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久了突然从文件夹里翻出来一段没发过的文,我自己都快忘记它的存在了,简直跟突然从裤兜里找到一百块一样的心情……
看了一遍完全只有「???这是我写的???」的感觉,根本不是我的文风是护玄的……
魔戒的部分。是逸逸开锁的情节。除了麻雀跟逸逸剩下写到了的是谁都给忘了……
逸逸好苏哦。这句话是不是说过好多次。
总之,发来看看。……妈个鸡连本来的企划都不能关联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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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着,将干燥发霉的空气染上灼热。
然后,兵刃相交的声音响彻了地底的黑暗与空旷。
「秘术、填阖……去。」
土的形体随着言语波动起来,震荡了罗逸面前数十步开外非团队成员者脚下的地面。
在对方发出惊呼声同时,那个振动让与他站在敌对阵营的人们绊倒、往旁边跌开,随后有旁边扑出的身影乘机补上攻击,令操纵力量者皱起眉,发出了小小的啧声。
与正专注于战斗的其他人不同,医师并不想攻击他人、不喜欢看到更多的争执或是伤亡,不知不觉增加工作量的同时,也和他的一贯行动模式相悖。
尽管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是整个团队的决策行动,所以他需要在旁协助,付出自己的力量。
但是,有些厌烦。
他不是喜欢动荡跟摩擦的那种人。
「……肚子饿了。」
低声吐出完全与眼前战情不符的状况外话语,罗逸有点烦躁地搓着手指,他站在一个较偏的角落,一时还没人注意到他,他也便只是调动力量协助同伴,并没有主动投身攻击。
作为完全术法型或者作为救助他人的职业,他都并不是适合自己上前去扭打的类型。
视野尽头里短发的俄裔青年正抽出短刀,银色近透明的刀身卷了小的气流,挟着地面的灰土和干燥空气向前突击的同时,刘海飘起后的那对瞳孔也转成与风使刀刃相近的色彩。
在矿坑这种战斗场地里Sparrow没法发挥他擅长的狙击,只能以纸符造出其他的武器,像他人一样投身白刃战。
但那个动作仍然是令人赏心悦目地优美,让罗逸看入神了一会儿,才惊觉地反应过来,连忙用调起对方身边的土地力量,挤压与缠绕着他们一名敌人,让青年顺利地将风的刀插在对方身体、撕扯开来。
一个很小的声响跟那头的肉体撕裂声音同时响起。
转过头,罗逸迎面对上的是正在他面前不到五十公分的地方被防护罩击碎、和保护力量同时消散的锐利箭头。
怀里的符咒碎裂开来。
他并没有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身为一个并非训练有素的术士,他被同队者训斥过几次反应速度与战斗态度的问题,但当时只是漫不经心地开着小花跟人打趣,完全没有认真去培养自己的临场反应力,更不用说真正去应对危机。
他实在是,太不适合战斗了。
下一秒,几乎与刚才是同个角度力道激射而来的箭枝穿透了罗逸的胸口。
坠落的那瞬间,在视线中他所看见的是拉满长弓的短发女孩身影,黑色眼眸锐利而充满敌意,然后青年从深渊之中挑高的狭窄道路跌下去,从喉咙里被呛咳的血阻断了力量运作,风声之中,剧烈疼痛蔓延开来。
那双眼实在像极了他所知的某个人。
而后,他堕入黑暗。
他有两名兄弟。
上头是双生的兄长而下面是只有部分血缘相接的幼弟,血脉最接近、像是镜面映照的两人关系并不好,反而都更加喜爱那名同样失去了父母后,被带到他们家成为新家人的表亲兄弟。
那个孩子与他们是不同的。
有着黑白分明的单眼的人看见的是黑白分明的世界,对方曾经这样告知于他。
黑色是恶,白色是善。
「因为眼睛是黑色的,所以杀伤他们。」小小的少年被他牵着手时表情没有波澜,就这样陈述自己袭击陌生人与至亲的缘由,「那个人与继父,都是,还有你旁边的人也一样。」
会被伤害;不想被杀,就先下手。
即将成为弟弟的人看着他不像在说笑,但言语实在过于无稽,于是他只是笑笑地当做对方被诊断的那样、精神上有些障碍而随意敷衍着嘱咐。
