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全文：3663字 </p><p>=============================================================== </p><p> </p><p>耶和华啊，我呼求你，我早晨的祷告要达到你面前。耶和华啊，你为何丢弃我？为何掩面不顾我？                                               </p><p>——《诗篇88:13》 </p><p>是妈妈将我从书房里拉出来的。 </p><p>当时我在看新出的绘本，被妈妈拉了出来。妈妈神情惊恐地对我说：“娜娜，带纳克斯去密室！” </p><p>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要求自己并且也要求我恪守贵族礼仪的妈妈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但是我没问什么，妈妈从我面前跑过去，我去了弟弟纳克斯的房间。 </p><p>纳克斯因为发烧已经睡下了。我掀开纳克斯的被子钻了进去。纳克斯浑身滚烫，正好我冷得发抖。 </p><p>“……姐姐？” </p><p>纳克斯睁开了绿色的眼睛看我。我亲了亲他的头发说道：“纳克斯，妈妈希望我们去密室。” </p><p>纳克斯的额头还是好烫，但是他还是很乖地坐了起来。父亲从小教导我们要听从父母的话，不要多问为什么。 </p><p>我扶着纳克斯走到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密室。那里只是一个狭窄而黑暗的房间。过了一会，妈妈来敲了敲暗门：“娜娜，你们在里面了吗？” </p><p>“是的，妈妈。” </p><p>“很好……娜娜，你一直是个好孩子，照顾好纳克斯……” </p><p>纳克斯靠在我身上，发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我听出了妈妈语气中的颤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妈妈？” </p><p>“娜娜，听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爸爸妈妈一直是爱你们的……” </p><p>“……妈妈？” </p><p>“该死的人类清除计划……你爸爸平日里树敌太多，那群混蛋已经等不到七点了……” </p><p>人类清除计划。我知道这个。政府前几日就发出了通告。说是二十一号晚上七点开始。但是我记得现在才五点多。 </p><p>之前爸爸对这个可笑的计划嗤之以鼻。他微笑着对我们说：“纳克斯，娜娜，如果有人敢进入柏蒂拉家半步，爸爸会用抢打爆他们的头。” </p><p>“妈妈，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p><p>“……”我知道我这样的举动无礼至极，但妈妈还是回答了我“莫拉克家族那边有几个人知道了这个计划，想乘这个机会除掉你爸爸。” </p><p>“哦……” </p><p>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只能哦了一声表示回答。 </p><p>以教养著称的柏蒂拉家族和以手段闻名的莫拉克家族从来不是能和平相处的存在，相反他们都对彼此恨之入骨。 </p><p>作为柏蒂拉家族的长女，我从小就受到了严苛的教育，并且【绝对不能与莫拉克家族人接触】的命令。 </p><p>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妈妈，其实我可以战斗。” </p><p>“不，娜娜，你留在这里照顾纳克斯。这次莫拉克家族来的人很多，恐怕爸爸妈妈不能躲过去了。只有我和爸爸的死才能让你们有机会活下来。” </p><p>“……” </p><p>听到这些话，我感觉血液在一瞬间汇聚到心脏，涨得那一块地方生疼。我问道：“只能这样了吗？妈妈。” </p><p>“……是的，娜娜林•季娜尔•柏蒂拉。照顾好纳克斯，呆着这里。这是命令。” </p><p>“……”我顿了一下“好的。妈妈，我爱你。告诉爸爸，我也爱他，纳克斯也是。” </p><p>贵族教育：一切以家族荣誉和利益为主，你永远先是一个柏蒂拉，再是娜娜林。 </p><p>家族利益包括，就算父母马上要为了家族死亡，你不能阻止。因为他们都是柏蒂拉。 </p><p>贵族家庭的悲哀。 </p><p>妈妈应了一声就跑了开来。