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24年前光之王加冕前夕,是费国前日谈,内含:
※骨科要素(影王单方面的)
※恶趣味的流血描写
全长7870字,谢谢阅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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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克里斯多弗殿下,如今您的才智与发明已经能与那些成熟的精灵媲美,基础之上如今是创造与未知的领域……”
“哎,院长,您说笑呢吧!虽然我从小就在这里待着,但肯定还有更多的东西……对吧?对吧……?”
24年前,费里斯塔尼亚国家医学院迎来了一位年轻的贤士——但这并非是阶级意义,毕竟他本身就是国王的亲属。年仅25岁的克里斯多弗·克劳福德谦虚地辩解道,颇有一种毕业后没有导师找不到方向的心虚。经过了好一番议论,他才带着新的实验室合约从院长室走出来。先前院长借下的那间实验室,似乎要完全归自己管理了,这对于克里斯来说当然是好事——他可以自己做主,自己在实验室里捣鼓那些药草、建材和炼金器具,还可以自己去探索那些他想尝试但是其他人觉得偏门的想法,但唐突地接手那间实验室……甚至可以说是实验室和宿舍一体的整栋楼的管理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克里斯穿过校园中庭,穿过花园,重新来到了那栋建筑前。这里是医学院的一栋旧校舍改造成的万能设施,保留了此处的实验组组员宿舍的功能,还拓展了例如起居、藏书、实验等原先宿舍没有的公共区域,也是克里斯在院长门下修学多年的第二个家。仔细想,院长顶着那般压力把这么重要的地方全权交给自己,就算是医学院顶尖的学子,自己也对于突如其来的全权管理感到紧张。但既然这里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之一,那也许问题不大,年轻的医生如此安慰自己,走进校舍的起居室。
起居室被几个爱干净的学生打理得十分整洁……除了目前似乎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克里斯看到整理行李的女学生也不免一惊:“艾芙?这什么情况,你要搬走了?”
被喊作艾芙的学生这才抬起头,看到来者后长舒一口气,“克里斯哥哥!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家里有急事得回去打工,休学我会跟院长打招呼的……”
“哈?休学?家里出什么情况了?”
“嗯……是这样的,”艾芙这才停下手里整理自己的茶具餐具的工夫,靠在椅背旁,“家里人说是这几年赋税比以前重了很多,如果再拿不到奖学金就只好先休学回家打工补贴家用了……再不回去赚钱的话下个月交完税后家里可能就没钱吃饭了……这样的。”
克里斯愣住了,学院的这些变化他当然也不是没有头绪——院长这样的人才不得不为了军方的医疗需求和材料研究腾出空余时间,于是将原本的某间实验室的管理交给了自己;艾芙这样努力但是家境本身不算富裕的学生近年因为经济问题不得不牺牲学业转行工作……他自然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是谁,于是他抬头望向了远处高塔林立的伊鲁米纳王城。
距离那场血洗了整个王城的政变已经过去了8年,克里斯的亲生兄长——如今君临这个山岳国的影之王免去了所有不学无术的王族和将资源挥霍于娱乐的先王的权力,致力于将费里斯塔尼亚打造成一个强大的国度。但是自己也懂这个残忍得像个人渣的人究竟会如何对待国民,而现在更是将这些人员流动的现象完全看在了眼里。那些贵族与王族怨声载道,克里斯也只当作他们活该,但朴实的平民都如此,他也难以想象接下来这个国家会遇上怎样的麻烦。
医生沉思了片刻,只好暂时点点头答应下来,“好……好吧,现在实验室基本上是我管了,总之如果你还想回来,我肯定欢迎你回来。”这么说着的克里斯跟学生打了招呼,看着艾芙自己收拾东西,无奈地回自己房间把合约收了起来。将抽屉关上的一瞬间他顿了一顿,抬起头看向窗外——这里正对着的就是王城的方向。克里斯最近也不是没有收到过隔空的抱怨和反对,比如说什么让王亲来说话,甚至是让亲属来代替国王之类的发言屡见不鲜,但克里斯将这些话语一并无视了。
毕竟对于克里斯多弗来说,“成为哥哥的替代品”这样的期待无时无刻不诅咒着他自己。
1.
“哈……”31岁对于一位国王来说属于方才步入黄金时期的水平,但这个国家半路杀出来的奇才影之王——伊蒙·克劳福德却早已显露出了他少有的疲惫和厌倦,以及……傲慢。他一手卷着自己的长发,嘴里也抱怨着,“我亲爱的弟弟,还恳请你理解,我可是背后在处理那些死老头子留下的烂摊子,要不是我在这里计算需要投入的资源以及安排让这个国家能够‘正常’发展的所有措施,咱们国库开支每年的红字,找谁赔去啊?”
