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海下十米，研究所二层与三层的某个通道处。</p><p>风纪组汇合后，被纹麟狠揍一拳的倒戈守护者青崎一树讪讪地站在离众人五米远的角落，低头斜视地面。距他几步的距离外，处境相同的洛基也是如此。</p><p>原本是搭档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与风纪短短几小时的战斗将两人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信念连根拔起。是否要跟随他们，这样的选择是否会迎来希望，他们在犹豫着，深思着。</p><p>实力强劲而精神不定的洛基不被风纪信任，而一树盛怒之下刺伤对方的统帅更是让他惶惶不安。暂且不论风纪的人会怎样看他，一树自己都不会原谅他这样的行为。他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职责。救治而不是伤害，不仅是他作为【生】元素使的责任，也是身为军医的父母对他十几年来的教诲。</p><p>一树攥紧元素神化身的项链，痛恨自己的无能和自私。与风纪对战的暴走之后，他暂时无法使用能力——他喃喃地呼唤元素神Iki，但得不到任何回应。</p><p>两三个元素使从围成一圈的人群中离开向他们走去。穆欣搀扶着举步维艰的罗莎，范明治跟在他们后面。一树满脸担忧的看了几眼罗莎，诚然又因愧疚而低下头避开她们的目光。</p><p>罗莎的目的不在于一树，她和穆欣径直走到洛基面前攀谈起来。与此同时，罗莎发动了【忆】的能力。</p><p>她们难道又想靠读取记忆来牵制守护者吗？一树想道。不，现在的守护者们也只是……</p><p>“一树。”出乎意料地，明治突然向一树搭话。一树觉得面前的少年似曾相识，便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很快地，对方束辫和发带的特征让他想起几年前经常带着受伤的弟弟来诊所治疗的少年。</p><p>“……御前君？”印象中的少年与面前的明治气质竟然不同，一树试探性地用了疑问语气。大约三年前，更准确来说是三天前，明治还是个弱气温和的少年，现在的他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当然，一树也并不知道御前明治已经变成范明治这件事。</p><p>“御前……嘛，就这样吧。”明治觉得有些怀念，又考虑到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便没有反驳一树对他的称呼。“几年不见，一树变了很多啊，这不像是你以前会做的事。幽子被开发对你来说打击就这么大？”</p><p>“不……这只是我没有克制住冲动，归根结底来说还是我的自私蒙蔽……”一树说到一半，顿了顿，“御前君才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元素使。而且变了这么多，还有这样强硬的语气……不过这样就能保护弟弟了吧。”</p><p>听到对方提到弟弟，明治哼地搡搡鼻下，“那家伙用不着我保护，从学院出来一直到现在还在研究所里跟我们玩躲猫猫呢。”</p><p>“空君也是元素使？你们两兄弟真是……”</p><p>“一树，过去的事之后再谈，”明治打断一树的追忆，将他推回现实。“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黑还是白？在或者，用更加激烈的方式向人类复仇？”</p><p>一树被明治突然开展的话题搞得有些混乱，激动地说：“黑？白？还有为什么要向人类复仇？我们做错了什么吗？！”</p><p>“我们……？”明治抱臂，冷笑道：“元素使已经不是人类了，你应该早就认识到了吧。至于黑和白就是大家穿的不同制服所代表的阵营。至于他们的主张……”</p><p>听着明治对黑组白组的理念解释，一树瞟了瞟风纪众。的确，分为黑色和白色两种不同的服装。而明治身上穿的正是主张与人类共存的黑组制服。</p><p>“那御前君选择的是黑组？”</p><p>“不，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明治淡然地说着，反手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狠狠抛到一旁。“我要重洗加入白组。”</p><p>“可是……白组不是……？”一树不敢相信明治的选择，在他印象里的那个温和的少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p><p>“没错。”明治毅然决然，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再蒙蔽自己了。