纳克斯迷迷糊糊地抬起头，问道：“姐姐，是妈妈吗？” </p><p>我扶着他坐下，看着他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睛：“是的，纳克斯。我有帮你说我爱你，以后可能说不了了。” </p><p>纳克斯因为我的话呆滞住，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什么？” </p><p>“纳克斯，这是最后一次。爸爸妈妈为了家族在斗争。” </p><p>纳克斯比我小三岁，而十三岁对于贵族来说是成年的年龄。我已经接受了两年的贵族教育，但是纳克斯没有。 </p><p>我将纳克斯抱在怀里，用手掌抚摸着他颤抖的背脊，低声安慰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纳克斯。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得学会这个。” </p><p>“……他们都不能回来了，是吗，姐姐……” </p><p>“是的，纳克斯，我很抱歉。” </p><p>纳克斯抓住了我的一缕头发，迫切地问道：“那你呢？你会和父母一起去吗？” </p><p>“……”我亲了亲他发烫的脸颊，说道：“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p><p>和我留着相同血脉的纳克斯啊。 </p><p>我们就是在这个世间彼此最亲密的存在了。 </p><p>我们身体里有着比和父母还要贴紧的血脉，我们有着相同的基因，我们是世间唯一无法分割的存在。 </p><p>纳克斯，我爱你。 </p><p>沉默之中，我们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有枪声，有刀剑摩擦的刺耳声音，有门被踢开的声音。 </p><p>我感觉到纳克斯贴在我脖子上的脸颊越来越烫。我明白他的心情。家人就在一堵墙之后被杀害，就算是我也有点忍不住。 </p><p>“姐姐……” </p><p>我捂住她的嘴：“纳克斯，不行。” </p><p>纳克斯挣扎着，泪水流进了手掌和嘴唇之间的夹缝。我只能越捂约紧，组织着纳克斯发生的哭声。 </p><p>我也感觉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涌上了眼睛。 </p><p>“纳克斯……” </p><p>我呜咽着舔舐他的皮肤。只有和纳克斯在一起才能让我好受一点。我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纳克斯陪着我。 </p><p>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里面还有妈妈的哭声。我听见妈妈在求他，她在极力说明她两个可怜的孩子“并不在这里，他们在圣诞假的时候回英国去了，还没有回来。” </p><p>我只能更加用力地捂着纳克斯的嘴，顺带将自己的嘴也捂起来。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来抑制住哭声。 </p><p>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恢复平静，我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泪水，走到墙上的暗窗往外面望去。一片狼藉，但是莫拉克的人的确是走了。 </p><p>外面的钟声准时响起，现在是六点半，离清除计划开始还有半个小时。 </p><p>而我们家已经有两个人死于这个计划了。 </p><p>我回到纳克斯身边，他小小的身躯趴在地上。我蹲下来摇了摇他，声音平静地说道：“纳克斯。 </p><p>“纳克斯，他们走了，快起来。 </p><p>“纳克斯，起来吧，在这里睡觉你的病情会加重的。 </p><p>“纳克斯，这不好玩，快起来。 </p><p>“纳克斯，起来了，纳克斯。” </p><p>我看见了他青紫的脸色，但我姑且把这个归为发烧的症状。 </p><p>纳克斯不会死的，他不能死。 </p><p>我看见纳克斯坐了起来，笑着对我说到：“姐姐。” </p><p>我轻轻叹出一口气，有点责备地说道：“纳克斯，这不好玩，有点吓人。你不能让我再同一天失去了爸爸妈妈，再失去你。” </p><p>“不会的。”纳克斯将头放在我肩窝里面“不会的，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p><p>纳克斯怎么会死呢？ </p><p>我不能在同一天失去了所有人，不能，所以纳克斯一定不能死。 </p><p>纳克斯的脸色似乎好多了，我疑惑地讲手掌放在了他额头上，发现他的体温已经退了下去。 </p><p>纳克斯拉下我的手握着：“没事了，姐姐，我的病好了。” </p><p>我点了点头，拉着纳克斯站起来。打开暗室的门之后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袭来，我看见就在暗室外面不远处，有一具女人的尸体。是妈妈。 </p><p>我走过去亲了亲她的面颊，纳克斯也俯下身亲了一下，然后我拉着纳克斯跨过尸体进入到房间里。 </p><p>妈妈就死在我房间门口，大概是要阻止他们进入我房间搜查。 </p><p>我的弓箭就放在房间的暗格里，是父亲为我新定制的弓箭，可以聚集空气中的水蒸气在瞬间凝成冰箭发射出去，而弓箭两头线条流利且锋利，可以瞬间割破一个人的喉咙。 </p><p>转过身的时候，纳克斯已经站在了我后面，他手里拿着的是他心爱的手枪。就算还未成年了，父亲也一直在秘密训练纳克斯使用枪支防身。 </p><p>“走吧，纳克斯，我们得活下去。”我招呼了一声他，便向门外走去。在经过纳克斯的时候被他拉住了衣袖。 </p><p>他指向我房间里的一对人偶，是妈妈在小时候为我们亲手做的，一个是我，一个是纳克斯：“姐姐，带上我一起走。” </p><p>“好吧好吧。”我低头亲了亲他才走过去拿起代表纳克斯的人偶，用力抱在怀里。 </p><p>走下楼的时候，我还看见了父亲的尸体，我照旧亲了亲他的面颊，用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声我爱你。 </p><p>门口有一个人，我眯了眯眼，是莫拉克家族的人。他正在打电话说道：“这里清除已经结束了，只有两个大人，没找到孩子……” </p><p>我转过头去看纳克斯，他皱着眉头举起手枪，瞄准了那个人的背影。 </p><p>我也拉开了弓箭，一只冰箭从弦被拉开的时候开始形成，化出锋利的箭头来。 </p><p>咻一声，冰箭射入了那个人的后背。他感觉到了疼痛，转过头来骂了一声：“该死的这里还有个小孩！” </p><p>没等他拿起枪，下一只剑射入了他的右眼。 </p><p>也许因为从来没射过活人，所以没有找好心脏的位置。不过没关系，他已经死了。 </p><p>柏蒂拉家不安全了，我得带着纳克斯去安全的地方。 </p><p>还没有到七点，但是街上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几个人从我身边跑了过去，但是没有看我。可能是反对党的，我想。 </p><p>我不反对这个法案，即使我的父母都因为这个法案而死。我也不支持这个法案，即使我现在很像杀了莫拉克家族的人。 </p><p>一个人跑过我身边的时候停下，微微弯腰问我：“你怎么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p><p>我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他们都死了，先生。” </p><p>他皱了皱眉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家，打开安全系统。一个人在这里很危险。” </p><p>一个人？我奇怪的看了一下身边的纳克斯，纳克斯微微一笑说道：“姐姐，请告诉这位先生，我会保护你的。” </p><p>好吧好吧，这个麻烦的弟弟。 </p><p>“先生，我会保护姐姐的。”我微笑着看他：“纳克斯这么说。” </p><p>“纳克斯？” </p><p>“是的，我的弟弟纳克斯，他会和我在一起的。” </p><p>“这里还有一个孩子？” </p><p>“是的，先生。纳克斯和我在一起。” </p><p>他好想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也没有打算继续纠缠下去。他推了推我：“好了，你快回去，带上你那个什么纳克斯一起回去。” </p><p>家里已经不安全了，这片大陆对于我和纳克斯来说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p><p>等到那位先生走远了，我抱紧了手中的玩偶，偏头问道纳克斯：“你知道要去哪里吗？纳克斯。” </p><p>他摇了摇头：“不，但是姐姐，不管去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 </p><p>我笑了起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p><p>一定要努力地努力地活下去。 </p><p>因为纳克斯和我在一起啊。 </p><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