克里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敷衍地点了点头,指了指书桌旁的文书,“你说的处理,难道就是把现有的资源全都掰到学术和军事,然后每一个月不到就急着强迫平民征税以补足少掉的部分?”
“行了,克里斯——”伊蒙也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耸了耸肩,但开始挖苦地笑了笑,歪头向弟弟解释道:“这是投资的一部分,目前形势大好,你们的研究也很努力,再忍个两三年差不多吧。而且看他们纠结的样子我心情也好,方便我继续处理事务。”
“好,好,投资……”医生咬紧了牙,“还有我们医学院炼金材料学部突然被摁着说一星期内汇报建材研究新进展,然后院长都被挤兑了时间出来参与呢?”
“每一步都要跟紧进度,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你不如也回去帮帮他们呗?”
“还有你是不是又揍人了?”
在弟弟一步又一步质问哥哥后,兄长沉默了大约三秒,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弟啊,你要知道,处理完那些‘琐事’我才能专心投入我的工作……”
“我管你那有的没的还成天给人添麻烦的情绪问题!你要证明你有种你就给个解决方案!”平常一直都反应慢半拍的克里斯突然攥紧拳头一拳砸在茶几上,“全家人治不了你我还治不好你了哈?!信不信我——”
“你要给我一拳那你不如把那个力气留到几天后的魔法竞技赛~”伊蒙冷笑着从书桌上拿起茶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杯绕到会客沙发背后,从后面对着自己的弟弟吹耳边风,“你要证明我的决策是错的,那就代表你口中的平民,和我决斗,然后,如果啊——我说如果,你能赢我的话……”
“你就要改改你那些不让人活的政策。”
伊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干脆扶着沙发背低头看向对方的眼睛,“那你答应吗?”
克里斯难得面部扭曲地倒吸了口凉气,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虽然从小到大伊蒙的兴趣确实是身为弟弟的自己亲自引导的,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兄长本质也是个鬼才,那些偏门的兴趣反而把伊蒙培养成了超越常规流派的优秀魔法师。而此等力量落到了性格如恶魔般残酷的伊蒙手里,更是一场灾难。伊蒙作为政变换血后的魔兽讨伐前线临时军团长,其个人战术更是残暴嗜血,然后没等身上和脸上溅到的兽血干涸,又转身投入将他亲手斩至四分五裂的魔兽躯体进行搬运的指挥……从头到尾不流露出一丝影响效率的情绪——毕竟那是要等到享受暴力时才会显现的魔鬼的一面。
而被冠上形同所谓传说中的魔王的“影之王”名号,还得追溯到他在先前魔法竞技赛拿下的两届冠军。他是毋庸置疑的强者,但是手段却堪称冷血。每一刀都在直逼要害的边缘,如同带着玩乐心态地故意擦边不让人一击战败,也不会去刻意破坏对方携带的守护水晶,似乎仅仅是为了施暴而攻击。最终除了败者的遍体鳞伤以外,还有的是选手们对于水晶到底何时起效的焦虑和被伊蒙折磨心态的恐惧。因此,在这位王作为政治的胜者后,人们称之为“影之王”——他的轻佻和玩味带来的恐惧如影随形。
但即便如此,不答应的话又会面对什么呢?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位热衷于给自己带来苦难的兄长,克里斯从一开始就明白究竟应该信任谁。
“……这可是你说的。”
2.
海港贝拉瓦洛利亚近期也迎来了最为盛大而又令人揪心的祭典——魔法竞技战。盛大是因为它是考验国民魔法造诣的演练战,令人揪心的自然是……
“如今赛季近乎圆满落幕,但是——这次似乎有神秘访客慕名挑战影之王!我们来看看究竟是哪位勇士敢于挑战君王——”
随着魔力的传音响彻四相尖塔,一位白衣的男性拖着燧发步枪穿过拱门,用那只没被眼罩遮蔽的红眼睛巡视起了全场。待到所有人看到那位勇气之人,一部分声音沉默了下去,观众面面相觑,但也有一部分人兴奋地欢迎挑战者的到来,在那里高呼着:
“医生!是克劳福德医生!!”
“但是医生真的打得过王吗……?”
“相信克里斯多弗阁下吧,他是我们的希望……”
“医生!加油啊!”
