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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喜欢的就会关注,但是真的不会说话写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评论只会阴暗地偷窥……在这里为我的唐突打扰道个歉!

03-日满门前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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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概括如今大陆的局势,提出一楼两派三院四家的说法。在这之中,“一楼”是说北陆星文城的越海楼,“两派”是指以八斗君子即墨旻和百里家二家主为首的两种不同的学术派理论,“三院”自然是东湖书院、熙和书院和不其山,而这“四家”,指的就是皇城四大世家,奚虞梁百里。  

  

对皇城人而言,他们或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命官,或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或是名满天下的江湖领袖,对于整片大陆而言,这四家培养出的能人异士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饮冰剑奚瞬,铸师虞商晚,法曲仙音梁浮月,流丹亭主百里玄……更别提这四大世家内尚且年轻的子弟们,天才地宝、人杰地灵,十岁悟道,或许都不算稀罕和天才。  

  

而在这之中,当朝首辅奚梦晓所在的奚家,不论是权利还是地位,皆位于四家之首。  

  

“奚梦晓是家主?”顾绛霄皱眉问道。  

  

书镜并没有惊讶于他居然不知道,难得没有打趣,而是认真解释:“不是,他是代理家主。琨玉秋霜是奚家十剑之一,给了谁,就说明此人有这个实力和地位。你还记得他二人刚才提到的寰阆玉吧,那是家主才配拥有的东西。”  

  

顾绛霄还在沉思,奚衡云反倒惊讶起来,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我在小重山可不止学音律。”书镜笑道,“皇城八卦也学了不少。”  

  

也不管他信了还是没信,书镜继续道:“几年前我就听说,奚家继承人虚位以待,奚梦晓决定从本家的几个有天赋的少年里定,所以……”  

  

她伸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一掀衣摆坐在他面前,陈诀和虞真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像两个护法,顾绛霄一双手死死摁住奚衡云,书镜架起腿,接过陈诀端来的茶盏,优雅地呷了一口:“你是本家人,还是继承人人选之一。”  

  

“我姓奚,名衡云,字停风,我父亲是当朝首辅奚梦晓,母亲是轻吕军上任将领百里疏风,按照辈分,如今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奚衡云坐姿端正,说得缓慢,比上课还认真,“她们分别是琼花剑奚衡晴,盈枯剑奚衡雪,和水漩鹏风奚衡序。”  

  

他话音一落,书镜一口茶水喷差点出来,难得失态一次:“你是奚梦晓和百里疏风的儿子?!”  

  

顾绛霄更是差点没站稳,而后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来东湖干什么?!你去不其山啊!你们奚家人不都是去不其山的吗?!”  

  

“抱歉,我没想过瞒你们,只是……”  

  

“打住。”书镜抬手打断他,“你就告诉我,你能赢他吗?”  

  

奚衡云仔细想了想:“他应当已经突破炼气闻道中期,快要再度突破了。突破前七三开,突破后,我和他可能五五开。”  

  

“五五开就是能赢,奚家奔星十式,你熟练度如何?”  

  

“牢记于心。”  

  

“他说他是星散剑传人,虽然用了一招电光朝露,但更熟悉的应该不是你家剑法。”陈诀换了个姿势,一手撑在书镜坐着的红漆椅的后背上,“你见过吗?”  

  

“我现在想起来了,幼时家宴,我应当见过他。”奚衡云道,“他师父不是奚家人。”  

  

“星散剑剑主姓白。”虞真突然开口,“我听夫子说过,星散白家以前是奚家的附属,后来逐渐没落,想来如今除了剑,什么也不剩了。”  

  

“我父亲……自从母亲死后,他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书镜却道:“我对你家八卦不感兴趣,我问你,你在这里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陈诀见他满脸迷惑,没忍住笑了一声,替他开口:“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然刚才那个奚衡羽怎么找来的?”  

  

奚衡云一愣:“抱歉,我确实没料到会这样。”  

  

“你来这里,你爹安排了人没?”书镜继续发问,“多少人?什么境界?”  

  

寻常世家子弟来书院读书,少不了排场,剑侍刀侍保镖仆从,少则三两个,多则几十人,甚至还有出手阔绰直接捐钱,修了个宅院自己住的,何况奚衡云来自奚家本家,更是代理家主的血脉,一举一动堪称万众瞩目。  

  

可这一回,奚衡云笃定道:“没有人。”  

  

书镜和虞真皆是一愣,又见他继续道:“我先前没讲完,父亲虽然有意在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中挑选继承人,并且因为我年幼时悟道早,将琨玉秋霜赠予我,但他早就不在意我了。”  

  

他这话说得其实有些含蓄,但在座的几人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家族于他的庇护,可能只剩下这把剑了,一时间几人都没再开口。  

  

沉默过后,陈诀打破死寂:“你后悔么?”  

  

“并不。”奚衡云抬头看他,目光坚定,“我根本不想当家主。”  

  

“所以不愿意去不其山?”顾绛霄问。  

  

“不是不愿。”奚衡云坦诚道,“我是慕释轻舟释院长之名来的。”  

  

“轻舟剑释轻舟,东陆第一个达到天魂合一境后期的大能……”虞真看着他,“所以你只是想来见识轻舟剑?”  

