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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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逻辑谬误:阿卡什·耶勒

  

   “嗯,他是这么个意思。”斯林特尔腾不出手来,只好耸了耸肩:“没有天赋。”

    她眼睛下有着深深的阴影,像是被彻夜烛火下的阅读熏黑了似的。诗人把满是字迹的稿纸用力一揉,那些花了好几个夜晚做的笔记就这样如同诸多细碎的翅膀从她的掌心腾空而起,柔柔弱弱的在空气中闪动,远看便是片浓墨的星河,没过一会儿,就幻象似的飘落下来了。

  德鲁伊托着腮看着那些纸片降落在他的膝盖上,吹了口气:“顺其自然罢。”他搔了搔花栗鼠鼓起的颊囊,害的它不断地朝外吐着草籽,“你看上去……也不是很介意。”

  “有什么用。”女孩儿窝在老橡树盘虬的筋节上,“把失落挂在脸上,也学不会德鲁伊们的技艺。”

  “或许我可以试试看教你……?”德鲁伊不太确定的说,“也许只是老师的问题。”

  斯林特尔悲伤的看着他。夜鸦耀武扬威的在她的头顶上扑闪了一下翅膀。

  “萨米尔。”她缓慢的说道,好似在宣读什么法律条文,“你能理解在纸上书写就如同刻印入脑的感觉吗?”

  “噢。”萨米尔不说话了。他们各怀着心事,在老橡树温柔的阴影中沉默着。

  “你们都在这里发霉。”盗贼悄无声息的自阴影里现出身形来,萨米尔朝他丢了一把黏糊糊的草籽,被敏捷的躲开了。

  “其他人呢?”德鲁伊看着球像块肥皂似的从手里挣脱了,冲着散落的草籽滑去。

  “陆仁脸上盖着书就睡着了,我生怕他的书上写着‘泡妹三十六计’之类的玩意儿,就没仔细看;吉泽尔说她刚刚染了指甲,正在研究不碰坏它们并打开房门走出来的方法。”盗贼朝着天空呼了个响哨,“至于克鲁鲁,他和他的——”

  他模糊的挥了一下手,其余几人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顺便一问,我何时变成队友监控器了?”

  “自此时此刻。”德鲁伊肃然,“陆仁这是改性了还是发病了?”

  “发春了。”盗贼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书中自有那啥呗。”

  “那什么是哪什么!为什么这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嘲讽呢?”

  “是不是有颜如玉我是不知道。但最近几日,他倒是总在翻那些书,不像是正经的读。”盗贼忽而接收到了德鲁伊的目光,炸了毛似的嚷嚷起来,“干什么干什么!陆仁是我兄弟!关注一下不行吗!”

  “你想怎么关注就怎么关注。”德鲁伊不怀好意的咧了咧嘴,“我也没说你什么。”

  盗贼噎了半天,投降似的摆了摆手:“随你。”他把手一抄,做出副无所谓的样子:“就算是我和陆仁有些什么,你也就只能祝我们百年好合。”

  “不,我还可以选择和你抢他。”德鲁伊用他此生最庄严的声音回答道,然后花了整整三十秒朝着无人的方向大声爆笑。

  而诗人手中长长的信卷儿垂了下来,夜鸦将脑袋埋在翅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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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理推诿:奥莉薇·卡拉德许

  “所以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布鲁诺,或是陆仁?”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而我向来只会为了自己。”诗人很好的隐藏了自己话里些微的愠怒,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奥莉薇·卡拉德许重新将钓线投入水中,注视着灰色绒毛制成的浮标。诗人的目光则落在相对广阔的湖面之上,直到她的眼睛再也经受不住粼粼的湖光。

  “你没有成为骑士的资质。”未着戎装的骑士看了一眼斯林特尔,在她挽起袖子捏着自己细弱手腕的时候补充,“不仅仅是体格的原因。”

  “是的。”女孩儿细细的回答道,然后把双手又藏了回去,“我知道……”

  “听说你拔走了布鲁诺不少毛。”

  “抱歉,为了某位脾气古怪的老师。”斯林特尔明白自己那么做也算不得光明正大,骑士对于这种事情看不过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片寒冷土地上的战役中,奥莉薇与她几乎没有碰面——诗人被留在安全的后方,独自一人去收集故事,而同伴和友军进行着几乎残酷的战斗。这些都算是斯林特尔淡薄到无的集体观念最好的注释。

  “你的老师不会又来要些皮毛吧?”骑士挑了挑她浅色的利眉,“或者说这次换做要些牙齿、利爪或是眼睛?”

  “什么都不会要的。”女孩儿辩解的努力像是想空手撬开一枚榛子,“我只想……说说话之类的,听取他人的智慧。”

  “……嗯。”奥莉薇看着手中磨损严重的钓竿,还有在湖边濡湿土地上行走的鸟类,“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还会做梦吗?”

  “会的。”骑士脚边的草丛沙沙的响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坐在这里看着永不封冻的湖泊,是很容易忘记苔原和暴雪。” 

  “所以你的梦境都是为了记住以前的事情吗?”

  眉眼锐利的女性看着女孩儿蓬乱蜷曲的灰发,感觉到不祥的悲切像辐射一样扎着她的皮肤。“对,梦里有风雪、狼群和群山,还有一些颇为私人的内容,我不认为自己想告诉你。”

  “那么,你杀死过谁吗?”