克里斯面对着部分沸腾的人群稍显尴尬,只是埋着头走向场中央——等候着他的是早已在场上恭候多时的伊蒙。后者面对着对方如期而至,自然是欣喜若狂,张开双手上前迎接,“你来了……你来了!我就知道你是不会食言的!”
看着对方脸上都还没擦掉的血,克里斯也只是皱了皱眉,端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兄长:“我不太想整那些有的没的的仪式,可以现在就开打吗?”
伊蒙笑嘻嘻地一脚踢向自己身旁插在地上的镰刀,拿起来挥舞两下,“非常荣幸,我亲爱的弟弟。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魔力传音的那一头愣了几秒,这才重新播报:“那,那……现在我们的赛场上站着的是影之王阁下,以及挑战者——克里斯多弗·克劳福德阁下!没有任何赛季经验的挑战者究竟是否能够战胜国王陛下呢?现在比赛——”
“开始!”
在宣告的那一刹那,克里斯先是纵身闪了过去,只见原本医生站着的地方,尖锐的荆棘立即从地底破土而出,但是找不到目标的它也只是被落在那里不久后消散了。
“哟……不愧是我弟,不熟悉我的个人战战绩的通常都会吃了这招沦为待宰羔羊呢?”长发的君王舔了下嘴唇,两手提起镰刀,“对于你这种人,要这样——!”
君王径直冲向克里斯,挥下的刀刃撞向了后者急忙抬起的刺刀枪上,在临时展开的防护上迸发出了灼热的火花。医生只是闷哼一声,抬腿把人踹开,立刻退到场地的另一侧端起枪口。伊蒙面对枪前浮现的魔法阵也不慌不忙地收起镰刀,从斗篷里拿出纸笔飞速地写起来,嘴里高声吟唱,似乎这里对他来说并非战场,而是为他而准备的华美的舞台:“以歌为戒令,以舞为律法——”
克里斯听到这句话立马放低了态势,毕竟他对于自己兄长那诡异的魔法派系属实了如指掌——创造即力量,歌曲能够操控人心,舞蹈能够指挥魔力的走向,只要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视为魔法的创作,那么战斗期间就会减少许多轻而易举就能看穿的破绽……所以,现在对方的吟唱绝非是一个多余的动作。
就在克里斯一边如此分析一边借助枪型魔导具连开三枪魔弹,对方一边吟诵着自己谱写的乐章,一边挥起右手,霎时间袭向对方的魔弹都扭转了方向,在空中划出了三道弧线,转向魔弹的来源。克里斯见此不妙,早已借着放低的身形向旁边躲去——如果说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如果不是过于庞大的魔力,伊蒙都能够借助自己的施术和扭转进行反击,不过这种招数也只能针对魔力比重不大的纯魔法发射体,强大的魔炮与带有实弹的攻击可没法就这样被逆转——而这些也是自己的强项,医生如此想到。
而剩下的事情,就是寻找时机狙击……
“如风飘摇,如影随形……”
正当克里斯这么想的时候,背后传来了那熟悉的、幽幽的吟唱声。在一瞬间捕捉到背后苍凉的魔力后,克里斯立刻将附着了火焰的刺刀枪劈向身后——正对着伊蒙那覆盖着冰霜的迅捷剑,而因为属性的相克,医生也迅速化解了这次偷袭,难得地借用传送闪现得稍远一些重新架起枪。
伊蒙见自己的弟弟意料之内地并没有那么好对付,脸上的狂喜显而易见,按捺不住沸腾的血液再次提着剑冲上去。而与此同时,长中央留着的镰刀和上面贴着的羊皮纸符文,以及即将覆盖全场的魔法阵也在以这两个施法媒介为中心逐渐蔓延、展开……
克里斯对于这对兄长有利的法阵早已了如指掌,在法阵范围内,任何魔力的动向都会被影之王悉数察觉,但是自己当然有和对方不一样的习惯——伊蒙是专注派,会利用纸笔和武器临时写出咒语独立施法,但自己则是以三心二意的分散施法为长项,但让自己专注起来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集中为更强大的魔力。而在集中攻击之前,对于伊蒙的这类战术的解法,只有——
没等自己的脑子想完,克里斯的手率先举起附魔的刺刀枪朝向镰刀上的羊皮纸挥去,将那张写了咒文的纸用刀刃和火焰斩碎后焚烧殆尽,周围的魔法阵也随着术式的破坏而逐渐坍缩回中心。
伊蒙见对方转移了目标破坏自己的阵法,自己似乎都没有发觉到,自己方才难得地啧了一声。但等医生破坏了卷轴后,影之王也早已满脸狂喜地接近了克里斯仅仅咫尺距离,干脆利落地一剑刺向对方的上腹部。克里斯反应过来的时候甚至没有远离的时间,就被人另一手抓住头发将剑身送进更深处洞穿了整个身躯。
“你……?!”克里斯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确实是有意避开了致命的地方以回避守护水晶的触发,但接踵而来的是从伤口中的刀刃传来的凛冽的气息,似乎想让自己腹部的伤口彻底和剑刃冻在一起,但伊蒙又丝毫没有任其冻结的想法,伴随着挣扎和伊蒙因为兴奋而颤抖的手,剑刃在医生的体内搅动着。克里斯的瞳孔紧缩着,喘着粗气的同时喉口冒着血,但还是忍着他人无法想象的痛楚将身子前倾,在这把剑直接将自己刺至剑柄处的同时抬起左臂给持剑者一记带着火的肘击。伊蒙的左手本身就难以控制发力,在克里斯这番冒险的反击之下也招架不住迅速退后,甚至松手将那把剑留在了那里——但在远离之后克里斯就把那把剑直接拔了出来,表情狰狞地捂住了伤口也止不住从中溢出的血液。
3.