  

奚衡云点头:“对。”  

  

顾绛霄叹了口气:“难怪你爹不喜欢你,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奚家……在我这里的印象可不好,能从那种吃人的地方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他平日里没个正形,白瞎了这张脸,难得严肃一回,居然是在这种时候,陈诀盯着他半晌,吐出一个饶有兴味的“哦”字:“你也有故事?”  

  

“我有你个头!”顾绛霄瞪了他一眼,“滚!”  

  

“行吧,那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件事。”书镜扭头看向陈诀,“星散剑法你见过没?”  

  

“没。”陈诀回得飞快,“别的你问我倒可以,世家子弟的剑法,尤其是这种已经接近失传,我还真没机会见。”  

  

“那就我来教你。”书镜站起来,放下茶盏,“不到三天时间学会一个剑法,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奚衡云思量片刻:“不好说,我试试。”  

  

顾绛霄幽幽地看着她,不知道是在说她还是奚衡云:“有的人真是喜欢找死……”  

  

陈诀眼角含笑,似试探又似好奇:“你还会些什么?不会还懂兵法吧?”  

  

书镜泰然自若地接受他的打量,并没有觉得被冒犯,甚至笑得挑衅:“本小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除了打架,自然什么都会。”  

  

  

-  

讨论结束,一顿饭也吃完了,比试虽然是在三日后,为了保险起见,顾绛霄提出趁下午没课,又是书院公休,赶紧让书镜讲讲那套神秘剑法,让奚衡云熟悉熟悉,以免到时候轻敌被打得措手不及。  

  

五人来到书院后山的洞天石扉,这里其实是一处广场,背靠着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门口挂着的牌匾上有人题上燕桂阁三字,是东湖书院的藏书阁。洞天石扉平日里就有不少学生在此处论道交流,若是找地方讨论,除开宿舍,当是不二之选。  

  

奚衡云表示自己对待每场比试都万分认真,从不懈怠轻敌,一时间顾绛霄就差揪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告诉他自己只是想让他有紧迫感一些,转头一看自己另外三位好友,真是无所谓得各有千秋:  

  

书镜吃饱了就犯困,一点没有马上要当老师的严肃,若是旁边有床,怕是倒头就能睡着;陈诀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声颇有煽风点火的意味,只怕给他个西瓜能就地坐下边吃边看戏;虞真还算好,但她主修冶炼,经常被布置作业,自己又是极其认真的人,因此已经拿着课本在边上坐着,争分夺秒地开始学习了。  

  

顾绛霄:“……”  

  

顾绛霄觉得自己任务重大,前路艰险。  

  

好在书镜还记得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睡眼惺忪地朝陈诀伸手:“借我用下。”  

  

“你要教的是剑法。”  

  

“一样的。”书镜毫不在意。  

  

几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陈诀却已经行动——他拔出自己的佩刀,刀刃朝着自己,递给她:“我这刀可是北地玄铁,比寻常刀都要重,你拿得动么?”  

  

就书镜平时那个样子,背把琴去上课都要抱怨累,娇生惯养惯了,怕是根本没力气挥刀。  

  

书镜听了这话,立刻收回手:“也是,要不我给你描述,你来演示吧?”  

  

偷懒的理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陈诀无语:“……”  

  

他把刀收入刀鞘,回头看了一眼广场四周,洞天石扉位处半山腰,右侧种下了一片樱花树,如今正值樱花绽放的季节,有风吹过,簌簌作响,满树烂漫,如云似霞。  

  

“如此,我给你找一把好用的。”他笑道,“你也抽空教教我,让我涨涨见识。”  

  

陈诀朝着最近的那棵樱花树走去,足尖一点,竟是腾空而起,脚踩在它粗壮的枝干上,直接摘下一根树枝,衣袍翻飞,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于空中翻了个身,又迅速稳健地落下,头顶的花瓣如惊弓之鸟纷纷飘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红雨将他淹没。  

  

他甩了甩头发,抖落头顶的几片花瓣,朝书镜伸手,摘下来的树枝细长,末端还留着几朵樱花,在绿色的叶子衬托下更显娇嫩。  

  

“可还满意?”他挑眉问道。  

  

书镜显然没有见到他行事如此随意,又或者是站在樱树下的那个笑有些蛊惑人心,她一时间怔愣在原地,没有开口。  

  

“你……”  

  

一个“你”字刚刚说出,顾绛霄三步并作一步走到他面前,摁着他的肩膀猛晃,像是试图把他脑子里的水晃出来,痛心疾首道:“小重山院规第二十条!禁止破坏花草树木!陈诀!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啊?!”  

  

书镜:“……”  

  

虞真:“……”  

  

先前那点樱花如霰晓莺啼的气氛在瞬间消散,就连奚衡云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事人依旧淡定,左耳进右耳出,只是牢牢握住树枝,生怕它掉了:“别骂了别骂了,我们试玉台没这个规矩——”  

  

“但是你是摘给她的啊!”顾绛霄松开他,怒气冲冲地指向书镜,“她是小重山的学生!”  