  “骑士不仅仅是一种道德倾向,本质上来说是战士的一种。就像经过锻造、在冰雪中淬火的铁,在它的诸多特质之外,首先会是一柄可靠的兵刃。”奥莉薇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鱼线在水面上拖出小小的涟漪,“直接或者间接,残疾的狼崽、敌人以及……很多,都不是你这样年纪的姑娘需要担心的的事情。”

  “在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年龄已经不是正当的借口了。”斯林特尔顿了一下,将乱糟糟的头发一缕一缕的别到耳后。她没有戴以前那个由回忆和收藏品组成的头饰,也没有戴陆仁送给她的那个奇怪的兵器——作为女孩儿,她看上去已经长大了一点:白色的亚麻衬衫下柔软的曲线、缓慢但确实在增长的身高,以及洗去了苍白和营养不良之后风发的意气。

  骑士的鼻子里发出半声不赞同的轻哼。诗人也赞同在这种时候说自己已经长大了,无疑只是像个小孩子总是会半途而废的逞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别着的花朵,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您的钓饵——可以收起来给我看一下吗?”

  在游移不定的湖面、濡湿的灰色浮标之下,空荡荡的鱼线在水中悬浮着。

  

  解离天赋:斯林特尔

  “叫我斯林特尔就好,没有姓。”

  “一个人是不会没有姓的。”黑发的少女把在脚边走来走去的猫抱回膝上,露出一个类似宠溺的笑容,“你有故事,只是不愿意说。”

  诗人沉默的看着这与记忆中相似面容——她能够回想起所有的细节:眉眼、唇角、发旋,手指上淡白色的伤疤,微笑时候左右唇线不对称的扬起。她自己的一部分模模糊糊的思索着这里会不会也有另外某个脏兮兮的灰毛的小怪物,另一部分就在这永恒又虚伪的宁静里沉沦。

  “抱歉?”

  斯林特尔这才发觉自己把阿梓的名字就这么念了出来。

  “我和你认识的人长得很像,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诗人发现有一根花色的猫毛就这样沾在她的脸上。

  像我记住的那样爱笑,诗人想。

    那提耶尔、那提耶尔,如此相似。

  

  这也算是奇迹的一种。在这个可怕、混乱,种族之间互相倾轧的城市里,诗人想起了家乡永无止境的海风和涛声,想起了那些遥远到或许不止相隔了一个世界的过去,就像是眼前的少女和她怀中的猫咪,是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的现实。

  就算是虚妄的。

  诗人伸出了手。

  风中的海洋被血的气味点燃了。所有的易燃物飞速的燃烧着,与之燃烧的还有疯子一样的守卫和反叛军,尸体和建筑不分彼此的在火焰中狂乱的交融着,组成了这个炼狱。

  斯林特尔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有抓到。勉强发出的歌声在此刻无形的消逝了。她读过那么多传记,聆听、撰写过那么多叙事的长诗,但她没有读过现实,不知道现实是如此的……

  少女年轻柔软的身体有那么一时半刻,如同要追随着无数向上的火光一般悬浮着——然而就像梦总是会醒来一般,快的让人无法细想发生了一些什么。她手里还握着那柄短剑,脸上还带着某种极其悲伤的表情。她坠落的地方离诗人的所在有些距离,但就如有什么悲痛的神灵在诗人的耳边呢喃一般,这段燃烧的回忆被刺进了脑中。

  ……如此的现实。

  应当是狂喜的神灵才是。

  怀中的猫化为了在心口洇出的暗色,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皮肤在温暖跳动的光下的质感,以及所有细微的内容。少女在坠落之前就已经死去,她已经用自己余下的所有生命为整个世界哀悼。

  诗人的手中什么也没有。

  

  自我重建:斯林特尔

  她想把自己的眼镜压碎,把碎片从自己的眼眶里扎进大脑,搅乱里面记住的所有一切,只要留下和血一样咸腥的海。

  斯林特尔在她的临时居所中醒来,身边满是装饰着银龙的家具。她的眼睛和肺像是着了火一样剧烈的疼痛着,大脑像是立志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在她的头颅里横冲直撞着,随着窗外银龙祭上热闹的乐曲和人声起舞。

  诗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做过梦了,也好久没有写过新的词句了。说也奇怪,细数起来,也只是相当短的一段时间。

  昨天半夜,陆仁像傻子和笨蛋的复数集合体一样冲进火场里。那些火焰就像是冲进她记忆阁楼里的怪物,把一切抽屉都咆哮着扯开,再把那些事情贴在她的眼前,重复不断的放映。吉泽尔不在,她就和小队的其他人分住两间房间,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放纵自己的感情——即便窗外也是如此热闹,但是被发现的话——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麻烦——

  人群欢乐的混响,似乎永不熄灭的灯光和活力在她的窗外闪耀着。

  斯林特尔放声大哭起来。

  

  余波:凯尔派提神剂

  诗人站在门廊上,手里提着五人份的早餐,皆是些具有当地特色的小食。夜鸦抓着她的肩头,把脑袋埋在翅膀底下。

  

发布时间:2016/02/24 17:19:14

2016/02/24 库瑞比克 F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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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是很明晰,但是你愿意和我走吗?——知名不具的留言

    2016/02/24 19:37:4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