然后那个言语被应验。
原本觉得是相处甚欢的同事突然地以刀刺伤他,眼里沉淀着不知何时累积的怨怼跟恨意,在他整个愣住时有人及时拉开他,利索地夺刀反制、把刃器反送入对方体内。
救助者有异于常人的眼,他人的瞳在视野中只有两色,黑为恶意,白为善意。
而他年幼的兄弟所看见的世界里,意图杀伤人者的双眸是最浑浊浓郁的黑。
「反正你也一样并不相信。」最初只是冷漠旁观的人凉凉笑着,开口的话语带着尖锐讽刺,「所以就算断个胳膊断个腿也无所谓、与我无关。」
但他在这样说着的孩子眼中看见悲伤。
没有人倾听、没有人相信,更多的人只会将原本的白也转换成黑,于是只能以自己最厌恶的黑色去武装自己,将手染上了血而从危险中逃离。
说着无所谓他安危的人,却第一个将他从刀刃前拉离。
他的弟弟本应是最纯洁敏感的孩子,才会被世界的黑色所刺痛。
他应该要用白色去保护对方。
「那么你看着我的眼睛,看到什么颜色?」
于是那时,他这样发问。
「——是黑色哦。」
在近乎令人窒息的痛楚中,张弓搭箭的身影变成熟悉的少年模样,还是冰冷地笑着、不带丝毫感情。「你的眼睛已经是黑色的了。」
黑色的弓弦上搭着黑色锐利的箭头,他看见黑色沉沉的单眼,跟着他的世界也在那刻转成黑与白的无色彩,憧憧人影聚拢过来,黑色的形体上全都是黑色眼睛,令人恶心作呕地扭动、摇曳,令罗逸感到恐惧,想要逃离。
但他只是更深地陷入黑暗的泥沼,逐渐被包围而无处脱身。
在那孩子的视线之中,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吗?
——不,那是他自己所看到过的场景。在血染的落日下,小岛居民被贪婪与仇恨扭曲了面目,像扑火的飞蛾或是逆流而上的鮟鱇鱼,前赴后继地涌上来,举刀,然后被斩杀;尸首和鲜血堆叠在一起,沉淀成粘稠的深色。
那就是他所看见的世界之黑。
「他们,那些人全都是黑色。」少年怜悯地看着罗逸,黑色形体在对方身后渐渐融成一体的黑,将他的视野几乎全部染成暗色,「而你也已经被染黑,这样继续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你明明不适合这种地方。」
他的手应该是救助他人而非伤害他人,他的刀应该是切去病灶而非夺走生命。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偏离自己该走的道路?
一片黑暗中唯一能看清的那张面孔对罗逸摇摇头,小小白色的脸在闭眼过后,也开始爬上黑的纹路,弓弦发出绷紧的声音,蓄势待发。
「这样是错误的;黑色的、不应该存在,恶念必须要被清除,才是对所有人都好。」
「……」
而罗逸看着对方,除掉对自己兄弟为何会出现、或是为何袒露出杀意的疑虑,更多地是无声的认同,内心的声音让他无法否定对方的言论。
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医生,而非杀人者。
在这个空间里的战斗已经让原本几乎是无忧无虑的人也感到疲累、充满烦闷,而杀伐的气息如影随形、无孔不入,就连他曾经纯良的同窗与患者都学会拿起屠刀。
或许,他的兄弟说的是对的。
他应该被清除。
就这样放弃不再求生的话,很快就会坠落或者失血死去。
就这样结束的话……
「——罗逸!」
就在他生出放弃念头、同时看到箭枝正要离弦一瞬间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切割了黑暗。
瞪大眼睛,在他面前的兄弟身影连带后头那些黑影突然模糊了,像被泼上水般溶化、渐淡,而清澈并焦急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一次是确实地撕开了那些覆盖在罗逸视野的阴翳,双眼一瞬失去焦距又恢复清明。
「罗逸!」
杀气腾腾的身影淡去,他感到胸口流失的血,割裂脸颊的风,以及在视线尽头正扑在通道边缘徒劳地向他伸出手的男性。
对方的眼是银白,原本应该是绝对理智而非情感用事的状态,迅速从视野里远离而不再能看清的那张面孔却溢出担忧,伸长的手臂似乎想抓住他,但年轻的佣兵没有在那个场合能立即应对救援的能力。
