是我要拉你来做我的舞伴的,如果你接下来还有活动的话,不用管我也可以的!”
对方像是并没有听懂她的话的样子,只是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可是我也并没有什么活动安排,你还想再跳一支舞吗?”
他这番话让菲斯愈发懊悔起来,她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直视郁特的脸:“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突然找你做舞伴的吧?就是,唔,那个,我之前受了点刺激……嗯,怎么说呢,大致就是我喜欢过一个人,喜欢了挺长一段时间,但后来发现不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喜欢上我,于是我就放弃了。那天他和我谈话,过来问我应该要怎么追求他喜欢的那个人,我当时脑子一热就跑了出去,然后就去图书馆找到了你……”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接着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对于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这一点我表示由衷的歉意,这又恰巧是你在霍格沃茨里的最后一次舞会了,如果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无论如何一定要去做,千万不要因为我而让你留下遗憾。”
恍惚间,郁特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不巧的是这个时候下一曲的音乐响起,乐队奏乐的声音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菲斯拉起他的手便准备朝舞池走去“那么不管怎样,希望你能最后再和我跳一支舞,可以吗?”
紧接着,她便被一股力量推到了墙上。比她高出许多的郁特正一手撑着墙壁,自高而低的俯视着她,脸上依旧写满了认真:“我刚才是说,我喜欢教授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令她头脑里一片空白,菲斯很清楚郁特不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却又仍旧用不可置信的声音向他说道:“哈哈怎么可能,我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你喜欢的……”
“即便如此,我还是从见到您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您。”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用回了敬语,但却也不打算做什么更改了“或许您自己都没有觉察到,您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但是一直注视着您的我,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菲斯突然又想起前段日子那个令她困惑的问题——关于为什么她会如此关注眼前这个人,又为什么会一想到他就心情颇好,甚至在她觉得最无助的时候最想见的人也是他。
然后现在,她找到答案了。
“虽然现在我还没有什么把握,但是你愿意和我一起试试吗?”她注视着郁特,然后没过几秒她那一激动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她哭哭啼啼地接着说道“我是说,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你听说过莴苣地里的吸血鬼的故事吗?
巫婆已经有很久没有造访过这座塔楼,莴苣也不知道她是跑到哪里去了。她一直等啊等啊等啊,希望能有一个人路过这座塔楼,上来和她玩玩,最好呀,是能将她带到外面的世界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一位冷酷的吸血鬼一直在塔楼下徘徊,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和塔楼上那位有着长长的头发的姑娘见上一面。
终于,在一个月亮特别圆的夜晚,吸血鬼在塔楼下大声喊道:“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
莴苣听到后高兴极了,心想终于有人来找她了,于是她松开她的发辫,将顶端挂在一个窗勾上,将长长的头发垂下。
吸血鬼呀,就顺着这长长的头发向上爬,最后终于爬到了塔楼里,也爬进了莴苣姑娘的心里。
莴苣姑娘对他说:“请带我走吧。”
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他就这样带着塔楼上那位有着美丽秀发的姑娘,两个人一起,去往更美好的未来。
你知道吗?听说吸血鬼在满月的夜晚,可是会飞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