我要用自己的选择创造未来。”</p><p>人类对元素使的所作所为，就算向上帝虔诚地忏悔一千零一夜也不能被原谅。政府残忍地从元素使身上压榨出能源，而民众却用得心安理得，仿佛那是身为元素使的义务一般。在人类的面前，元素使永远没有平等的权利。明治这三天来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p><p>“这样桀骜孤高的【人】元素，又有什么权利支配别者！”明治愤愤地喊道，一拳砸向墙壁。</p><p>“啊说的没错，我也这样认为呢。”不知何时与罗莎和穆欣交谈完毕的洛基大摇大摆地掺和进来，“所以【人】元素应该被清除，由【我】支配新的世界！”</p><p>“洛基君？你在说什么？！”</p><p>“所以呢？就凭你那白日妄想？”明治鄙夷地盯着洛基，目光中没有半丝信任。</p><p>“我也加入白组。”洛基捋着他那只有一边的长发，昂首说道。</p><p>“嘁。我们这是在战斗不是过家家，菲克修恩。”明治哼了一声，不屑一顾。</p><p>“说什么你都不肯信任我啊？”</p><p>“你要让我相信【谎言】吗，菲克修恩？”</p><p>或许是为了强调对洛基的怀疑，明治一直故意叫着对方的姓氏。自始至终，他从未相信过任何一个为人类的罪恶行为卖命的守护者，尤其是面前这个看似狂妄却实力强大的魔元素使。之前靠着元素觉醒才制服对方的一只魔物，明治依然心有余悸。</p><p>“那一树君这种【生】一样的名字就很可信咯，明治君？”</p><p>“我不记得我有允许过你叫我的名字。”明治冷冷地说，“我不会相信为人类的罪恶之塔砌砖搭石的守护者，哪怕是一树。你也清楚他之前做了什么吧。”</p><p>“御前君……”矛头突然指向一树，这让一直考虑黑白事情的他措手不及。</p><p>“御前君，你没必要一直揪着别人一时冲动的错误不放啊。要不你也捅他一刀，这样就扯平了。你不愿做的话，我来帮你好了。”洛基不得已做了退步，学着一树称呼对方。但他笑着，笑得有些扭曲。</p><p>“冲动会暴露罪恶的本性呢。”明治故意抬高头，擎起摊开的手掌，“你们守护者原来是这样处世的？那么下次他再一冲动，大家再互相捅来捅去，我们就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啦。况且他什么都知道吧，知道幽子被怎样对待，却从来都不反抗，真可笑。”</p><p>“够了，御前君。”一树站到明治面前，打下他的手臂，“我知道你现在也很不安，但请你不要将倾泻口对准我们。我们不强求你的信任，但我们会用行动证明。”</p><p>“啧。”明治被对方说中，便别过头去掩饰。</p><p>“哦哦，一树君也要加入白组吗？”</p><p>“不，我要加入黑组。”</p><p>“黑组？你就不想为幽子报仇吗？”听到一树的选择，洛基有些诧异。</p><p>“我当然想，但是医生救死扶伤的使命对我来说更重要。我怎么可能不想反抗，但是除了那些碎尸万段的研究员和政府，其他人又有什么错！作为医生，我会与人类站在同一战线上。”一树坚定表达着自己的抉择，与此同时，右手牢牢紧握胸前的衣襟。</p><p>“那我们这对搭档就要反目成仇了。要不要现在就动手啊？”洛基理解那个多次阻止他杀人的医生，便释然地开玩笑说道。</p><p>突然，明治猛地抽出手指，滑向洛基的脖颈。手指之间，夹着一张略有厚度的尖锐纸片。</p><p>“果然，你这家伙……”</p><p>洛基也及时作出了回应，明治的话音刚落，耶梦加得已经缠在他的脖子上。</p><p>“喂喂，我在开玩笑啊！话说你还真打算用纸片割脖子？”</p><p>“……”明治看了看一旁摆出劝架姿态的一树，觉得自己多疑地的确太夸张。他没有理会自己脖子上愈缠愈紧的蛇，手指便微微偏离，削掉洛基的几缕发丝。</p><p>“不仅可以隔断动脉，把你这严重不正常的发型搞成中国学校要求的标准平头也没有问题。”</p><p>“那个就饶了我吧。你见过哪个一抓一大把普通小卒能拯救世界的——”洛基随口说着，收回他的魔物。</p><p>“嘁。”明治也消去纸刀，将手插回口袋，打算回到同伴身边。踏出一步之后，他突然踉跄，险些跌倒。</p><p>一树和洛基刚刚笑出来，却发现不仅仅是明治，他们自己——准确的说是整个研究所带动他们剧烈晃动着。</p><p>“怎么回事？！”明治焦急地询问同伴。</p><p>“看样子他们打算毁掉研究所，”纹麟扶起罗莎号召大家聚集起来，“准备行动！”</p><p>“要大干一场了，光明正大地。”洛基笑笑，暗红的眸子里丝毫不见恐惧。</p><p>“嗯，去救幽子吧。”虽然能力并没有恢复，一树还是找出医药箱中全部的手术刀，准备最后的，也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战斗。</p><p>“一树君，你不会阻止我杀人了吧？”</p><p>“这次破例哦，洛基君。”</p><p> </p><p>TBC.</p><p> </p><p></p><p></p>