比赛接近白热化,克里斯也不得不掏出他作为魔法师素养的实力应战。但是负伤虚弱的情况下又难以分出精力正式发动攻击,于是两人只好在战场上互相消耗,难舍难分……直到最后,克里斯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了原地,猛烈地咳嗽将喉咙里因为伤势导致上溢的血都咳了出来。
“站起来!”伊蒙也被持久的战斗耗得有些晕眩,但仍然意犹未尽地朝着对方大喊。场上的喧嚣逐渐褪去,换来的是观众席的议论声。群众担忧地看向了克里斯的方向。守护水晶呢?怎么还没有生效?明明胜负眼看就要告捷……
克里斯多弗面色铁青地捂着腹部的伤口,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伊蒙也因为体力的消耗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放慢了动作,提着镰刀一步一步地靠近场地对面的兄弟,一边朝着四周喊道,烦躁地试图制止群众的声音,“好了!都放弃吧!少给我弟搞那些有的没的的期待……”
“砰——”
火枪的声音划破这片穹天,打断了王的这番话语。顺着视线望过去,这一发魔弹的终点——伊蒙用那早已没了知觉的左手摁住右肩的伤口,却又发现从伤口中还涌出了自己也如此熟悉的寒气,将右手从肩膀到手心一并冰封。此时,即使是一向游刃有余的王,也不禁露出了那一星半点的错愕,抬头看向枪声的来源。克里斯颤抖地端着枪,就这样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紧咬的齿缝中还汨汨地流着鲜血。枪口浮现的三重魔法阵也逐渐消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用枪托支起身子企图重新站起来。
——他不可能去相信盲目期待自己的民众,也不会在这时候去相信偏执的哥哥。从发丝缝隙中闪烁着异样的焰红光芒,那只平时隐藏在眼罩之下的青红眼睛一瞬间就盯紧了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淡漠的医者,从一开始信任的就只有自己。相信自己的枪,相信自己的眼,相信自己的判断。
“其他什么缺陷都可以被你完美地弥补……”克里斯吃痛地站定后,又咳嗽了两声,但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点轻蔑的笑声,“但有一个缺点是无论如何,你用什么都掩饰不了的——你的傲慢。”
只见克里斯身上的伤势似乎也在逐渐地康复——不对,不是水晶。直到克里斯将火枪进行附魔后,两手扶着枪托,带着火焰向自己飞奔过来时,伊蒙抬手用镰刀招架后,对上了那双如今也展露出了狂气笑意的双眼,他才暗自感叹了一声……
啊……对,克里斯有着和自己的破坏力对应的再生力,只要动作停下来专注于恢复就没有什么大碍……是这样没错。跪在地上的时候不仅仅是恢复,这个三心二意的家伙还摘了眼罩念起咒语,只为了这一下反击……
然而失去了右手的稳定和灵活性的伊蒙也无法在支撑克里斯这番鲁莽的攻势,在勉强弹开了攻击后,克里斯趁机转手一个上挑,将伊蒙手中的巨镰弹开到了身后。
“你输了,哥。”
没等对方站定,克里斯直接扔下了枪,伸手将对方脖子上挂着的水晶吊坠一把扯下来,施加魔力破坏了个粉碎。
随着守护水晶的碎裂,君王身上的伤势也随之逐渐复愈。而空中的飞鸟盘旋着,宣告着属于反抗者的胜利。
4.