  

陈诀却直接略过他,看着书镜:“所以这树枝你要吗?”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很帅?啊?你还不回答我的问——”  

  

书镜走过来:“要。”  

  

顾绛霄眼角一抽,不敢置信地转身,死死盯着缓缓走来、接过树枝还拿着比划起来的书镜,像是要把她的脑子切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你也陪他发疯?!”  

  

“摘都摘了。”书镜随手挽了个剑花,“不要浪费啊。”  

  

“我管你们去死!”顾绛霄一跺脚,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黑着一张脸走到虞真身边,席地而坐,强忍怒气闭目养神,“你们自己乱来吧!”  

  

奚衡云的目光跟着他:“你生气了?”  

  

“我哪儿敢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我大爷!”顾绛霄双手环抱在胸前,气急败坏道,“我配吗?我不配!”  

  

书镜:“……”  

  

陈诀:“……也不至于吧。”  

  

虞真合上书出来打圆场:“那个,你们吃点心吗?我昨日做了不少,要不我和顾绛霄去拿点点心来?”  

  

顾绛霄一脸不情愿地和她站起来,和她往山下走去,临走前还再次轮流瞪了两人一眼,跟被欠了几千万银票似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好了,爱操心的顾妈妈已经走了。”陈诀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小姐?”  

  

大小姐乜斜他一眼,扬唇笑道:“我体力可不好,只演示一遍,奚衡云,你且看清楚了。”  

  

语毕,她拿起那根树枝,是标准的起势,身姿挺拔,神色自若,截然不同于和平时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明手里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樱树枝,挥舞时竟仿佛有银光乍现。  

  

“第一式。”  

  

书镜的声音很轻,剑势却是十足凶狠,剑锋急转,本以为只是单纯演示,何况她本身武脉里寻不见一丝真气,可眼下她竟然手持樱树枝,借力前冲,直逼陈诀而来!  

  

陈诀一怔,竟然觉得这一招猝不及防,好在她动作时机虽然挑得好,到底是没有悟道之人,武脉未开,与寻常剑客相比,速度其实算慢,对于他来说,已经有了足够多的反应时间。  

  

他迅速侧身躲过她这一剑,没有反击,但脸上已经挂着名为惊喜的表情,声音亦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好身手!”  

  

“第二式。”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没被他影响分毫,书镜一个转身绕到他身侧,在陈诀准备后退的一瞬间,手腕一转,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朝他横扫而来。  

  

“漂亮。”陈诀再度弯腰躲过攻击,克制住自己想要还手的冲动,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瞳孔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下一招?”  

  

书镜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下一秒突然变招。  

  

如果说前两式讲究精准,意在滴水不漏,直击对手弱点,那么这第三式则只有一个“快”字,攻击频率逐渐加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道:“这不就来了?”  

  

陈诀虽然惊讶,却不慌乱,只是下意识抚上刀柄,试图拔刀,又在瞬间想起来对面的少女根本没有办法抵挡他哪怕半刀,身体一僵,停了下来。  

  

也就是这时,书镜抓住他这毫秒之间的破绽,朝他挥来避无可避的一剑,树枝堪堪停在他右侧脖颈,扫来一阵风,折断的树枝上,最后一片柔软的花瓣落在肩头。  

  

“我输了。”他低声笑道,隐约闻到了樱花的清香,看她的目光除了探寻还有欣赏,“你可把我骗惨了。”  

  

“我没骗人。”书镜手腕动了动,掸落他肩头的花瓣,“只是以前有机会见识过,刚好我过目不忘。”  

  

“怎么收起来了?”奚衡云在一旁看得认真,一秒也不想放过,见她已然准备去休息,跟着问道,“这剑法至少还有三式。”  

  

书镜闻言回头,摆摆手:“没见过了,就见过前三式,你这么聪明,剩下自己琢磨吧。”  

  

奚衡云:“……啊?”  

  

“我会的我已经都教给你了。”书镜甩了甩手腕,“自己练,不要告诉我你没记住。”  

  

说完往广场另一侧走去,陈诀突然叫住她,声音不大,却足够两人听清楚:“你其实挺讨厌这套剑法的吧?”  

  

“不是讨厌。”他问得牛头不对马嘴,书镜的脚步却是一顿,她转身露出一个如云如雾般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只是会让我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陈诀见她走到一棵樱花树下,随手把手里的树枝扔了上去,显然是惦记起了顾绛霄的话,试图欲盖弥彰瞒天过海。好在书镜运气好,那根树枝刚刚卡在树梢之间,乍一看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他无声地笑了,转身拔出刀来:“我来陪你试试?”  

  

奚衡云亦拔剑而立:“好。”  

  

  

  

  

*  

《春日怀长安故人 》  

[明]硕篽  

美人遥忆凤城西,芳草年年路欲迷。  

今日出门春已半,樱花如霰晓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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