与幼弟的那惊鸿一瞥似乎只是瞬间走马灯之类的东西。他身边没有也没可能有其他人,只有散失的血液与矿道底下的寒风迅速带走他的体温。
他仍是向黑暗里坠落,却莫名笑了出来。
「原来是在这里……」发不出声,罗逸闭上眼睛,尽管那些被咳出来的血黏连着嘴角,飞转的思绪仍然让他忍不住试着勾动唇扬起一点点弧度。
他心里的那个结,从那场屠杀埋下的PTSD种子。
他的队友们有的发作较早、已经出现预兆,有的还未有迹象、仍在潜伏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而他的心结在这里。身份与责任、行为的冲突,抗拒战斗,自我厌恶最终出现那样的幻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失血有点多,表层思考整个无力运行后,剩下的就是内心那些责备的声音,让他诞生了兄弟的幻影想要抹杀自我、不再挣扎。
如果被对方本人知道,大概会真的愤怒想杀他吧,因为他将自己潜意识具化的那些幻想画面、也因为他内心的隐秘想法本身。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
但作为行医者,他最初始的目的就应该是采取一切对他的团队、向他寻求救助者有利的行为,双手染上的血,是为了需要他以及保护他,与他同行的同伴。
「……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
堕落、害人与恶劣行为,于他的责任所属对象而言并非是黑的那些,就是他需要承担的。
「……尚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祇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
他或许被染黑,但只要仍然维持内心的白,那么就不是会被摒弃的恶与黑色,能够坦荡地面对他的兄弟或是其他人,以及自己的内心。
想要一时轻松,只要什么都不做、很快就会结束了。
但是,他仍有想要守护的对象,有需要做的事情。
他约定要用白色保护弟弟、以及另外的人。
那么为了那些,他仍然要履行身为医师他自愿承担的治疗和帮助的义务,——只有需要他帮助的那些人才能解除这个义务。
还不能死。还不应该死。
也还,不想死。
「……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实共殛之。」
深渊像是没有尽头,他沉入最深最底的黑暗,但遥远的地方始终还有一粒光,让他能找到回去的方向。
于是罗逸伸出手,说出言语。
「我不会死。」
大地咆哮着震动了。
空气里的炎热气息还在接近,但在那之外仍在地下空间里争战的人突然都感到某种另外的振颤,地面摇晃着、同时温度开始下降,风卷起来,有某种异样气氛让少数人稍微放下了武器,对环境敏感的精灵动着长耳、四下环顾。
然后土堆叠的形体突然从黑暗中冲出,在他前方炸裂开来、冲击了正打算将箭枝射出的人类同伴。
被移动的地面簇拥上来的是原本该坠亡的人,紫色眼睛睁开后静静地看着战场,莱戈拉斯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染血的前襟开始传出某种温和的治愈波动,并不显眼,却像洒向大地的阳光般平静地延续。
他们的敌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不论是这个人还是其他,都并不像会与丑恶的半兽人为伍、隶从于黑暗君主者。
精灵疑惑,却仍然毫不犹豫地张弓,然后不知道从哪边长出来的藤蔓啪地将他的箭打到一边,纠缠着爬过去缠绕住同样使弓箭的女性,跟着后者吐出火焰将其灼烧,两个人展开极短暂的攻防,再之后更多袭击过来的黑暗生物就引走他的注意力、无暇再顾及那头。
而罗逸则勾动了手指,让土地阻挡想要脱离战场的短发少女去路。
「不可以逃哦,你的对手是我、清除对我的同伴有害的『黑』是我的任务。」
他愉快地加深了唇边的弧度。
「来战个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