竞技场的休息室里,影之王好不容易把其他人全都给轰出去之后,这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兄弟两人。
待到外面的人总算把门关上了,君王这才卸下了一如既往伪装的笑容,满脸写着不耐烦地坐到沙发上,表情说得上是有些狰狞,“愿赌服输……那些人跟你说了什么?”
“如果我说其他人希望你把王位让给我呢?”
“……呵,我怎么可能把这个辛辛苦苦抢来的位置拱手让人?”伊蒙只是确认了一番右手能够承受的活动力度一般扭了扭肩膀,对着克里斯就是一番挤眉弄眼,“你向来对从政这种高压环境适应不来,让你去应付那群老东西,你行吗?国王不是说你做就能做得好的,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国政是一个给所有人端水那么简单的事情吧?”这会儿的影之王并没有露出像以往那样的笑容,而是面色凝重地盯着自己的亲生弟弟,“以你的脑子来说也不可能这么想的吧,我可是现在这整个竞技场上最了解你的人,你有觉悟承担吗?愚民的片面之词你还真听得进去?我怎么就不信呢?”
克里斯沉默了,对方的每一句似乎都在拷问自己的灵魂。但也正如伊蒙所言,自己根本就不想走这趟浑水,从被当作替代品培养也好,被忽视自己的感受强行为所有人做决策也好,只有人在不断地将自己的头按进泥潭里,却没有人愿意关心一下自己是否能从这样的困境中脱身。
“不过我倒有一个好主意。”伊蒙又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沉思片刻后说:“世界的法则可没有规定一个国家不能同时有两位王者——这样吧,我也不是不可以和我亲爱的弟弟一同享用这份苦难。对外说你是我们的新王,我将辅佐与你……当然,实际上还是我收拾那些东西,我怎么可能让不擅长的人去做不擅长的事呢,你说对吧?”
见弟弟还保持缄默,王又打了个响指,闪现到了克里斯的背后,过长的发丝也因为魔法的缘故漂浮在空中:“你们视我为暴君、是魔王,但是扪心自问一下吧……这个国家没有我的话,还是那么弱小,还是那么怯懦,难道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在灾难来临前我们要能够保护我们自己国家的国民’……”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通用语粗口*只有你一个人想那么多想那么远,其他人压根只打算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克里斯转过身去一把拎起兄长的衣领,“别给你的本性找借口,诱导其他人方法有的是,但绝对不是你这种的。”
“那你教我啊?像以前一样。”伊蒙扭着眉头冲着人笑,“所有路我都可以给你铺好,你只要给我一句准话——准备好成为这个国家的新王承担责任了吗?”
“在我面前没必要把‘你不懂人心’说得这么好听。”克里斯放开对方,甩了甩手,“可以,前提是你要把民事的决策交给我……你做你擅长的政治,我做我擅长的平衡,再不及时止损真怕你把王城以外的人也屠了。”
影之王等人说完后,只是又恢复了往常的微笑。
5.
“光与影在刀刃与战火之间闪烁、交织,漆黑的树影不断蔓延,直至遮蔽苍穹……”
影之王如今留着修得更加干练的短发,捧着手中的笔记念念有词,坐在对面的克里斯多弗——或者说现在的光之王旁若无人地闷声喝茶,这样就构成了伊鲁米纳王城一隅的下午茶时间。兄弟俩的相处在国民眼里都是一种很奇特的现象,两人的个性不能说是截然相反,但也能说得上是一冷一热。几乎一直都是影之王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诗文与创作,而光之王在那边一边点头一边应,然后时不时拿起一块可可饼干咬一口。
“——这句话作为历史剧最后一幕的收尾怎么样?”伊蒙合上笔记本放到桌上,伸手到对方面前晃了晃,“克里斯,有在听吗?”
克里斯被喊到了名字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不存在任何耐心可言:“听你安排,文笔的事情我管不了。”
“那么中间的伏笔呢?”影之王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玻璃笔放到一边,随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这么问你是相信你的思路能够让剧本变得更完美。”
白衣的王叹了口气,如果这部剧本和历史无关,说不定他还有点兴趣。对于隐喻光王加冕这段,自己就是当事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史诗……他如此想到,但或许讲述自己对于那段过往的感受能够启发对方?虽然克里斯对于伊蒙那感人的同理心不抱任何期望,但还是一把将对方的笔记本拿起来开始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